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文献 119

(1920 年 7—8 月) 1

关于国际形势和

共产国际基本任务的报告

(7 月 19 日)

(热烈欢呼。全场起立,鼓掌。报告人准备讲话了,听众仍继续鼓掌, 用各种语言欢呼。长时间欢呼。)同志们,关于共产国际基本任务问题的提纲①已经用各种文字发表了,这个提纲并没有提出什么重大的新东西(特别是对俄国同志来说),因为这个提纲主要是要把我国革命经验的某些基本点和我国革命运动的教训推广运用于西方国家,运用于西欧。因此,对我报告中的第一部分,即国际形势部分,我要稍许多谈一点,当然也只能是简要地谈一谈。

目前整个国际形势的基础就是帝国主义的经济关系。资本主义的这个新的、最高的和最后的阶段到 20 世纪已经完全形成了。大家当然都知道,帝国主义最突出最本质的特征就是资本达到了巨大的规模。大规模的垄断代替了自由竞争。极少数资本家有时能把一些工业部门整个集中在自己手里;这些工业部门转到了往往是国际性的卡特尔、辛迪加、托拉斯等联合组织的手里。因此,垄断资本家不仅在个别国家内,而且在世界范围内,在金融方面、产权方面、部分地也在生产方面,控制了整个整个的工业部门。在这个基础上就形成了极少数大银行、金融大王、金融巨头的空前未有的统治,他们实际上甚至把最自由的共和国都变成了金融君主国。这一点,像法国的利西斯这样一些决非革命的著作家,在战前就已经公开承认了。

一小撮资本家的这种统治达到全盛时期是在世界已经瓜分完毕的时候, 不仅各种原料产地和生产资料已被最大的资本家夺走,就是殖民地也已经初步瓜分完毕。大约 40 年前,6 个资本主义强国所属殖民地的人口不过稍稍超出 25 000 万。1914 年大战爆发前夕,殖民地人口已近 6 亿,如果再加上波

斯、土耳其、中国这类当时已处于半殖民地地位的国家,匡算一下,约有 10 亿人口被最富有、最文明和最自由的国家置于殖民地附属地位,受它们的压迫。大家知道,殖民地附属地位,除了在政治上法律上直接处于附属地位之外,还必须有一系列财政和经济上的附属关系,还要进行一系列不能算作战争的战争,因为这些战争常常不过是用最精良的杀人武器装备起来的欧美帝国主义军队残害手无寸铁的殖民地国家居民的大屠杀而已。

由于世界已经瓜分完毕,由于资本主义垄断的这种统治,由于极少数大银行(每个国家最多只有两三家、四五家)的无限权力,就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1914—1918 年第一次帝国主义大战。这场战争是为了重新瓜分世界。这场战争是为了决定:极少数大国集团(英国集团或德国集团),谁可以、谁有

① 见本卷第 234—249 页。——编者注

权来掠夺、扼杀和剥削全世界。大家知道,战争对这个问题的解决是有利于英国集团的。这场战争的结果使资本主义的一切矛盾空前尖锐化了。战争一下子就把世界上近 25 000 万的人口置于同殖民地毫无差别的境地,把俄国约

13 000 万的人口,奥匈帝国、德国、保加利亚不下 12 000 万的人口置于这样的境地。这是包括像德国那样最先进、最文明、最有文化、具有现代技术水平的国家在内的 25 000 万人口!战争的结果签订了凡尔赛条约 16,迫使先进的民族屈居殖民地附属地位,陷于贫困、饥饿、破产、无权的境地,今后世世代代都要受条约的束缚,这种遭遇是任何文明的民族所未曾有过的。现在你们可以看到这样一幅世界的图景:战后马上使不下 125 000 万人遭受殖民压迫,遭受野蛮的资本主义的剥削。资本主义自夸爱好和平,50 来年前, 它还可以勉强这样吹嘘,因为那时候,世界还没有瓜分完毕,垄断还不占统治地位,资本主义还可以比较和平地发展,而没有引起大规模的军事冲突。

如今这个“和平”时期已经过去,压迫更加骇人听闻了,殖民压迫和军事压迫又重新抬头,而且变本加厉了。凡尔赛条约使德国以及其他许多战败国经济崩溃,无法生存,丧尽权利,备受屈辱。

有多少国家从中得到好处呢?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一定会想到美国。只有美国一国在战争中完全是获利的,它从负债累累一跃而为各国的债主, 它的人口不超过 1 亿。日本的人口是 5000 万,它没有卷入欧美冲突,而攫取了亚洲大陆的许多地方,因此也获得了很大利益。获利仅次于上述两国的是英国,它的人口有 5000 万。如果加上战时发了财的中立国的极少数人口,总

计约 25000 万人。

这就是帝国主义战争后世界状况的轮廓。被压迫的殖民地人口 125000 万,其中包括波斯、土耳其、中国这类正在被人活活瓜分的国家,以及那些因战败而沦于殖民地地位的国家。保持原来地位的国家的人口,不超过 25000 万,但是这些国家在经济上都已仰赖美国,战时在军事上也处于依赖地位, 因为战争席卷了整个世界,使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能保持真正的中立。最后, 是居民不到 25000 万的几个国家,在这些国家中自然只有上层分子,只有资

