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城市和商业

一、大城市的繁荣

随着社会分工不断扩大,商品经济不断发展,城市以及一些市镇也日益繁荣起来。到康、雍、乾时期,扬州、苏州、江宁、杭州、佛山、广州、汉口、北京等都已发展成为具有相当规模的工商业城市了。

扬州自隋唐以来就是一个因盐业而著称的繁盛都市。清初扬州人民进行了坚决的抗清斗争,大批人民惨遭屠杀,昔日繁华的扬州,变为断垣废墟。到了十七、八世纪之交,扬州盐业和其他商业,不但有所恢复,而且更加发展。

扬州地处长江以北,淮河以南,西濒运河,东临大海,方圆数百里之内, 河湖纵横,水陆交通方便,尤富渔盐之利。扬州城,不但是我国中部各省食盐供应基地,也是清王朝南漕北运船舶必经之咽喉。

到了乾隆年间,两淮一带,“其煮盐之场较多,食盐之口较重,销盐之界较广,故曰利最夥也”。因此,扬州城,“四方豪商大贾,鳞集麕至。侨寄户居者,不下数十万”③。

扬州“官盐”运销长江中上游各省。盐商通过残酷的剥削手段,获得巨额利润,积累了雄厚的资本,“富者以千万计”。④到雍正、乾隆时期,扬州盐商已经成了囤积居奇,垄断专利的最大商业资本之一了。

扬州盐商与清政权的关系十分密切。如康熙年间,刑部尚书徐乾学,曾把十万两银子交给大盐商项景元从事投机贸易活动。扬州大盐商安麓邨是大学士明珠家仆的儿子。一七八六年(乾隆五十一年)清政府镇压林爽文起义, 盐商江广达,捐了二百万两银子“以备犒赏”。嘉庆年间川楚陕白莲教起义, 清政府极感军饷匮乏。扬州盐商鲍漱芳积极向清政府“输饷”,因此,清政府赏了他一个盐运使头衔。清政府治河经费不足时,盐商们“集众输银三百万两以

佐工需”。

这些声势煊赫的盐商们,“衣服屋宇,穷极华靡”,“金钱珠宝,视为泥沙”⑤,为了给乾隆南巡修建临江行宫,就化去二十万两银子。据说,为了讨好乾隆,八大盐商之一——江春,在扬州“大虹园”,一夜之间修了一座白塔①,这一传说可能有所夸大,但可以看出盐商们财力之雄厚。

由于盐业、漕运的发展,到乾隆年间,扬州商业十分繁盛。如供应富商大贾、达官贵人衣着的绸缎铺,集中在缎子街;供有闲阶级消遣的酒楼茶肆, 集中在北门桥、虹桥附近。②乾隆南巡到达扬州时,有“广陵风物久繁华”,

③ 道光二十八年六月初九日,《北京马神庙糖饼行行规碑》。

④ 《江苏省明清以来碑刻资料选集》第七二页。

⑤ 《江苏省明清以来碑刻资料选集》第六九——七二页。

① 道光二十五年十二月,《杭州绸纱绒缎料房业户条规碑》。

② 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第三六三——三六四页。

“广陵繁华今倍昔”的诗句。③

苏州是我国明清以来工商业最发展的城市之一,丝绸生产尤其著名。由于工商业的迅速发展,到明清之际,“苏城衡(横)五里,纵七里,周环则四十有五里”④,已成为很大的城市。到了乾隆年间,“郡城之户,十万烟火。郊外人民,合之州邑,何啻百万”。①如果每户以五口计算,郊区除外,仅城内不下五十万人口。

苏州城水陆交通十分发达。“控三江,跨五湖而通海。阊门内外,居货山积,行人流水,列肆招牌,灿若云锦。语其繁华,都门不逮”②,一七五九年(乾隆二十四年),苏州画家徐扬所画《盛世滋生图》卷,共画有二百三十余家有市招的店铺,共有五十多个行业。除了本乡本土的产品外,还有川、广、云、贵、闽、赣、浙、苏、鲁等九省中外驰名的特产。如山东茧绸、濮院宁绸、汉府八丝、崇明大布、松江标布、京芜(南京、芜湖)梭布、金华火腿、宁波淡鲞、南京板鸭,川、广、云、贵杂货、药材等,名目繁多,不胜枚举。

康熙之后,由于海外交通方便,我国传统的丝绸、茶叶、瓷器大量出口。康熙五十五年,仅苏州一地,每年出海贸易的船只“至千余”。随着中国商品的大量出口,也必然伴随着洋货的大量入口,所以,到乾隆年间,苏州城, “山海所产之珍奇,外国所通之货贝,四方往来千万里之商贾,骈肩辐辏”①,我们在徐扬的《盛世滋生图》上,还看到有两家悬挂“洋货行”市招的店铺。苏州洋货业的发展,到嘉庆中期,成立了洋货业《咏勤公所》。

国内外贸易的繁荣,苏州城市人口激增,于是出现了市区向城郊扩展的现象。阊门外南濠之黄家港,明朝时“尚系近城旷地,烟户甚稀”。到了清朝,“生齿日繁,人物殷富,闾阎且千,鳞次栉比”②。南濠在明末时,“货物寥寥”,并不是一个热闹的地区,清朝初年以后,这里逐渐“人居稠密, 五方杂处”,到了“地值寸金”的程度。一六八五年(康熙二十四年), 康熙南巡时,“南濠为苏州最盛之地。百货所集,商贾辐辏”①,已是工商业最繁华的地区了。其他如苏州的盘门(西南门)、葑门(东门),在乾隆初年,还不甚热闹,有人把很华丽的房子“减价求售”,没有人购买;过了五十余年,即乾隆末年,这些地方,已经是“万家烟火”,象那样的好房子, 已经是“求之不得”了②。

南京(清朝名江宁或金陵)在历史上很早就发展成为我国著名的丝织业中心。到了清朝前期,丝织业更加发展。乾、嘉年间超过了苏、杭,“民间所产,皆在聚宝门内东西偏,业此者不下千数百家”①。南京所产的丝织品名目很多,有绸、缎、纱、绢、罗等品种,质地优良,不仅供朝廷之用,而绝

③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十卷,第一六一页。

④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十一卷,第四四九页。

① 枝巢子:《旧京琐记》卷九,《市肆》。

② 《江苏省明清以来碑刻资料选集》,第四十一页,《驱逐踹染流棍禁碑》。

① 《乾隆淮安府志》卷十三,《盐法》。

② 《清朝野史大观》卷十一,《觚令之解围》。

① 丁宝桢:《四川盐法志》,卷首,雍正元年八月上谕。

② 《清稗类钞》第二册,《大虹园之塔》。

① 李斗:《扬州画舫录》卷九、卷一、卷十三。

大部分供应国内外市场,故享有“江绸贡缎甲天下”的荣誉。 “机业之兴,百货萃焉”。由于丝织业的发展,作为“织户之附庸”的

其他一些工商业,也相应的发展起来。如绸缎的包装行业,以及与包装有关的纸坊,与染丝有关的漂染,和织机有关的机店、梭店、筘店、籰子绺、梭竹店,与织绸有关的挑花、拽花、边线等行业,都十分发达。②

