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斥保皇

20 世纪初年中国的政治生活中,要推翻卖国清政府,就必须反对拥清的

保皇党,这是一个不可回避的历史任务。邹容于 1903 年 4 月中旬返抵小别经年的上海,就读于由蔡元培任总理的爱国学社。便立即开始由反清的爱国民主斗争,进入到思想战线上对改良派的进攻。当时,学问文章已负时誉的章太炎在学社任教,他同邹容交往几次,就发现邹容才思敏锐,胆识超群,于是结为忘年交。并邀约张继、章士钊,四人结盟,以革命相勖勉。共同冲杀于对保皇党的反戈之战中。

这时,随着中国资本主义的发展,新式学堂的兴办和留学运动的兴起, 新兴的民族资产阶级要求摆脱封建专制主义的羁绊,抵制帝国主义侵略的愿望,在上海表现得日益明显。偕同这一新的经济和新的政治力量迅速增多的新式知识分子,也纷纷汇聚上海。于是新旧冲突,新兴力量反抗封建桎梏的斗争,就往往以“学界风潮”的形式展示出来。爱国学社就是 1902 年 11 月南洋公学退学风潮的产物,因此,学社里的政治空气异常活跃。感情奔放的青年,经常聚集一堂,在蔡元培、章太炎的启发下,意气风发,议论时政。师生们经常在上海著名的张园集会,演讲时事,倡言革命,其无所顾忌,俨然成了革命团体。这类引人瞩目的社会活动,也推动了一些报刊政治态度的转变。上海一份创刊于 1896 年名为《苏报》的日报,就反映了这种现象。1902 年冬,它增辟“学界风潮”专栏,支持学生进步活动,发扬民主气氛,使其

销路大为改观。1903 年初,《苏报》主持人陈范与爱国学社订约,由蔡元培、章太炎等轮流撰稿,它的销售量更是日益增长。

1903 年,拒俄运动在全国兴起,其后,留日学生在东京召开拒俄大会, 陈天华等组织“拒俄义勇军”,准备回国抗敌。25 日,27 日,上海绅、学、商各界爱国人士两次聚集于张园,举行拒法、拒俄大会。后又与东京留学生相呼应,在上海也组织义勇军。一时,反帝爱国运动在上海轰轰烈烈、急剧高涨。邹容一到上海,立即斗志昂扬地参加了运动。他发起创立中国学生同盟会,希望“于学界成一绝大合法团体,以鏖战于中国前途竞争拶之中。” 后虽然由于邹容被捕入狱,组织未能成立,但也充分表明了他对建立统一革命组织的远见卓识。

随着拒俄运动因清政府的镇压而转变为革命运动,人民反清呼声大起。但与此同时,保皇派却摇唇鼓舌,大唱反调,主张向清政府请愿立宪,以图把运动引向歧途。保皇派的表演,使邹容对仍以“新”自居的改良派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他们反对革命、反对民主共和,其蒙蔽性、欺骗性更甚于封建顽固势力。“男儿自有男儿性,不到民权誓不休”。深重的民族灾难,敌人丑恶表演,逼使革命志士邹容立即披坚执锐,杀向思想战场。他一边钻研, 一边战斗,向保皇党人散布的反革命言论猛烈开火。

1903 年 5 月至 6 月间,上海《新闻报》抛出《革命驳论》一文,力倡保皇,反对革命。主张“天眷中国,对主当阳,内修政治,外联邦交,中国尤有可为”,如果闹革命,必至“内讧未已,外侮踵至”,中国必将由乱而亡。谬论刊出后,章太炎即针锋相对写了《驳〈革命驳议〉》。邹容在此篇末, 就革命与改良谁是谁非问题,提出了重要的观点。指出:

总之,国民与政府主于对待之地者也。革命之权,国民操之,欲革命则竟革命;维新之权非国民操之,不操其权,而强聒于政府,亦终难躐此革命之一大阶段也。悲夫!放弃国民之天职,而率其四万万人之同胞,以仰以异种胡儿之鼻息,是又昌言维新者所挟以自豪乎?无量头颅无量血,即造成我新中国前途之资料,畏闻革命者,请先饮汝以一卮血酒,以壮君之胆,毋再饶舌,徒乱乃公意。

这段话告诉人们,革命的主动权操在国民手中,需要革命便可揭杆而起; 维新则是要向皇帝乞求的,是要看政府的意愿的,统治者若不高兴,你必万般无奈。所以,维新断不可替代革命。这篇章太炎和邹容的文章,为后来革命派的《民报》和改良派的《新民丛报》之间的大论战打了头阵。

异常激烈的斗争和复杂的思想战线,要求革命者向人民提供全面阐述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宣传品。于是邹容愈发以酣畅淋漓的笔墨,“宣革命之旨于天下”,写完了在东京已经着笔的《革命军》。他以“革命军中马前卒邹容”署名,请章太炎修改。章太炎阅后,不禁击节赞赏,认为无需任何修饰。正是这样直率豪放、通俗生动的文字,才能够发挥广泛的宣传作用,才能具有鼓动人心的气势。于是,提笔写就一篇序文,称许《革命军》是“义师先声”。随即由柳亚子等筹集印刷费用,交大同书局录印。1903 年 5 月底,《革命军》在上海出版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