本家才能从瓜分世界中得到好处。这些数字加在一起是 175000 万,构成世界人口的总数。我想提醒大家注意世界的这样的一幅图景,是因为所有导致革命的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帝国主义基本矛盾,所有引起了对第二国际作极其激烈斗争的工人运动中的基本矛盾(主席同志讲到了这一点),都是同世界人口的这种划分联系着的。

当然,这些数目字只是粗略地勾画出一幅世界经济的图景。同志们,在世界人口这样划分的基础上,金融资本的剥削,资本主义垄断组织的剥削, 加重了许多倍,是很自然的。

不但殖民地、战败国陷于附属地位,就是在每个战胜国里,矛盾也尖锐化了,一切资本主义矛盾都尖锐化了。我现在举几个例子来简单说明一下。就拿国家债务来说吧。我们知道,从 1914 年到 1920 年,欧洲最大的几

个国家的债务至少增加了六倍。下面我再引证一个特别有价值的经济材料, 即凯恩斯《和约的经济后果》一书。凯恩斯是英国外交家,他奉本国政府之命参加凡尔赛和谈,从纯粹资产阶级的观点直接作了观察,一步步地作了详尽的研究,并且以经济学家的身分参加过各种会议。他作出的结论,比任何一个共产党人革命家的结论更有说服力,更引人注目,更发人深思,因为作出这个结论的人是一个人所共知的资产者,布尔什维主义的死敌,在这个英

国市侩的想象中,布尔什维主义的样子是畸形的狰狞可怕的。凯恩斯得出结论说,欧洲和整个世界正随着凡尔赛和约的签订而走向破产。凯恩斯后来辞职了,写了一本书,指责政府说,你们在干蠢事。我现在把他的数字综合摘引一下。

列强之间的债务关系怎样呢?我按 1 英磅等于 10 个金卢布的比价来折

算。那么,美国借出是 190 亿,贷入是零。战前它是英国的债务国。莱维同

志 1920 年 4 月 14 日在最近一次德国共产党代表大会上作报告时说得很对, 现在世界上只剩下英美两个独立自主的国家了。只是美国在财政上是绝对独立的。美国战前是债务国,现在却完全是债权国了。世界上其他强国都负了债。英国的状况是:借出 170 亿,贷入 80 亿,已经陷于半负债地位。而且在

它借出的款项中,有近 60 亿是俄国欠的,其中包括俄国战时赊购军火的欠款。不久前,俄罗斯苏维埃政府代表克拉辛在同劳合-乔治谈到贷款条约问题时,曾经明确地告诉过英国政府的领袖们、学者和政治家们说,要是他们还指望收回债款,那就大错特错了。英国外交家凯恩斯也早已指出了这种错误。

问题当然不仅仅在于,甚至根本不在于俄国革命政府不愿还债。任何一个政府都不会还这种债,因为这些债款是已经还本 20 次的高利贷的利息。连那位丝毫不同情俄国革命运动的资产者凯恩斯都说:“显然这些债务是不能算数了。”

至于说到法国,凯恩斯引用了这样的数字:借出 35 亿,贷入却是 105 亿!要知道,法国人曾自称是全世界的高利贷者,因为它有大量的“积蓄”, 它对殖民地的掠夺以及在金融上的掠夺积累了巨额的资本,使它能够几十亿几十亿地贷给别国,特别是贷给俄国。这些贷款提供了巨额收入。尽管如此, 尽管法国是战胜国,它还是陷于负债地位。

共产党员布劳恩同志在《谁应该偿还战时债款?》(1920 年莱比锡版) 一书中,引用了美国资产阶级的一个材料。材料得出了各国债务对国民财产的比例:英、法这两个战胜国的债务相当于全部国民财产的 50%以上;意大利相当于 60—70%;俄国相当于 90%。但是,大家知道这些债务并没有使我们担心,因为在凯恩斯的著作出版前不久,我们就已经听从了他的绝妙忠告

——废除了一切债务。(热烈鼓掌)

然而凯恩斯在这里不过是大发其庸人常有的怪癖罢了,他提出废除一切债务的忠告时说,法国当然只会占到便宜,英国损失当然不会太大,因为反正从俄国是捞不回什么了;只有美国要受很大的损失,但是凯恩斯指望美国能够“大发慈悲”!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看法同凯恩斯以及其他市侩和平主义者是不一致的。我们认为,他们既然要废除债务,就应该把希望寄托在别的方面,朝另外的方向努力,而不应该指望资本家老爷们“大发慈悲”。

从这些最简单的数字可以看出,帝国主义战争同样给战胜国也造成了莫大的困难。工资远远跟不上物价的上涨,也说明了这一点。今年 3 月 8 日, 最高经济委员会这个维护世界资产阶级秩序、防止革命日益高涨的机关,通过一项决议,决议最后号召人们遵守秩序,克勤克俭,当然,工人仍旧是做资本的奴隶。最高经济委员会这个协约国的机构,全世界资本家的机构提供了以下的数字:

美国物价平均上涨 120%,工资却只增加 100%;英国物价上涨 170%, 工资只增加 130%;法国物价上涨 300%,工资只增加 200%;日本物价上涨130%,工资只增加 60%(这是我参照布劳恩同志在上述小册子里引用的数

字和 1920 年 3 月 10 日《泰晤士报》120 所载最高经济委员会公布的数字得出的)。

很明显,在这种情况下工人的愤怒必然日益强烈,革命思想和革命情绪必然日益加强,自发的大规模罢工浪潮必然日益高涨,因为工人的处境已经不堪忍受了。工人根据经验确信,资本家靠战争大发横财,而把一切军费和债务转嫁给工人负担。不久前我们得到的一则电讯说,美国为了肃清“有害的鼓动分子”,想再驱逐 500 个共产党员到我们俄国来。

