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生活的乐趣

在柏林的头几年,爱因斯坦常常去看望堂叔鲁道夫·爱因斯坦。那时,鲁道夫和女儿艾尔莎住在柏林。艾尔莎与爱因斯坦自幼熟悉,他们小时候常在一起玩。艾尔莎比他大3岁,1876年出生在德国巴登符堡州的海亭根。

艾尔莎一家常到苏黎世走亲戚,爱因斯坦也常到海亭根去玩。艾尔莎和丈夫离婚后,就带着两个女儿住在柏林的父亲家中。也许在少年时代的爱因斯坦和艾尔莎的感情就很亲密,所以在柏林重逢时,两个人走到一起是某种情感的延续。

爱因斯坦得病后,一直是艾尔莎照顾着他,也由于这场大病,两个在情感上都孤独的人有了结合的愿望。

艾尔莎是位持家的能手,这一点是米立娃无法相比的。

她在厨房里做饭,动作就像艺术家那样优美:这里放两块红的西红柿,那里添两片绿色的黄瓜。

在战争年代,她仍旧有本事作出一桌色香味俱佳的好菜来,让爱因斯坦得到不少温暖。

与米立娃相比,艾尔莎虽没有什么学问,也不懂理论物理学,但她深知爱因斯坦的秉性,也理解他的孤独性格,更何况有了一次婚姻变故的经历,能做爱因斯坦这位世界级科学巨人的妻子,她就满足了。

她只想在生活上无微不至地照顾爱因斯坦,其余的一切,她都不加理会。

1917年的2月,爱因斯坦连续发表了十多篇论文后,终于彻底病倒了,他原有的肝病又一次复发了。由于战时的物资非常贫乏,根本无法保证每天营养的供给,即使是国际友人的援助不时地从瑞士寄来,也不能使得爱因斯坦的病情尽快好起来,于是朋友们极力地劝说爱因斯坦还是回到瑞士去养病吧,可是由于与米立娃的矛盾仍然没有解决,他并不愿意立即回到瑞士去。

病中的爱因斯坦,全靠艾尔莎的照顾。虽然当时食物缺乏,但艾尔莎的巧手总能变着花样给他做出一顿可口的饭菜来。

到了夏天的时候,爱因斯坦的病情一天天地好转了,只是他却发现,在生活上,他已无法离开艾尔莎的照顾了。

爱因斯坦陪女儿玛戈特与准女婿登记结婚他们本是远亲,结合起来是没有问题的,他们从少年时代就在一起长大,又是互相了解的。既然与米立娃的感情已经消失,又何必勉强下去呢!

于是,在朋友们的提议和帮助下,这年的秋天,爱因斯坦与米立娃办理了离婚手续之后,正式搬到了哈伯兰大街,与艾尔莎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了。

战争使人充满了失望,但新的家庭生活又使爱因斯坦的生活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艾尔莎虽然没有学问,但她深深理解受到病魔折磨的爱因斯坦,并在生活上给予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病人需要安静时,她就静静地陪伴在床边织毛衣。病人醒来时,她会为他端上一杯热茶,给他一个温柔的笑脸。

爱因斯坦的病渐渐康复了。他又可以回到自己心爱的书桌旁了。艾儿莎又重新为他布置了一个简单、整洁的书房,一个大书桌配上一把可以用来休息的安乐椅,四周的书柜里则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

一回到书桌旁,爱因斯坦又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去了,常常艾尔莎给他送上一杯热咖啡,等到去叫他吃午饭时,热咖啡只是变成了冷咖啡,杯子里的东西却一点也没有少,对此艾尔莎只能无可奈何地笑笑做罢了。

艾尔莎是个典型的贵族主妇,她温柔、优雅,家里的摆设她亲自动手,弄得一尘不染。由于爱因斯坦的名声越来越大,艾尔莎的大部分时间还得打发那些来拜访的客人,以便保证爱因斯坦能有一个安静的研究环境。

应该说,艾尔莎是一个优秀的家庭主妇,无论是家里家外,接人待物,都是让人无可挑剔的。

只是,一向生活马马虎虎惯了的爱因斯坦会经常弄出来许多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来。一天,爱因斯坦出去拜访客人。艾尔莎特意在他的马夹袋里放了钱,并反复叮嘱他回来坐车,以免回来时累得气喘吁吁的,爱因斯坦满口答应看出门了。

可是,天已过了中午时,我们的大科学家才慢慢地走进了门,一进门就高喊着:

“快给我倒杯水吧,可累死人了!”

“怎么,又是走回来的吗?”

艾尔莎赶忙问道。

“不走回来怎么办,我又没钱坐车。”

“什么,没钱,我不是在你的马夹里放了钱吗?”

“马夹袋,坏了,我翻遍了身上的口袋,也没发现有钱,怎么偏偏忘记了马夹上也有口袋呢?没有办法,我只好慢慢走回来了!”

艾尔莎对于这样经常发生的事情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难道我得一直跟着你吗?阿尔伯特。”

可是事实证明,即使是在家里。艾尔莎也是无法约束爱因斯坦那随便的生活习惯的。

爱因斯坦在家里就像一个大孩子一样,喜欢光着脚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即使是来了客人,他也经常忘记礼貌的原因穿上袜子,仍然光着脚穿上鞋,蓬乱的头发像是永远也拉不直似的,却还大摇大摆地坐在那里招待着客人。

艾尔莎对此很是尴尬,如果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家庭主妇没能尽到责任呢!