此外如书坊,在状元境,“比屋而居有二十余家”,都是江西人所开, “虽通行坊本,然琳琅满架,亦殊可观”。又如南京的纸扇,也“素有盛名”, 全城“不下数十家”,但“张氏庆云馆”远近驰名,在扇骨上雕刻字、画, 有取红楼女名者”。“远方来购,其价较高”③。

在乾隆时代,据统计,江宁城不下八万余户,四五十万人口,“惟皖鄂两省人居十之七,回回户又居土户三之一”。雍正年间,江宁“五方杂处, 街市宽阔,巷道四通八达”。每到夜间,“一更二更,街市灯火不断,正买卖吃食之时”。在秦淮河上,“客船游船,往来不断”①。乾隆年间,江宁的利涉、武定两桥之间,“茶寮酒肆,东西林立”。②道光初年,五亩园地方, “开设茶馆甚多,吃茶闲谈者百十为群。且悬挂雀笼,卖奉水烟”。④吴敬梓在所著《儒林外史》一书中,描写江宁的繁华时也指出:“城里几十条大街, 几百条小巷,都是人烟凑集,金粉楼台”,“大街小巷合共起来,大小酒楼六七百座,茶社有一千余处”,可以想见其繁荣景象。

杭州是吴越的古都,也是南宋的都城。自宋元以来,成为我国三大丝织业中心之一。因为杭、嘉、湖三府,“桑土饶沃”,“产丝最盛”。从而为杭州的丝织业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条件,因而杭州“杼轴之利甲于九州。操是业者,较他郡为尤夥”⑤。

杭州丝织业,集中于东城。“官局民家,凡为缯者”,“东北隅数万千家之男女,俱需此为衣食之谋”。到乾、嘉年间,“机坊、机匠,未有若此之盛者”。官营的丝织业,“恒以内务重臣董其事”;民间机户所织绸匹, 多运往国外,“以番舶日充贸易者,且遍于远洋绝岛,获利不资”①。因此, 在东城“机杼之声,比户相闻”②,“东园中,轧轧机声,朝夕不辍”

杭州的锡箔业也驰名全国。康熙年间,城内孩儿巷、贡院后及万安桥西一带,制造锡箔的“不下万家。三鼓则万手雷动”。锡箔这种迷信用品,“远自京师,抵列郡取给”③。锡箔有两种:一是银锡箔,色白如银;另一种是金锡箔(亦名黄箔),色黄如金。金锡箔的制作方法是用“银箔搭在竿上,用茅草、松柴发烟熏为度”而成④。

乾隆年间,杭州的机匠、染匠、锡箔匠以及桥埠脚夫等大多来自外地,

② 《嘉庆扬州府志》卷二,《巡幸》。

③ 顾炎武:《天下郡国利病书》第五册,《苏下》。曹自守:《吴县城图说》。

① ③《皇朝经世文编》卷三十三,沈寓:《治苏》。

② 孙嘉淦:《南游记》卷一。

④ 徐熙麟:《熙朝新语》卷十六。

⑤ 顾公燮:《消夏闲记摘钞》中册,《芙蓉塘》。

① 顾公燮:《消夏闲记摘钞》中册,《芙蓉塘》。

② 叶梦珠:《阅世编》卷四,《宦迹》。

③ 甘熙:《白下琐言》卷八。

④ ⑤甘熙:《白下琐言》卷二。

“外郡人民在杭织机、捶箔、摩纸、挑肥营生者众多”。这些受剥削受压迫的劳动人民,不时的起来反抗,使地主官吏们极为恐慌。

杭州的其他工商业也十分发展,如茶叶、藕粉、纺绸、纺扇、剪刀等, 还有其他地方运来的商品,如湖州的毛笔、绘纱,嘉兴的铜炉,金华的火腿, 台州的金橘、鲞鱼等,“擅土宜之胜,而为四方之所珍者”⑥。因为杭州,“南连闽、粤,北接江、淮”,所以,福建、广东商人,也到杭州大量收买丝斤, 丝绸以及其他货物,“风帆浪泊,出入于江涛浩渺,烟云杳霭之间”,运往世界各地①。

到康熙年间,杭州城已经是“广袤四十里”,有十万户人家,五十万人口的“东南重镇”了②,到雍正年间,杭州城更加发展,“城廓宽广,居民稠密”,自北关至江头,南北长三十余里③。

佛山原来是广州附近的一个小市镇。到宋代,已发展成为我国著名的四大市镇之一。到清代前期,佛山是“岭南一大都会”,“四方之估走如鹜”④, 工商发展十分繁盛。

佛山主要是一个手工业城镇。其中最著名的是冶铁业,特别是铁锅的生产驰名中外。铁锅分为“牛锅、鼎锅、三口、五口之属,以大小分”。铁锅“贩于吴、越、荆、楚”等南方各省⑤,还大量向国外出口。据雍正年间统计, 外国船只大量贩运佛山铁锅。每只船“有自一百连,至二三百连,甚至五百连、一千连者”。每连重二十斤,有三口一连的,有五口一连的。这样算来, 每只船少者运二千、四千、六千斤,多者达一万、两万斤,一年“出洋之铁, 为数甚多”⑥。不久,清政府下令禁止铁锅出口。

佛山的铁线(即铁丝)也很有名。“铁线有大缆、二缆、上绣、中绣、花丝”等,“以精粗分”。“铁线则无处不需。四方贾客,各辇运而转鬻之”, 铁线经过加工后,再制成铁钉,“以熟铁枝制成,大小不一”。到道光时, “铁线行,⋯⋯为最盛,工人多至千余”;“铁钉行,⋯⋯为最盛,工人多至数千”①。清人梅璿枢的《汾江竹枝词》描写佛山冶铁业在清代前期繁荣的情况,和冶铁工人的辛勤劳动,“铸锅烟接煼锅烟,村畔红光夜烛天。最是辛勤怜铁匠,拥炉挥汗几曾眠”②。

佛山也出产丝织品。但“纱以土丝织成,花样用印。生丝易裂,熟丝易毛,牛郎绸质重而细密,本于女红所自织”③,正因为用“本土之丝,则黯然无光,色亦不显。止可行于粤境,远贾多不取佛山纱”④。

佛山除铁器业、丝织业外,其他商业、小手工业也很发展。商业如白糖、

⑥ 《同治上江两县志》卷七,《食货》。

① 《雍正朱批谕旨》第十二函,第六册,雍正七年三月,江南安徽布政使噶尔泰奏。

② 余怀:《板桥杂记》。

③ 喻德渊:《默斋公牍》卷下,《禁添设茶馆示》。

④ 杨文杰:《东城记余》卷上,《机神庙碑》。

⑤ ⑦《光绪仙居县志》卷十一,张丽生:《杭州机神庙碑》。

⑥ 厉鹗:《东城杂记》卷下,《织成十景图》。

① 《康熙杭州府志》卷六,《物产》。

② 《治浙成规》礼集,乾隆十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杭城救火抢火等各事宜》。

③ 陆以湉:《冷庐杂识》卷八,《土物》。

④ 《康熙钱塘县志》卷二,《城池》。

龙眼、荔枝干、陈皮糖、梅糖榄等“皆贾贩弥市”。小手工业如“灰炉、砖炉、土工、木工、石工、金工”,“钮、针、鞋、帽”、“门神、门钱、金花、蓪花、条香、灯笼、爆花”等,“皆终岁仰食于此”⑤。清代前期,佛山市面繁荣的盛况:是“万瓦齐鳞,千街错绣。棋布星罗,栉比辐辏,炊烟乱昏,灯火连昼”⑥,雍正时,已“绵延十余里,烟户十余万”⑦,乾、嘉时, 店铺作坊如林,大街小巷共有六百二十二条①。