不要说美国驱逐 500 个,就是把整整 50 万个俄国的、美国的、日本的、法国的“鼓动分子”驱逐到我们这里来,也无济于事,因为使他们束手无策的物价失调问题仍然存在。他们之所以对此束手无策,是因为他们牢牢地保持着私有制,他们那里的私有制是“神圣的”。这一点决不应当忘记,因为现在只有俄国摧毁了剥削者的私有制。资本家对物价失调束手无策,而工人靠原来的工资已生活不下去了。任何老办法都解脱不了这种灾难,任何局部的罢工、任何议会斗争、任何投票表决都无济于事,因为“私有制是神圣的”, 资本家已经放了这么多的债,以致全世界都在受一小撮人的盘剥,而工人的生活条件却变得愈来愈不堪忍受了。只有消灭剥削者的“私有制”,别的出路是没有的。

拉品斯基同志在《英国与世界革命》这本小册子(我国《外交人民委员部通报》121 于 1920 年 2 月摘录了其中很有价值的部分)中指出,英国煤的出口价格比工业当局预计的高出一倍。

兰开夏郡的股票甚至增值 400%。银行赢利至少是 40—50%,还应该指出,所有的银行家在计算银行赢利时,都会巧妙地把大部分的赢利用奖金、酬金等名目隐藏起来,也就不算作赢利了。这些无可争辩的经济事实又一次证明:一小撮人大发其财,穷奢极欲,而与此同时工人阶级则日益贫困。还有一种情况应该着重指出,那就是莱维同志在上面提到的他的报告中所特别明确强调的币值变动。由于负债、发行纸币等原因,各国的货币都贬值了。根据上面我提到的那个资产阶级的材料,即 1920 年 3 月 8 日最高经济委员会的声明所作的计算,可以看出:同美元比较,英国货币贬值约 1/3,法国、意大利货币贬值 2/3,德国货币贬值竟高达 96%。

这个事实说明,世界资本主义经济的“结构”正在全面瓦解。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借以取得原料和销售产品的贸易关系,已经无法维持了;正因为许多国家从属于一个国家,币值一变动,这种关系就无法维持了。现在,任何一个最富有的国家也不能生存,不能进行贸易了,因为它无法出售自己的产品,也无法买进原料。

结果,连最富有的、控制所有国家的美国也无法做买卖了。这一点连凯恩斯那样一个在凡尔赛谈判中历尽千辛万苦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尽管他有捍卫资本主义的坚强决心,尽管他对布尔什维主义深恶痛绝。顺便说一下,我认为没有一篇共产主义的或任何革命的宣言就其效果来说能比得上凯恩斯书中描写威尔逊和实践中的“威尔逊主义”的那几页。像凯恩斯和第二国际的许多英雄(甚至包括“第二半”国际 122 的许多英雄)这类市侩及和平主义者,曾经把威尔逊当作偶像,对他的“14 点”顶礼膜拜,甚至撰写“学术” 著作论述他的政策的“基础”,指望他能拯救“社会和平”,使剥削者同被剥削者和解,实行社会改良。后来凯恩斯却清楚地揭露了威尔逊原来是个愚人,这一切幻想一碰到以克列孟梭和劳合-乔治两位先生为代表的资本所采取

的注重实际、专讲实利的商人政策,就烟消云散了。现在工人群众根据自己的生活经验愈来愈清楚地看到,学究们甚至从凯恩斯的书中也可以看到,威尔逊政策的“基础”,归结起来不过是神父的蠢见,小资产阶级的空谈和对阶级斗争的极端无知。

由于上述种种事实,完全不可避免地、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两个条件,产生了两种基本情况。一方面是群众的贫困、破产空前加重,这首先是指包括

125 000 万人口,即占全世界人口 70%的地区。这是一些居民在法律上毫无权利的殖民地附属国,是被“委任”给金融强盗们统治的国家。此外,凡尔赛条约把战败国受奴役的地位固定下来了,有关俄国的秘密条约也起了这种作用,不过,这种秘密条约的实际效力,有时和那些写着我们负债几十亿几十亿的废纸不相上下。把 125 000 万人遭受掠夺、奴役、贫困、饥饿和屈居附属地位的事实,用法律形式固定下来了,这在世界历史上是第一次。

另一方面,在每一个债权国里,工人的处境也到了不堪忍受的地步。战争使一切资本主义矛盾空前尖锐化了,这就是产生强烈的革命风潮的根源。这种风潮正在增长,因为战时人们受着军事纪律的约束,不是被拉去送死, 就是随时都有受到军法制裁的危险。战争环境使人们不能去考察实际的经济情况。作家、诗人、神父和所有的报刊都一味地歌颂战争。现在,战争结束了,揭露也就开始了:德帝国主义及其布列斯特-里托夫斯克和约 17 被揭穿了;凡尔赛和约被揭穿了,它本来应当是帝国主义的胜利,现在却变成了它的失败。凯恩斯这个例子还表明,欧美千千万万小资产阶级分子、知识分子、多少受过教育有点文化的人不得不走上凯恩斯所走的道路。凯恩斯辞去了职务,写了一本书,揭露本国政府。他的行为说明,一旦千百万人懂得了所谓“为自由而战”等花言巧语不过是十足骗人的鬼话,其结果不过是极少数人发财而其余的人破产、受奴役,那么他们的思想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资产者凯恩斯说,英国人要想救自己的命,挽救英国的经济,就应当设法恢复德俄两国之间的自由贸易关系!用什么方法才能达到这个目的呢?用凯恩斯所提出的方法,就是废除一切债务!这不光是凯恩斯这位博学的经济学家一个人的主张,现在已经有、将来还会有千百万人提出这样的主张。千百万人听到了资产阶级经济学家们的呼声:只有废除债务,别的出路是没有的,因此他们说:“布尔什维克〈他们已经把债务废除了〉真该死”,让我们去乞求美国“大发慈悲”吧!!我认为,应该以共产国际代表大会的名义向这些为布尔什维主义进行鼓动的经济学家致谢。

