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铁路
1942 年春,日军继偷袭珍珠港获得成功后,又乘势向西南太平洋和东南亚各国进攻,几个月时间,大败美英荷澳菲五国联军,俘获五国联军的数十万官兵,接连征服菲律宾、印尼、新加坡、马来亚、泰国、缅甸各国,其前锋直达印度洋东岸的缅印边境。但经中途岛一战,日军攻势受挫,逐渐转向战略防御。在印缅边境,英军停止后撤,并于 1942 年秋季开始,集结力量, 准备向缅甸反攻。
缅甸是日本战略防御圈最西端的支点,日军决心死守缅甸,挡住英军攻势。由于中途岛一战失去海军优势,日军为支持缅甸作战,只能依赖经由泰国到缅甸的陆上交通线。因此,日本大本营不顾海牙公约关于禁止强迫战俘从事工业劳动的规定,悍然决定征用盟军战俘,赶修贯穿泰国腹地,连接缅甸仰光与泰国曼谷的泰缅铁路,日本首相东条英机亲自颁布命令,盟军战俘“不干活者不得食”。
1942 年 10 月,第一批 3000 名澳大利亚战俘被日军首先押解到缅泰边
境毛淡棉,投入泰缅铁路工程。稍后,又有总共 6 万名盟军战俘被迫投入筑路工程。他们中有英国人、美国人、荷兰人以及与美国结盟的菲律宾人。除6 万战俘外,另有 30 万民工先后也被日军征用,以加快工程进展。为防止盟军战俘逃跑、抵抗或消极怠工,日军专门从中国东北调来极为凶残的关东军官兵监工。
泰缅铁路所经之处,山峦起伏,丛林盈塞,毒虫猛兽出没无常,纵横交错的溪流沼泽中,更是瘴气弥漫,热浪滚滚,素来被人们称为死亡之乡。每天凌晨,盟军战俘不论年龄、军阶,也不论身体强弱,一律在日军卫兵的皮鞭、枪托、棍棒和各种刑具的驱赶、殴打、吆喝下,被赶往筑路工地,开始一天劳作。他们晴天顶着火辣辣的日头和丛林酷热,雨天冒着倾盆大雨,踩着烂泥毒水,先用斧头和砍刀伐倒巨木,砍开原始丛林,靠人力把几十米长, 几人合抱粗的大树搬开,然后用双手挥舞铁铲,把成千上万吨泥土石块挖起来,再肩挑背扛,一筐筐送去填塞路基。稍有懈怠或体力不支摔倒,日军监工和卫兵的皮鞭和木棒就会无情地抽向战俘们的头上、脸上、身上,直到战俘们抱头告饶为上。日落酉山,天已黑定,再无法干活时,日军又像驱赶羊群一样,把战俘们驱赶回用茅草搭盖的简易战俘营。盟军战俘每天两头黑, 必须进行十六小时或十八小时的繁重体力劳动,工程紧急时,还必须挑灯夜战,通宵达旦加班加点。
尽管劳作繁重,盟军战俘却食不裹腹,每天以日军狼狗都不肯食用的麸皮、粗玉米、烂菜叶为食,半饥半饱。没有蔬菜,缺油少盐,更没有欧洲人梦想的牛排鸡蛋。供应紧张时,粗食一天也只供应两餐,有时甚至一餐。每当铁路延至瘴气弥漫的沼泽水网地带或毒虫横行的原始丛林深处,盟军战俘更是苦不堪言。白天,成串的吸血旱蚂蝗见缝就钻,爬进战俘们的裤腿里, 咬得战俘们满地打滚。到晚上,拳头大的吸血蝙蝠不期而至,吸附在昏昏欲睡的战俘们身上,喝饱血后才快意离去。瘴气弥漫更使霍乱、疟疾肆意流行, 席卷整个战俘营。凶残的日军管理官员绝不肯提供任何医药保健用品。过度饥饿、劳累、疾病以及瘴气和毒虫侵害,夺去了许多盟军战俘的生命,许多人大白天在工地上一边干活,一边死去。衰竭过度的战俘甚至端着饭碗,一晕不起。到了后期,每天早晨起来,战俘窝棚里都要抬出几具悄悄死去的战俘尸体。
1943 年春,太平洋美军夺占西南太平洋战略重地瓜达尔卡纳尔岛以后, 展开双叉冲击,沿西南太平洋和中太平洋两条战线向日本内防御圈推进。驻印度的英国军队也发动反攻作战,突入缅甸北部。日军初露败征,愈加疯狂。东京日本帝国大本营下达指令,要求配合缅甸日军作战,把泰缅铁路的完工期限从 1943 年 12 月提前到 8 月。从这时起,盟军战俘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 劳动时间一再延长,劳动量一再增加,日军卫兵和监工的监视和惩罚也愈加残酷恶毒。战俘们的体力更不堪重负,死亡率成直线上升。
经过战俘和民工们一年的死亡劳动,到 1943 年 11 月,泰缅铁路终于通
车。为了修筑这条 250 英里长的铁路,战俘们一共搬运了 1.5 亿立方英尺泥
土沙石,建造了 9 英里桥梁,伐倒了无数合抱大树。一年之内,有 1.3 万名战俘毙命于这条铁路沿线,他们死于饥饿、劳累、疾病、瘴气和毒虫引起的衰竭及日军卫兵和监工的皮鞭、军靴、木棒之下。另有 9 万民工也在施工中
因受日军虐待而丧生。平均算来,泰缅铁路每延伸一英里,就有 400 名战俘和民工因之死亡。这条血腥铁路因此成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死亡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