广州是对外贸易城市,“中华帝国与西方列国的全部贸易都聚会于广州。中国各地物产都运来此地,各省的商货栈在此经营着很赚钱的买卖。东京、交趾支那、柬埔寨、缅甸、麻六甲或马来半岛、东印度群岛、印度各口岸、欧洲各国、南北美各国和太平洋诸岛的商货,也都荟集到此城”②。从广州出口的中国商品,主要是茶叶、丝绸和土布;进口的外国商品,最初主要是毛织品、棉花、金属、香料等,十九世纪,鸦片才成为最主要的进口货。许多外国船只都从广州进港,十八世纪下半叶,每年约有几十艘,最多时达八十三艘(乾隆五十四年),到十九世纪初增至一、二百艘。也有许多中国商船从广州出口,往南洋各地贸易。由于广州的贸易繁盛,故有“金山珠海,天子南库”之称,“富商大贾,各以其土所宜相贸,得利不资”③。

广州的丝织业生产也很发达,从江、浙一带请来师傅传授,并且从江南贩运一部分丝斤和土丝混合织造,“广纱”、“广缎”,“质密而匀,其色鲜艳,光辉滑泽”,“苏杭皆不及,然必用吴丝,方得光华,不褪色、不沾尘、皱折易直”。广州的丝织工场都集中于上下西关、下九甫等处。

广州一带所产之物品,统称曰“广货”,在国内外享有盛名。广州所产之“珠贝”、“玻璃、翡翠、珊瑚诸珍错”,不但供应封建王公贵族之用, 还大量卖与外商出口。

广州最繁华的地区在西城。这里“皆起楼榭,为夷人居停”④。另外,“异省商人杂处”,尤其是福建商人贩来的福建商品尤多⑤。南城“多贸易之场”

⑥。西角楼地方,“南临濠水,朱楼画榭,连属不断,皆优伶小唱所居,女旦

美者鳞次”,是地主豪绅,富商大贾游乐的场所。与西角楼“隔岸,有百货之肆,五都之市,天下商贾聚焉”①,故有“东村、西俏、南富、北贫”的谚语②。鸦片战争前夕,外国人估计广州的人口已达一百万,“有机会到过广州,走过它的街道,看一下各街道熙攘的情景的人,就会认为此城人口绝不会少于一百万人”③。

⑤ 《康熙钱塘县志》卷七,《风俗》。

⑥ 《雍正朱批谕旨》第十四函,第一册,雍正四年八月,浙江巡抚李卫奏。

⑦ 《乾隆佛山忠义乡志》卷一,《佛山镇论》。

① 《乾隆佛山忠义乡志》卷六,《物产》。

② 《清雍正上谕内阁》,雍正九年十二月初四日,广东市政使杨永斌奏。

③ 《民国佛山忠义乡志》卷六,《实业》。

④ 《民国佛山忠义乡志》卷十五,《艺文》,梅璿枢:《汾江竹枝词》。

⑤ 《乾隆广州府志》卷四十八,《物产》。

⑥ 《道光佛山忠义乡志》卷五,《风俗》。

① 《道光南海县志》卷八,《舆地》四。

② 《道光佛山忠义乡志》卷十一,《艺文》下,梁序镛:《佛山赋》。

③ 《雍正朱批谕旨》第十六函,第四册,雍正十一年三月,《广东巡抚杨永斌奏》。

汉口与武昌、汉阳鼎足三立,号称武汉三镇。后来逐渐合为一体。在明清之际就十分发展。据记载:“商贾之牙侩,丝帛之廛肆,鱼米之市魁,肥其妻子,雄视里闬,下至百家技艺,土木食工,⋯⋯趋利于阛阓者,又未尝不距相错,踵相接也”④。

汉口水陆交通方便,为“九省通衢”⑤。不但是湖北之咽喉,而且云、贵、川、湘、桂、秦、豫、赣等省货物“皆于此焉转输”。

汉口是淮盐的集散地。每年大批淮盐运来汉口,然后再供两湖、江西、四川、河南等省之食用。当时汉口有“醝商”“咸数十处”⑥。典当业也很发展,乾、嘉时有“典商七十余户”,盘剥劳动人民。汉口也是米粮的集散地。它把两湖及四川之米汇集到汉口,然后再供应“江浙商贩之需”①,其他如桐油、铁炭等行业也很发展,早在乾隆初年,汉口“盐、当、米、木、花布、药材”等六行最大,各省商人都设会馆②。因商业的发展,作为中间剥削人的牙行,在乾隆九年时,“不下数百户”之多③。

乾隆时,汉口的仁义、礼智二道,“为通省极繁剧之地。商贾云集,五方杂处”⑤。武昌更为繁华,“水陆之冲,舟车辐辏,百货所聚,商贾云屯。⋯⋯南北两京而外,无过于此”⑥。

汉口在乾隆初年,已有“户口二十余万”。每天消费米谷,不下数千石⑦, 乾隆末年,有一次失火,烧掉运粮船一百余只,商客船三四千只,大火两日不息。一八一○年(嘉庆十五年)四月,又一次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烧毁“商民店户八万余家”。由此可以看出汉口在当时发展繁荣的情况。

北京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它曾作为金、元、明、清四个朝代的京都达八百年之久。清朝前期,北京不仅是政治、文化中心,也是我国北方商业贸易的著名城市。当时北京的交通十分方便,已经初步形成了四通八达伸向全国各地的水陆交通网,这给北京工商业发展提供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北京最繁华的地区并不在达官贵人聚集的内城,而是在宣武、正阳、崇文三门外。那些富商大贾,拥有成千累万的资本,在三门以外经营工商业。到乾隆时期,正阳门外大栅栏一带,已经形成了商业林立,市招繁多,小商摊贩,蜂攒蚁聚,酒楼茶肆,鳞次栉比的热闹去处。

北京的工商业,几乎完全掌握在行帮商人手里。这些行帮商人,企图保持市场的垄断,防止外乡、外行商人竞争,纷纷为开会、存货、订立行规、统一度量衡而设立了商人会馆。乾隆时“各省争建会馆,甚至大县亦建一馆”, 以致引起三门以外地基房价的直线上涨⑧。随着工商业的发展,工商业会馆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到鸦片战争前夕,北京“货行会馆之多,不啻什百倍于

