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个农村女孩的自述

我是湖南耒阳师范学校学生贺淑君。

16 年前的一个寒冷秋夜，我的第一声啼哭打破了农家小院的宁静，也打破了父辈们殷切的盼子梦，迎接我出生的是亲人们的失望和沮丧。

女孩生来就命苦吗？在我的记忆里，奶奶走得太匆匆，甚至没有好好地抱抱我；而爷爷呢？只留给我一个模糊的身影，偶尔能记起几个片段；爸爸只是埋头干活，只有妈妈温存地疼着我，关怀着我。爸爸、妈妈、爷爷都指望着第二胎是男孩，哪知道又是一个丫头！妹妹的降生使本来笼罩着阴云的家庭更加愁云密布。我和妹妹不是小家碧玉，更不是大家闺秀，五六岁就开始跟着大人操持家务。

6 岁那年，爷爷离我们而去了，临终前，也没叫我到他床前让他好好看一眼，但我还是哭得泪干舌燥。就在那一年秋天，爸爸妈妈用辛勤汗水换来的钱送我到了离家五六里远的学校，他们反复嘱咐我：“努力学啊，不要丢脸！”虽然那时我不知道什么叫“丢脸”，但我知道我只要用功学，爸妈就会高兴。于是，白天黑夜我都埋头在书堆和作业里，早早懂事的我时刻不忘的是爸妈辛勤劳作的身影。爸妈在忙碌中渐渐老了、瘦了，那脸上布满的皱纹，细而密，丝丝缕缕，结成网状，里面仿佛写着 40 多年的沧桑，有如一篇难解的文字。我于心不忍，就对妈妈说：“妈。我不读书了，女孩读书没有

用。”每当这时，妈总是用她粗糙的手抚摸着我的头说：“你一定要争气，不要丢脸，你要证明自己并不比男孩差，才是我最大的安慰。”

我以前总不懂，为什么母亲总拿我和男孩相比，为什么一定要证明女孩比男孩强才显出女孩的优势？但是今天我懂了，一个有骨气的女孩，父母同样会喜欢的，女孩照样可以扬眉吐气。于是演讲台上，有我侃侃而谈的声音，运动场上有我活跃的身影，奖状贴满墙壁⋯⋯

“这女娃以后一定有出息！”乡亲们的赞扬包含着复杂的内容，我只是吸取最积极的成分。

经过一番苦战，我终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耒阳师范，当我置身校园，看到许许多多的优秀女孩风风火火地在这片天地间纵横驰骋，特别是一次语言艺术比赛时听到一位老先生感慨“阴盛阳衰”之时，我突然有种感悟，女孩就是女孩，女孩根本无需证明，更无需以男孩为参照物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