苦难的历程

内容概览《苦难历程》共分三部，第一部《两姊妹》、第二部《一九一八年》、第三部《阴暗的早晨》，现分别介绍如下。

《两姊妹》

题辞：“啊，俄罗斯大地！”

1914 年的彼得堡，人们过着一种烦躁、冷酷、饱食的黑夜生活。这里有磷光似的、疯狂的、淫佚的夏夜，不眠的冬夜，用酒、黄金、婆娑的舞蹈、没有爱的爱情、拂晓时的决斗来消愁解闷。那矗立在大地边缘和沼泽中的帝俄首都，曾梦幻过无边的权力与光荣、宫廷的政变、帝王的谋杀、胜利以及流血的极刑等，现在都像昏迷中的幻景飞逝过去了。200 年了，软弱的女人掌握了近乎神力的威权，民族的命运决定于温暖而凌乱的床上。这便是彼得堡上演的历史。

两姊妹卡嘉与达莎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她们的父亲蒲拉文是萨马拉城著名的医生。卡嘉嫁给律师史摩珂甫尼考夫，在彼得堡有一个舒适的家。卡嘉充满热情和幻想，竭力把家庭安排成为风雅的典范，陈设市面上还不很流行的新奇物品，她从来没有放过一次展览会，还买了许多未来派画家的画。为此，她和丈夫吵过几次嘴。达莎比姐姐小五岁，已经 19 了，她来彼得堡上大学，攻读法律，寄寓在姐姐家。她模仿姐姐的一切，羡慕她的美丽、她的风雅和她待人接物的随和。两姊妹互相关心体贴，过着豪华而奢侈的生活。每逢星期二，在卡嘉那间雀眼枫木的餐室中，总有一批哗笑快乐的人来

聚会，其中有善于说话的律师，知道国内外政策的新闻记者，神经错乱的批评家，还有把诗稿塞在大衣口袋里的年轻诗人。他们时常在一起谈论上演的新戏或最近发生的风流官司。夏天里到海滨去游泳，大家一块划船，在松林里饮冰，晚上听音乐，吵吵嚷嚷地吃晚饭。达莎对这种生活渐渐地感到烦闷和厌倦，她希望过一种清新的理智的生活。

卡嘉背着丈夫与颓废诗人贝索诺夫来往，并把她这种不忠实的感情告诉丈夫，史摩珂甫尼考夫气得要用手枪把妻子打死。卡嘉无法在家里呆下去了，她决定到法国去旅行，她的丈夫也独自到克里米亚去休养了。

只剩下达莎一人留在家里了，偌大的房间使她感到凄凉。房里的陈设像一本书一样可以清楚地读出姐姐的生活来。五月底，她等考试一结束，便买了一张船票，沿伏尔加河到她父亲那儿去。在船上，她遇见了工程师捷列金，他有一张晒黑的，刮得光光的、质朴的脸，和一双温和的、聪明而坚定的眼睛。以前，达莎在姐姐家里见过他。捷列金不喜欢姐夫和贝索诺夫这类诗人。他已经 30 岁了，还是个单身。他认为他的生活象野草一样，荒芜得可怕，应该趁早振作起来。他喜欢达莎，达莎也喜欢和他交谈。这次在船上的巧遇，使他们更加亲近起来。他们一面欣赏伏尔加河沿岸美丽的风光，一面愉快地交谈。达莎对他说彼得堡的人都过着疯子一样的生活，只有捷列金还没有疯。她羡慕他有自己的工作，对生活有信心，而且是一个靠得住的人。捷列金告诉她，他因同情工人罢工，现在已被开除出工厂了。他想到基尼希玛一带走走。

达莎回家见到了自己的父亲，随后她收到了卡嘉从巴黎寄来的信。卡嘉在信中谈起她和丈夫在一起生活，简直是在埋葬青春，并告诉妹妹，她丈夫正和一个寡妇打得火热。蒲拉文医生要达莎到克里米亚去找卡嘉的丈夫，劝

