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人谣

泊拉陀思

失去的新原野啊,

我不幸的命运平芜;

那里剩下你的橄榄枝,

和你的初生的橙树,

流水在你溪中闪耀。

耕牛犁着你的泥土,

而我越过了你的道路

永不回来把你重睹。

麦子娇嫩的手臂

是我死亡的风磨!

我差不多没有朋友,

也没有温热的牛乳,

也没有面包来救我的饥,

也没有言辞来给我鼓舞。

无依无靠的躯体啊!

你怎样给你的枝干以支柱,

对于斩除了你的根的人,

你们美丽的大地母亲,

她是那么地系着你们的心,

那么地和你们姐妹般相亲,

腰傍着大海,

头和群山为邻,

想着她的自由,

把她的儿女送去从军

在沙拉戈隆大路,

在怀斯加的城根,

在托莱陀的平原,

在西班牙全境,

潺潺地流着加达鲁涅的血,

和应着她语言的音韵。

可是为要使你所想的东西的音韵

继续地高响入云,

不要忘记啊,加达鲁涅,

对着马德里,在远方,

敌人的目光窥伺着,

想给它以死亡。

加达鲁涅人,如果马德里死了,

难道你拿浓荫去遮护?

世界给了我坏的躯体,

坏的树,不开花的树,

而在枝头也不一定

能结出什么果。

啊,我的手炙热,

哦,我的前额的眼珠!

啊,黎明的光下面!

啊,浓密的阴影罩住!

我们永远清醒着

清醒着,却连我也认不出,

他们单望着风——

那便是他们苦痛的来处。

啊,原野,迢迢的原野,

我的沉痛在那儿归宿;

他们永不会逢到我的遗忘,

即使我必须忘掉失去你的苦楚。

(载《星岛日报·星座》第二九七期,一九三九年六月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