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钞票式样应该完全相同——防止伪钞计划概述——确信现在提出的 计划能达到防止伪造目的的根据

在以上各章中，我已设法用少数例证尽可能扼要地说明了我的见解，但是还留下几个问题，这几个问题大概要从敢于断言商界不应该象过去那个样子并能够改造的那样的书籍中寻找答案。现在就来研究这些问题。不过，社会制度本身的几个要素可以认为已在前面几章中阐述过了，这里继续研究的目的不在于阐明制度本身的几个主要部分，而在于解释这些主要部分的某些细节。

关于社会机构各部门的一些巨大变革（这是我坚持必须对商业制度作重大改革的不可避免的结果），直到现在我不曾发表过任何不合实际的抽象议论。但是，在随后各章中，我将毫不踌躇地发表某种有适当事实为证的见解， 不管这种见解和那些从未专门研究过商业问题的人或那些只是透过目前政治无知及政治迷信的神秘气氛看待这种见解的人的观点多么相抵触。

前面有一章已试图证明纸币的优越性。但对于以纸币代替铸市，可能发生一种反对意见，即认为纸币比较容易伪造。现在最好来回答这个意见。不过也许代替二字不是适当的用语，因为至低限度苏格兰现时已差不多没有黄金在市面上流通，而我并不主张以纸币代替银市或铜市。

很久以前，我就相信伪造钞票完全可以防止。1827 年，我曾就这个问题写过一篇论文，论文后来印成了少数小册子，并曾局部流传过。但是，要把我在那里面提出的计划付诸实施，就必须请议会通过法案。正因为如此，我的意见实际上一直未被采用。可是，我始终不普找到任何理由来改变我当时所坚持的意见，所以这里我几乎一字不易地重录上述论文如后：即使防止伪造是可能的，要使人相信禁止伪造的必要性还是白费唇舌和时间。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可以从下面两个事实中得到充分证明：一是伪造货币常常引起规模巨大的灾祸，二是花费许多宝贵时间及大量金钱来防止伪造而徒劳无功。但是，我国政府如果想极力设法发明一种鼓励伪造的方法，那除了准许每一个银行老板可以按照所喜爱的式样印制自己的钞票以外，没有更好的办法。我的计划和这个办法完全相反，并且还有其他许多优点（下面即将说到）。采用我的计划，伪造钞票即使不完全绝迹，也一定能缩减到现在数目的千百万分之一。

为了使公众获得某种近乎十全十美的保障，防止因伪造造成的损失，必须规定出某种辨别钞票真伪的标识或标准来。现在还没有定出这种标准。我们根据音响或花纹检验先令或金镑的真伪，但对于钞票却不如考查即放进口袋或钱柜中，其所以如此，仅仅因为我们平常完全没有办法来检验它们。的确，发现伪造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以致通常认为，银行检查员和办事员都是靠特别记号辨认自己的钞票的。

钞票印模的刻制质量要工夫精、花样多和价值高，这是防止伪造钞票的通用方法；但现时仅苏格兰一区发行钞票的银行就不下三十二家之多，其中每一家银行发行的各种价值的钞票相同之处很少，或者全不相同，以致这样的质量竟完全不生效用。当真，在某些情况下，同一家银行也惯于用不同印模印制发行同价值的钞票，因此即使假定，每家银行只用三付印模，那我们

现时拥有的流通于苏格兰的各种钞票大约也有九十六种之多。

可见，要保障不因伪造钞票受到损失，这只有掌握最高明的辨认钞票的知识，或者至少要做到差不多熟识全部钞票。几乎不用说，这是完全办不到的。从这里可以看得出来，那些仅仅以精巧的刻工为理论根据的防止伪造钞票计划都是枉费心机的。

对于一个伪造货币的人来说，大可不必准确地仿造某一家银行的钞票， 因为即使他刻成的图案在式样方面跟现有的无论哪一种钞票都完全不相同， 即使他用这种图案印出钞票来冒充大家熟知的无论哪一家地方银行的钞票， 他还是能够把这些钞票推销出去，并且能够大量地和没有多大危险地推销出去。实际上，由于支付票券的式样奇多，公众确是容易受骗，以致发行票面上有从未存在过的银行名称字样的钞票早已成为一种成功的诈骗手法，何况现在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当作纸币使用。有一位詹姆斯·安德逊曾在刑事法庭上被控使用伪票代替一镑钞票，这个案件就可以证明这一点。要证明规定某种统一式样，使纸币只能照这种样式印行的必要性，大概已不需要再好的例证了。