④ 《道光佛山忠义乡志》卷一,《疆域志》。

⑤ 《中国的货栈》(《Chinese Repository》),Vol.Ⅱ,1833,p.294。

⑥ ⑦屈大均:《广东新语》卷十五,《货语》。

① 《道光香山县志》卷二二,《纪事》。

② 《乾隆广州府志》卷十,《风俗》。

③ ④《道光南海县志》卷八,《风俗》。

⑤ 屈大均:《广东新语》卷十七,《宫语》。

⑥ 琼斯塔德:《关于在中国的葡萄牙居留地和罗马天主教会的历史概述》,第二八四页。

⑦ 《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第一一二○卷,武昌府部,《汇考六》。

⑧ 《清高宗实录》卷二四七。

天下各外省。且正阳、崇文、宣武三门外,货行会馆之多,又不啻什佰倍于京师各门外”⑨。

北京是全国的政治中心。上自皇室贵族,下至官僚、地主、商人,都过着豪华奢侈的生活。为了适应剥削阶级的需要,北京工商业走上了畸形发展的道路。北京最发展的手工业,要算珐琅、玉器、雕漆、氆氇等高级奢侈品。与此相反,和广大劳动人民生活密切相关的手工业产品当地很少生产,绝大多数仰赖全国各地运来北京。如土布来自山东和河北高阳,纸张来自安徽、福建、江西,烟叶来自关东和河北易县。因此,北京的商业比手工业发达, 专供统治阶级消费的手工业比劳动人民需要的手工业兴旺。在乾嘉时期,北京并不是一个生产的城市,而是一个消费的城市。

我们上面所谈的只是八个规模较大的城市商业发展的情况。此外如镇江,在康熙年间,“四方商贾,群萃而错处,转移百物以通有无”①。芜湖在嘉庆年间,“附河距麓,舟车之多,货殖之富,殆与州郡埒。今城中,市廛鳞次,百物翔集,文采布帛鱼盐,繦至而辐辏,市声若潮,至夕不得休”②。江西景德镇,“列肆受廛,延袤十数里,烟火近十万家,窑户与铺户当十之七,土著十之二三”。③湖南郴州,“南通交广,北达湖湘,为往来经商拨运之所。沿河一带设立大店、栈户十数间。客货自北至者,为拨夫、为雇骡; 由南至者为雇舡。他如盐贩运盐而来,广客买麻而去。六七月间收焉,九十月间取茶桐油。行旅客商,络绎不绝。诚楚南一大冲会也”。④山东济宁,“百货聚集之地。客商货物必投行家,或时值情滞,岂能悉得现银交易,不得不将货物转发铺户”⑤。河北宣化,“市中贾店鳞比,各有名称。如云南京罗缎铺、苏杭罗缎铺、潞州绸铺、泽州帕铺、临清布帛铺、绒线铺、杂货铺。各行交易铺,沿河长四五里许,贾皆争居之”⑦。厦门“人民商贾,番船辏集, 等诸郡县。市井繁华,乡村绣错,不减通都大邑之风”⑧。这些地方,已经是商品经济相当发展的中等城市了。

仅仅商品经济本身的发展,不足造成整个生产方式的变革,但是到了封建社会后期,商业的繁荣、城市的发展、交换的扩大、大量货币的流通仍具有重要的意义。它对旧的生产方式起了腐蚀和分解的作用,而对新的生产方式的萌芽起了促进的作用。

二、农村市场

鸦片战争之前,我国广大的农村中,经济作物的种植不断扩大,农产品商品化有了相当程度的发展。作为手工业原料的经济作物和某些作为商品的农产品,远销全国各地农村和一些大城市,必须通过农村的市场来集中,然

⑨ 黄钧宰:《金壶浪墨》卷一,《盐商》。

① 范锴:《江口丛谈》卷三。

② 《清高宗实录》卷二四七。

③ 《光绪武昌县志》卷三,《风俗》。

④ ⑥晏斯盛:《楚蒙山房集》奏疏,乾隆九年:《清厘牙行》。

⑤ 《嘉庆丹徒县志》卷二一。

⑦ 《皇朝经世文编》卷四,乾隆十年,晏斯盛:《请设商社疏》。

⑧ 钱泳:《履园丛话》卷十四,《汉口镇火》。

后再辗转运往各地销售。而大城市所加工制造的手工业产品,要销售到广大的农村,也运到农村市场集散。这样,农村市场活跃起来,发展起了大大小小的“行商”和“座贾”,也发展起了不少的家庭手工业和雇佣少量学徒工人的小作坊。这种农村市场和城市一起,遍布在辽阔广大的土地上,形成一个商业网。它交流货物,调剂有无,在封建自给自足的社会生活中越来越起着重要的作用。

清朝前期,全国各地的农村市场,因地区不同,商品经济发展的程度不同,其内容与名称也各有差异。

江苏、浙江的苏、松、杭、嘉、湖五府的农村市场,名为市(有些地方称行)镇。一般来说,“市”与“镇”相比,工商业发展的程度上有所不同。“市”多是商贩和“行商”,商业规模较小;“镇”则“座贾”较多,商业规模较大。因为“镇”的工商业较发展,在经济上对封建统治者来说至为重要,因而要设“官”以收税,设“将”以弹压。所以有人说:“有商贾贸易者谓之市,设官将防遏者谓之镇”①。

如果“市”的工商业发展到一定规模,也可以上升为“镇”。如苏州府吴江县的盛泽、八斥、梅堰,在明朝嘉靖年间都称市,到康熙二十三年,盛泽上升为镇,到康熙中期以后,八斥、梅堰也相继上升为镇②。而自明以来工商业就十分发展的震泽镇,到清朝,则由吴江县划出,而称震泽县了。

苏、松、杭、嘉、湖是我国商品经济较为发展的地区,农村市场,星罗棋布。许多著名的镇都有一个历史发展的过程,有些镇到清代才繁盛起来, 成为手工业品和农产品的集散地。

浙江湖州府的乌青镇,本来是乌程县乌镇和桐乡县青镇的合称。两镇原是隔河相望,相距十里③,到清朝前期,“升平既久,户口日繁,十里以内, 居民相接”。后来“二镇联而为一”,“因合呼曰乌青镇”。乌青镇因水陆交通方便,成为江、浙二省,苏、嘉、湖三府,吴兴、吴江、秀水等七县的交通总汇。到乾隆年间,乌青镇工商业繁华,“市逵广袤十八里”,“烟火万家”,号称“南浙之门户”①。又如归安县之获冈镇,宋元时成市,明嘉靖年间遭倭寇焚掠。到清朝才恢复并进一步发展,雍正之后,“民物浩穰,烟户约三千数百家”②。浙江嘉兴府秀水县之濮院镇,宋建炎以前,原名永乐市,仅一草市。南宋理宗时,改称濮院镇③。清乾、嘉年间,“居民务织丝绸,亦业农贾,商旅辐辏”。发展成户口万余家的大镇。善化县之枫泾镇,原名牛村市,元朝改枫泾镇,清朝康熙年间,发展成为棉布及染踹中心,乾嘉年间,“物阜民殷,商贾辐辏”

江苏苏州府震泽县之平望镇,东汉时称乡,宋元间,沿河两岸,“邸肆间列,以便行旅”。明初有“居民千百家,百货贸易如小邑”。明朝弘治年间开始繁华,一直到乾隆年间,“货物益备,而米及豆麦尤多。千艘万舸, 远近毕集”。当时人以“小枫桥称之”。震泽镇,元朝时十分肖条,只有数

