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止人民不幸的可靠手段 1842 年

第一章引言和问题概说

我们的灾难是怎样产生的呢？怎样消除这些灾难呢？对待这些问题，各派政治家和各种企业家都有自己所喜欢的答案。我不准备多费唇舌跟他们中间任何人争论。他们所指出的灾难，实际上可能是这样的，也可能不是这样的。他们所希望发生的变化，可能产生有利影响，也可能不会产生有利影响。但是，如果有一个身上带着许多镣铐的俘虏，其他镣铐都解脱了，只留下一副镣铐未去，而这副镣铐的牢固程度又足以使他获得自由的一切努力化为泡影，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一点好处也没有——答案就是如此。对于一个国家的遭灾受难的居民来说，社会货币制度如果不同时作根本的改变，那末即使他们的一切迫切需要都得到满足，对他们的好处也不很大。

总而言之，现在要研究的课题就是：现行货币制度的情况怎样？可以采取什么样的好制度呢，我的任务就是要答复这两个问题。

我国现行货币制度的缺陷是货币数量的增长速度绝对赶不上其他商品总数的增长速度。因此，每当商品数量比货币数量增长得快时，在两者之间的平衡状态恢复以前，商品只好或者留在卖主手里，或者亏本出售，即使人类中的半数人急需这些商品。

黄金数量不能象其他物品总数那样迅速增长，这是显而易见的。我们能够增加粮食、大麻、亚麻、棉花、羊毛的数量，还差不多可以无止境地增加另外五十种物品的数量，同时也能够通过经常办得到的、有时是十分容易的操作过程，把这些原料变成必需品及奢侈品。可是，我们不能按照同样的比例增加黄金的数量。因为黄金是一切物品的价值尺度，每当物品总数比黄金数量增长得快时，即使一切物品都有销路，那也一定要亏本出售。假定现在商品等于 1，黄金也等于 1，那末在黄金没有首先增长到 2 的时候，商品就应当始终保持等于 1 的水平，否则生产的结果就要亏本。具体说来，货币是需求，商品是供给，总供给总是超过总需求的原因就在于，黄金数量增加的速度不象其他物品总数增长得那样快。

制造商品的目的是出售商品，以换取多过成本的大量货币。可是，如果我们生产我们能够生产的一切商品，那末要想出售这些商品以换取超过成本的大量货币是办不到的，就像把两瓶酒倒入一个瓶子里而不让酒溢出瓶外一样。如果瓶子里酒已盛满了，那末在倒出一部分酒或者把酒全部倒光以前，我们不能再往瓶子里灌酒。如果市场上货币的需求已经满足了，那末其余的商品就应当等到供应的商品全部或部分卖完后再出售，否则商品销售结果将不是赚钱，而是亏本。如果市场上现有的商品的价值等于市场上通过商品交易可能获得的现有货币总数，那末或者把可以补充供应市场的全部商品留在所有主手里不出售，或者是全部商品的售价应当降低到恰好等于出售部分商品所能获得的货币总数，如果这全部商品都售完的话。

由此应当得出绪论：因为黄金的数量，或者实际上需要以规定数量的黄金兑换的同样数量的纸币，永远不能象其他全部商品那样迅速增长，所以，总的说来，送到市场上的商品要想获利，就不能多过市场上按照可以接受的条件（即获得公平的商业利润）用以购买商品的货币的数量。

可见，需要是生产的原因，是生产的主人和指导者。某些人甚至某些社会阶级往往无疑地因为不听从这个道理，不给以应有的注意，而使自己蒙受损失。

上面我所指出的大概是人所共知的老生常谈。事实既然如此，那末，让人类一定要有这种制度，即在这种制度下，使一个物品（虽然这个物品由于自然限制不可能要多少就有多少）的现有数量作为任何其他物品数量的调节者，而其他物品的数量则因为问题涉及自然原因，差不多可以无限制地增长

——这是多么奇怪的设想，又是多大的荒谬无知！现在这一代的人说，我们的仓库应当用金子建成，而我们存货的数量则应当适应仓库的容量。事实上，我们的情况就正是这个样子。

以上是我们对第一个问题的回答。我们现行货币制度的缺陷就在于，这种制度束缚了我们的生产力，使整个贸易机构混乱不堪，并且在全国造成一种使疯人院的病人也感到惭愧的反常现象，即在丰裕之中产生了贫困和饥馑。