必须做到的第一个极重要的方面是式样划一，这件事情确定以后，我们应该研究下面这个问题：应该有怎样的一种刻工呢？这 52 个问题必须特别注意，因为根据大量经验可以大胆断言：刻制出一种图案，使一切巧妙的仿造尝试劳而无功，这是办得到的。

愿陛下的政府颁布命令：把印制钞票的专用纸张交给银行家以前，先要求联合王国的任何钞票（不论是哪种价值的和属于哪家银行的）都应有一个主要由人相构戍的印鉴。印鉴图案应该用能表现许多一流艺术家的集体艺术的最精美的技艺绘制出来，使每张钞票和其他任何一张钞票（至少在某一部分上）式样完全相同。一些高手艺的艺术家刻制的各式各样的人相图案，限任何其他一些刻板师刻制的东西如此有区别，以致人们在点数钞票时自然能彻底识别出来。这幅图案也使人们容易辨别真钞和假钞，就象现时容易辨别这个人和那个人一样。

任何很熟悉这个问题的人，都不会对下面这一点提出异议，即：伪造的钞票，几乎毫无例外，用肉眼仔细观察时，总显得跟伪造者所希望伪造的钞票有差别，在多数场合甚至差别极大。人们可能发问：为什么伪钞没有被人看破呢？第一、因为，前已讲过，有这么多种钞票在流通，以致只有少数人能够十分清楚地认识每一种钞票；第二、因为真正存在的差别不论是大是小， 都不容易发现。显然，有一些东西的差异点比其他东西的差异点显著得多。例如，人们对动物、植物和花卉很难观察得那么仔细，使实际上很有差别的其他东西不至于被认为是这些动物、植物和花卉。因此，对这种动植物印鉴只要稍加模造就足以哄骗我们，因为虽然实际上差别很大，但并不惹人注目。

但是，我知道有一种东西，并且只有这一种东西，只要有极小一点的差别马上会引起我们注目。我指的是人的面孔，这是世间的人，都最容易辨认出极小一点的差别来，而且这些人的表情也是千变万化、无穷无尽的。这里， 而且只有这里，极微小的差别就改变了人的相貌，并且只要看一眼我们就知道：这不是同一副面孔。

因此，防假印鉴应该主要靠大量的人相；人相要求多种多样，各有独特表情，并且应当由好些个艺术家来刻制。人相可以围上一层边饰，边饰也要求有很强的艺术性。

借以说明本计划的钞票样张已由著者监督绘制出来了。样张大小大约与英格兰银行的钞票相同，一面是国家印鉴，另一面空白，以便银行家在上面盖印鉴。第一面是一幅绘有三十五个人相的图，国王居中，成一直径约 2·5 英寸的圆圈，绕以边饰，边饰由王冕、英格兰、苏格兰及爱尔兰银行的建筑物图和若干花卉组成。图正上方标明钞票价值，下面标明现在就要谈到的顺序号码。如果刻制得好，总的结果是钞票非常漂亮，并就引人注意和使人铭记不忘而论，比至今出现的随便哪一种钞票都合用得多。

印刷钞票也应该是一个值得重视的课题，印鉴要尽可能保持均匀的墨黑程度。以后，银行家就能够随便在这些钞票上面加印他们喜欢加印的一切， 只要加印的东西不会掩盖住或无论如何不会弄污国家印鉴就成了。

刻版的增制据查明，薄金士和赫恩方法的设计基础是使任何版的刻制都能够从铜版转移到钢版，因而能够扩大极精美的艺术品的数量，并可以任意增加复制数。如果这个方法确实不错，联合王国就能够用一副原版供应大量钞票；即使这个方法并不可靠，同样一批刻版师（而且只有这一批刻版师） 也能够刻出大量印 版；在这种情况下，虽然钞票与钞票相比显然不能一模一样，但出自同一批刻版师之手却是看得出来的。

