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令婆攻打通明殿　五郎二降萧天左

六郎破了白虎阵，宗保等迎接而回。次日升帐，诸将俱入拜贺。六郎曰：“阵图果是玄妙，战至半酣又变一阵，遂迷出路。若非救兵来到，险遇其害。”宗保曰：“今爹爹破了白虎阵，可乘势进兵攻打通明殿，则其余阵图破之无难矣。”六郎曰：“阵中变化不一，汝须仔细调遣，勿得轻视，以免有误大事。”宗保曰：“爹爹放心，儿已有成算矣。”

宗保请过令婆、八娘、九妹，谓之曰：“敢劳婆婆与二位姑姑领兵三万攻打通明殿。其殿有个“梨山老母”，婆婆一去，先要擒捉此妇。”言罢，令婆领兵而出。乃令八娘、九妹各引军一万前进。宗保又请王贵进帐，言曰：“敢烦老将军领军一万，从通明殿正中而入，以救应令婆之军。”王贵领军去讫。宗保分遣已毕，引诸将登台了望。

却说令婆引众呐喊，杀奔通明殿去。椿岩见令婆杀进阵来，摇动红旗。“梨山老母”者，董夫人是也。董夫人望见红旗摇动，拍马来与令婆交战。战了数合，董夫人勒马回走。八娘、九妹两翼夹攻，一齐赶入阵去。忽然阵内金鼓齐鸣，番将围合而来，将令婆等困于其中。王贵急引兵从殿正中杀进，去救令婆，恰遇北番巡营元帅韩延寿来到。韩延寿拈弓搭箭，指定王贵心窝射去，王贵应弦而倒，部下军兵被番人杀死大半。败军逃回报知宗保，宗保大惊曰：“伤损圣上爱将，此恨怎消！”即遣桂英引军五千前去救应。桂英得令，领兵去了。又令杨七姐，七姐乃六郎之女也，引步军五千，直入殿前打破天灯，令敌人不知变动。七姐引兵去讫。

却说木桂英望见阵内杀气腾腾，团团围定，便纵骑突进。正遇董夫人力战八娘、九妹，八娘、九妹渐渐衰危。木桂英架箭当弦，射中董夫人之目，董夫人坠马而死。桂英催马杀入，救出八娘、九妹、令婆等，合兵杀出。适遇杨七姐打破了天灯，绕出通明殿后，遂会兵一处，杀进阵内而去。韩延寿见宋兵威势甚锐，不敢接战，勒马退回去了。

宋兵夺得王贵尸首回寨，宗保等接入，无不悲伤。时王贵之妻杜夫人亦在行营，见夫阵亡，号泣不止。六郎曰：“婶娘请止悲哀，侄今去奏知圣上，重加旌表，以报其死。”夫人遂收泪不哭。六郎乃进御营奏道：“叔父王贵乃出阵战死，其情可怜，乞陛下旌表，以励后人。”帝闻奏，感伤不已，乃允其奏，即宣杜夫人入御帐，抚慰之曰：“王令分，朕之爱将，今者战殁，朕甚悲悼。但幸有子，封为无职恩官，月给俸米八十石，候年满丁，入朝袭父旧职。封汝为忠义夫人，谥赠王贵为忠义成国公，钦赐金银缎匹一十二车。”敕旨既下，夫人谢恩而退。次日，杜夫人辞别令婆等径回洪都庄去了。

却说宗保请钟道士入帐，商议进兵之策。钟道士曰：“今虽破数阵，还有迷魂阵极难攻打，当调汝伯五郎率僧兵前去方能破之。”宗保曰：“弟子在将台上了望，正北吕军师之营隐隐如山，此处弟子深忧不能破之。”钟道士曰：“汝不必多忧，待吾亲破此处。”宗保大喜而退。

次日，宗保升帐，乃请五郎谓曰：“烦伯父领僧兵先出，攻打迷魂阵，侄调兵来接应。”五郎即引头陀僧兵五千，呐喊杀入迷魂阵。正遇番将萧天左接战，交马十数合，天左佯败，引五郎入阵。单阳公主纵马舞刀直取五郎。五郎与战两合，公主拨回马走，五郎驱兵追之。北阵中五百罗汉一齐杀出，南阵中头陀僧兵奋勇力战，将五百罗汉杀死一半。耶律呐在台上望见宋兵势锐，急将红旗挥动。

忽然阴风习习、雾气漫漫，一阵妖鬼号哭而出，头陀僧兵尽皆昏闷头疼，脚软不能前进。五郎大惊，急念神咒解之，然后引兵走回报知宗保。宗保曰：“我忘之矣。师父曾言此处有妖怪，吾当按法破之。”遂遣人于附近乡村弄得四十九个小儿来到，尽皆戎装，令他们各执杨柳枝条几根。复请五郎到来，谓曰：“今日再烦伯父领此小儿进去攻打。若遇妖鬼出来，即令小儿将杨柳枝迎风打近前去，其妖怪三魂七魄皆尽散去。妖魂一散，即令健军五百直去红旗台下，如此而行，必破此阵矣！”五郎领计去讫。宗保又唤孟良曰：“汝引军一万，打入太阳阵去，抄出其后，接应本军。”孟良领兵去了。

