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领导做战前动员

1937年9月23日，聂荣臻和徐海东等一行人来到上寨镇小学。上寨镇小学是由庙宇改建的，由于战乱，学校停课，第三四三旅旅部设在这里，林彪也住在这里。

听说聂荣臻到了，林彪、罗荣桓、陈光及各团团长出来迎接，欢迎场面非常热烈，有的握手，有的敬礼，互致问候。

陈光拉着徐海东的手说：“老徐，路上可好走？”

“好走，好走，从侯马上车，途中遇到大雨，铁路被冲断了好几段，我们只得边修边走。”徐海东说。

陈光哈哈大笑说：“听说你们还推火车来？”

徐海东说：“阎司令长官的路修的不规格，火车头也没劲儿，遇到上坡就走不动了，战士们就只好下来推火车了。”

林彪急切地问聂荣臻：“部队都带来了吗？”

聂荣臻说：“部队我已经带上来了，前边的情况怎样？”

林彪说：“敌人的大队人马正向平型关方向运动，这里的地形不错，可以打一仗。”

说话的过程中，林彪还摊开地图，同同作战科长王秉璋、侦察科长苏静一起，把平型关周围的地形和初步的作战设想，向聂荣臻作一介绍。

林彪用笔指着地图：“平型关前的乔沟一线，地形险要，沟长十多里，沟壁陡峭，最窄处仅能过一辆汽车，沟的两边是较为开阔的梁地，便于我们设伏……”

最后，林彪问聂荣臻的看法。聂荣臻显得有些兴奋，立即表示，可以在这里打一仗，居高临下伏击敌人，这是很便宜的事。

“但是，机不可失，我们可没有时间向军委和总部具体报告啊，况且还要冒险。”林彪说话时丝毫看不出他的内心。

“老林，打仗没有不冒险的，我们不跟鬼子交火，就总结不了经验，我看有胜利的六七成把握，就可以一战。”聂荣臻的回答句句入心。

“八成吧。”说着，林彪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拿出一根擦着了，又轻轻吹灭，然后放到鼻子前嗅了起来。

“下决心吧，坚决打。”聂荣臻干脆地说。

聂荣臻还说：“现在不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要考虑怎样打得好，这是我们同日本侵略军的第一次交锋，全国人民都看着我们，这个仗必须打好，打出八路军的威风来，给全国人民的抗日情绪来一个振奋！”

就这样，在平型关打一个大仗的计划，算是定下来了，并当即电告了八路军总部。

“那下午召集全师连以上干部，你做个动员？”

“行，我来动员。”聂荣臻说，“现在就通知所有连以上的干部来这里开会。”

通知发下去后，各部连以上的干部都快步向上寨镇小学走去，大家表面上都很平静，但心里都揣着一团渴望杀敌卫国的烈火。

由于形势紧张，工作繁多，大家都是连续几天几夜未休息了。但是，一听说要和敌人交锋，大家就立刻振奋起来。

大家很快来到了上寨村小学校的土坪上。干部们到来的时候，林彪就等候在这里。他和各团的干部一一握手，握得坚定而有力。见过林彪的人都有印象，身材瘦削，脸形稍长，两道眉毛又浓又黑，像用炭墨勾画出来似的。一双眼睛很明亮，闪烁着镇定自若的光芒。

为将帅者，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是无形的感召。看到师长的这副神态，干部们备受鼓舞，坚定了战则必胜的信念。

大家对自己师长充满信任与敬佩，知道他是从不打无准备无把握之仗的。即将到来的这一场硬仗，早已在师长的运筹帷幄之中了。

正当午时，会议开始，八路军第一一五师连以上干部全部聚集于上寨镇小学的土坪上，师部首长坐在两张课桌后面。

一名干部跑步来到师首长后面，立正、敬礼：“报告，全师连以上干部到齐。”

罗荣桓说：“好，现在开会。大家安静，下面由师首长讲话。”

林彪给大家布置了战斗任务，并做了战前动员。林彪显得非常平静，像在说一件家务事，他首先详细分析了战局，介绍了敌情。

林彪说：“同志们，我们现在已经开赴到晋东北抗日前线。我们这个地方处于山西东北部。北部是灵丘城，西北是内长城的平型关。现在敌人已经占领了平绥路上的大同和附近的广灵、浑源、灵丘，并正向平型关一线友军阵地进攻，种种迹象表明，敌人的后续部队将陆续增援平型关。”

停顿了一下，林彪细声慢语地继续说：“日军侵华精锐部队坂垣第五师团由灵丘城南而来，这是一次难得的战机。师部决定：在平型关打一个伏击战，集中主力消灭他们。”

最后，林彪把这次伏击敌人的具体打法向到会干部作了详细交代。

林彪说：“从小寨村至老爷庙有一段长8里的狭沟，沟深多则30米少则10米，其北侧是陡壁无法攀登，易于伏兵向沟底出击。沟底宽约10到20米，这是灵丘之敌向平型关推进的必经之路。”说到这儿时，林彪提高了嗓门儿：“师部决定，在此集中兵力伏击敌人。”

林彪一边说，一边扫视着在场的人员，下面的人都伸长了耳朵。

“杨得志，第六八五团埋伏于老爷庙，那是个口袋底，你这员虎将可不要让敌人捅漏了你的口袋。”林彪说。

“请师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杨得志呼地站了起来说。

“好。第六八六团设伏于白崖台。李天佑，你说你怎么打？”