如果一方面,群众的经济状况已经到了不可忍受的地步,另一方面,像凯恩斯所证实的那样,在极少数势力极大的战胜国中间,瓦解已经开始而且正在加深,那么,十分明显,世界革命的两个条件都正在成熟。

现在,我们看到了一幅比较完整的全世界的图景。我们懂得,125 000 万人依附于一小撮富翁,处于无法生存的境地,这意味着什么。另一方面, 人们向各国人民端出了一项国际联盟 33 盟约,宣称国际联盟结束了战争,今后不允许任何人再破坏和平。全世界劳动群众寄予最后希望的这个盟约生效,对我们来说倒是一个重大胜利。在盟约还没有生效的时候,有人说:对德国这样的国家不能不用特殊条件加以控制;你们瞧吧,有了盟约就好了。但是,盟约一正式公布,布尔什维主义的死敌就不得不背弃了它!盟约一开始生效,极少数最富有的国家,克列孟梭、劳合-乔治、奥兰多、威尔逊这“四巨头”,又坐下来磋商建立新关系了!盟约这部机器刚一开动,就完全垮了!

我们从侵犯俄国的战争中就看到了这一点。俄国这个又穷又弱、备受压抑的国家,这样一个最落后的国家,却抗击了所有的国家,抗击了统治全世界的富强国家的联盟,并且取得了胜利。双方力量悬殊,可是我们打赢了。为什么呢?因为它们之间毫不团结,因为大国之间互相作对。法国希望俄国还它的债,并成为威慑德国的力量;英国则希望瓜分俄国,企图夺取巴库的石油,并同俄国边境上的几个国家缔结条约。英国官方的一个文件,非常诚实地列举了大约半年前(1919 年 12 月)答应要攻占莫斯科和彼得格勒的国家(一共 14 个国家)。英国曾经打算利用这些国家来实行它的政策,给了它们几百万几百万的贷款。现在这一切指望都已落空,全部贷款也付诸东流了。

这就是国际联盟所造成的局势。这个盟约存在一天,就替布尔什维主义很好地作一天宣传,因为资本主义“秩序”的最强有力的维护者表明,在每个问题上他们都是互相拆台的。日本、英国、美国和法国为着瓜分土耳其、波斯、美索不达米亚和中国在进行激烈的争夺。这些国家的资产阶级报刊都在猛烈地抨击和恶毒地咒骂自己的“伙伴”,斥责对方不该把自己快到口的肥肉抢走。我们看到,就上层来说,极少数最富裕的国家之间已经四分五裂。125 000 万人决不会让“先进的”、文明的资本主义任意奴役下去,要知道, 他们占世界人口的 70%!英、美、日(日本过去虽然能够掠夺东方各国,亚洲各国,但是,现在没有别国的帮助,它无论在财政上或军事上都没有独立行动的能力)这极少数最富有的国家,这两三个国家已经无法调整好它们的经济关系,它们把破坏国际联盟成员国和伙伴的政策作为自己政策的目标。这就产生了世界危机。这个危机的经济根源就是共产国际之所以取得辉煌成就的主要原因。

同志们!现在我们该谈谈作为我们革命行动的基础的革命危机问题。这里首先必须指出两种常见的错误。一种是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用英国人文雅的口吻,把这种危机描绘成单纯的“人心惶惶”;另一种是革命者有时力图证明危机是绝对没有出路的。

这是错误的。绝对没有出路的情况是没有的。现在资产阶级活像一个既不讲廉耻又丧失了理智的强盗,接连不断地干着蠢事,使局势尖锐化,加速着自己的灭亡。这都是事实。但是决不能由此“证明”,资产阶级绝对不可能用微小的让步来麻醉一小部分被剥削者,绝对不可能把某一部分被压迫被剥削群众的某种运动或起义镇压下去。企图预先“证明”“绝对”没有出路, 就是无用的学究气,或者是玩弄概念和字眼。在这个问题和类似问题上,只有实践才是真正的“证明”。全世界的资产阶级制度正在经历巨大的革命危机。现在各国的革命政党都应该用实践来“证明”,他们有足够的觉悟和组织性,他们与被剥削群众有密切的联系,有足够的决心和本领利用这个危机来进行成功的、胜利的革命。

我们召开这次共产国际代表大会的主要目的,就是为这种“证明”做准备工作。

我现在拿英国“独立工党”56 的领袖拉姆赛·麦克唐纳作例子,来说明机会主义在愿意加入第三国际的党内还有多么大的势力,有些党的工作离训练好革命阶级去利用革命危机这一要求还多么远。麦克唐纳的《议会和革命》一书中谈到的问题,正是我们现在研究的那些根本问题。他在这本书里对形势的描述和资产阶级和平主义者大致相同。他承认现在有革命危机,革命情绪正在增长,也承认工人群众是同情苏维埃政权和无产阶级专政的(请注意:

