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共(布)第九次代表大会文献 30

(1920 年 3—4 月) 2

中央委员会的报告

(3 月 29 日)

同志们,在开始报告之前,我应该说明一下,这个报告也像上次代表大会的报告一样,分为两部分:政治部分和组织部分。这种划分首先就令人想到,从表面上来看,从组织方面来看,中央的工作情况怎么样。我们的党失去雅·米·斯维尔德洛夫已经一年了;这个损失不能不影响到中央的整个组织。没有人能像斯维尔德洛夫同志那样善于一个人同时兼顾组织工作和政治工作,因而我们就不得不尝试用集体工作来代替他一人的工作。

中央在报告年度中的工作,就日常工作来讲,是由中央全会选出的两个集体领导机构中央组织局和中央政治局 31 担负的;同时为了使这两个机构的决议协调一致,中央书记兼任两个局的工作。于是形成了这样的局面:组织局真正首要的任务是分配党的干部,而政治局的任务是解决政治问题。自然, 这种划分在一定程度上是人为的;显然,如果没有人员的任命和调动,任何政治也就无法体现。因此,任何组织问题都有政治意义,所以我们在实践中形成了这样的惯例,只要有一个中央委员提出要求,就可以根据某种理由把任何一个问题看成政治问题。企图用别种办法来划分中央委员会的工作恐怕是不适当的,而在实践中也未必能达到目的。

上述工作方式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在我们两个局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难以解决的事。这两个机关的工作一般说来是协调的,这种方式易于实行, 这是由于中央书记参加两个局的会议,并且中央书记执行的完全是党中央的意志。为避免发生某种误会起见,从一开始就必须着重指出,党中央书记只执行中央委员会集体作出的决议,即由组织局或政治局或中央全会作出的决议。否则,中央委员会的工作是不能正确进行的。

上面简单说明了中央委员会内部的工作规则,现在我来执行自己的任务,作关于中央委员会的报告。作中央委员会政治工作的报告,确实是非常困难的任务。这一年来政治局的工作,大部分都是随时解决一切有关政治的问题,即有关统一各苏维埃机关和党的机关以及一切工人阶级组织的行动, 有关统一苏维埃共和国全部工作并努力指导这些工作的问题。政治局解决一切有关国际、国内政治的问题。当然,要想大致上把这些问题列举出来,是不可能的。你们可以从中央委员会在这次代表大会前发表的文件中找到必需的综合材料 32。要在报告中把那个综合材料复述一遍,这是我不能胜任的, 而且我认为代表们也不会感兴趣。我们每一个在党和苏维埃的某个组织中工作的人,每天都注视着千变万化的国内外政治问题。这些问题的解决已在苏维埃政权颁布的法令中、在党组织的工作中、在每一转变中体现出来,解决问题本身就是对党中央委员会的评价。必须指出,问题这么多,解决起来往往非常匆忙,只是由于集体领导机构中的各个成员彼此十分了解,知道各人

意见的细微差别,相互信任,才得以完成这个工作。否则,即使这个集体领导机构的人数再增加两倍也应付不了。一些复杂问题往往不用开会而是打电话商谈一下就解决了。这种做法是在深信某些显然复杂的、有争议的问题不会被放过的情况下采取的。现在,在我作总的报告的时候,我想不按时间的顺序,也不分门别类地评述各种问题,而只谈那些主要的、最重大的问题, 并且只谈那些把昨天的经验(确切些说是过去一年的经验)同当前的任务联系起来的问题。

现在还没有到编写苏维埃政权历史的时候。即使已经到了这样的时候, 那我要代表我个人说,并且我想也可以代表中央委员会说,我们不预备做历史学家,我们所关心的是现在和将来。过去的一年,我们是把它当作材料, 当作经验教训,当作我们继续前进的跳板看待的。从这个角度看,中央委员会的工作可以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是同军事任务和决定苏维埃共和国所处的国际形势的任务有关的工作;另一部分是国内和平经济建设的工作。这后一部分工作,也许只是从去年年底或今年年初才提到首要地位的,因为当时大家已经十分清楚,我们在国内战争的各条有决定意义的战线上获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去年春季,我们在军事上的处境十分困难,大家记得,当时我们遭到过多次失利和原先没有料想到的反革命势力代表和协约国 19 代表一次又一次的、突然的大规模进攻。所以很自然,这一时期主要是在完成军事任务,国内战争任务,当时在所有的胆小鬼看来(更不用说孟什维克党、社会革命党 4 以及其他小资产阶级民主派政党了),在大批中间分子看来,这个任务是无法完成的,于是他们就乖乖地承认说:这个任务是无法完成的,俄国落后了,被削弱了,既然西欧革命推迟了,那么俄国就不能战胜全世界资本主义制度。因此我们当时必须坚持自己的立场,十分坚定并满怀信心地说, 我们一定能胜利。因此我们提出了“一切为了胜利”、“一切为了战争”的口号。