他上巴黎去。

在克里米亚海滨，姐夫叹息地告诉达莎，他和妻子的生活安排得不对头，这种寻欢作乐的生活，“总会有一天在突然爆发的绝望中结束。”并说他这一生只能像一只蝴蝶那样飞来飞去，不可能有真正的成就。颓废诗人贝索诺夫也到克里米亚疗养，有一回，达莎差点被他强奸。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沙皇政府以“祖国在危急中”号召公民参战，捷列金应征入伍，到克里米亚与达莎告别。十月，史摩珂甫尼考夫律师调到莫斯科保卫联合会工作，达莎参加护士班受训，结业后被分配在莫斯科一家医院当护士。不久，卡嘉也从国外回来了，她要求工作，便和达莎一同到医院上班。开始，她对这种肮脏和痛苦的工作有点厌恶，但她克制了自己，逐渐对工作喜爱起来。贝索诺夫也应征上了前线，后来生病了，被一逃兵杀死。

捷列金在前线担任准尉职务，在一次战斗中，他所在的团队被打垮，他当了俘虏。在德国集中营关押期间，又被判处死刑。他和两个伙伴越狱逃走，几经波折回到莫斯科。他把自己死里逃生、劫持汽车的经过讲给达莎听。达莎正为他失去音讯担惊受怕。达莎说：“我们以后可不再让你走了。”捷列金被分配到彼得堡波罗的海工厂工作。工人们看着报纸，诅咒战争、沙皇和将军们，他们相信战争过后，“革命一定会爆发。”城市里食品供应很紧张，一连好几天都买不到肉，人民不满情绪与日俱增。

1917 年爆发了二月革命，沙皇尼古拉已退位，他的大臣们也被捕了，成立了以克伦斯基为首的临时政府。人们都涌上街头看红旗和大炮。一位女作家还在普希金纪念碑前发表“关于新生活的黎明”的演说。但临时政府仍然支持第一次世界大战，不从欧洲战场撤军，还把卡嘉的丈夫派到前线担任西线政治委员，他向俄国士兵发表把仗打到最后为止的演说，结果，他被厌战了的士兵当场打死。

卡嘉丈夫死后，她感到十分的孤单。这时，她丈夫的同事罗欣大尉前来安慰她，表示永远听候她的差遣，于是他们彼此相爱了。二月革命后，沙皇虽然被推翻了，可是情形越发混乱了。资产阶级政府告诫人们要忍耐，要继续作战。波罗的海工厂的工人们接连召开大会，几个布尔什维克上台发言，号召结束战争，跟资产阶级阔佬决不妥协，一切政权归苏维埃！捷列金虽同情工人，但对未来仍迷惑不解。卡嘉和罗欣沉浸在爱情欢乐里，他们一同在街上走着，罗欣认为岁月会消逝，战争会结束，革命会沉寂下去，而卡嘉的“温柔、娇嫩和亲爱的心是永远存在的”。《一九一八年》

题辞：“在清水中泡三次，在血水中浴三次，在灰水中煮三次。我们就再干净也没有了。”

十月革命后，俄国退出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战场，一列一列的兵车从前线开回来。彼得堡的生活十分艰难，没有煤、没有面包，工厂的烟囱也不再冒烟了。莫斯科的情况也很糟。彼得堡还经常发生抢劫的事件，有一天晚上，达莎回家被两个强盗剥去大衣，她因受惊早产了，孩子生下三天便夭折了。由于这次被劫，她对革命后的形势发生了误解，对丈夫捷列金的感情也疏远起来。她对他说：“我不可能过这样的生活，我不要残羹剩饭。我只要自由地呼吸，我不爱你了。”捷列金感到有必要和达莎暂时分开一时期，三月底，他乘火车南下去参加红军与白军作战。

