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少胜多突重围

1939 年上半年，八路军第 115 师一部在代师长陈光、政治委员罗荣桓率

领下，首战樊坝，歼灭郓城保安团 800 余人后，又奇袭草桥，攻克转围里，

葛石店，连战皆捷，消灭日伪军 1000 余人，击退日军两次进攻，并瓦解了 1 万余人的反动会门“红枪会”，拔除了伪军沿汶河两岸（东平、宁阳县境） 的全部据点。扩大了泰西抗日根据地。

泰西抗日根据地的蓬勃发展，特别是我军迭挫日伪军的胜利，使日军山东最高指挥官第 12 军中将司令官尾高龟藏似芒在背，如鲤在喉。调集日军

8000 余人，坦克、汽车 100 余辆，火炮 100 余门，摆成铁壁合围之势，分 9 路围攻泰西抗日根据地，妄图消灭我活动在这一地区的党政军机关和主力部队。

5 月 2 日至 8 日，日军先后“扫荡”了东平、汶上地区，9 日开始向肥城、宁阳间山区推进，10 日各路敌军继续实施向心推进，步步紧缩合围圈。是日， 陈光代师长指挥 686 团主力掩护党政军机关和其他部队分路突围。当夜，除山东纵队第 6 支队顺利突围外，师部、津浦支队、686 团、中共鲁西区地委共 3000 余人，被重重包围在泰山西麓、肥城县的陆房山区。

此时，罗荣桓不在。陈光代师长连夜在陆房村召开紧急会议。师指挥所里，大家围着地图。陈光盯着地图吸了口烟。镇静地对大家说：

“同志们，我们已经被敌人重重包围在不到 10 公里的陆房山区，尾高龟

藏的指挥部就设在离这 10 余公里的演马庄，情势极为严峻，但是，我们要看到，日军不善于山地作战，它倾巢出动到山区来，我们正可以己之长，击敌之短，将我们 115 师这把锋利的钢刀刺向敌人的心脏，给他以致命的打击。”

陈光反复看了地图之后，语调激昂地说： “同志们，粉碎日军的围攻，办法只有一个。打！勇敢机智地打，把快

送到嘴边的肥肉咬碎嚼烂！现在所有部队的任务是保卫师部，坚守到天黑后相机突围！”

接着，他做好了战斗部署，并要求部队在 11 日拂晓前做好战斗准备。

11 日，东方刚出现鱼肚色，日军向晨雾弥漫的陆房上空打了 3 发信号弹， 接着展开了猛烈的炮击。从山上往下看，只见灰蒙蒙地一片，分不清是硝烟还是晨雾。周围的山头在烟雾中时隐时现。我军战士迅速进入阵地，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日军发起炮击，十几分钟后，烟雾开始飘散，黑压压的日军朝我肥猪山前哨阵地蚜山蜂拥上来。

藏龙卧虎的蚜山，沉默着。智勇双全的 2 连连长龚玉烈，机智地隐蔽在悬崖边的岩石旁，怒目圆睁盯着步步逼近的敌人。“叭！”随着龚连长手中的枪一声响，1 名日军军官从山坡上滚下，战刀甩出好几米远。敌人还没弄清咋回事，山头上便爆发出一片喊杀声。战士们从石旁、树后和峭壁中一跃而出，将一束束手榴弹和一梭梭子弹射向敌群。顿时敌人被揍得像从山顶倒了筐土豆，纷纷滚下山去。

“好！打得好！”第 686 团政委刘西元在团指挥所看到第 2 连打得勇猛顽强，高兴地对团长说：“龚连长真行！其他连队要像他们那样，近打猛打， 不到跟前不开枪。”

敌人向蚜山冲锋多次未能奏效，便分兵数路，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从

山脚下疯狂地朝肥猪山包抄上来。一时间，炮声隆隆，枪声阵阵，肥猪山上硝烟翻滚，木石横飞。

这时，师首长给 686 团来电话说：“我们有的部队过于密集，被敌人的炮火杀伤。有的同志存在一锤子买卖的思想，只知道豁出命拼，缺乏全局观念。”团领导根据这一指示，当即通知各营，要组织小部队反击，以攻为守， 巧打代拼，积小胜为大胜，争取战斗中的主动。

日军攻了一上午，没有一点进展。中午，便改变战法，由轮番攻击改为集团冲锋。敌人集中所有火炮，在山脚下向山上急速发射，炮弹从四面八方飞上山头，直打得岩石开花，树枝横飞，烟火腾空。不一会儿，山顶就像剃了个光头。日军满以为我军被其炮火消灭了，就以石桥为主要突破点，成群结队地拥向石桥。但敌人并没想到，我石桥东的 1 个战斗小组，早在桥东暗