为了实现这个口号,我们不得不完全有意识地——而且公开说清楚——

不去满足许多最迫切的需要,经常使很多人得不到帮助,我们确信应当把全部力量集中用在战争上,应当在这场协约国强加于我们的战争中获得胜利。只是因为党随时戒备,因为党纪律严明,还因为党的威信统一了各机关、各部门,使几十、几百、几千以至几百万人都遵照中央提出的口号一致行动, 只是因为我们忍受了空前未有的牺牲,才出现了今天这样的奇迹。只是因为这样,尽管协约国帝国主义者和全世界帝国主义者两次、三次以至四次发动进攻,我们仍然能够获得胜利。当然,我们不仅要着重指出这一方面,而且要注意到从这一方面所得到的经验教训:没有纪律,没有集中,我们决不能完成这个任务。我们为了消灭反革命势力、拯救祖国,为了使俄国革命战胜邓尼金、尤登尼奇和高尔察克而忍受空前牺牲,是世界社会革命的保障。为了实现这一点,就必须有党的纪律,有极严格的集中,绝对相信成千成万人的空前未有的重大牺牲定能有助于这些任务的实现,绝对相信这确实是可能做到的和有把握做到的。为了这一点,就必须使我们党和实现专政的阶级即工人阶级,成为联合俄国以至全世界千百万劳动者的因素。

一个弄得精疲力竭的又弱又落后的国家竟战胜了世界上几个最强大的国家,如果想一想出现这种历史奇迹的根本原因究竟在哪里,那么,我们可以看出,根本原因就在于集中、纪律和空前的自我牺牲精神。这是在什么基础上出现的呢?在一个教育程度最差的国家中,千百万劳动者所以能够组织起

来,这种纪律、这种集中所以能够实现,就是因为工人受过资本主义的训练, 资本主义使他们联合起来,就是因为一切先进国家的无产阶级已经联合起来,而且愈是先进国家,这种联合的规模就愈广泛;另一方面,是由于私有制即资本主义私有制、商品生产中的小私有制使敌人分崩离析。私有制在起分裂作用,我们则联合劳动者,而且愈来愈多地把全世界千百万劳动者联合起来。可以说,这一点现在连瞎子,至少是那些过去不愿看到这一点的人都已经看到了。时间愈久,我们的敌人分裂得愈厉害。分裂他们的是资本主义私有制、商品生产中的私有制,不管这些人是用余粮作投机买卖、靠剥削挨饿的工人发财致富的小业主,或者是各国资本家,尽管后者拥有军事实力, 创立了“国际联盟”33 这个全世界一切先进民族的“伟大统一联盟”。这样的统一纯粹是虚构、骗局、谎言。我们已经看到一个极好的例子,就是这个臭名远扬的“国际联盟”,它企图分配管理各个国家的权利,企图瓜分世界, 可是这个臭名远扬的联盟犹如镜花水月,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因为它是建立在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基础上的,我们从长期的历史过程中看到了这一点, 而这证实了一个基本真理,根据这个真理,我们确认我们是做得对的,完全相信十月革命必然胜利,完全相信我们所担负的事业虽然有很大的困难,虽然有无数的障碍,但世界各国千百万劳动者将会参加进来。我们知道我们有同盟者,知道必须在一个负有历史赋予光荣艰巨使命的国家中善于表现出自我牺牲精神,使这些空前的牺牲获得百倍的补偿,因为我们在自己的国家中多坚持一个月,就能在世界各国多获得千百万的同盟者。