这里讲的是英国),无产阶级专政比目前的英国资产阶级专政好。

但是,麦克唐纳仍旧是十足的资产阶级和平主义者和妥协主义者,是幻想建立超阶级政府的小资产者。麦克唐纳同一切资产阶级的骗子、诡辩家、学究一样,只认为阶级斗争是一种“记叙的事实”。麦克唐纳绝口不谈俄国克伦斯基、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 4 建立似乎是超阶级的“民主”政府的尝试,以及匈牙利、德国等国家的类似的尝试。他却麻醉他的党,麻醉那些不幸把他这个资产者当作社会主义者,把他这个庸人当作领袖的工人,说什么:“我们知道,这〈革命危机,革命风潮〉会过去,会平息的。”他说,战争必然引起危机,危机在战后虽然不会立即平息,但“总归会平息下去的”!一个愿意参加第三国际的党的领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这样赤裸裸的

暴露是罕见的,因而更有价值,它暴露了法国社会党 108 和德国独立社会民

主党 42 上层分子中间同样常见的情况,不仅不善于而且不愿意在革命意义上利用革命危机,换句话说,就是既不善于又不愿意使党和阶级为建立无产阶级专政作好真正的革命准备。

这就是许许多多目前退出第二国际的党的主要弊病。止因为如此,所以在我向这次代表大会提出的提纲中,谈得最多的是尽量具体而明确地规定为建立无产阶级专政作准备的任务。

再举一个例子。不久以前,出版了一本反布尔什维主义的新书。现在, 这种书在欧洲和美洲出版得特别多,可是,反布尔什维主义的书出得愈多, 群众对布尔什维主义的同情就愈强烈、愈迅速地增长起来。我指的是奥托·鲍威尔的《布尔什维主义还是社会民主主义?》一书。德国人可以从这本书里清楚地看到,究竟什么是孟什维主义(它在俄国革命中所起的可耻作用,各国工人都已有足够的了解)。尽管奥托·鲍威尔把他对孟什维主义的同情掩盖起来,可是他写的却是一部道道地地的孟什维克式的诽谤作品。在欧洲和美洲,现在倒必须使更多的人更确切地了解什么是孟什维主义,因为这是一个概括所有敌视布尔什维主义的所谓社会主义、社会民主主义等派别的类概念。我们俄国人可能没有兴趣为欧洲写一本书来说明什么是孟什维主义。而奥托·鲍威尔写的书实际上做到了这一点。我们预先感谢那些要把这本书译成各种文字出版的资产阶级出版家和机会主义出版家。鲍威尔的书是共产主义教科书有益而独特的补充读物。如果要“测验”是否领会了共产主义,出下面这样的试题是最好不过的:试分析奥托·鲍威尔书中的任何一节或任何一个论点,指出其中的孟什维主义,指出他背叛社会主义以及与克伦斯基、谢德曼等等同流合污的思想根源。要是你解答不了这个问题,那你还不是一个共产主义者,你最好不要加入共产党。(鼓掌)

奥托·鲍威尔用一句话绝妙地表达了世界机会主义观点的全部实质—— 为此我们应当在他生前就给他建立纪念碑,如果我们能够在维也纳随意作主的话。他煞有介事地说,在现代民主国家的阶级斗争中使用暴力,无异是“对各种社会力量因素横施暴力”。

这句话也许你们听起来很古怪、很费解吧?然而,这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它表明人们把马克思主义糟蹋成了什么样子,人们可以把最革命的理论弄得何等庸俗,甚至用它来为剥削者辩护。只有德国那种市侩才能炮制出这样一种“理论”,说什么“各种社会力量因素”就是人数、组织能力、在生产和分配过程中所占的地位、积极性和教育程度。如果农村里的雇农和城市里的工人对地主和资本家使用了革命暴力,这决不是无产阶级专政,决不是对剥

削和压迫人民的人使用暴力,绝对不是。这是“对各种社会力量因素横施暴力”。

我举的这个例子也许听来有点可笑。但是,现代机会主义的本性本来就是这样,它反对布尔什维主义的斗争总是会闹出笑话来。现在,引导工人阶级、引导工人阶级中一切肯动脑子的人参加国际孟什维主义(麦克唐纳之流、奥·鲍威尔之流)与布尔什维主义之间的斗争,对于欧洲和美洲来说,都是一件最有益、最迫切的事情。

这里我们要提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些派别在欧洲那样根深蒂固呢?为什么这种机会主义在西欧比在我国强大呢?这是因为先进的国家过去和现在创造自己的文化都是靠了能剥削 10 亿被压迫的人民这样的条件。这是因为这些国家的资本家掠夺来的东西,大大超过了他们能够从本国工人身上榨取的利润。