纸张现在唯一通用的（一般说，也是唯一合用的）钞票用纸是英格兰银行使用的那种纸张。大家都承认，精巧的刻工对于防止伪造十分必要，但苏格兰钞票印版的最细致的部分却只能在纸面上有一点印痕。这儿常用的纸张很厚实，印版比较粗的部分才能够嵌入纸张上。因此，钞票没有完全用坏以前，票面上原有图案就只剩下一点痕迹了。这就使得最蹩脚的伪钞也能够鱼目混珠。

要使钞票上的图案能够同钞票本身一样经久不磨损，就得使钞票印版的最细致部分也能嵌入纸张或者差不多能嵌入纸张。英格兰银行的钞票（也只有这种钞票）的确差不多做到了这一点。

编号显然，照这儿所谈的计划来办，银行家就不必使用价值昂贵的印模， 因为普通印刷厂的印刷也能够很好地达到同样的目的。可是，有一件事情却必须当心。假使钞票用纸落到不可靠的人手中，那就可能被伪造成王国的各种钞票。为了防止这种弊害，所有钞票用纸都应该编上顺序号码，并且只售与能负责正当使用的银行家。这就是说，如果钞票用纸有损失或失窃，可能变成他家银行的假钞，那末原始购买人①就要负责立刻向办公处调阅出售钞票用纸的帐簿，查明损失数目，因为办公处对出售的每一批钞票用纸都记了帐、编了号，并载明了买主的姓名。

最后因为计划中的钞票的优点已显示在国家印证上面，所以现时使用的印证已不需要，而一镑、五镑、十镑等等钞票，则按适当的价格售给各银行家。

现行各种防止伪造钞票办法的最大缺点是，过于重视刻版师的能力，而不大注意人的智力。我们很容易把自己十分熟悉的东西和其他类似的东西区别开来，这种可能看来完全被忽视了。不然的话，苏格兰决不会有差不多成百种不同的钞票充斥市面，其中有许多种很少落到个人手中，以致无论哪一个人都辨认不清。可是，在上述图案划一（我们一向认为应该如此）的情况下，钞票是人人都辨认得清楚的。只要点数钞票时随时注意观察，就能牢记

① 即银家们——原注。

钞票的每一个细微特征。由此便取得了防止受骗上当的保障，这种保障是现行制度和现行预防办法永远不能提供的。

如果有人反对这儿提议的防止伪造钞票的办法，说一个人制作出来的东西别人可以照样复制，那我就回答说，在我所讲的情况下，伪造钞票要造得不差丝毫，达到欺骗目的，即使不是绝对不可能，也是非常困难的，计划防假图案是许多艺术家的事，政府自然能够召集王国许多优秀艺术家来做这件工作。但人们也可以说，有同样技术的另外一批刻版师还是找得到，如果把这一些和另一些刻版师的作品让一个普通人看，他至低限度会说不出谁的手艺比较好一些。这个说法也许是对的，但刻工质量纵然相等，而风格却不可能模仿得这么惟妙惟肖，以致使别人认假为真。人相可以刻得同样长、同样宽和同样丰满，可是在表情上总有描写不出的差别，这种差别顷刻间就能显出真假来。一个普通人在有了几次经验以后，把假钞认作真钞的可能性就不会比认错亲生儿女面孔的可能性大一些。

现时这儿有几种式样很好的钞票在市面上流通，可是连其中最好的几种也似乎与其说是希望显示才艺的手巧的刻版师的创作品，不如说是迫于本身职务而不得不想方设法来辨真防伪的事务人员的作品。现在几乎塞满一张钞票的机器印记是完全无用的。也许复制这种印记有困难，但其中没有一点可资记忆的东西，而不好记忆的钞票印记则是完全无用的。苏格兰银行和其他几家银行的一镑券中央所盖的印记其性质也相同，这种印记用无数重复出现的“一镑”字样组成，“一镑”的字体非常小，小到即使在新钞票上面也只有视力极好的人才能认识清楚。要是每一位店主在自己的柜台旁雇用一个手拿显微镜的验钞票的检查员，那这种小图案就再好不过了。可是，实际上并没有这种惯例，所以这种图案的实用价值很小。我们所需要的是我们照平常速度点数钞票时能够随时辨认的那种图案，因此再没有什么东西象人相那样容易记忆和那样极好辨认的了。