如果想想,到底为什么我们能够胜利,为什么我们必然胜利,那么只能说,是因为所有我们的敌人,那些在形式上同世界最强大的资本政府和资本代表有着各种各样的联系的人,不管他们在形式上是如何团结,实际上却是四分五裂的;他们之间的内部联系骨子里却是在分裂他们,使他们互相敌视, 资本主义私有制也在使他们分化,把他们从盟友变成野兽,所以他们看不到, 在阿尔汉格尔斯克登陆的英国士兵中,在塞瓦斯托波尔登陆的法国水兵中, 在世界各国工人中,拥护苏维埃俄国的人日益增多起来,虽然在所有的先进国家里,社会党妥协分子都投到资本方面去了。就是这个基本原因,这个最深刻的原因,最终使我们获得了最可靠的胜利;这个原因过去是现在仍旧是我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最主要的力量源泉;有了这个源泉,我们就可以说,等我们在本国充分实现了无产阶级专政,经过无产阶级先锋队、经过它的先进政党最大限度地团结了无产阶级的力量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期待世界革命的到来。这实际上也就是一种意志的表现,无产阶级斗争决心的表现, 无产阶级争取世界各国千百万工人联合的决心的表现。

资产者老爷们和第二国际的所谓社会党人把这称为宣传用语。不对,这是俄国流血的、痛苦的国内战争经验证实了的历史事实,因为这场国内战争是反对世界资本的战争,世界资本在争斗中自己崩溃了,它自己毁灭了自己, 而我们却在一个无产阶级被饥饿和斑疹伤寒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国家中得到了更多的锻炼,变得更加坚强。在这个国家里,我们把愈来愈多的劳动者团结在我们的周围。以前妥协派认为是宣传用语而且被资产阶级习惯地加以嘲笑的东西,在我国革命的这一年中,主要是在报告年度中,终于变成了无可争辩的历史事实。这一事实使我们可以极为肯定地说,既然我们做到了这一点, 这就证明我们有全世界的基础,有比以前任何一次革命都广泛得多的基础。我们有国际联盟,它在任何地方都没有明文规定,没有固定形式,从“国家

法”的观点来看它什么都不是,而实际上,在日趋瓦解的资本主义世界中它却又是一切。每一个月,不管是我们夺回了阵地或者只抵挡住了空前强大的敌人,都向全世界证明我们是正确的,并使我们获得千百万新的同盟者。

这个过程看来是很艰难的,中间有过几次重大的失败。继芬兰出现空前的白色恐怖 34 之后,就在报告年度中,匈牙利革命失败了 35,协约国代表们瞒着本国议会,同罗马尼亚订立秘密条约,把这个革命扑灭了。

这是最卑鄙的叛卖行为,这是协约国的阴谋,它们用白色恐怖来扑灭匈牙利革命,更无须说它们怎样竭力同德国妥协派勾结起来扑灭德国革命 36 , 也无须说这班过去宣称李卜克内西是正直的德国人的人怎样同德帝国主义者一起,像疯狗一样扑向这个正直的德国人了。它们无所不用其极,但它们施行的任何这样的镇压只能使我们更加巩固和强大,同时却毁坏了它们自己的基础。

我认为,我们应当特别重视我们得到的这个基本经验。这里特别应当考虑的是,要使我们的鼓动和宣传工作建立在分析和说明上,即分析和说明我们为什么获得胜利,为什么在国内战争中付出的那些牺牲得到了百倍的补偿,而根据这个经验,又应当怎样做才能在另一种战争中,在不流血的战争中获得胜利,这一战争只是改变了形式,而进行这种战争反对我们的,仍然是旧资本主义世界的旧代表、旧奴仆和旧领袖,不过他们进行得更起劲、更疯狂、更卖力罢了。我国革命比任何其他革命都更有力地证实了这个规律: 革命的力量、革命进攻的力量、革命的毅力、坚决性和革命胜利的成果愈大, 资产阶级的抵抗力也就愈大。我们的胜利愈多,资本主义剥削者也就愈努力学习怎样联合起来,转而采取更坚决的进攻。要知道你们大家都记得很清楚

(从时间上说,这是不久以前的事,可是从时事的角度说,却是老早以前的事了),在十月革命开始时,人们把布尔什维主义看作怪现象;这种观点在俄国很快就被抛弃了,这种表明无产阶级革命还不发展、还很薄弱的观点在欧洲也被抛弃了。布尔什维主义成了世界现象,工人革命风起云涌。苏维埃制度,即我们吸取了 1905 年的教训、研究了自己的经验而在十月建立起来的苏维埃制度,已成了有世界历史意义的现象。

可以毫不夸大地说,现在是两个营垒在全世界范围内完全有意识地互相对峙着。应当指出,只是在过去的这一年中,才开始了它们彼此间的最后决战。现在,就在举行这次代表大会的时候,我们正经历着也许又是一个最巨大、最急剧而尚未完结的从战争向和平转变的关头。