可是，有哪一种最好的制度可以采用呢？这是我们的第二个问题。现在我就来答复这个问题。我说：我们只要推翻现行的办法就行了，也就是说，现在生产是需求的结果，应当使生产变成需求的原因。这就是我在本书标题上所指的那个办法，它向来是防止人民受苦受难的可靠手段。我以为，不接受我提出的这个建议，人类的发明才能无法创造出一个有类似效果的办法，同样也不能证明我建议的办法是不能实行的，或经过试验证明这个办法是不发生效力的。

生产怎样可以变成需求的原因，供过于求的市场（关于这种情况我们听得很多了）怎样才能给自己打开销路——这就是我试图解答的问题。这个问题我已经在《社会制度》一书中作过详细的研究。现在根据这个研究尽量简述前书中所发挥过的方案，以期尽可能地使那个方案和现在流行的社会风俗及成见并行不悖。下面所讲的可以说就是这个方案的轮廓。

价值标准世界上只有一种东西永远可以作为真正的价值标准，这就是创造价值的劳动，就是根据政府认可的某些原则发挥作用的劳动，也抗是政府在自己和公民们订的一切契约中以及对公民们提出的一切要求中所承认的劳动。货币应当是流通便利的财富代表，货币数量或增或减，跟货币所代表的财富的增减永远精确不变地成正比例。可是，任何货币如果本身没有丧失价值，就不能作为价值标准。一切有价值的商品，无论是哪一种，其市价常常是而且必然常常是波动的，而真正的价值标准则永远不能波动。

为了创造和保持价值标准，必须在政府中指定一个特别单位来组织和监督一大批分属于各个投机性最少的工业部门的大工厂。这就是说，接受了这个任务的单位应当生产社会各个不同阶级经常需要的商品，而不要生产那些在必须存放于仓库的时期中通常最易损坏的商品，或由于时尚改变及其他类似的原因而常常要削价出售的商品。

选择应当组织的生产时，我建议要包括下列商品，例如：品种、花色和质量最通行的一切毛织品；毛毯和绒毯；地毯和德腊格特①；各种品种及质量的普通棉织品；普通的英吉利、苏格兰及爱尔兰的亚麻布；普通丝织品；针织品、手套和鞋帽；房间家具（避免式样离奇古怪的家具）；椅子和沙发上

① 一种布料——原注。

的坐垫；非投机部分的小五金制品②；切割器具；各种锁及夹具；餐刀；磅秤和砝码；普通镜玻璃和窗玻璃；酒杯；家用普通玻璃制品及雕磨玻璃制品（后者限于非投机性制品）；瓷器及陶器（限制与玻璃制品相同）；最有用的各种步枪和手枪；散弹；各种书写，印刷及包装纸张；各种印书印报的活字（广告体除外）；有代表作品的书籍；最通用的各种挂钟及怀表；银器和镀银器

（限制同上）；青铜器及铜器；肥皂及蜡烛；软木塞；伞。上述各项物品我是想到一件就写一件，并没有特别注意这些物品的排列次序。

另一方面，我不愿意涉及下面这些物品：披肩、花边、人造花、珠宝首饰、火药、渔猎用具、乐器、轻便马车和无论哪种易坏食品。

我已说过，监督这些形形色色的工厂权力应当交给政府任命的代办们，而管理这些工厂则应当委托一些工作经验及生活阅历方面修养有素、能够把工厂办得极好的可敬人物。工厂厂长应当有权斟酌任免各种职员及助手。男工和女工应当象现在一样，由各厂长或厂长委派的职员负责雇用和解雇。

这些工厂的牌名都应当添上交换系统工厂（标准工厂）字样，以与国内其他一切工厂相区别；并且，只要办得到，这些工厂里生产的商品都应当使用明显的商标或印记，并写上“Standard”（标准）字样，以便与其他商品相区别。同时还应严禁其他工厂老板凭任何借口让他们的任何一种商品冒用这种商标。