① 汪启淑:《水曹清暇录》卷十。

② 道光十八年《北京颜料行会馆碑》。

③ 《康熙江南通志》卷九。

① 《嘉庆芜湖县志》卷一,《风俗》。

② 《道光浮梁县志》卷二,《风俗》。

③ 《嘉庆郴州总志》卷二一,《风俗》。

十家居民。明朝成化年间,发展到三、四百家,“嘉靖间倍之,而又过焉”。到乾隆年间,“居民且二三千家”,“栋宇鳞次,百货俱集,以贸易为事者, 往来无虚日”。严墓市,明初以村名,“时已有邸肆”,而居民只有百余家。嘉靖年间倍之,“货物颇多,始称为市”。乾隆年间,“居民日增,贸易亦益盛矣”。檀邱市,明成化年间,居民只四五十家,“多以铁冶为业。至嘉靖间,数倍于昔。凡铜、铁、木巧、乐艺诸工皆备”。到乾隆时,“居民日增,货物并集,亦颇繁盛”。梅堰市,明初以村名,嘉靖年间,居民五百余家,“自成市井,乃称市”。乾隆年间,“居民货物日盛,俗遂称为镇云”④。

江苏松江府嘉定县之南翔镇,“宋元间创,以寺名”。为布商、染踹坊集中之地。乾隆年间,南翔镇已发展到东西宽五里,南北长三里⑤。“商贾云集,烟户众多”⑥,“市易甲于诸镇,商贾争尚侈靡”①。宝山县之罗店镇, 元朝至元年间里人罗升创建,故而得名。乾隆年间,罗店镇亦大大发展,“东西三里,南北二里,出棉花纱布,徽商丛集,贸易甚盛”③。南汇县之新场镇,宋建炎年间,两浙盐运司在此设盐场,北桥税司来此收税,故形成市镇。鸦片战争前,新场镇已“南北街长四五里,东西各二里许”,“歌楼酒肆,商贾辐辏”,有“赛苏州”之称号①。

以上江浙地区的许多大镇都座落在农村中,它们的工商业也都面向农村,但历史上它们不过是些乡僻小市。到明清时代,特别是清代,才成为著名的镇。它们的发展繁盛标志着江浙地区生产和交换的发展,标志着商品货币关系日益深入到广大的农村之中。

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这个地区,市镇的数目在逐步增加。如:苏州府的震泽县,在明弘治年间,莫江所编的《吴江县志》中,记有平望、黎里、同里、震泽等四镇;县市、江南、新杭等三市。到嘉靖年间,徐师曾所编的

《吴江县志》中,亦载四镇,而市增其七,曰八斥、双杨、严墓、檀邱、梅堰、盛泽、庉村。康熙二十四年,屈运隆所编的《吴江县志》,盛泽上升为镇,变为五镇,市又增加了黄溪,仍为七市。到康熙中期以后,八斥、梅堰两市上升为镇,变为七镇五市。因此,到乾隆十一年时,有人针对这种变化的情况指出:“盖自明初至我朝,三百余年,民物滋丰,工商辐辏,月异而岁不同,故三志所载市镇,递有增易也”②。

松江府之嘉定县,明朝只有南翔、安亭、黄波、罗店、大场、江湾、清浦(一名高桥)七镇。此后,“历年已久,市易为镇者五”,即纪庙、娄塘、新泾、广福、真如等。“行易镇者二”,即徐家行、杨家行。清初以来又增加了外冈、葛隆、月浦三镇。乾隆时再增加了栅桥、方泰市两镇。乾隆时, 嘉定县总共已有十九镇④。上海县在明朝时,地方志记有吴会镇、乌泥泾、新场镇、周浦镇、龙华镇、三林塘、闵行等十八个市镇。到清康熙年间,新增

④ 《乾隆济宁直隶州志》卷二,《风俗》。

⑤ 《康熙宣化县志》卷十五,《风俗》。

⑥ 《道光厦门志》卷十五。

① ②《乾隆震泽县志》卷四,《镇市村》。

③ 《乾隆吴江县志》卷四,《镇市村》。

① ③《同治湖州府志》卷二二,《村镇》。

② 《乾隆乌青镇志》卷二,《形势》。

④ 《濮院纪闻》卷一,《总叙》。

加了马桥市、梅源市、洋泾市、漕河泾镇等十七市镇,合起来上海县共有三十五个市镇了⑤。

杭州府之海宁县,宋朝嘉定年间,陈耆卿、齐硕等所修的《赤城志》(梁始置赤城郡,此志沿用古名),海宁县只记有一市。到清朝前期,海宁“为市之地二十有四”①。

台州府之仙居县,在宋朝所修的《仙居志》上,仙居县只有五个市,万历三十六年顾震宇所纂的《仙居县志》上,增加为十个市。康熙十九年郑录勋所修《仙居县志》,增加为十三市,到鸦片战争前,仙居县增加为十六市了②。

华南地区,如广东省的农村市场不称市镇,而称墟市。墟市的含义在广东各地也不一致。广东东部,“墟市并称”,“谓市为虚”,并无差异。广东中部,则市大而墟小,故“先市而后墟”③。有些县分,如东莞县则相反, “大曰墟,小曰市”④。

墟市是广大农民与商人进行交易的场所。农民“就近居要地设墟”,“为买贩鱼盐懋迁布粟”⑤,“菽粟布帛,鸡豚酒蔬之属,⋯⋯趁墟贸易”⑥。所以,墟市对广大农民的柴米油盐,衣食服用等日常生活用品的交换,关系十分密切。

劳动人民去市场交易称“趁墟”。交易的日期,因商品经济的发展程度而有所不同。江南的市镇很多是常市,“一月之中,靡无市焉”①。广东的墟市,除少数“逐日市”外,一般都是“有常期”的。有的五日一趁,有的每月“取寅申巳亥为度,三日一趁”,有的每十天四次趁墟不等。总之,趁墟的日期愈多,市场交易愈频繁,说明商品经济愈发展。

在墟市的场地上,大多设有永久或临时性的建筑物,以供商民交易之用。如东莞县的墟市,设有“市肆”(即店铺),顺德县悦来墟,康熙四十七年“里人陈德送出己地建廊”②。番禺县黄陂墟,嘉庆十九年“建铺四百余”。石冈墟,有“铺五十余间”。回龙市,“道光己亥年,两乡陆姓建铺四十余间”③。嘉庆年间,三水县的墟市,设有“店房”,以备商人存贮货物之用④。有的墟市,并“无实铺”,设有简易的临时“墟亭”,“以便买卖”。如潮州府普宁县的溪东仔墟,“无廛舍,逢市架木覆茅,以为贸易”。军埔墟, “无村店,逢市听民架木覆茅”⑤。从化县的墟市,“于村围适中之地,架木

⑤ ⑥《嘉庆嘉兴府志》卷四,《市镇》。

① 《乾隆震泽县志》卷四,《镇市村》。

② 《乾隆嘉定县志》卷一,《市镇》。

③ 《清高宗实录》卷八三四,乾隆三十四年五月。

④ 《乾隆嘉定县志》卷十二,《风俗》。

⑤ 《乾隆宝山县志》卷一,《市镇》。

⑥ 《光绪南汇县志》卷一,《疆域志》。

① 《乾隆震泽县志》卷四,《镇市村》。

② 《乾隆嘉定县志》卷一,《市镇》。

③ 《康熙二十二年上海县志》卷一,《镇市》。

④ 《光绪海宁县志》卷三,《市镇》。

⑤ 《光绪仙居县志》卷七,《建置、坊市》。

为梁,覆茅代瓦,以蔽风雨”①。

封建统治者,对墟市商民的交易,进行敲诈勒索,征收繁重的租税。阳山县的墟埠,每年要向政府交纳地皮“租艮三十三两七钱”②。乾隆年间,潮州府普宁县流沙溪墟,“有店,民间贸易于此者,每年有官租”③。东安县河头、永丰两墟,在康熙二十六年度,征收耕牛交易税十五两正④。南海县的墟市,每年向商人征收“坐肆之租”。