你们都知道,协约国帝国主义列强的领袖们向全世界高喊过:“我们永远不会停止反对那些篡权、抢权、敌视民主的布尔什维克强盗的战争。”你们知道,他们先是撤销了封锁,他们联合各小国的尝试也失败了,因为当时我们不仅把各国工人争取过来了,而且成功地把各小国的资产阶级也争取过来了,因为帝国主义者不只压迫本国工人,并且也压迫各小国的资产阶级。你们知道,我们是怎样把各先进国家中的动摇的资产阶级争取过来的,以致现在出现了这样的局面:协约国违反自己许下的诺言、誓词,违反自己签订的条约;顺便说说,它们曾同俄国各自卫匪帮订过几十个条约,现在就像守着破木盆 37 那样守着这些条约叹息,因为它们为这些条约耗费了亿万金钱, 结果落了个一场空。

现在它们撤销了封锁,实际上已开始同苏维埃共和国进行和平谈判,现

在它们又不把这种谈判进行到底,所以各小国对它们丧失了信心,对它们的

力量丧失了信心。我们看到,协约国的地位,它们在对外关系中的地位,从法学的通常观点看来,是很不明确的。协约国各国对布尔什维克的关系,是一种既不战又不和、既承认我们又不承认我们的关系。我们的敌人原来深信自己是一种力量,现在它们这种分崩离析的状态却表明它们丝毫没有力量, 只不过是一小群互相争吵、对我们无可奈何的资本主义野兽。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拉脱维亚正式向我们提出了媾和的建议 38;芬兰打来了一个电报,正式提议划定国界,其实这也就是向和平政策的转变 39。最后还有波兰,波兰的代表人物过去特别起劲地炫耀武力,而且现在还继续这样做,过去和现在波兰从协约国领到满载大炮的列车数量最多,并且协约国还答应,只要它继续同俄国斗争就尽力帮助它,——甚至连这个由于政府地位不稳而什么军事冒险都干得出来的波兰,也送来了举行和谈的邀请书 40 。对此必须特别谨慎。我们的政策要求格外的慎重。在这里极难找到正确的路线,因为此刻火车停在什么轨道上谁也不知道,连敌人自己也不知道它今后究竟怎么办。挑唆波兰最甚的代表法国政策的老爷们,以及地主和资产阶级的波兰的领袖们都不知道今后会怎样,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们今天说: “先生们,给我们几列车大炮,几亿金钱,我们就同布尔什维克打一仗。” 他们隐瞒罢工浪潮在波兰日益高涨的消息,严令书报检查机关不许泄露真情。而那里的革命运动在日益发展。德国革命的发展已进入新的时期,进入了新的阶段,工人在经过了德国的科尔尼洛夫叛乱 41 之后,现在正在建立红军,这直接说明(最近从那里发来电讯)工人的热情愈来愈高涨。地主和资产阶级的波兰的代表人物不由得开始想到:“是不是已经晚了?会不会在国家尚未作出战或和的正式决定以前就在波兰成立苏维埃共和国?”他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们不知道明天带给他们的将是什么。

我们知道,我们的力量每个月都在大大增强,并将继续大大增强。所以现在我们所处的国际地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巩固。但是我们应当密切注意国际危机,应当准备随时应付任何突然事件。我们已得到了波兰正式的媾和建议。这些老爷现在处在如此绝望的状态中,以致他们的朋友,即德国君主派分子,一些更有教养、更有政治经验和政治见解的人也铤而走险,发动科尔尼洛夫叛乱。波兰资产阶级抛出媾和建议,因为它知道,冒险可能造成波兰的科尔尼洛夫叛乱。我们知道敌人正处在极端困难的境地,他们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不知道明天要做什么,所以我们要十分肯定地指出:虽然有了媾和建议,但战争还是可能爆发的。他们今后的举动是无法预测的。这种人,我们看到过,这些克伦斯基之流、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之流的人, 我们很了解。在这两年中,我们看到,他们今天跑到高尔察克方面,明天又几乎跑到了布尔什维克方面,然后又跑到邓尼金方面,而这一切都是在自由和民主的词句掩饰下进行的。我们了解这些先生,所以我们双手抓住媾和建议,准备作最大限度的让步;我们相信,同各小国缔结和约,对于推进事业来说,要比战争好无数倍,因为帝国主义者用战争欺骗劳动群众,以此来隐瞒苏维埃俄国的真实情况,所以,任何一种和约都会使我们的影响增加和扩大一百倍。在过去这几年中,我们的影响本来已经很大了。第三国际,即共产国际 20 已获得了空前的胜利。但是,我们同时也知道,战争随时都可能强加到我们头上。我们的敌人自己还不清楚,他们在这一方面究竟能做些什么。

