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 读

马上就要进行中考前的第一次模拟考试了。

这些天来凌辉一直很紧张。事实上自从进入初三以后，凌辉就一直很紧张，他慢慢地改掉了一些不好的习惯，并且悄悄地制定了自己的学习计划。 “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了。”凌辉想。凌辉在初一初二时非常活跃，无

论是学校的、班级的还是同学们个体组织的活动，凌辉总是很积极地参加。活动参加得多了，学习的时间就不够起来，凌辉的成绩就不那么稳。进入初三后，凌辉有礼貌地拒绝了一些邀请，他一心一意地埋头苦读起来。“我一定要走在最前面。”他悄悄地对自己说。于是他晚上开夜车，早晨起大早。无论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还是最先一个到达教室，他都当仁不让地把这些划到自己的名下。

这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凌辉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头昏昏沉沉的，身子懒得很，而且鼻子堵住了。

“大概是昨天晚上着了点凉。”凌辉想道，同时狠狠地吸了吸鼻子。鼻子堵得太厉害，凌辉觉得鼻梁根都吸得有些疼了。“可是不能为了这么点病不上课啊！”凌辉想道，“已经初三了！”他挣扎着爬了起来，找了点冷水， 狠狠地用毛巾擦了擦。水很凉，泼到脸上，顿时觉得清醒了不少，连鼻子也似乎不那么堵得厉害了。他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就拉开了宿舍的门。

“就走啊？”有谁迷迷糊糊地似乎听到了开门声。“嗯。”凌辉含混地回答了一声。天确实还太早。

教室里很黑。凌辉开了门，摸黑走到自己的课桌前，先弯下腰从地上摸到了煤油灯，又在课桌里掏了很久，找到一盒火柴。“嗤”，凌辉划着了火柴，点着灯，教室里一下子亮起来。这是一间简单的平房，门窗都很破旧了， 不时灌进风来。地是土的，凹凸不平，桌子也摆放得不是很稳，更谈不上整齐——凌辉没想到这些，他狠狠地吸了吸鼻子，摸出英语书开始读起来。

头依然是昏昏沉沉的，人也有些疲劳、昏黄的灯光下，连课本上的铅字也透着一种奇怪的灰黄色，而且飘飘摇摇的，仿佛一直在晃。凌辉每读上一段就要拼命地摇一摇头，好像这样能使脑袋清醒似的。

教室里一直很空，凌辉的读书声琅琅地传出去，又琅琅地从墙上撞了回来；外面风呼呼地刮着，隔不了多久就会从门口或窗口灌进来。每当这时候凌辉就禁不住精神一振。

然而感冒显然加重了。凌辉拼命地吸着鼻子，又使劲地咳嗽。他的嗓子里仿佛总是有一团毛发在挠着一般，说不出的痒，说不出的难受。他只想咳嗽，每次咳嗽完之后他就冲桌下吐一口痰——他实在是没办法。

这一天的早自习是语文。时间刚刚到，语文老师的脚就迈进了教室。他照例很威严地扫了一眼全班，看谁没到，然后就在小组间踱起步来。凌辉早就换成了语文课本、他在大声地读着文言文。

“环滁皆山也⋯⋯咳⋯⋯咳咳⋯⋯”凌辉的声音显得格外地刺耳。他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伸手摸了摸额头，滚烫的。老师踱了过来，定定地看了看他，皱了皱眉头：“感冒了？”

“嗯。”凌辉轻轻地点了点头，把双腿并拢了一些。他怕老师看见桌下那一滩痰，那一滩痰太多了，看着让人恶心，凌辉很不好意思。

“你，”老师顿了顿，“去休息！”

“我不去。”凌辉轻轻地，但是坚定地回答。

老师又看了他一会儿，踱了两下，转身走了开去，走的时候一不小心撞着了他的桌子一下。

凌辉暗自有些庆幸，觉得老师没有看见那滩痰。他下意识地分开两腿， 却一下子呆住了！

那一滩痰被一只鞋印擦了一下，在干燥的土地上显得淡多了，一点也不那么刺眼了。

凌辉的双眼一下子湿润了，心里涌起了一种暖暖的东西⋯⋯ “环滁皆山也⋯⋯咳⋯⋯”

凌辉禁不住大声地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