广、肇、潮、惠等府,在清前期工商业十分发展,农产品商品化程度很高,尤富鱼盐之利。这一地区,不仅发展起了广州、佛山等著名的城市,作为农村市场的墟市,也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

广州府南海县的九江大墟,可与江南的市镇媲美。在清朝前期,九江大墟工商业发展,“货以鱼花土丝为最,甲于邑内”。“次谷、次布、次蚕种、次六畜,五蔬、百果,裘帛、药材、器皿、杂物,俱同日贸易”。紫岩墟, 多买卖“棉布、络麻、菽粟、花生、油麸、薯芋、姜瓜、竹缆”等土产品。此外,南海县,还有不少专业化的墟市。如竹墟,“以贩灯笼竹料得名”。瓜菜市,“贩卖瓜菜”。还有菜市、猪谷市、猪仔墟、官窑墟、丝墟、桑市等名称的墟市。⑤番禺县著名的花市,“在珠江之南,有花地,以卖花为业者数十百家,市花于城(广州)”,还有合浦的珠市,罗浮的药市,东莞的香市,合称广东“四市”。东莞县的石龙墟,“商贾凑集,当郡(广州)与惠、潮之冲,其民侨寓多,而士著寡”。⑥到乾隆年间,发展成了“邑之北户, 交通惠广,商贾如云,而鱼盐之利,蕉荔橘柚之饶,亦为东南诸邑之冠”⑦。东莞县之篁村、石涌、牛眠诸墟市的商人,“渡岭峤,涉湖湘,浮江淮,走齐鲁间,往往以糖香牟大利”。⑧顺德县之龙江墟,专门出卖丝经、线斜、丝斜、纯丝等。

潮州府揭阳县之渡头庵墟,乾隆年间,为“海(阳)、潮(阳)、揭(阳)、澄(海)四邑,商贾辐凑,海船云集”。棉湖市,“人烟稠密,百货聚集之所”。当时,揭阳县共有二十五个墟市为“逐日市”①。这说明了农村的商品经济已很发展,交易量大增,许多农村市场上每天都有了商业活动。大埔县石上埠市,乾隆时期,“为闽广要隘,各处贸易者,舟楫至此过山”。三河坝市,“舟揖辐凑,⋯⋯凡鱼盐、布帛、菽粟、器用,诸货悉备”。长兴墟, “上通闽省,下达小河,多产柴炭”。太平墟,“乡民环处,廛舍稠密”。白堠墟,“与枫朗(墟)、同仁(墟)相接,乡民辐凑,市店纵横”。乾隆时,大埔全县共有八个市墟为“逐日市”。饶平县南门街市,“商贾辐凑, 诸货毕集”,黄冈市,“依山背海,鱼盐之利,旁及邻邑。通货贸财,颇为繁盛”。大埕所市,“多鱼虾、瓜果、布疋、麻铁”。教场埔墟,“此墟宋

① 《道光新会县志》卷四,《墟市》。

② 《嘉庆东莞县志》卷九,《坊都附墟市》。

③ 《康熙龙门县志》卷二,《疆域》。

④ 《乾隆东安县志》卷一,《风俗》。

⑤ 《光绪海宁县志》卷三,《市镇》。

⑥ 《咸丰顺德县志》卷五,《墟市》。

⑦ 《同治番禺县志》卷十八,《墟市》。

⑧ 《嘉庆三水县志》卷一,《墟市》。

① ④《乾隆潮州府志》卷十四,《墟市》。

元时已有之”,清乾隆时,“其地宽敞,为牛市,通江右、闽汀,诸贾自秋迄春,无日不聚散”。石溪头埠,“海外鱼盐小舟装运至此,三饶之民,以粟易之”。乾隆时饶平全县有十一个市墟为“逐日市”。此外,澄海县有十个墟市为“逐日市”,普宁县有三个墟市为“逐日市”,丰顺县有四个墟市为“逐日市”。惠来县有八个墟市为“逐日市”②。

惠州府归善县之东新桥墟,“有货船二十余,贸易繁盛”③。龙川县之坪越墟,“业粗纸及石灰”。黄洞墟、果埔墟,“业薪竹”。河门潭墟“业杉木”⑤。陆丰县之乌■市,“多贸易海产”⑥。东海滘墟,“枕山面海,园廛林木,鱼盐唇蛤,无不毕集。又兼闽商海贾,阜通货贿,其利甚溥”⑦。

肇庆府广宁县之石狗墟,为广宁通四会之要道。自乾隆四十八年开墟, “贸易者日众,往来船只络绎”①。广宁县各墟市,多南海、顺德、三水、高要等县的商人在活动。这些商人,“懋迁货物,如绸缎、布疋以及山珍海错, 与各色服食之需,皆从省会、佛山、西南陈村各埠运至,非本土所有”②。

此外,如南雄州的阳山县,多产煤炭。靠近矿山附近的墟市,日渐增多。煤炭工人日常“所需酒米、茶盐、菜蔬、鱼肉、油烛、器皿等项,听与附近墟阜及就地铺家肩贩人等,公平贸易,则开张店铺既得因开采人多,以销售其货”③。罗定州之东安县,“山多产铁,向设炉座,或煽或停。盐则归总埠销售,二者皆非土著之民”。这些人所需之“菽粟、布帛、鸡豚、酒蔬之属, 不过趁墟贸易”④。韶州府之乳源县营埠市,“异省商民杂居五百余家,水陆通郴桂各处。出棉花、芝麻、葛芋,交通最繁,商总多粤西人”①。

鸦片战争以前,广东的墟市数目有很大增长,这反映了农村商业的日趋活跃。其增长情形列表附后。

北方农村市场的情形可以山东作为代表。清代,山东的工商业相当发展, 出现了济南、济宁、临清等繁荣的城市。农村种植经济作物的也很多,如鲁西南一带种植烟叶,鲁中一带山区种柞养蚕,还有一些地区种植棉花,如清平县种棉“连顶逼塍”、“过于种豆麦”。每到新棉上市,各处集市,“四方贾客云集,每日交易,以数千金计”②。但总的情况,远远落后于长江下游苏、杭、嘉、湖,也赶不上广东珠江流域的繁盛农村市场。

山东的农村市场,或为集市,或为庙会。乾隆年间临清直隶县志上说: “定期者曰集,不定期者曰会”。与广东的墟市含义相同,“四乡各有集, 南方所谓墟也”③。集和墟,就是农村进行贸易,时聚时散的场所。南方广东