他们正在进行战争准备,这是无可置疑的。现在有很多同俄国毗邻的国

家,也许还有很多非毗邻的国家,都在进行这种全国性的武装准备。所以我们在国际政策上要尽可能地机动灵活,最坚决地贯彻我们既定的方针,并随时准备应付一切事变。我们是殚精竭虑来进行争取和平的战争的。我们正在取得辉煌的战果。在这一战场上,我们表现得最为出色,至少并不比红军在战场上,在流血的战线上表现得差。但是,即使小国愿意和平,同我们缔结和约却不取决于它们的意愿。它们对协约国各国负债累累,而在协约国各国之间正拼命地进行着争斗和竞争。所以我们应当记住,从国内战争和反协约国战争所造成的世界范围的实际情况来看,和平当然是可能的。

但是,我们在采取和平步骤的同时,也应当全面加强我们的作战准备, 绝对不能解除我们军队的武装。我们军队是使帝国主义列强丝毫不敢轻举妄动、不敢侵犯我国的切实保障,因为列强纵然可以指望起初获得某些暂时的胜利,但结果任何一国都不免被苏维埃俄国所粉碎。这是我们应当知道的, 这应当成为我们鼓动和宣传的重点,对于这一点我们要作好准备,要完成好在日益疲惫的情况下把和与战两者结合起来这一任务。

现在我要谈一谈迫使我们下决心引导劳动群众利用军队来完成当前基本任务的那些最重要的带根本性的理由。旧的纪律源泉即资本已经削弱了,旧的联合源泉已经消失了。我们应当建立另一种纪律,开辟另一种纪律和联合的源泉。强制手段引起资产阶级民主派的愤懑、叫嚣、喧嚷和哀号;这班人嘴上老是挂着“自由”、“平等”这些字眼,却不懂得,让资本享受自由就是对工人犯罪,让饱食者和挨饿者平等就是对劳动者犯罪。我们反对说假话, 我们主张在实行劳动义务制和联合劳动者时,丝毫也不要害怕采用强制手段,因为不采用强制手段就决不能进行革命。因此,为了坚决地保持住自己的胜利成果,无产阶级有权采用强制手段。当资产者老爷们、妥协派老爷们、德国“独立党”42 老爷们、奥地利“独立党”43 老爷们和法国龙格派 44 老爷们争论历史因素问题时,他们总是把无产阶级的革命决心、坚定性、不屈不挠精神这样的因素忘掉了。这也就是我国无产阶级表现的那种不屈不挠和坚韧不拔的精神,他们曾对自己也对别人说过,并且用行动证明过,我们宁肯全部战死,也不放弃自己的领土,也不放弃自己的原则,即纪律和坚定政策的原则,为此我们应当不惜任何牺牲。在各资本主义国家和资本家阶级分崩离析的时候,在他们处于绝望和危机的时候,只有这个政治因素能起决定作用。少数和多数、民主和自由这些空洞的词句,不管旧历史时期的英雄们怎样强调,现在都起不了什么决定作用。这里起决定作用的是工人阶级的觉悟性和坚定性。如果工人阶级准备作出自我牺牲,如果工人阶级表明它能竭尽全力,那就可以完成任务。一切都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工人阶级的决心,它实现自己“宁死不屈”口号的坚定意志,不但是历史的因素,而且是起决定作用的、能夺取胜利的因素。

我们有了这个胜利,有了这种信心,才转向并已经转到和平经济建设的任务。决定这些任务,就是我们这次代表大会的主要职责。我认为,在这方面不是由中央政治局来作报告,确切些说,不是由中央委员会来作政治报告, 而应当直截了当地说:同志们,是的,这是由你们来决定的问题,是应当由你们以党的最高机关的权威来考虑的问题。我们把这个问题清清楚楚地提到你们面前来了。我们已经采取了明确的立场。你们的责任就在于最终批准、修改或变更我们的决定。但是,中央在自己的报告中应当说,它在这个基本的迫切问题上已经采取了十分明确的立场。是的,现在的任务是要把无产阶