与此同时，上流社会的人们亦纷纷逃离了北方大城市，有的投入了白军的怀抱，有的出国。罗欣和卡嘉已结婚了，他们也同样流浪到南方城市罗斯

托夫。那时南方大部分地区都落在白军科尔尼洛夫和邓尼金手里，他们都是沙俄时代将军，十月革命后，他们勾结外国帝国主义势力，反对新诞生的苏维埃政权。罗欣夫妇住在过去同僚铁特金中校的家里。由于受到白军军官煽动，加上罗欣的贵族意识，与苏维埃政权产生对立情绪，他要参加白军，惩治布尔什维克。卡嘉阻止他，他便大发雷霆，认为这是他自己的事。不久，他便以一名“志愿军”的身分加入了白军行列。经过几次战斗，他亲自看到了白匪军的残暴和荒淫，以及他们勾结外国武装干涉者的引狼入室的行为。他在痛苦地思索：“到底是为了哪一种的真理，才必须屠杀俄罗斯农民呢？” 他在同团的军官中，是一个陌生人。人们还给他造了一个谣言，说他“在他的裤子里，还穿着一条红色的衬裤。”甚至怀疑他是红军的间谍。过去马尔考夫将军还相信他，可是现在他死了，他感到十分孤独。这时，他感到卡嘉是对的，自己不该这么粗暴对待她，不经她许可就离开她。他请了三星期假动身到罗斯托夫去看卡嘉。可是他在那里并没有找到卡嘉。因为在这之前，卡嘉听到一个不确实的消息，说罗欣已阵亡，她痛苦万分，便离开了罗斯托夫的住所，想到叶加特林诺达尔一家糖果店去工作。不幸，她乘坐的火车半路被土匪劫持，从此，她便流落到马赫诺匪帮的辖区内。

达莎只身留在彼得堡。捷列金临走时曾给她留下一千卢布，可是这点钱，没多久就用完了。随后，她便变卖家俱，用变卖得来的钱维持了一个春天和夏天，食物奇缺，城里人差不多快走空了。她姐夫原先的助理律师柯立契克突然来找她，并告诉她，他是白军地下人员，被派到北方来刺探情报，要借住达莎家，达莎一时没了主意，中了他的圈套。随后，她参加了以沙温可夫为首的“保卫祖国与自由同盟”的特务组织，被派到莫斯科去侦察列宁的行踪。这时国家的首都已从彼得堡搬到了莫斯科。特务们对她说布尔什维克主义就是列宁，只要列宁在克里姆林宫一天，白军就一天不会得到胜利。

列宁要在一个工厂进行演讲，达莎依照特务指示，穿上一件暗黑色的印花布衣服，头上缠一块头巾，装成女工模样，混入了工厂。那天，列宁穿一件灰色短外套，坎肩上有许多皱纹，他是一个身量很矮的人，有一个不平的秃脑袋。他一开始说话就吸引了听众，他说我们的时代是一个残酷的内战的时代，只有彻底打垮反革命分子，只有在饥荒问题上执行社会主义的政策，才能得胜。他号召团结工人，团结最穷苦的人，为粉碎反革命爆乱，反对富农，争取面包而斗争。工厂的听众都高呼“伊里奇万岁！”

达莎从列宁演说中听到了“一种不同的东西”，柯立契克说布尔什维克在毁灭俄罗斯，但列宁号召为被侮辱和被压迫的人牺牲自己的生命，天下还有比这个更崇高吗？白军还造谣说“列宁是德国参谋本部的一个密探”也是极端荒谬的。于是她决定脱离特务组织，逃离了莫斯科，到萨马拉她父亲那里去。可是，这时萨马拉也处在白军控制之下，达莎父亲蒲拉文医生出任反革命临时政府的卫生部副部长。

捷列金奉红军的派遣来到萨马拉，他骗蒲拉文医生说他是白军“志愿兵” 的一员，带着秘密的使命到北方去。但蒲拉文却发现这位未见过面的女婿是红军战士，立即报告了白军，要求白军派人来抓他。捷列金与三个前来抓他的白匪搏斗，达莎机智地让丈夫跳窗逃跑。然后，她要求爸爸救自己的丈夫，蒲拉文医生公然拒绝。达莎十分气愤，她脸色发白，走到父亲面前，用她那燃烧的眼睛，盯着父亲的脸说：“你这个混蛋！你在发什么疯呀！你不是我的父亲，你这个堕落的人！”蒲拉文医生想出卖自己的女儿，要绞死她。达

莎只好出逃了。这年秋天，红军在进攻喀山的时候，捷列金奉命担任团长，他是首先冲进萨马拉城的一个，可是这时达莎已走了，蒲拉文医生的寓所也全部被捣毁了。《阴暗的早晨》

题辞：“不能以战胜者的身分活着，便应光荣地死去。”