战前有人计算过,英、法、德三个最富有的国家,其他收入不算,仅资本输出一项,每年就可获利 80—100 亿法郎。

很明显,从这么一大笔钱里,完全可以拿出哪怕是 5 亿法郎来施舍给工人领袖、工人贵族,来进行各种形式的收买。收买就是整个问题的症结所在。这可以采取千百种不同的方式:提高大中心城市的文化水平,设立教育机关, 为合作社领袖、工联领袖、议会领袖提供千百个肥缺。哪里有现代的文明的资本主义关系,哪里就是如此。这几十亿超额利润,就是工人运动中机会主义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美国、英国和法国的机会主义领袖、工人阶级的上层分子、工人贵族最顽固,他们对共产主义运动的抵抗最顽强。因此,我们应该认识到,欧美工人政党要治好这种病症比我们要困难。我们都知道,自从第三国际成立以来,医治这种病症已经获得了极其巨大的成效,但是我们还没有彻底治愈,因为全世界工人政党,无产阶级革命政党还远没有肃清自己队伍中的资产阶级影响,还远没有肃清自己队伍中的机会主义分子。

我不打算再谈我们应该如何具体地进行这个工作。这一点在我发表的提纲中已经讲过了。我在这里只想指出这种现象的深刻的经济根源。这病拖的时间很久了,要治好它,比乐观主义者所想象的时间要长得多。机会主义是我们的主要敌人。工人运动中上层分子的机会主义,不是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而是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实际证明:由工人运动内部机会主义派别的活动家来维护资产阶级,比资产者亲自出马还好。工人要不是由他们来领导, 资产阶级就无法支持下去。不但俄国克伦斯基统治的历史证明了这一点,就是社会民主党政府领导的德国民主共和国,以及阿尔伯·托马对本国资产阶级政府的态度,也证明了这一点。英国和美国的类似的经验也证明了这一点。这是我们的主要敌人,我们必须战胜这个敌人。经过这次代表大会,我们应该下定决心,把各国党内的这一斗争进行到底。这是主要的任务。

同这一任务比起来,纠正共产主义运动中“左”派的错误,将是一项容易的任务。我们在许多国家里看到反对议会活动的倾向,这种倾向与其说是由小资产阶级出身的人带来的,还不如说是受无产阶级的某些先进部队支持的,因为这些先进部队痛恨过去的议会活动,痛恨英、法、意等一切国家中议会活动家的所作所为,这种痛恨无疑是合理的、正当的和必要的。共产国际应当指导同志们更深入细致地了解俄国的经验,了解真正无产阶级政党的作用。我们的工作正是要解决这个问题。同无产阶级运动中的这些错误缺点作斗争比较容易,而同那些以改良主义者的姿态加入第二国际旧党、并按资

产阶级精神而不是按无产阶级精神来指导党的全部工作的资产阶级作斗争要困难一千倍。

同志们,最后,我还要讲一个问题。主席同志曾在会上说,这次代表大会可以称为一次世界性代表大会。我认为,他说得很对,特别是因为有不少殖民地、落后国家革命运动的代表参加了这次大会。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开端,但重要的是已经开始了。这次代表大会,已经把资本主义国家、先进国家的革命无产者,同那些没有或者几乎没有无产阶级的国家的革命群众,同东方殖民地国家的被压迫群众团结起来了。而巩固这种团结,则要靠我们的努力,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做到这一点。一旦各国被剥削被压迫工人的革命进攻击败了市侩分子的抵抗,肃清了一小撮工人贵族上层分子的影响,同迄今还站在历史之外、只被看作历史客体的亿万人民的革命进攻联合起来,世界帝国主义就一定会灭亡。

帝国主义战争帮助了革命。资产阶级从殖民地、落后国家以及那些最偏僻的地方征兵来参加这场帝国主义战争。英国资产阶级要印度士兵相信,抗击德国、保卫大不列颠是印度农民的义务;法国资产阶级要法属殖民地的黑人士兵相信,保卫法国是他们的义务。英法资产阶级教给了他们使用武器的本领。这是一种非常有用的本领,为此我们要向资产阶级深深致谢,我们要以全体俄国工人和农民的名义,特别要以全体俄国红军的名义向他们致谢。帝国主义战争把附属国的人民卷进了世界历史。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要考虑如何在各个非资本主义国家内为组织苏维埃运动奠定头一块基石。在这些国家里组织苏维埃是可能的,但这种苏维埃将不是工人苏维埃,而是农民苏维埃,或劳动者苏维埃。

我们还需要做许多工作,还难免会犯错误,而且在这条道路上会碰到许多困难。第二次代表大会的基本任务就是制定或者指出一些实际工作的原则,使得到目前为止在亿万人当中无组织地进行的工作能够有组织地、协调地、有步骤地去做。

现在离共产国际第一次代表大会 20 不过一年多一点,我们就战胜了第二国际。现在苏维埃思想不仅在各文明国家的工人当中已经传播开来,他们不仅已经知道、已经懂得了这种思想。一切国家的工人都在嘲笑那些自作聪明的人,这些人当中有不少人自命为社会党人,以学者或准学者的态度,像好讲体系的德国人那样谈论什么苏维埃“体系”,或者像英国“基尔特”社会主义者 123 那样谈论什么苏维埃“思想”。这种关于苏维埃“体系”和“思想”的议论,在工人当中往往会混淆视听,引起思想上的混乱。但是,工人现在正在抛弃这种学究式的无稽之谈,拿起苏维埃给他们的武器。苏维埃的作用和意义在东方各国也普遍地为人们所了解了。