暗地放了 1 捆手榴弹。敌人一踏上桥头，就被炸死了 10 多个。各连猛烈反击， 刚才还处于沉默之中的群山，顷刻间变成了一座座愤怒的火山。数十挺机枪喷射着火焰，成群的手榴弹在敌群中炸响。2 连连长龚玉烈挽起袖筒，挥起战刀，带领战士们与敌人展开了肉搏。

与此同时，其他阵地上的战斗也在激烈地进行。

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师部通信员给第 1 营教导员王六生送去陈师长“命令你部不惜一切，坚守阵地”的亲笔信。

王六生看后对通信员说：“回报师首长，请他们放心，人在阵地在，我们营就是剩下 1 个人，也要坚持到底！”

接着，王六生在电话上向张团长汇报了陈代师长的手令和战斗情况。张团长指示他要以小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

从早晨到中午，战士们虽然滴水粒米未进，但战斗情绪仍然十分高涨， 表现出血战到底，誓与阵地共存亡的英雄气慨。

下午，敌人分两路进攻，一路向蚜山西边起伏地带隐蔽跃进，企图突破进入陆房的门户——蚜山；一路从正面朝卧牛石方向进攻。蚜山西面的敌人没前进多远、就被 1 营徐敬元副营长率领的 2 连咬住了。这时，王六生从 4

连调上来转盘机枪班，与 2 连一起，把敌人打了下去。溃退下去的残敌，在

其指挥官战刀的威逼下，与朝卧牛石进攻的敌人会合在一起，嚎叫着向我 3 连阵地猛扑上来。

面对数倍于我的敌人，3 连指战员毫无惧色，打退了敌人 9 次进攻。 与此同时，坚守在陆房以北、以东的师特务营和津浦支队，英勇地打垮

了敌人多次进攻。师骑兵连奇袭陆房东北安临站之日伪军，予敌大量的杀伤。战斗中，曾有 200 多名敌人一度突破了我军 686 团与津浦支队的接合部，逼近了陆房村边，我两支部队派出的突击队密切配合，发起勇猛的反击，击退了突入之敌。

黄昏终于在弥漫的硝烟中来到了。天公作美，星稀夜黑。

狡猾的敌人为防我军突围，即以重兵把守陆房周围的各个制高点与大小路口，并燃起了堆堆大火。火光闪处，只见戴着钢盔、端着刺刀的鬼子哨兵来回巡逻着。零落的枪声依然刺耳，不知是敌人在给死去的同伙送葬，还是给自己壮胆。

师部命令：“立即轻装，肃静突围！”

22 时许，我被围部队和地方党政机关开始分路突围。刘西元率 1 营在前

面开路，师部跟在中间，摸着黑出发了。

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忽然山影遮天，危崖欲坠，一片黑咕隆冬， 谁也分不清哪是道路，哪是悬崖。侦察员在找路，大家在摸路，不知啥时， 这条路又弯弯曲曲折到悬崖边上。

好不容易绕到一条小沟处，跳过几具横倒的敌尸，沿着山坡悄悄地爬上山，快到山崖口时，忽听得月本兵喝道：

“答累嘎（哪一个）？答累嘎？”

大家没有吱声，不知哪位愣头愣脑地回击了 1 个手榴弹。这下日本兵醒悟了，山上传出哇啦哇啦的喊声，急促的哨声，还夹着军犬的嚎叫声⋯⋯

大家飞快的奔走，当翻过岈山时，看到炮弹爆炸的闪光映出了陆房周围起伏的山岭。原来日军被我军留在陆房的小部队迷惑住了，以为第 115 师还在他们的包围之中呢。

这下，大家心中松了口气。哪知，随即又传来一阵杂乱的“得得”声。贴地一听，“啊！”敌人骑兵追来了。大家就地趴下，屏住呼吸，一动

不动。战士们握着打开保险盖的手榴弹，等日军靠近。起伏的麦浪盖在大家身上，日军骑兵哗哗地从我军旁边过去。

幸好，大意的日军没有发现。

1 日拂晓，我军渡过汶河，到达了东平以东的无盐村和南陶城。津浦支队、中共鲁西区委和泰西地委也安全转移到汶河南岸。而此时日军的大炮却把陆房打得火光冲天。之后，他们小心翼翼地爬上山，却连个人影也没有找到。惊慌地叫道：

“神兵！神兵的有！”

日高尾高龟藏不信，亲自赶到陆房察看，才知诡计已经破产。

为了向上司交差，日军便用枪口逼着几十个老乡穿上八路的服装照了像，好拿回去向日本天皇吹虚“辉煌的战绩”。随后，用汽车往回拉尸体， 尸体太多，一时拉不完，日军便把尸体堆成 7 大堆，其中还有一些哼哼呀呀的重伤员，也一块浇上汽油焚烧了。整整烧了一天一夜。

这次战斗，我军仅以牺牲 200 余人的代价，毙敌大佐联队长以下 1300 余人，胜利地突出重围，粉碎了尾高龟藏围歼我军的企图，为坚持泰西根据地，打开山东抗战局面保存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