却说五郎奋勇引众复攻迷魂阵，单阳公主不战而退。随着，宋兵入阵，单阳公主只道仍以前法迷昏其军。五郎挥兵直杀进去。耶律呐挥动红旗，妖气迸出。五郎急令小儿将杨柳枝迎风乱打近去，妖气顿消。耶律呐见之，慌忙下台逃走。五郎骤马赶近前去，一斧砍死。五百佛子溃乱奔走。头陀僧兵齐举戒刀追上，杀得寸草不留。单阳公主吓得措手不及，被宋兵活捉归案。萧天左愤怒不胜，提兵杀来，五郎冲出接战。未及五回，五郎忖道：“此孽障若不抽出降龙棒击之，怎能胜他！”遂将降龙棒照着天左脸上一击。天左躲避不及，遂击中其肩。天左露出本形，乃是一条黑龙。五郎举斧砍为两段，分作两处飞去。五郎既砍了萧天左，令军士收阵。

却说孟良引军攻打太阳阵，番将萧挞懒望见，骤马接战。才两合，被孟良一斧砍为两段，杀散余军。孟良直抄出阵后接着五郎，合兵一齐杀出，遂破了迷魂阵。有诗为证：

七十二座天门阵，唯有迷魂惨毒甚。

不是五郎下山来，难将妖气悉扫净。

五郎收军回营，解送单阳公主入军中见宗保，道知破阵杀天左之事。宗保大喜曰：“此阵破了，尽扫胡尘，擒萧后必矣。”遂命押出单阳公主斩首号令。木桂英劝曰：“此女容貌端庄，且为萧后亲生，不如留之以为使令。”宗保允其言，遂放了单阳公主。

宗保提调诸将出阵，唤过胡延赞曰：“汝装作玄坛，攻打玉皇殿。孟良装关元帅，焦赞扮殷元帅，岳胜扮赵元帅，张盖扮温元帅，刘超扮马元帅，汝五人分左右攻破他北天门。”延赞等得令，各领兵五千而去。宗保分调已毕，与六郎登将台观望。

却说胡延赞呐喊扬威，杀奔玉皇殿去，恰遇金龙太子。两马相交，战了数合，太子佯败，引赞入阵。孟良、焦赞等乘势杀进，恰近将台真珠白凉伞下，只见杀气炎炎，不敢逼近。延赞率众绕阵而杀。忽土金秀将真武旗摇动。岳胜拍马先进，陡然天昏地暗，不辨东西，岳胜遂被番卒生擒而去。待焦赞知之，欲杀入救时，番兵四面围合而来。延赞见番众势锐，引众杀回，归见宗保，道知阵中之事。

宗保查点军将，折却岳胜、孟良二人，惊慌无计。忽小卒报：“孟良、岳胜回寨！”宗保召入问之。岳胜曰：“小将杀进阵去，只见土金秀将旗摇动，遂昏暗迷路，竟被番兵所擒。不是孟良假作番人相救，几丧残生！”宗保曰：“阵内所见变化，唯七七四十九盏天灯、二十八宿将官。必用计去之，才破得此阵。”遂唤孟良曰：“玉皇殿前真珠白凉伞，汝明日攻进先去砍之。”又唤焦赞曰：“明日入阵砍倒二面日月真武皂罗旗，吾自有兵接应。”孟良、焦赞领兵去讫。宗保入禀六郎曰：“玉皇殿上玉皇大帝必要圣驾亲与交锋，始获全胜。又请大人出马从右侧攻打白虎殿，再请八王出马从左侧攻打青龙殿。不肖引兵从中杀进，攻其正殿。今乞大人进奏圣上知之。”六郎听罢，即入御帐，奏请圣驾亲出临阵。

王钦密奏曰：“将帅俱集于此，何劳陛下亲出！倘有疏危，将如之何？只命诸将足矣。如不克敌，督责元帅。”此王钦见宗保屡破北阵，故此阻之，欲使其不能成功也。真宗因钦之言，持疑而不下旨。八王慌忙进奏曰：“锦绣江山岂臣子之所有哉！今将佐出力死战，皆为陛下争之。当此一次胜负之际退逊不去，诸将解体，陛下大事去矣！乞陛下大奋天威，勇往直前。诸将见之，威风自长；敌人见之，披靡而退。且宗保用兵如神，百战百胜，陛下无以疏危为虑也！”帝意乃决，遂下令亲出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