爱因斯坦喜爱帆船运动对于艾尔莎那责备的目光,爱因斯坦总会笑呵呵地叫道:

“没有关系的,大家都是好朋友,谁会在意这些呢?”

说完,还不忘幽默地耸耸肩,招来客人们的一阵捧腹大笑。

爱因斯坦也真心地喜欢着艾丽莎的两个女儿,在他休息的时候,两个孩子喜欢缠着他为她们拉上一首小提琴曲,虽然这个继父不苟言谈,也不喜欢跟她们说说笑笑,但他的琴声是真挚的,孩子们因此同他的心走得更近了。

时间久了,她们像亲生父亲一样喜欢她,对待他,同母亲一起,对爱因斯坦的生活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怀。

尽管如此,爱因斯坦却始终没能改变他生活上的马马虎虎的习惯。

有一段时间里,一家人饭后总是习惯于做一个游戏。

“爸爸,咱们今天晚饭吃的是什么菜啊?”

小女儿问道。

“这个……”

大女儿见爱因斯坦回答不上来,就在一旁不停地做着手势。

“什么,圆圆的是什么啊?”

爱因斯坦在大女儿的提示下仍然不得要领。

一家人饭后的生活快乐无比。

艾尔莎给了爱因斯坦一个温馨而干净的家,尽管他还不能适应这一切,但是生活上他是无忧无虑的,而且,走进了书房,爱因斯坦就在自己阁楼式的工作间里写作、阅读,而更多的时候在思考,偶尔把头垂向右边,把一缕白发绕在手指上。爱因斯坦还不时从放在他面前那三只填满烟草的烟斗中拿出一只叼在嘴里。他的脸色苍白,眼角布满皱纹。

爱因斯坦穿着极其简朴。他常穿咖啡色皮上衣,这是艾尔莎的旧礼物。天冷时加一件灰色的英国羊毛衫,这也是艾尔莎的礼物,并且也是很旧了。

爱因斯坦穿一套旧式的黑色西服出席宴会,只有在特殊场合,由于全家人的一致要求,他才穿晚礼服。

战争使得爱因斯坦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可是新的家庭又使他鼓起了生活的信心。

1929年3月4日即将来临。这是爱因斯坦的50岁大寿,朋友们都在筹划怎样为寿翁祝寿,以消除多年来他在柏林的压抑与苦闷。

可是爱因斯坦一想到那种闹哄哄的庆祝活动,心里就发愁。熟朋友还好办,打个招呼,道个歉,他们肯定会理解。最难办的是记者和名人仰慕者,他们无孔不入,又花样百出,叫人不得安宁。

他必须寻找一个地方,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于是他找到了哈韦尔湖乡间一个花匠的朴素农舍。

为了免去一切风险,他在生日前几天就来到这里。什么佣人都没有,自己做饭。只有他最亲近的人才知道通往花匠农舍的道路。这使他很快活,他一点也不管这一天全世界的报纸都发表有关他的文章,也不管这一天公众正在向他表示敬意!致敬电从全世界的各个角落雪片般飞来,电报的数量之多要用洗衣店的大筐盛送。

邮局的营业员规劝他们的顾客:致辞本可以毫不困难地节俭些。大批礼物和成筐的电报一起涌来。这里有奢华的礼品,有异国的珍奇和怪异的物件,既有富豪们的馈赠,也有穷人的奉献。

爱因斯坦家里的人请一些朋友帮助打开那些包裹,只要一个礼品刚从盒子里露出来,艾尔莎立即匆忙去查看另外一个。“无论怎样,我一定要告诉他收到了什么。”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混乱侵犯了他们的住所。

那天早晨,艾尔莎被电话铃吵醒了。

“你叫我吗,阿尔伯特?多妙啊。”她知道在爱因斯坦住的地方并没有电话。

“有一件重要的事,”爱因斯坦说,“在我给我的助手的计算中有一个错误。”他恳请她去看一看,立刻改正那错误。

“但是,我告诉你,阿尔伯特……”艾尔莎打断他,她感到在电话另一边的他已变得不耐烦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妻子终于问道。

他不知道,他忘记他逃避的事情了。当妻子使他重新记起这件事时,他发出一阵笑声。“对生日太小题大做了,但别忘记我告诉你的事。”他放下电话筒。

下午,艾尔莎来到他的住所时,胳膊上挎满了礼品。他惊奇地看着她,再次忘记了早上的谈话。艾尔莎也惊奇地看着他,他穿着被她早已收藏得最严实的旧衣服。

当艾尔莎告诉他,一个失业的男子省下几个镍币,给这位伟人送了一小盒烟草时,爱因斯坦深受感动。这种无名的挚爱的表示使他非常快乐。第一个收到他致谢回信的就是这个失业工人。

爱因斯坦的一家之规是一条经济规律,他讨厌数不清的宴会。作为少有的例外,他只接受与五六个人共同进餐的邀请。一旦他觉察某个邀请是借口,他就会不留情面地表现出来。

在冬日的一天,爱因斯坦去看望瓦朗坦,发现门厅里挂满了爱因斯坦认为宴会只能让知识分子互相麻痹,因此,我们要将更多时间用在学习提高上。大衣。他自言自语道:“他跟我说是一次私人的便饭啊!”他边说边打算悄悄往回走。艾尔莎费了很大劲才在楼梯上抓住他,嘴里还喊着:“那里其实只挂着四五件大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