在整个东方,在整个亚洲,在一切殖民地人民当中,苏维埃运动都已经打下了基础。

被剥削者必须奋起推翻剥削者,建立自己的苏维埃,这并不是十分复杂的道理。在有了我国的经验之后,在俄国建立苏维埃共和国两年半之后,在第三国际第一次代表大会召开之后,全世界亿万被剥削被压迫的群众都懂得了这个道理。现在我们俄国由于比国际帝国主义弱,常常不得不实行妥协, 等待时机,可是我们知道,我们是在维护 125 000 万人的利益。暂时我们的前进道路上还有绊脚石,还有偏见和无知这样的障碍,但是这些正在迅速地被克服,愈往后,我们愈能真正代表和维护占世界人口 70%的被剥削劳动者

的利益了。我们可以自豪地说:在第一次代表大会上,我们实际上只是在进行宣传,只是向全世界无产阶级提出基本的思想,只是在发出斗争的号召, 我们还只是在了解什么地方有人能走这条路;而现在,我们到处都有了先进的无产阶级,到处都有了无产阶级大军,虽然有时组织得不好,还需要改组。既然各国的同志们现在都在帮助我们组织一支统一的大军,那么任何缺点都阻碍不了我们去完成我们的事业。这个事业就是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事业, 就是建立世界苏维埃共和国的事业。(长时间鼓掌)

载于 1920 年 7 月 24 日《真理报》 选自《列宁全集》第 2 版第 39 卷

第 162 号 第 205—223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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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和殖民地问题委员会的报告 124

(7 月 26 日)

同志们,我只简短地讲几句开场白,然后,由我们委员会过去的秘书马林同志向你们详细地报告我们对提纲所作的修改。在他之后,补充提纲的起草人罗易同志也要发言。我们委员会一致通过了修改后的提纲初稿①和补充提纲。这样,我们在一切最重要问题上完全取得了一致的意见。现在,我就来作几点简短的说明。

第一,我们提纲中最重要最基本的思想是什么?就是被压迫民族和压迫民族之间的区别。同第二国际和资产阶级民主派相反,我们强调这种区别。在帝国主义时代,对于无产阶级和共产国际来说,特别重要的是:弄清具体的经济事实;在解决一切殖民地和民族问题时,不从抽象的原理出发,而从具体的现实生活中的各种现象出发。

帝国主义的特点,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就是现在全世界已经划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为数众多的被压迫民族,另一部分是少数几个拥有巨量财富和强大军事实力的压迫民族。世界人口的大多数属于被压迫民族,他们的总数在 10 亿人以上,大概是 125 000 万人。我们把世界总人口按 175 000 万计算,他们就占世界人口的 70%左右,他们有些处于直接的殖民地附属地位,有些是像波斯、土耳其、中国这一类的半殖民地国家,还有一些则是被帝国主义大国的军队打败,由于签订了和约而深深地陷入依附于该国的地位。把各民族区别、划分为压迫民族和被压迫民族的这个思想贯串着整个提纲,不仅由我署名的、以前发表过的第一个提纲是这样,罗易同志的提纲也是这样的。后一个提纲主要是根据印度和亚洲其他受英国压迫的大民族的情况写成的,因此,对我们有十分重大的意义。

我们提纲的第二个指导思想就是:在目前的世界形势下,在帝国主义战争以后,各民族的相互关系、全世界国家体系,将取决于少数帝国主义国家反对苏维埃运动和以苏维埃俄国为首的各个苏维埃国家的斗争。如果忽略了这一点,我们就不能正确地提出任何民族和殖民地问题,哪怕它涉及的是世界上一个最遥远的角落。无论是文明国家的共产党,还是落后国家的共产党, 都只有从这种观点出发,才能正确地提出和解决各种政治问题。

第三,我想特别强调一下落后国家的资产阶级民主运动问题。正是这个问题引起了某些意见分歧。我们争论的问题是:共产国际和各国共产党应该支持落后国家的资产阶级民主运动,这样说在原则上和理论上是否正确。讨论结果我们一致决定:不提“资产阶级民主”运动,而改提民族革命运动。毫无疑问,任何民族运动都只能是资产阶级民主性质的,因为落后国家的主要居民群众是农民,而农民是资产阶级资本主义关系的体现者。认为无产阶级政党(如果它一般地说能够在这类国家里产生的话)不同农民运动发生一定的关系,不在实际上支持农民运动,就能在这些落后国家里实行共产主义的策略和共产主义的政策,那就是空想。但是当时有人反对说,要是我们提

① 见本卷第 215—222 页。——编者注

资产阶级民主运动,那就抹杀了改良主义运动和革命运动之间的一切区别。实际上,在落后国家和殖民地国家里,这种区别最近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 因为帝国主义资产阶级也极力在被压迫民族中培植改良主义运动。剥削国家和殖民地国家的资产阶级已经有相当密切的关系,所以被压迫国家的资产阶级往往是,甚至可以说在多数场合下都是一方面支持民族运动,另一方面又按照帝国主义资产阶级的意志行事,也就是同他们一起来反对一切革命运动和革命阶级。在委员会里已经无可辩驳地证明了这一点,所以我们认为,唯有注意这种区别,把“资产阶级民主”这样的提法一般都改为“民族革命” 才是正确的。我们这样修改,意思是说,只有在殖民地国家的资产阶级解放运动真正具有革命性质的时候,在这种运动的代表人物不阻碍我们用革命精神去教育、组织农民和广大被剥削群众的时候,我们共产党人才应当支持并且一定支持这种运动。如果没有这些条件,共产党人在这些国家里就应该反对第二国际的英雄们这样的改良派资产阶级。殖民地国家已经有了改良主义的政党,这些党的代表人物有时也自命为社会民主党人和社会党人。上面指出的那种区别现在已经贯串在整个提纲里面了,我认为,这就更确切地表达了我们的观点。

