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实验的目的对于研究生物与无机物的现象完全一致
如果生物学家与物理化学家的区别在于一个是研究无机物表现的现象, 而另一个则是研究有生命的物质所完成的现象。然而,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却毫无区别。实际上,两者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研究现象的近因。我们称为某一现象的近因只是指现象存在或表现的物理和物质的条件,而不是其他情况。所以,实验方法的目的,或一切科学研究的最终结果,无论对生物或无机物都完全一致,都是力求得出任何一种现象与它的近因的关系。换句话说,就是确定此一现象表现的必要条件。事实上,当实验者认识到这种条件的存在时,就某种程度说,他就成为这一现象的支配者;他可以预见它的行动和它的表现,可以任意促成或阻止它的实现。这时,实验者的目的已达到,他运用科学,扩大了他对某一种自然现象的权力。
因此我们可以给生理学下个定义:生理学是一门科学,其目的在于研究生物的现象,并“确定”它们表现的物质条件。只有用实验或分析的方法, 我们才能达到这种确定现象的条件的结果,对于生物或无机物都一样,因为我们在任何科学领域里做实验都是同样的推理。
对于实验生理学者来说,没有“唯心主义”与“唯物主义”之分。这些是自然哲学派争论的名词,现在已经过时了,因为随着科学的进步而失掉了意义。我们从来不关心精神与物质之争,如果这里合适,我不难证明两方面都是不科学的,从而这种争论的结果都是徒劳无功的。对于我们来说,只有现象要研究,现象表现的物质条件要认识,这些表现的规律要确定。
一切现象的最初原因,不属于科学研究的范围,我们永远不会知道,无论对于生物或无机物都一样。实验方法必然扭转研究生命起源的幻想,没有生命力,也就没有无机物力;或者说有生命力,也就有无机物力。我们应用力这个字只是一种抽象的术语,是为了语言上说明方便。对于机械师来说, “力”是一种运动和它的原因的关系。对于物理学家、化学家和生理学家来说,其实意义是一样的。我们面前一切事物的本质是永远无法知道的,我们只能认识这些事物的关系,现象只是这些关系的结果。呈现在我们面前的生物的特性也只是有机的相互关系。例如“唾液腺”的存在,只是因为它与消化系统的关系,还因为它的组织成分彼此之间以及它和血液之间的某种关
系,假如我们在思想上没有机体各成分彼此之间的这些关系,唾液腺这词也就不再存在了。
规律告诉我们从果到因的数字关系,这里就是科学的最终目的。当我们掌握了某一现象的规律,我们不仅认识到它存在条件的绝对决定论,并且还知道它的各种变异方式的相对关系,以致我们可以预料这种现象在各种确定条件下的变化。
由此类推,我们还要补充一句,生理学家或医生不应当去设想他们还在寻求生命的原因,或者疾病的本质。这样就无异于白费时间去追寻幽灵。生、死、健康、疾病这一套名词,本身毫无客观的现实性。这些只是习用的术语, 因为它们在我们思想里代表某种现象的外表。这里我们应当模仿物理学家并同意牛顿对于地心引力的说法:“一切物体的下落均依一种已知定律作加速运动进行:事实如此,实清亦如此。可是使物体坠落的最初原因是绝对地不知道。为了便于说明这一现象,我们可以说物体的坠落,仿佛有一种引力使之向地心运动。可是引力并不存在,或者我们看不见,这只是一个省略文字的名词。”同样,一个生理学家采用“生命”或“生命力”这样的名词,他也没有看见它,他只是说出一个名词,只有生命现象及其物质条件是存在的, 这才是唯一可研究和可认识的事物。
总之,科学的目的到处都相同,就是认识现象的物质条件。可是,尽管理化科学与生物科学的目的相同,但生物科学要达到目的困难很多,因为在这门科学中遇到的现象复杂而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