“我们就是猛打猛冲，将敌人在沟底像剁猪大肠一样，斩成一截一截，然后再一截一截地吃掉。”李天佑很有兴致地作着比喻。

“是这样的。”林彪慢条斯理地说，“敌人的火力肯定很猛，但不要怕，要敢于接近敌人，与他们白刃战和肉搏战，跟敌人搅在一起，叫他们的坦克、飞机、大炮都失去作用。”

“是。”李天佑坐了下去。

当时，我军的战斗部署是：

独立团和骑兵营插到灵丘与涞源之间和灵丘与广灵之间，截断敌人交通线，阻止敌人增援；

以第三四三旅两个团为主攻，第三四四旅一个团到平型关北面断敌退路，一个团作为师的预备队。

此外，攻击部队全部在平型关东侧山地设伏，准备给敌以猛烈打击。

“关于我们在平型关前设伏的具体部署，师部已经向各团作了安排，各营各连的任务，会后由各团团长具体安排。”林彪接着说。

“最后要求，战斗打响后，共产党员要冲锋在前，退却在后！坚决打好这一仗。”林彪最后发出号召。

林彪结束了他的讲话，然后便埋头勾画着什么。热烈的掌声响起。

罗荣桓一边带头鼓掌一边说：“现在有请我们的聂副师长讲话。”

干部们将目光投向聂荣臻，聂荣臻双手撑桌站了起来，还没开口，一阵热烈的掌声就响起来了。战前动员是红一方面军的老传统了，也是这支部队高级干部们最擅长的事。

再说，八路军将士面对小日本的猖狂早就忍无可忍了，有了打一回鬼子的机会，谁不激动万分呢！聂荣臻简要地介绍了日军由灵丘西进的情况，强调了为什么要打这一仗，为什么必须打好这一仗，并向各级党的组织提出了要求。在场的同志情绪非常热烈，摩拳擦掌，准备打一个大胜仗。

聂荣臻环视了一圈会场，轻咳一声，道：“党中央和全国人民都在盼望八路军的第一个捷报！现在机会来了。刚才，师长说得很明白，我们就是要在日军进攻平型关时，利用这一带的有利地形，从敌侧后猛击一掌，打一个大胜仗，给敌人一个打击，给友军一个配合，给全国人民一个振奋！”

聂荣臻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同志们，一场大仗就要打响了。这一仗，全国的人民正在看着我们，全国的军队正在看着我们，我们必须打好这一仗！

“为了打好这一仗，我们一一五师的全体指战员要团结一心，坚决执行命令听指挥，不怕流血牺牲，狠狠地打击敌人，争取完全胜利！”聂荣臻的话激动着每一个干部的心。

最后，聂荣臻提高了嗓音说：“师部的号召归根结底是一句话：“八路军为祖国生存而战！”

干部们全部起立鼓掌。

在聂荣臻讲话时，机要人员跑步来到主席台前，立正、敬礼后，递给林彪一封电报。这封驻平型关的国民党晋绥军发来电报中说：“日寇先头部队已接近平型关。”

此时已是9月23日15点，距发起攻击的时间只有10多个小时了。林彪看完电报，立即派出了侦察部队。这时，聂荣臻也结束了讲话，林彪把电报递给聂荣臻。

聂荣臻看完电报后：“时间很紧迫，必须赶快结束会议。老林，你宣布部队的行动吧。”

林彪：“同志们，总部转来战区电示，明日拂晓平型关守军将以8个团的兵力向敌人出击，要求我师同时出击。时间紧迫，我们必须抓紧准备，尽快向战地开进。现在各部队立即回到驻地，具体出发时间和路线，司令部另行通知。”

会议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了。散会的时候，林彪叫住了正想往外走的李天佑。

一向不经意称赞部属的林彪，一边用红蓝铅笔轻点着桌面，一边静静地看着李天佑说：“你是敢打硬仗的，我充分信任你。平型关这一战必须胜利，我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聂荣臻见李天佑站着，起身给他搬来一张椅子，示意他坐下，说：“师长的意思是，这一仗必须打胜，打个平手都不行！日军侵华以来没有遇到过强有力的抵抗，也没有吃过败仗。打赢这一仗政治和军事意义都很大，有没有把握？”

李天佑起身斩钉截铁地说：“请师长、政委放心，坚决完成任务！”

林彪冷不丁地插话：“那好，你立即率领六八六团连夜赶往冉庄待命。”

李天佑刚要转身出去，聂荣臻绕过桌子，走过去握着李天佑的手，说：“要在思想上、战斗上都做好准备。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

李天佑听后心中一热，他静静地看着聂荣臻，缓缓抬起右臂，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才转身离去。

动员会后，林彪向各部发出了行动命令。

根据命令：第三四三旅下午6时由驻地上寨、大兴庄等村出发，沿独峪、站上、振华峪、长沟、王巨村，晚12时前到达冉庄待机；第三四四旅第六八七团，于下午7时由下关驻地出发，经独峪到站上，待第三四三旅和师直属队通过后跟进，晚12时前到达冉庄南之斗方石村待机；第六八八团下午8时由下关出发，于晚12时前到达独峪待机；独立团、骑兵营于下午5时出发，经上北泉、徐台、白羊铺等村分别进入灵丘与广灵、涞源交界地区及涞源以南地区；师直属队在第三四三旅之后跟进。各部队接到命令后要准时出发，同时关闭电台，隐蔽行动，封锁消息。

按照命令，第一一五师各部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