② 《雍正从化县志》卷一,《疆域》。

③ 《乾隆阳山县志》卷五,《墟埠》。

⑤ 《康熙东安县志》卷四,《食货》。

⑥ 《道光南海县志》卷十三,《建置略》。

⑦ 《乾隆番禺县志》卷十七,《风俗》。

① 《雍正东莞县志》卷二,《风俗》。

② 《乾隆广州府志》卷二,《舆图》。

③ 同上书,卷十,《风俗》。

④ ⑤《乾隆潮州府志》卷十四,《墟市》。

① 《乾隆潮州府志》卷十四,《墟市》。

② 《康熙归善县志》卷九,《政经志》。

③ 《乾隆龙川县志》卷五,《风俗》。

等地“从散”而称墟(虚),北方山东等地“从聚”而称集。农民去农村市场进行交易称“赶集”或“赶会”。

山东的定期集市,最普遍的是“市一六日”、“市二七日”、“市三八日”、“市四九日”、“市五十日”等这样排列组合,辗转轮回地五日一集。间或有十天四集的。如康熙时齐东县的石家店集,“每月逢一、四、六、九日”为集④。长山县周村集,“三八日小集,四九日大集”⑤。陵县的神头镇集,原来是“二七大集”,到康熙时,因“二七相距日远”,后经地方士绅商议,“益以四九两市”,“名曰小集”⑥。道光时,长清县,有张夏等十集为“大集”,潘村等二十六集“皆为小

清代广东墟市数目增长表

④ 《乾隆陆丰县志》卷二,《墟市》。

⑤ 《乾隆陆丰县志》卷九,《赋役》。

⑥ 《道光广宁县志》卷十六,《抄录杂志》。

时 间

原有墟市数

时 间

增长后墟市

墟市

合计

墟市

合计

广州府

南海县

乾隆六年 8

38

46

道光时

51

13

64

番禺县

康熙二十五年 22

51

73

乾隆三十九年

22

60

82

东莞县

雍正八年 12

37

49

嘉庆三年

25

58

83

顺德县

康熙十三年 4

39

43

乾隆十五年

7

42

49

香山县

康熙十二年 4

8

12

道光八年

21

12

33

三水县

康熙十二年

10

30

新远县

康熙十一年 12

4

16

乾隆三年

15

4

19

从化县

康熙元年

11

雍正八年

13

新安县

康熙二十七年 5

23

28

嘉庆二十四年

7

34

41

潮州府

潮阳县

康熙二十三年

5

乾隆二十八年

9

8

17

揭阳县

康熙时

5

乾隆四十四年

26

海澄县

康熙时

5

乾隆时

10

惠来县

康熙时

2

乾隆时

11

饶平县

康熙时

3

乾隆时

19

大埔具

康熙时

3

乾隆时

20

海阳县

康熙时

9

乾隆时

9

惠州府

博罗县

康熙二十七年

25

乾隆二十八年

31

归善县

康熙时

13

乾隆四十八年

13

龙川县

康熙时

乾隆二十七年

13

海丰县

康熙时

18

嘉庆时

14

陆丰县

康熙时

乾隆十年

13

高要县

康熙时

28

道光时

39

开平县

康熙时

10

道光时

26

广宁县

乾隆十四年

6

道光四年

15

罗定州

南雄州

东安县

阳山县

康熙二十六年

顺治十五年

11

8

乾隆五年

乾隆十二年

17

41

此表根据清代广东各府州县地方志中所列墟市数目制成。

集”。都是五日一集。独有仁里集,“每十日有一六三八”,称“中集”⑦。除定期的集市之外,还有“庙会”。赶“庙会”期间,比集市更加热闹

喧嚣。道光年间,武城县,“集之外有会,四方商民,辐辏于此,视集物陈肆,又倍蓰焉”。其实“庙会”也有定期,不过不是几天一次,而是一年一次,会期数天。“集”适应于农村的频繁交易,规模较小,故短期内轮流, 可使交易经常化。“庙会”适应交通不便和农业季节性的特点,每年一、二次,多在农闲时,会期较长,交易的规模较大。以武城县为例,城隍庙会, 为每年“二月初二日起,初六日止”,会期五天。子游庙会,每年“三月二十日起,二十三日止”,会期四天。娘娘庙会,则每年“四月二十二日起, 二十五日止”,“十月初十日起,十三日止”,两次会期。⑧也有三日会期的,

⑦ 《道光广宁县志》卷十二,《风俗》。

⑧ 《乾隆阳山县志》卷六,《矿冶》。

如平原县什方院等九个庙会,每年“俱大会三日”。⑨有按季节赶庙会的,都在夏冬农闲季节。如乐陵县的西关庙会,称为“夏会”,定为“五月十三日到十七日”麦收、夏种之后为会期。北关庙会,称“冬会”,定于“十月十三日至十七日”秋收之后,初冬季节赶庙会。⑩每到赶庙会时节,大小男女, 老弱妇幼,“四方云集,平地张幕,画界成巷,炫采居奇,以相贸易”①。除庙会之外,山东还有“山会”。如诸城县的白龙山会,“每岁二月朔日,十月望日,百货毕集,即地列肆,五日而罢。土人云山会也”②。

山东的集市,有“官集”与“义集”之分。所谓“官集”,即由封建官府设的集市,“集场设有额课”者为“官集”。所谓“义集”,由民间设立, “免其课程”者,为“义集”。“官集”设有“官牙”,向封建政府领有牙帖,也称“领司帖”集。“义集”不设牙行,由民间自行交易,或设“私牙”, 不领牙帖,也称“无帖”集。山东集市,以规模的大小,交易的多寡,又有大小集之分。一般说来,大集,多官集,小集多“义集”。“义集”与“官集”,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义集”在一定的条件下,也可以上升为“官集”

③。集市根据交易额的多少,每年向封建政府交纳一定的税银,称“课税”,

也称为“交易银”。如以乾隆年间乐陵县的十六个集市为例,多者一集,“年征税银三十六两二钱九分七厘五毫”,少者一集,“年征税银二两四钱二分二厘五毫”不等。十六集合计,年征“课税银九十七两八钱五分”④。有些“义集”,名义上不向封建政府交税,规定“永禁税课”,但也交纳一定的“交易银”作为集市的经费开支。

集市进行交易,必须经过中间人“评议市价”。这种中间人,叫“经纪” 或称“牙人”。“牙人”又有“官牙”、“私牙”之分。“官牙”要通过向官府申请,发给牙帖,方能充当。牙人在交易中,收取佣金,从中渔利。清初牙帖由各州县衙门发给,帖有定数,税有定额。长清县丰齐集等十集,共有“布、花行帖十张,牛驴行帖五张”⑤。乐陵县花园等六集,年交“牛驴税六十两七钱七分”,“牙杂银六十七两八钱七分”①。临邑县的集市,年交“牛驴税银十五两八钱八分一厘”,“牙杂税银三两三钱八分一厘”②。许多地区, 地痞流氓和衙役勾结,任意滥发牙帖,随便征收税银,商民深受其苦。雍正年间,临邑县集市的牙帖,“岁有增加”,本来集市上的“杂货小贩,向来无借牙行者,今概行给帖,而市井奸牙,遂借此把持,抽分利息”。因此, “集场多一牙户,即商民多一苦累”。为了防止滥设牙行的弊端,清政府“额设牙帖,俱由藩司衙门颁发,不许州县滥给,所以防增添之弊,不使贻累于商民也”③。