级所能集中的一切力量,把无产阶级的绝对统一的力量都投到经济建设这一和平任务上去,都投到恢复被破坏了的生产这一任务上去。这里需要有铁一般的纪律,铁一般的组织,否则,我们不仅支持不了两年多,甚至连两个月也支持不了。要善于运用我们的胜利。另一方面应当懂得,这个转变需要我们作出我国本来就已经承受得够多的大量牺牲。

原则方面的问题,中央是很清楚的。中央全部工作都是服从这个政策、根据这种精神的。例如你们将要解决的关于集体管理制和个人管理制的问题,看来似乎是局部问题,如果割断它同各方面的联系,当然不能说它是有根本原则意义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的提出,无论如何都要从我们已经基本获得的知识、经验、革命实践出发。例如有人对我们说:“集体管理制是广大群众参加管理的形式之一。”可是我们在中央委员会里讨论过这个问题, 研究过这个问题,我们应当向你们报告:同志们,这种理论上的混乱是决不能容忍的。我们要是在我们的军事活动,我们的国内战争这一基本问题上发生一点点这种理论上的混乱,那早就被人打垮了,打垮也活该。

同志们,请允许我在作中央委员会的报告的时候,在谈到新阶级是采用集体管理制还是一长制来参加管理的问题的时候,稍微谈点理论,指出一个阶级怎样进行管理,阶级统治表现在什么地方。在这方面我们并不是新手, 我国革命和以往革命的区别就在于我国革命不是空想。新阶级只有在反对其他阶级的激烈斗争中保存住自己,才能取代旧阶级,而且只有当它能够完全消灭阶级时,它才能获得最终胜利。阶级斗争的巨大而复杂的过程正是这样要求的,不这样,你们就会陷于混乱而不能自拔。阶级统治表现在什么地方呢?资产阶级对封建主的统治表现在什么地方呢?宪法写上了自由、平等。这是骗人的话。只要有劳动者存在,私有者就会投机倒把,而且正由于他是私有者,也就不得不投机倒把。我们说,平等是没有的,饱食者和挨饿者是不平等的,投机倒把者和劳动者也是不平等的。

现在的阶级统治表现在什么地方呢?无产阶级的统治表现在废除了地主和资本家的所有制。以前所有一切宪法,以至最民主的共和宪法的精神和基本内容都归结在所有制这一点上。我们的宪法之所以有权在历史上存在,所以争取到了这个权利,就是因为废除这一所有制不是仅仅在纸上写写而已。获得胜利的无产阶级废除并彻底破坏了这一所有制,阶级统治也就表现在这里。首先就表现在所有制问题上。我们实际解决了所有制问题,这样也就保证了阶级统治。后来,宪法把实际生活中解决了的废除资本家和地主的所有制的问题记载下来,并补充说:宪法规定,工人阶级比农民有更多的权利, 而剥削者则没有丝毫权利,——这样宪法就记载了我们业已实行的本阶级的统治,靠了这一点我们才保持了同劳动者的一切阶层和一切小的集团的联系。

小资产阶级私有者是分散的,其中财产较多的人就是财产较少的人的敌人;而无产者废除私有制,就是公开向他们宣战。还有许多没有觉悟的无知的人,凡是自由贸易他们就完全拥护,可是当他们看到我们在战胜剥削者时表现出来的纪律和自我牺牲精神,他们就不能作战,他们既不拥护我们,但也无力反对我们。关于所有制以及哪一个阶级领导的问题,只有阶级统治能够决定。谁要是像我们经常所见的那样把阶级统治的表现问题同民主集中制问题搅在一起,那他就要造成莫大的混乱,以致任何工作都无法顺利进行。宣传鼓动工作的明确性是一个基本条件。我们的敌人也承认,说我们在开展

宣传鼓动工作方面作出了奇迹,但这不应当从表面上来理解,以为我们有许多鼓动员,我们耗费了很多纸张,而应当从实质上来理解,就是说,我们宣传的真理深入了人心。而这个真理是无法回避的。

当一个阶级取代了另一个阶级的时候,它也改变了同所有制的关系。资产阶级取代封建主义之后,也就改变了同所有制的关系;资产阶级的宪法说: “拥有财产的人和乞丐是平等的。”这就是资产阶级的自由。这种“平等” 把国家统治权交给了资本家阶级。难道你们以为资产阶级取代封建主义之后,它就把国家和管理混为一谈了吗?没有的事,他们不是这样的傻瓜,他们说:要管理就要有善于管理的人才,为此我们就要起用封建主,要改造他们。他们就这样做了。这样做难道错了吗?同志们,不是的,管理的本领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不会凭空就有的,不会因为这个阶级是先进阶级,于是一下子就有了管理的本领。我们从实例中看到:资产阶级刚胜利时,它是起用另一个阶级即封建阶级出身的人做管理工作的,否则它就无人可用。要清醒地观察事物:资产阶级曾起用先前那个阶级的人才,而我们现在也有同样的任务——善于吸取、掌握、利用先前那个阶级的知识和素养,为本阶级的胜利而运用这一切。所以我们说,获得胜利的阶级应当是成熟的阶级,可是成熟性不是用文字或证书所能证明的,而是要由经验和实践来证明的。