为了正确判断借以达到预计的某种目的的手段，必须明确地槽得这是怎样的目的。在这种情况下，希望无论什么印记都根本不能仿造，不能伪造得跟原印记有极小的相同之处，那简直是妄想。我认为必需的是：给公众一条规则，使具有普通能力的人依照这条规则经过平常的努力就能够确实避免接受伪钞。我肯定他说，一俟我在本书里建议的这种钞票单独流通于玉国全境， 这条规则就可以让公众周知。这条规则与现时各银行视为秘密和完全隐瞒公众的各种特殊标志不同，不必担心，可以通过报纸公开告诉伪造货币的人。

假定王国每张钞禀上都有 35 个刻得细致的人相，那末这条规则就是：让每一个照常收钞票的人在这三十五个人相中选定一个人相，每收一张钞票都把这张钞票看一眼。依靠这个办法，收钞票人就能彻底认识这个特定的人相， 而只有十分完善的伪造才能骗得过他。

现在，我们来设想造伪钞者的情况。刻制 35 个人相时要使用一批最卓越的艺术家的集体技艺，并且如所拟议的，每个普通人都最熟悉其中的一个人相，但使用伪钞的人则不可能知道接受伪钞的那个人最熟悉哪一个人相，因此对于他来说伪造成功的唯一希望在于把每一个人相都仿造得十分完善。可是任何一个懂得制造这种印记必须克服的某种因难的人，会立刻声明：谁能够抱着极少成功的希望试着这样做，谁就能够循正直的途径利用雕刻谋生。但人们可能会说：随便怎样劝说，对钞票总是一眼不看的人还是有的，

那你的办法对他们能提供什么样的保障呢？答复很清楚——决不会如此。让

他们尝尝自己粗心大意的苦果吧！

总而言之，问题已说明白了：要得到防止伪造的主要保障就应该使王国一切钞票在一定程度上相似；在办到这一点以前，防止伪造的计划只能使有作弊才能的人开心，只能给刻版师增添生意，而伪造货币则永远防止不了。显然，支持上述计划对于刻版师并无好处，因为现在使用的那。些昂贵

的印记将完全报废。关于这个问题，银行检查员和办事员的意见才是有价值的，他们大多数人都清楚地知道：“怎样才容易充分熟悉某种印记，以便毫不费力地区别这种印记和其他任何一种印记。”

上述论文是考虑了现代银行业务制度而写下来的，但同样的刻制方法完全适用于设计中的国民银行券，只有两点例外：一是每张券要同时全部印完， 而不是印一半；二是印花税可以豁免。这样一来，在还差不多有目前这样多的各种各样的钞票在流通的情况下，即使有多少种钞票花样在出售并且一般地可能继续使用纸币，同时迫于贫困而行骗的诱惑力还是象现时这么大，那也可以十分有把握地说：既然造假钞的困难大增，而造假钞的诱惑力大减， 那未反对使用纸币的意见就会比现时少得多，因为人们所以反对使用纸币不过是担心纸币容易造假罢了。

伪钞在银行中有时偶然未被发觉，顺序号码应该留作防止这种伪钞的最后保障。银行发出钞票时应将钞票号码记载在账簿上，收回钞票时要进行检查。这样一来，如果有两张同号码的钞票进入银行，其中必有一张是伪造的， 而把发现伪钞的情况通报出去，就能促使人民在收受钞票时注意仔细观察。如果不这么办，即没有顺序号码的话，其结果就可能疏忽大意，使伪钞进入银行，而被发觉的危险却并不比其他任何地方大一些。

若干时候以前，一位与驻在这儿的银行机构有关系的先生告诉我说，薄金士和赫恩二位先生已刻成了或者已向银行家建议刻制一种票面上有几个彼此完全相像的人相的钞票。但这个计划比上述计划差得多，因为前一个计划是以人相与人相相比较为根据，后者是以关于人相的知识为根据，精巧地刻制出彼此完全不相像的 35 个人相，比刻制彼此相象的同样数目的人相（每一个人相在所有的钞票上都相同）能提供比较大的安全保障。前一个计划包含一个秘密，即精选的人相，另一个则没有任何秘密；精致地伪造 35 个彼此相象的人相，比伪造三十五个彼此完全不同的人相，一定容易得多，因为一个人全神贯注地完成某一项作业，比分神搞几项作业，总会容易得多，并且总会完成得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