⑨ 《乾隆东安县志》卷一,《风俗》。

⑩ 《康熙乳源县志》卷四,《街市》。

① 《嘉庆清平县志》,《户书》。

② 《乾隆临清直隶州志》卷二,《市衢》。

③ 《康熙齐东县志》卷一,《镇集》。

④ 《嘉庆长山县志》卷一,《市集》。

⑤ 《道光陵县志》卷十七,《金石》。

① 《道光长清县志》卷二,《风俗》。

② 《道光武城县志》卷二,《城市》。

③ 《乾隆平原县志》卷二,《建置》。

一般来说,“官牙”只有在“官集”上才设立,而“义集”系无税集市, 理应不准设置。但随着交易的频繁,义集上出现了未经官府允许的“私牙”。为了抵制私牙的滥收税额,剥削商民,往往由集市自行设置牙行经纪。如陵县神头镇的四九小集,由“镇间士民公议,设官斗二枚,官秤一枝,牲口经纪二人”,至于“充行人役,必镇民公议忠实之人,皆由雇充”。这样“既不领押帖完课税,自无从借口官例,鱼肉商民”④。齐东县的九扈镇义集,也是自己“雇觅斗秤人役,在集应役,并不取集场分文。商民办税,十有余年, 一方称便”⑤。

在清朝乾、嘉、道时期,山东集市在数量上与以前比较也有所增加,但与江南的市镇与广东墟市比较,增长较为缓慢。章邱县在乾隆二十年时,有集市四十五处,到道光十三年只增加了三处。长山县在康熙五十五年时,有集市二十一处,到嘉庆时上升到三十七处。临邑县在康熙五十二年时,有集市十四处,到道光年间上升到十九处。长清县在康熙十一年时,有集市二十七处,到道光时上升到三十七处。高苑县在康熙五十五年时,仅有集市五处, 到乾隆二十二年时上升到十处。诸城县在康熙十二年时,有集市三十六处, 到乾隆二十九年时仍为三十六处。潍县在康熙时有集市十九处,到乾隆时上升为二十四处。平原县在明万历十八年时,有集市十七处,到乾隆十四年时上升为二十七处。⑥

山东的集市与以前比较,交易更加频繁,人口更加增多,但与江南、广东相比则较为落后。如邹平县,在康熙时,“僻处山隅,不通商贾,民间逢集贸易,不过粮食牛驴等项”①。高苑县的窑王庄集,“而市亦无他货,徒嚣嚣者,贸丝粜粟而已”②。淄川县是手工业比较发展的地区,到乾隆年间,还是“舟车不至,商贾罕通,落落市廛,不过卖丝粜谷而已”③。齐河县,一直到乾隆时,还是“四关及各乡,非定期不集,非集不得贸易,且花布鸡豚粮草果蔬之外,无他奇货”④。这种情况说明北方的农村经济比较落后,自给自足的特点更加明显。即是集市上有一些商品交换,也基本上限于自身的生活必需品的交换。有的地方,如章邱县的一些穷乡僻壤,劳动人民还是“有白首不至城市,不见长官者”⑤。

山东也有市镇的名称,而且镇、集分开。如济阳县,乾隆年间,城关除外,就有回河镇、夏口镇等十三个镇。惠民县也有清河镇、永利镇等十六镇。康熙年间,肥城县也有沙沟镇等五处。道光年间,章邱县也有旧军镇、明水镇等十八处。但规模不大,人口不多,商业也不够繁荣。“即镇集往来处所, 亦不满百家”①。只有少数的市镇,可和南方市镇媲美。如号称“齐鲁间巨镇”,素产柞蚕丝绸的长山县周村镇,就是其中之一。“相传镇之设,已百有余年”,

④ 《乾隆乐陵县志》卷一,《市集》。

⑤ 《嘉庆禹城县志》卷四,《街市》。

⑥ 《乾隆诸城县志》卷五,《疆域》。

① 《康熙长山县志》卷一,《市集》。

② 《乾隆乐陵县志》卷二,《课税》。

③ 《道光长清县志》卷五,《杂税》。

④ 《乾隆乐陵县志》卷三,《课税》。

⑤ 《道光临邑县志》卷三,《杂税》。

① 《道光临邑县志》卷三,《杂税》。

大约从明末清初就开始了。到嘉庆年间,周村“烟火鳞次,泉货充牣,居人名为旱马头”。为什么叫旱马头呢?“马头者,商贾往来停泊之所。若汉口、佛山、景德、朱仙镇之属”。因为周村“不通水路,无巨舰飞艟,破浪翻风之概,故号之曰旱马头”。镇西的兴隆街最为繁华。这条街上,“琳宫宝刹, 阛阓肆厂,咸依遶岸,而服贾牵牛,负贩而过者,日不啻千百计”②。乾隆三十九年,修周村镇的天后阁,“工作鸠庀,约费六千余金,皆出自外省本省客商”。由此可见,周村镇在乾嘉年间商业之繁荣昌盛③。另一个是东阿县的张秋镇“枕寿张、阳谷之境,三县之民,五方之商,辐辏并至”④。“襟带(东)阿、阳(谷)、寿(张)三邑,为南北锁钥”①。张秋镇元朝时名景德镇,当时“占籍镇中者,仅八家为市”。到明朝弘治年间,运河决口,惨遭湮没。重新建镇后,改名安平镇。明末改称张秋。清朝康熙、乾隆时期,张秋镇, 已是“幅员数里,自南而北,则漕渠贯其中”。这里有几十条街巷,二十七个专业化市街,“为行者二三十而有奇”,牙人有“二百八十而有奇”,每年收牙税,“为缗者,二百金而有奇”②。张秋镇的南京店街,“盛时江宁、风阳、徽州诸缎铺,比屋居焉。其地百货亦往往辐辏,乃镇之最繁华处”③。此外,还有历城县的泺口镇,陵县的神头镇,博山县的颜神镇,都是较繁荣的市镇。

总上来看,清朝前期的农村市场,无论在数量上,还是在商品交易频繁的程度上,已大大超越于明朝,就以鸦片战争前的乾、嘉、道与清初的顺、康、雍来比较,也有了较大的发展。

农村市场的活跃和数量的激增,是农村经济作物大量种植、农产品商品化,以及城市商业、手工业发展的必然结果。因为农村不仅是城市的广阔市场,而且是为城市提供手工业原料与生活资料的基地。所以,城市经济的高度发展,是与农村市场的活跃密切相关的。

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在清前期农村市场的发展是不平衡的。大体上来说,自然条件较优越的东南各省,要比荒旱频仍的北方各省发展;而交通闭塞的内地(特别是少数民族聚居的边远地区),要比沿江(河)、沿海(特别是东南沿海各地)一带落后得多。在大的范围内的不平衡之中,也还有小的不平衡。就是在自然条件较好、交通十分方便的南方某些县里,也是有的地区农村市场非常发展,有的山区还处在刀耕火种、以物易物的状态之中。就全国范围来看,各地的农村市场,虽然较前都有不同程度的发展,但

还没有突破自然经济的范畴,这是勿庸置疑的。我们一方面既要看到农村中商品经济的发展和农村集市的增多;但另一方面,对落后的地区也不能视而不见。对于农村市场作过高的估计,片面地夸大了农村市场的繁荣,都是不科学的。

② 《道光陵县志》卷十七,《金石志》。

③ 《康熙齐东县志》卷八,《详文》。

④ 山东各县的集市数目,均采自各县的地方志。

① 《康熙邹平县志》卷七,《详文》。

② 《康熙高苑县志》卷二,《集市》。

③ 《乾隆淄川县志》卷二下,《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