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团配合消灭辎重部队

战斗仍在激烈进行,战斗最激烈时,徐海东接到一个电话,说有一股敌人向三营阵地逼进,对我威胁较大。徐海东立即命令说:“派一个连队上去,消灭它!

派上去的是第六八七团第二营第六连。第六八七团二营,成分是清一色的陕北红军。这些刘志丹的部下,受的是军事共产主义熏陶。

在他们眼里,军长和师长待遇一律平等,只是职务分工不同,钱不多拿,饭是吃在一锅的,因此他们对自己的领袖热爱得深沉。

第六八七团第二营第六连走到山坡时,见到几匹马拴在一起,山坡上站着几位首长。第二营副营长跑到首长跟前去接受任务。交代任务的是聂荣臻,他让六连迅速进入阵地,阻击从侧面向老爷庙高地冲击的敌人。

此时太阳已升出了地平线。原来战斗打响后,第六八七团把日军后面的汽车炸翻了,车上的敌人被打得向老爷庙下面六连阵地的那个山梁上扑去。

因为当时六连尚未进入阵地,日军的火力威胁到六八五团夺取老爷庙制高点的部队。六八五团就抽出火力来打这股敌人,要把他们堵回去。以保证夺取老爷庙。

第六八七团第二营第六连接受任务后,快速向山下运动,当下山还没有到山下时,二班副班长被流弹击中负了伤,指导员让通信员杨士梅把他送回山上去。

当他们到达山坡时,聂荣臻还没有走,正拿着望远镜在看着什么。见到他们时就问:“小鬼,你怎么又上来啦?”

通信员杨士梅说:“副班长负伤了,我送他回来。”

“怎么负伤的?”

“是鬼子打的。”

聂副师长对杨士梅说:“让他在这吧,你快一点下去撵部队。”杨士梅返身就向山下跑去。

当杨士梅他们顺山坡跑向阵地时,突然发现左侧的山坳里跑出三个日本兵,他们拐弯向一个山沟里窜去。杨士梅抬枪射击,一个鬼子应声倒下。

另外两个吓得跑了,指导员在山坡上看得一清二楚,他和两个战士跑过来接应杨士梅他们。

被杨士梅打倒的鬼子没有死,躺在地上直哼哼,杨士梅上前把他的三八大盖枪拿过来背在身上,几个人把日本兵拖到山梁上。可这个日本兵却怎么拖也不肯走,还拼死挣扎。

这时,前面阵地上的战事非常紧张。指导员对杨士梅说:“哪有工夫管他,再给他一枪!”

正当杨士梅犹豫的时候,这个鬼子竟然向他扑来,杨士梅一脚踢倒了他,举起枪照他胸部打了一枪,可是因角度不对,打在他的大腿上了,两腿中间冒了一股烟,这一枪,把他打坐了起来,杨士梅又一枪才将这个鬼子打死了。

处理完这个累赘,指导员对杨士梅说,你留在枪机班吧!说完他就向阵地奔去了。

和第六连对峙的这群鬼子有50多个,六连一上来,他们就放弃向老爷庙方向的进攻,顽强的对抗起来。

战斗中,又冒出一股敌人,企图向老爷庙日军增援。战士们打得很艰苦,日军的枪法准,六连副连长从阵地上抬头一望,然后站起来高喊:“冲啊!”话音未落,就被日军一枪击中牺牲了。

这场战斗结束时,全连90多人,只剩下30人了。后来第八连上去替下六连,也牺牲了20多人。

当时,第六八六团第三营九连、十连,堵住了日军辎重队的脑袋,第六八七团第二营从它的腰部横切下去,第三营从它的尾部杀过来。

平型关战斗已经接近尾声,这时,被洪水阻隔的第六八七团第三营十二连终于到达。翻过一架山梁,就是通向平型关去的公路,部队急促地向前运动着。

通信员跑来,传达了第三营营长的命令:“十二连冲过河滩,从左面夹击敌人!”

第十二连连长听了,拔出驳壳枪往后一扬:“跟我来!”全连就跟着呼呼地跑开了。

战士们一口气冲到沟边一看,好家伙,满沟里都是鬼子,一堆一片,活像一塘干在那里的鱼垂死挣扎着。

该是我们报仇雪恨的时候了。兄弟连队早跟敌人激战多时,枪声,爆炸声,喊杀声和军号声,交汇起来,搅拌起来,真像暴风雨里滚动的雷声。

尘土烟雾填满了狭长的山沟,日军被逼压在山沟里,进不得也退不得,不少已经被打得人仰马翻。活着的鬼子仍然依仗车辆、岩石和良好的武器装备死命地抵抗着。

“连长!你看,鬼子向我们反扑了。”不知是谁这样大声喊了一声。

连长早看在眼里,只是在考虑如何下手。听到喊声,便命令道:“打!拦腰截尾一起打!”

全连密集的火力射向沟里的鬼子。鬼子却非常顽固,前面冲上来的滚下去了,后面的还是没命地往上爬。机枪班长霍薄凌的机枪可有了用武之地,子弹像风暴一般直扫敌群。

鬼子被扫倒了一大片,转眼间,又东一个,西一个地抬起头来。

忽然,有一排人端着刺刀向从山坡上爬来的鬼子冲去。正是人送外号“老洋活”的九连战士,他冲在最前头,与敌人展开了拼杀。

“老洋活好样的!”霍薄凌为九连的战友和“老洋活”呐喊助威。

大部分鬼子被压在沟里上不来,小部分冲上去的又被阻挡住退不下来。经过一阵冲杀,鬼子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了,只得三五成群地在山沟里、沟滩上乱吼。

