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记
读帕斯卡尔《思想录》,总是使我受到心灵和人格的震撼,尤其是每读一遍这段话,都使我吟咏回味再三:“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用不着整个宇宙都拿起武器来才能毁灭他,一口气、一滴水就足以致他死命了。然而,纵使宇宙毁灭了他,人却仍然要比致他于死命的东西更高贵的多。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死亡,以及字宙对他所具有的优势,而宇宙对此却一无所知。因而,我们全部的尊严就在于思想。”作为一个人,因为会思考,竟能渺小如苇草而可与天地对话,成就至高的境界,其间隐含了多少秘密、多少悟性、多少灵思、多少希望。
“境界”是个大题目。古今中外,传世之作者皆为有境界者。这本书对我来说,既深感兴趣,又常常感到笔端的沉重。
小时候,在铮铮琴声中,在幽幽画幅前,在山高月小中,在清词丽句里, 都感到一种心仪而神秘的境界,然而,却苦于无以言之。
在北京大学的岁月里,我学会了曲致的言说和透过现象看本真的写作。然而,在那顶天立地的“书架森林”前,我又一次感到言述的艰难。加上 90 年代的社会快捷的生活节奏,现炒现卖的“快餐文化”风靡一时,那属于个人的、生命深层的境界似乎早已被人们遗忘在角落。我只好将“境界”作为心灵之一隅珍藏起来。但正是对生命和艺术境界的向往,使我这几年的学习生涯过得很充实,使我在大师的思想背影下读懂了他们不平凡的生命,并有可能使自己的生命境界得以不断提升。
在我的写作中,最难以忘怀的是那些师长们,他们的人格境界是我的无言宗师。不论是白发如银的老学者,还是年富力强的中青年学者,他们甘于寂寞、清贫自守的人格风范,以及渊博的学识,都令我深深景仰。这使我真切地感到,“境界”这个词虽然已不再时髦,但仍然默默地存在。
接受此书的写作任务后,因出国在即,时间很紧。我在酷暑中静心写作了几个月,全书终于完成。需要说明的是,由于体例、字数的限制,很多地方没有能够展开。我拟在海外留学期间将这个题目继续深入做下去,到那时也许会写出一部更厚重一些的著作,以弥补此书的简略。
最后,谨向曾经帮助过我的师长们表示诚挚的感谢。
乔志航 1997 年秋于北京月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