这些工厂应当与真正的国营企业例如造船厂及其他企业完全区别开来，并且不应与后者发生关系。

这些工厂的产品应当交给也是属于政府的交换商店或仓库，并且应在政府代办韵监督下移交。仓库业务应当由代办指派的主任主持（同工厂由厂长主持一样）。需要用多少职员和助手，由主任斟酌决定。

在工商业代办监督下生产的一切商品，都应当卖给交换商店或仓库，但只能批发并且只换取劳动货币。商品出售前劳动货币可以随时支取，劳动货币的定义将在后面说明。

可见，交换系统商品的零售是跟其他商品一道任其自由竞争的。谁愿意，谁就可以自由买卖这些商品，并且可以任何利润出售，所以零售商之间的竞争调节着他们的利润，其情形就完全同现在一样。

由于设立了工厂及仓库，应当成立交换银行。劳动货币应当是交换银行根据需要而发行的银行券。工人、职员、仓库管理员、工厂厂长、仓库主任、商店经理的工资及薪金都应用这种货币支付。这种支付款实际上应当是交换商店发出的支票或付款单。因为每一个提供劳动或服务的人对丰富存货都作出了贡献，这种支票或付款单就是用来偿付那种贡献的价值的。不过，根据公平原则（下章将予以说明）这些银行券被认为是一切现金债务（不论属于哪一种债务）的合法支付手段，事实上在一切需要货币的场合都可以自由流通，完全同现在常用的纸币及金镑一样。这时候，每一个持有劳动券的人，由于有了这张银行券，就成为这张券所代表的和所支配的那一部分财富的所有主。

这些银行券按照“公平原则”怎样可以变成国家税收和不论哪一种货币债务的合法支付手段呢？这一点下面将作适当说明。那时也会说明，政府把这种货币合法化以后，将采用一些什么办法比较现在通用的银行券及金镑斟

② 格雷指的是不受需求剧烈波动影响的商品——原注。

酌规定劳动货币的价值。但这个工作一开始就应该做，因为以后劳动货币的价值决不应再有变动。

劳动货币价值的不变性质，由劳动的平均价格决定，劳动的平均价格则由工商业代办规定，经政府同意和批准。工资、薪金以及任何一种付款，都应当由这个平均价格来调整。平均价格一经规定，可以永远不变。这个问题以及关于小额付款中使用银市和铜市的问题，将在下章作比较详细的研究。这里要注意的是，假如一周的劳动平均价格是一镑，而每周要求工人劳动的时间平均是 60 小时，那么今后一镑券就只代表一个甲等工人在被迫完成自己

的义务的条件下所提供的 60 个小时的劳动。这个数目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以任何借口加以改变，因为提高劳动平均价格并不会增加工人的实际工资，而降低劳动平均价格也不会减少工人的实际工资；事实上，工人的实际工资乃是由工人的实在的劳动产品构成的。付给工人的货币不论多少，都只作为获得交换仓库份额的一种容易流通的凭证，这一份额是工人为支取这些货币用自己的劳动创造出来的。

总之，工资加原料价格用劳动货币表现出来就构成商品生产的原始费用。但是，出售交换仓库的商品时，应当加一个百分数，这个百分数要足够保持和增加资本、支付职员薪金及一些意外开支，还要足够弥补交换储备因损坏或其他原因而产生的贬值损失。

交换银行的业务非常简单，只是根据交换系统备工厂及商店主管人的请求发行银行券，并管理各厂店的帐务。铸币厂或造币厂的计划下章将作适当说明。现在我们要注意，金、银、铜都应该作为商品看待，不是它们决定劳动货币的价值，而应当是劳动货币决定它们的价值。金、银、铜的价值以及其他一切商品的价值都有波动。因此，金、银、铜每一盎斯的价格，用劳动货币来表示，就应当始终恰好是人们认为必需交换的那么多的劳动货币数量。