资产者获得了胜利,但当时还不会管理,他们是这样保障自己的胜利的: 宣布新宪法,从本阶级中征募管理人员,开始学习,同时利用先前那个阶级的管理人员,并且开始训练和培养自己的新人去做管理工作,为此而运用了全部国家机构,取缔旧的封建机关,让富人进学校,这样经过许多年,经过几十年,他们就把本阶级的管理人员培养出来了。现时在按统治阶级的模样组成的国家中,也应采取过去所有的国家都用过的办法。如果我们不愿立足于纯粹的空想和空谈,那我们就要说,我们应当考虑过去年代的经验,我们应当保障革命所争得的宪法,但是要管理,要进行国家建设,就应当有掌握管理技术、具有管理国家和管理经济经验的人才,而这样的人才我们只有从先前那个阶级中才能找到。

在关于集体管理制的议论中,往往充斥着一种最无知的情绪,即反对专家的情绪。有了这种情绪是不能取得胜利的。要获得胜利,就必须懂得旧资产阶级世界的全部悠久的历史;要建设共产主义,就必须掌握技术,掌握科学,并为了更广大的群众而运用它们,而这种技术和科学只有从资产阶级那里才能获得。应当把这个基本问题突出地提出来,应当把它作为经济建设的基本任务提出来。我们应当借助于被我们推翻了的那个阶级出身的人来从事管理,自然,这些人满脑子都是他们本阶级的偏见,我们应当重新教育他们。同时,我们应当从本阶级队伍中征集自己的管理人员。我们要运用全部国家机构,使学校、社会教育、实际训练都在共产党员领导之下为无产者、为工人、为劳动农民服务。

我们只能这样办。我们既然有了两年的经验,就不能这样来议论,好像我们是初次从事社会主义建设似的。在斯莫尔尼 45 时期和在此前后,我们做了够多的蠢事。这是没有什么可耻的。我们初次从事新的事业,聪明才智从哪里来呢?我们这样试试,那样试试。我们曾随波逐流,因为那时区分不出正确的东西和不正确的东西,要做到能够区分是需要时间的。现在这已经成为不久前的往事了,我们已经度过了这个时期。这一充满混乱和热情的时期已经过去了。说明过去这个时期的文件就是布列斯特和约 17。这是历史文件。

不仅如此,这是一个历史时期。我们被迫接受布列斯特和约,是因为当时我们在各方面都软弱。这是怎样的历史时期呢?这是我们软弱的时期,我们现在已经以胜利者的姿态度过了这个时期。这又是完全实行集体管理制的时期。这是无法跳过的历史事实,因为人们说集体管理制是学习管理的学校。但我们不能总是蹲在学校的预备班里!(鼓掌)这样做是行不通的。我们现在是成年人了,如果我们的举动仍旧和小学生一样,那我们在各方面都是要不断挨打的。应当前进。应当坚韧不拔地、意志统一地向高处攀登。工会面临着极大的困难。要设法使工会理解,这个任务是要反对臭名远扬的民主制的残余。所有那些关于被委派者的叫喊,所有那些在各种决议和谈话中常见的陈腐有害的滥调,应当扫除干净。否则我们就不能获得胜利。如果我们在两年内还没有领会这个教训,那我们就是落后了,而落后是会挨打的。

任务非常困难。我们的工会对无产阶级国家的建设有过极大的帮助。工会是党联系千百万没有知识的群众的一个环节。我们不会掩盖事实:当工会帮助国家做粮食工作时,曾肩负了同我们的各种灾难作斗争的全部任务。难道这不是极大的任务吗?不久以前出版了《中央统计局公报》46。公报上刊出了一些绝无信仰布尔什维主义嫌疑的统计学家们得出的总结数字。其中有两个有趣的数字:在 1918 年和 1919 年,各消费省中每个工人每年领得 7 普

