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柏的歌剧《自由射手》序曲

威柏在西方音乐史上，以他的浪漫主义音乐风格而著称，歌剧《自由射手》是威伯的作品中最为人们所熟知的，其艺术风格直接影响了他之后的欧洲歌剧。

《自由射手》（另一译文为“魔弹射手”）的情节来自古老的民间传说，它是关于一个人起初受到魔鬼的诱惑，最终灵魂得到了拯救的故事，青年猎手马克斯急切地想获得射击比赛的胜利，以便和自己的爱人阿加特结婚，并成为老丈人——森林护林官库诺的继承人，但他初赛失败，心中惶惑不安；坏猎人卡斯帕尔趁机诱骗马克斯去狼谷炼制魔弹，从而在决赛时可以随心所欲，百发百中。马克斯明知卡斯帕尔已把灵魂卖给魔鬼，也知道狼谷是魔鬼扎米尔控制的天下，但他已经鬼迷心窍，忘记作为优秀射手的道德原则，不顾爱人阿加特的劝阻，去狼谷造魔弹；这就意味着一个人灵魂的叛卖与堕落。最后，在善良、正直的隐士的帮助下，卡斯帕尔的阴谋破灭，马克斯的灵魂得到解救。爱情与善良战胜了魔鬼与邪恶。

这个题材的性质有别于莫扎特《费加罗的婚姻》的现实性和喜剧性，更与贝多芬的歌剧《费德里奥》的英雄气质不同。威柏为体现这个充满浪漫气息的传说，运用了富于德国民间色彩的音乐语言和新的浪漫主义的音乐手段。在《自由射手》的歌剧舞台上，洋溢着地道的民族、民间情趣和味道，展示了一场场极为朴素、亲切的画面，用音乐表现大森林的神秘环境，普通猎户的生活，他们欢乐的舞蹈、雄壮的合唱、乡村少女们美妙的民谣。而在特别著名的音乐段落“狼谷”的场面中，威柏动用了舞台布景生动、逼真的造型，发挥管弦乐队的丰富音响，将恐怖阴森的魔鬼谷生动地描绘了出来。门德尔松曾赞赏威柏的管弦乐手法的巨大表现力，他说：这象是“一个浪漫主义管弦乐的武器库”。

序曲同样具有浪漫色彩，序曲中间的音乐材料和歌剧中的主题旋律，暗示情节、人物的动机，有着直接的联系。威柏将这些材料有机地组织进严密的奏鸣曲式里，整个序曲的音乐进程，演示了戏剧的矛盾、发展和结局，它作为序曲，和歌剧的关系因而更加紧密。

序曲缓慢的引子一开始，就把人带入安静、神秘的森林环境中，四个圆号的音响，让人习惯地联想到号角，那是猎人日常生活的象征，它没有任何征战械斗的含意，因为它平和、静穆，在小提琴声部柔和摇荡的音型背景上，圆号以四重奏的形式奏出优美的旋律。

（谱例 52） Adagio■

引子本身就集中概括了戏剧的冲突，与上面的号角主题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象征着魔鬼扎米尔黑暗世界的动机，定音鼓的三下敲击（低音提琴以拨弦支撑），加上大提琴的动机音调，在黑管低音长音与弦乐震音的音响织体中，倍感阴森、不祥。

（谱例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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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种急促不安的气氛中，奏鸣曲式的主部主题陈述出来，这个旋律来自第一幕中马克斯的咏叹调，当马克斯射击失败后，痛苦失望的心情与对阿加特爱情的期望交织一起，马克斯此时唱了一首述说爱情的咏叹调，这中间

有一段激烈的旋律，表达他那绝望和忧虑的情绪：“是什么阴暗的力量把我缠住？”主部主题即是这段旋律（见谱例 54），大管、大提琴、低音提琴在伴奏的乐队织体中，奏出魔鬼扎米尔的动机，似乎真是魔鬼缠身。

（谱例 54） Molto viv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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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部的前部与主部主题形象相连，它用的是第二幕“狼谷”一场的音乐，那是可怕的扎米尔出现前，风雨大作、地上喷火、狂风铺天盖地的描绘性音乐，序曲中用它作为过渡，从主部的 c 小调向副部的降 E 大调移动，当连接部中黑管音色的旋律出现时，意味着副部的到来。在这部歌剧中，威柏不仅使用旋律的主导动机，来暗示人物或情节，也用乐器的音色来寓意角色的不同。比如在这序曲里，黑管的音色就和阿加特形象之间有着联系。

副部主题和主部、连接部的音乐鲜明对比，它由两支优美的旋律构成。第一个，用黑管、小提琴奏出第二幕中阿加特唱的咏叹调旋律。

（谱例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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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热切地盼望着与爱人相会，当她听到马克斯确实来到时，音乐从优美的行板中跃出，变得激情而欢快，它成为象征阿加特真挚爱情的动机：

（谱例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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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开部并不太长，主部因素的发展比重更大一些，副部主题在双簧管、长笛上出现的两句，柔和而哀怨，好象阿加特的力量不足以抵抗邪恶。这种印象由于再现部的特殊处理而更为强烈，因为再现部里只有主部主题的再现，副部主题却被引子中的扎米尔动机所替代。但故事并没有结束，在超过一小节时间的休止之后，序曲的尾声突然进入。

威柏同贝多芬一样，在这首序曲里，出于内容的需要，大大加强了尾声的作用。它的长度几乎可与展开部相比，再现部中没有出现的副部主题，阿加特的爱情动机，却作为尾声的主题，得到了充分的的发挥。它象胜利凯旋的颂歌一样，在主部主题的同名大调（C 大调）上突然爆发，并辉煌地结束了全曲，象征性地展示了歌剧的圆满结局。

（谱例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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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当歌剧序曲的音乐和歌剧中的音乐材料相一致时，我们对它的理解要容易得多，因为，旋律在歌剧中和词联系在一起，这会帮助我们了解这支旋律所要表达的情感和意义。而威柏的歌剧《自由射手》中，还运用了典型的浪漫主义表现手法，在全剧中贯穿具有象征意义的主导动机，它在歌剧的管弦乐中时时出现，为听众暗示情节的进程，这种创新手法对后来的瓦格纳有很大的启发。当然，威柏和瓦格纳的个性完全不同，威柏的音乐富于歌唱性，通俗而平易，一八一二年，《自由射手》首演后的当晚，柏林的大街小巷，到处传唱歌剧中的选曲，而这首内容丰富、形象鲜明、结构明晰的序曲，也就从此被列入最优秀的管弦乐曲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