采用上述交换制度可以使实际财富即必需品、舒适品和奢侈品的生产和分配大为增长。但因为货币数量的增长与商品增长成正比例，所以不论生产增长的幅度怎样大，也不会引起物价下跌。凡是人力能任意增加其数量的一切商品，如大部分食品、衣服、房屋及家具，比起金、银来，其价格都会非常低廉。可是这不会产生任何后果，因为事实上现在银贱于金，铜贱于银，而铅又贱于金、银、铜三种金属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灾祸了。相反，从商业观点来看，这种价格上的差别与其说是不方便，倒不如说是方便。用金和银作家常用品、装饰用品等等，由于比非贵重金属更纯净精美，是很合理想的。如果金银珍贵到人们竟不肯拿一盎斯金子换 2O 英亩肥沃的土地或一栋建造精美的房屋，那只要商业周转遵循合理的原则，这对商业也不会产生什么有害的后果。金和银由于便于作为蓄积对象以及在某些场合便于生产部门对外支付，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有用的和必需的，而它们在市场上的比较价格是多少则完全不关重要。即使将来有一天一个劳动镑只换得低于 1/4 现代金镑的黄金数量，但它毕竟将代表一个甲等工人在有利的条件下（不受任何限制的资本所拥有的条件）所提供的一定数量的劳动时间，并且也能够购买这些劳动时间所能创造的一切东西。同时，每一种使生产简易化的工具，每一件使人们有可能今天完成两倍于昨天的工作的发明，都能把所生产的东西降低一半价格。因此，在工资固定不变的条件下，大家对这件东西的购买能力就会增加一倍。

根据这个已简略他说明了的制度，生产就永远是需求的原因。对于这个原理是没有范围或限制的。我们不讨论个别专门部门，只引述其主要部分。如果交换仓库和外贸市场充满了必需品，那就用劳动生产那些很大程度上属于奢侈品的物品；如果发现奢侈品过多，那就请你们沿着梯子更上一级，每进一级的后果都是既扩大了生产又扩大了需求。很难完全说清这个前途，或者说出由于采用合理的交换方法民族福利会提高到怎样的程度。但是很有把握地断言，只要人民的生产力能够创造多大的财富，他们就能够掌握和享受多大的财宫，而且除懒汉及腐化份子以外，每一个有劳动能力的人都能获得适当的一份财富。

希望政府注意这个问题，希望委派内行人员研究我想采用的这个原理。如果认为这个原理是无可否认的，那就应该委派一个委员会经过深思熟虑以后订出计划，并编制必要的预算。然后，把计划交议会批准，预拨必需的开办基金并使劳动货币成为任何一种国内贸易的合法支付手殷。虽然所有大企业一开始会产生一些顾虑，并会遇到或大或小的一些困难，但这时候不会发生不可克服的障碍。在我所极力主张的交换制度的影响下，生产必然成为需求的不变的原因，而不是象现在这样是需求的结果。当这个伟大的真理一旦成为公共的财产，人类现时所遭遇的种种不幸的性质和原因就会了如指掌了。无疑，所有会伴随这个制度的实行而产生的次要困难，好比天平上的一点小灰尘是非常容易消除的。

其他任何办法都不能拯救我国避免内部的动荡。现有的劳动生产力可以比作一台大马力机器的充满了蒸汽的锅炉，已准备爆炸并断送我们。交换自由是唯一的安全阀，打开安全阀不仅保障安全，而且能变显著的灾祸为极大的幸福。反对打开这个安全阀，反对改变货币的性质，反而会使其他一切改良社会现状的计划劳而无功。一些大政党对于社会所遭遇到的病症的真正性质同样完全盲目无知，因而对必须开的药方的性质也一窍不通。豁免一切进口税，取消国家债务，使用奇妙办法筹措政府必需的经费，减低现有的一切赋税，让各阶级的政治家轮流执政——不管提这些建议的人动机怎样纯正，不管他们一般的措施怎样明智，而他们所能提供的轻松愉快之感将是微不足道的和昙花一现的。眼前袭击我们的灾难则会以同样的甚至以日益增长的声势反复出现，直到无秩序和无政府状态消灭了公共政权和私人权利本身为止。

这样，我已经概略地叙述了我所提出的交换计划。现在，我想在一定限度内把这个计划分成几个部分来讲。最后，我希望我能够证明它对于我上面提出的目的是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