特粮食,而各产粮省中每个农民每年却消费了 17 普特粮食。在战前,这些农

民每年只消费 16 普特粮食。这两个数字表明了粮食斗争中的阶级对比关系。无产阶级继续作出牺牲。竟有人对暴力大叫大喊!但是无产阶级认为采用这种暴力是正当的、合法的,并且用作出最大牺牲的事实证明了采用这种暴力是正确的。在我们忍饥挨饿的、满目疮痍的俄国,各产粮省的大多数居民即农民,几百年来第一次比在沙皇俄国、资本主义俄国的时代吃得好。但我们要说,在红军获得胜利以前,群众还将挨饿。工人阶级先锋队必须作出这种牺牲。它在这个斗争中受到了锻炼。受过锻炼之后,我们应当继续前进。现在无论如何也要跨出这一步。同任何一个工会一样,老工会都有它自己的历史和过去。在过去,工会是反对劳动压迫者的机关,反对资本主义的机关。而当工人阶级成了统治阶级时,当工人阶级现在必须作出很大牺牲、忍饥挨饿、献出生命时,情况就完全改变了。

这种改变,不是一切人都能理解的,不是一切人都能深刻认识的。在这方面,有些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在帮助我们,他们要求用集体管理制来代替个人管理制。同志们,对不起,这样做是行不通的!我们已经抛弃了这一套。现在我们面临一个极复杂的任务:在流血的战线上获胜之后,还要在不流血的战线上获得胜利。这场战争更加困难。这条战线是最艰巨的战线。我们向全体觉悟工人公开说明这一点。我们打赢了火线上的那场战争之后, 还要打一场不流血的战争。结果是我们的胜利愈大,像西伯利亚、乌克兰、库班这样的地区也就愈多。那里有富裕农民,那里没有无产者,即使有无产阶级,那也是已经被小资产阶级的习惯腐化了的;并且我们知道,那里凡是有一小块土地的人都说:“我才不在乎政府呢!我要尽量敲一下饿肚子的人的竹杠,我才不把政府放在眼里呢!”现在协约国将会帮助那些原来被邓尼金宰割,以后又摇摆到我们方面来的投机者农民。战争改变了战线和形式。协约国现在是用贸易、用粮食投机来进行战争,它使这种粮食投机成为国际性的。发表在《中央委员会通报》47 上的加米涅夫同志的提纲,把这个问题的基本点完全表达出来了。他们想使粮食投机成为国际性的。他们想把和平

的经济建设变成对苏维埃政权的和平瓦解。帝国主义者老爷们,对不起,我们是有戒备的!我们说:我们打过仗,我们胜利过,所以我们继续要把曾经帮助我们获得胜利的口号提出来作为基本口号。我们要完全保留这个口号, 并把它用到劳动战线去,这口号就是无产阶级的坚定精神和统一意志。原来留下的那些旧偏见、旧习惯,应当一律扫除。

最后,我还要讲讲古谢夫同志写的一本小册子 48。据我看,这本小册子从两方面来看是值得注意的:这本小册子写得好,不仅从形式来看是这样, 也不仅因为它是在我们代表大会开幕前写成的。不知怎的我们大家直到现在都惯于写决议。有人说,写出的东西形式不拘,只要不是枯燥无味,那就是好的。我看,决议应当列入枯燥无味一类。如果我们都效法古谢夫同志,少写些决议,多写些小册子,即使它们也同古谢夫的小册子一样有很多错误, 那也要好些。尽管有这些错误,它还是一本很好的小册子,因为它所注意的中心是恢复全国工业和生产的基本经济计划,因为其中的一切都服从于基本经济计划。在今天散发给大家的中央委员会的提纲中,有整整一节是整个取自古谢夫同志的提纲中的。我们可以依靠专家们的帮助,更详尽地拟订这个基本经济计划。我们应当记住,这个计划是预定用很多年来实现的。我们并不许诺一下子就使我国摆脱饥饿。我们指出,斗争将比在军事战线上更加困难,但这场斗争会引起我们更大的兴趣,它将使我们更接近我们真正的基本任务。这场斗争要求我们全力以赴,要求意志统一,也就是我们以前做到过、现在我们也应当做到的意志统一。如果我们把这个问题解决了,那么我们在不流血战线上获得的胜利,决不会小于在国内战争战线上所获得的胜利。(鼓掌)

载于 1920 年 3 月 30 日和 31 日 选自《列宁全集》第 2 版第 38 卷

《真理报》第 69 号和第 70 号 第 266—287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