达莎从萨马拉父亲家出逃后，想去罗斯托夫找姐姐卡嘉。半路上，她乘坐的火车遭到白军哥萨克的袭击，列车出轨了。她流落到荒僻草原。正在走投无路时，她遇到了一支红军，团指挥官梅尔欣认识达莎的丈夫捷列金。于是，她便留在红军中当护士。不久，捷列金被弹片炸伤，恰好来到达莎所在医院治伤，两人不期而遇，达莎对他说：“你是我世界上唯一的人，没有了你，我就毫无意义了。”他们彼此消除了隔阂，重归于好。后来，她还在捷列金的部队里搞戏剧演出，上演席勒的《强盗们》。她沉浸在工作的欢乐之中。捷列金奉命为保卫察里津的部队运送弹药，后又指挥一支炮兵部队作战，他每次都出色地完成任务，战争把他锻炼得更坚强、更果敢了，他被提升为团长，后又当上了旅长。

罗欣在寻找卡嘉途中，被马赫诺无政府主义匪徒抓去。马赫诺在审判他时，得知他曾当过白军艾华特将军的参谋长，便让他也当自己的参谋，派他同乌克兰红军总指挥派来的代表居盖谈判。居盖出身于水兵，是一个冷静沉着，身体结实的人。可是，马赫诺并不诚心与红军谈判，而是积极在准备一项暴动计划。之后，罗欣又被委派去察看计划执行情况，另派自己的亲信列夫嘉与罗欣同行，在暗中监视他。他们在火车上差点打起来，刚好居盖进来把他们分开了。罗欣向居盖坦露了自己的经历，他告诉居盖他参加了白军“志愿军”，当时是出于自己的心意，后来脱离，也是自己的心意。至于马赫诺的无政府主义，他更不是一个坚定的信徒。居盖问他：“你肯替我们工作吗？不是为了你的生活，却是为了你的良心？”罗欣毅然答应了。

卡嘉流落马赫诺匪帮后，在一次打牌中，马赫诺把她输给了匪徒亚历克赛。罗欣多次寻觅卡嘉均未找到，原来他们住到一个偏僻的村子去了。不久，马赫诺匪帮被打垮，亚历克赛想携卡嘉逃走，卡嘉不从，她随红军一支部队去了基辅，并当上了教师。罗欣在一个小孩带领下，到林子里去抓亚历克赛，并用卡宾枪把他击毙。经过几次战斗考验，罗欣成长为一个坚定指挥官。他被委派去当捷列金团队的参谋长。但他们见面时发生了误会，捷列金以为他还是白军指挥官，是白军派来的间谍，要逮捕他。

卡嘉随红军在基辅撤退时，拿了红军开给她的介绍信，回到了莫斯科，仍然参加教育工作。她全身心地与孩子们交朋友，她坐在他们旁边，问他们问题，鼓励他们讲各人的经历，朗诵故事给他们听。在工作中，她感到自己也获得了新生。过去她那封闭在老屋子里的倩影已经消失了，她对人民的未来和希望的憧憬，却像镜子一样闪灼在她心里。内战结束后，罗欣和捷列金、达莎也都回到了莫斯科。他终于见到了卡嘉，激动地对她说：“我们过去的生活，全是欺骗和罪恶！俄罗斯已经诞生了新人，这个人要求人们都应该有像人一样生活的权利。那不是一个梦，那是我们用枪尖来奋斗的一种理想，一种可以实现的理想。”

拆散的夫妻，分离的姊妹，经过战争与血的考验，重新找到了生活的位置，他们在莫斯科聚会了。他们在 1920 年 12 月一同出席了在莫斯科大戏院召开的第八次苏维埃大会，他们幸福地见到了列宁，倾听了关于发展俄罗斯的国家电气化计划的报告。捷列金对达莎说：“战争一结束，我就要回到工

厂去。我们有那么多的天然资源，一朝我们把它们好好利用，美国也可以望到我们的烟！我们一块上乌拉尔去吧！”

罗欣也在卡嘉的耳边小声说道：“你现在总可以知道我们一切的努力，我们所流的一切的血，我们所受的一切无名的、无言的苦痛，有着多大的意义了吧？我们将要重建这个世界，把它改造成为一个更美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