战士们用半生不熟的日本话喊他们:“小日本,投降吧!缴枪的不杀。”可是那些鬼迷心窍的强盗,听也不听,仍旧乱窜乱叫,近于疯狂,没有一个举手投降。

一个战士冲到鬼子中间,大喊:“缴枪不杀!”不料,被一个鬼子猛刺一刀。战士大怒,回敬一刺刀,看着鬼子先倒了,自己才倒下。

战斗接近尾声时,营主力奉命去关上增援,单独留下第十二连坚守着以老爷庙为中心的数里防线,挡住从灵丘方面赶来增援的鬼子。

上午倒也平静,大概因为鬼子受了一次教训,不敢再如入无人之境了。但是,战士们心里明白,伴随而来的将是敌人更狡诈、更猖狂的一次进攻,因而都百倍地警惕着。

午后时分,公路上的二徘、半坡上的三排都来报告说:“鬼子出动了!”不一会儿,果然正面鬼子的机枪已断断续续地射过来,看样子是在投石问路,用火力侦察虚实。

“不理睬它!注意隐蔽!”第十二连连长说道。

战士们继续严阵以待。负责观察敌情的二班“大个子”,半个身子露在外面。霍薄凌很替他担心,劝他:“大个子,把姿势放低,小心!”可是他一点没在意。

突然一阵机枪子弹射来,打落了大个子的军帽。

“受伤没有?”霍薄凌吃了一惊。

“没事儿!”大个子拾起帽子,不慌不忙又扣到头上,屁股扭了一下,骂了声:“他奶奶的!继续观察敌人动静。”

枪声依旧稀稀落落地响着,但是距离正在一步步缩短着。忽然,大个子猛地跳起来,喊道:“鬼子冲上来了!”

连长一声令下:“打!”手榴弹,枪弹,一齐在鬼子群中开花。

敌人的机枪、排炮也毫不间断地向这个方圆不到几百米的小山头剧烈地轰击着。片刻功夫,整个山头便笼罩在浓密的硝烟尘埃中了。

这时,三班在左边告急,连长命令霍薄凌带机枪去支援,然后边打边退。霍薄凌架好机枪,向下一看,好啊,鬼子正成群结队往上爬,活像他小时候放的那群绵羊。来吧,来吧,霍爷爷今儿个负责送你们回“老家”,于是,他扣动板机,就是一梭子。

山坡陡峭,鬼子本来就有些提心吊胆,忽然受到突然的打击,就一时乱了套,死的压住活的,活的又滚过死的,一片怪叫声。

这时,忽然“轰”的一声,震得霍薄凌机枪直跳。霍薄凌以为是三班长的手榴弹就近扔开了,就喊了一声:“三班长,你怎么回事啊?手榴弹扔得太近了!”

矮矮胖胖的三班长好像没听见,仍然用力往下扔手榴弹,看那劲头,不可能扔这么近。接着,身边又一声同样的爆炸,霍薄凌这才明白,原来是敌人的炮弹。

霍薄凌的机枪子弹打光了一梭子,弹药手顾不上来压子弹。机枪又发热了,喊谁也没人应。不大功夫,枪声稀了,硝烟也渐渐散去。霍薄凌弄不清是怎么回事,战友马玉林猛然过来拉他一把,说:”决走,撤!”抓起他的背包就跑。

离开工事,霍薄凌向四周一望,阵地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原来,他早把边打边撤的茬口忘干净了。自顾自嘿嘿一笑。

这时,只听四处都是鬼子杂乱的脚步声,他的心紧了一下,不管背后的鬼子怎么射击,抱着枪一口气跑到两华里外的公路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好喘息了一阵。

回头往山顶一看,自言自语地说:“好险啊,迟一步休想冲出。”

霍薄凌刚想坐下喘口气,突然听见老爷庙后有一群鬼子咕噜咕噜地讲话,离自己只有十几米远,他提起枪机拔腿飞奔,鬼子发现了,“叭叭”向他射击,子弹“嗖嗖”地在他身边飞过去。

“真倒霉,我怎么往谷地里跑呢?”霍薄凌边骂边跑,谷穗绊住了霍薄凌的腿,再也跑不快了。他急中生智,紧紧抱住枪机向着洼处滚。

鬼子越打越凶了,谷穗乱飞。滚呀,滚呀,脚划破了,衣服到处戳的是窟窿,霍薄凌鼓励自己:“不管他,快滚到安全地方去。”

滚到一个洼处,跳进一个坑里,实在累极了,而鬼子的枪机还在密集地射来,霍薄凌就索性抱着枪机躲在隐蔽处休息,看能打到什么时候才停止。

这时,霍薄凌忽然听到马玉林提高了嗓子喊他,大概因为没有回答,以为他牺牲了,所以也顾不得敌人枪机的扫射,飞跑到霍薄凌跟前,推了他一下,见他活着,就帮他抱起枪开心地说:“班长,你倒好,走在最后还有人‘送行’哩!”

敌人用尽力气,付出一堆又一堆的炮灰,预计去增援的时间全被消耗了,所得到的却只是一个空山头和一堆堆的弹壳。明白过来时,他们准会气晕的。

战至13时左右,基本消灭了这支日军辎重部队,但还在继续进行肃清公路上残敌的战斗,直至黄昏第二营八连才将洼地里的最后一股日军消灭。

至此,第六八七团在第六八六团第三营的配合下,将日军辎重队“全歼”。日军辎重队301人中,战后只有3名伤员被日军救回。

15时,灵丘来援之敌步兵第四十二联队第五中队,在飞机掩护下,反复攻击第二营五连控制的蔡家峪隘口阵地,第二营七连随后赶来支援。

第六八七团第一营在东河南镇以西公路两侧高地攻击日后,战至20时许,敌军不支退回灵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