此外,我还想对农民苏维埃问题发表一点意见。俄国共产党人在以前属于沙皇政府的殖民地里,在像土耳其斯坦这类落后国家里进行的实际工作, 向我们提出过在资本主义前的条件下如何运用共产主义的策略和政策的问题,因为这些国家最重要的特点就是资本主义前的关系还占统治地位,因此, 还谈不到纯粹的无产阶级运动。在这些国家里几乎没有工业无产阶级。尽管如此,我们在那里还是担负起了领导者的作用,并且也应该担负起领导者的作用。我们的工作表明,在这些国家里一定要克服巨大的困难,而我们工作的实际结果也表明,在这些几乎没有无产阶级的地方,尽管有这些困难,仍旧可以在群众中激发起独立思考政治问题、独立进行政治活动的愿望。这个工作对我们比对西欧国家的同志们更困难些,因为俄国无产阶级正忙于国家事务。显然,处于半封建依附状态的农民能够出色地领会建立苏维埃组织这一思想,并把它付诸实现。同样明显的是,那些不仅受商业资本剥削而且也受封建主和封建国家剥削的被压迫群众,在本国的条件下也能够运用这种武器,这种组织形式。建立苏维埃组织这一思想很简单,不仅可以应用于无产阶级的关系,而且可以应用于农民的封建和半封建的关系。我们在这方面的经验暂时还不很丰富,但是委员会里有几个殖民地国家的代表参加的讨论, 无可辩驳地证明了在共产国际的提纲中必须指出:农民苏维埃、被剥削者苏维埃这种手段不仅适用于资本主义国家,也适用于还保留资本主义前的关系的国家;无论在落后国家或者在殖民地,普遍宣传建立农民苏维埃、劳动者苏维埃这一思想是各国共产党和准备建立共产党的人责无旁贷的义务;只要是条件允许的地方,都应该立即进行建立劳动人民苏维埃的尝试。

这样,我们的实际工作中就出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而又十分重要的领域。在这方面我们的共同经验暂时还不很丰富,但是我们会逐步地积累起更多的材料。毫无疑问,先进国家的无产阶级能够也应该帮助落后国家的劳动群众,只要各苏维埃共和国胜利了的无产阶级向这些群众伸出手来,并且能够支持他们,落后国家的发展就能够突破它们目前所处的阶段。

关于这个问题,委员会不但对我署名的提纲,而且更多地对罗易同志起草的提纲进行了相当热烈的讨论(罗易同志还要在这里对他那个提纲作些说

明),并且一致通过了对后一个提纲的一些修正。

问题是这样提出的:目前正在争取解放、而战后已经有了进步运动的落后民族的国民经济必然要经过资本主义发展阶段这种说法究竟对不对。我们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否定的。如果胜利了的革命无产阶级对落后民族进行系统的宣传,而各苏维埃政府以其所拥有的一切手段去帮助它们,那么,说落后民族无法避免资本主义发展阶段就不对了。在一切殖民地和落后国家,我们不仅应该组成能够独立进行斗争的基干队伍,即党的组织,不仅应该立即宣传组织农民苏维埃并使这种苏维埃适应资本主义前的条件,而且共产国际还应该指出,还应该从理论上说明,在先进国家无产阶级的帮助下,落后国家可以不经过资本主义发展阶段而过渡到苏维埃制度,然后经过一定的发展阶段过渡到共产主义。

必须采取什么手段才能达到这个目的——这不可能预先指出。实际经验将会给我们启示。但是可以肯定地说:建立苏维埃这一思想对于最遥远的民族中的全体劳动群众是很亲切的,苏维埃这种组织一定能够适应资本主义前的社会制度的条件,共产党应该立刻在全世界开展这方面的工作。

我还想指出,共产党不仅在本国,而且在殖民地国家,特别是在剥削民族用来控制殖民地各民族的军队中进行革命工作具有很大的意义。

英国社会党 90 的奎尔奇同志在我们委员会里谈到了这个问题。他说,一个普通英国工人会认为,援助被奴役的民族举行起义反对英国的统治是背叛行为。的确,有琼果主义 125 和沙文主义情绪的英、美工人贵族是社会主义最危险的敌人,是第二国际最有力的支柱。的确,属于这个资产阶级国际的那些领袖和工人实行过最大的背叛。第二国际也讨论过殖民地问题。在巴塞尔宣言 126 中关于这个问题也说得十分清楚。第二国际各党也曾表示要本着革命精神进行工作,但是,我们没有看到第二国际各党做了什么真正的革命工作,也没有看到它们援助过被剥削附属民族所举行的反对压迫民族的起义,我认为,多数已经退出第二国际而希望加入第三国际的党也是如此。我们应当公开地说出这一点,这是无法驳倒的。我们要看看,有没有人想来反驳。

我们草拟决议时就是把这些看法作为基础的。这些决议无疑是太长了些,但是我相信它们毕竟是有用处的,它们将有助于在民族和殖民地问题上开展和组织真正的革命工作,而这正是我们的主要任务。

载于 1920 年 8 月 7 日《共产国际 选自《列宁全集》第 2 版第 39 卷

第二次代表大会通报》第 6 号 第 229—234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