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音乐人生

爱因斯坦的母亲波林是一位具有文化修养的女性。她爱好音乐,是爱因斯坦的音乐启蒙老师。

有一次,母亲坐在钢琴前轻轻地弹着琴键,一曲结束,她回过头一看,小爱因斯坦正歪着脑袋听琴!他听得那样入迷。

蹬脚踏车的爱因斯坦年轻的妈妈感到孩子有很强的音乐感,她很高兴地对小爱因斯坦说:“瞧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像个大学教授模样!喂!亲爱的小家伙,怎么不说话呀?”小爱因斯坦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不答一句话。那时他只有3岁。

爱因斯坦从6岁开始正式学习小提琴。波林给小阿尔伯特请了一位市里著名的小提琴手当家庭教师,每周三次,在家里授课。

刚开始时并不十分顺利,枯燥无味的指法和弓法练习使他感到有些厌烦。传统的教学法使他每天必须在老师的严格监视下,一连几个小时地重复着同一个简单机械的动作。

每次授课完毕,他觉得自己的脖子都无法转动了,又酸痛,又僵硬。有时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坚持练下去。然而当美妙的旋律逐渐从这些枯燥的音符中凸现出来的时候,他的心灵得到了最大的安慰。他觉得,为了最终能进入贝多芬、莫扎特的奏鸣曲所展示给他的那个空灵、美妙与和谐的世界,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经过了整整七个年头的勤学苦练,他的手指上已经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连光滑锃亮的小提琴琴面上也渗透了他苦练时淌出的汗渍。他终于熟练地掌握了小提琴演奏的各种技巧,在乐理上他也懂得了和声与曲式的结构。他能够在家庭音乐晚会上,娴熟地演奏出贝多芬的奏鸣曲和莫扎特的魔笛序曲了。

然而对于爱因斯坦来讲,使所有听过他演奏的人难忘的,并不是他那熟练的演奏技巧,而是他与乐曲之间,在心灵与精神上所达到的那种高度的和谐与一致。

爱因斯坦在伯尔尼专利局做小职员的时候,有一次,一位喜欢和人吵架的同事在和人吵架后,来找爱因斯坦评理。

爱因斯坦听他说话的火药味还很浓,大有一触即发之势,便笑呵呵地拿起心爱的小提琴,说:“来,来,我们还是来拉拉亨德尔吧!”

这位同事忍不住笑了。因为作为德国古典作曲家的亨德尔的名字,在德语中也有“吵架”的意思。

1913年之后,爱因斯坦被普朗克和能斯特两位物理学界的台柱人物请到柏林后,成了柏林科学研究院的院士,但他爱好音乐的天性,使得他生活的世界,依然是由音乐的音符和数据公式共同构成的一个和谐的世界。他到柏林当教授不久,就常在普朗克家里举行音乐晚会。

每当受到荷兰莱顿大学的邀清,爱因斯坦总爱住在他的朋友、大物理学家埃伦菲斯特家里。爱因斯坦从柏林来到荷兰,从吵闹的都会来到古老而幽静的小镇,实在感到清静和愉快。

爱因斯坦热爱科学,同时又非常热爱生活。因此,我们既要有崇高的追求,同时又要享受美好的生活。当他听到四周大大小小的风车在悠然自得地随风转动并唱出“咿咿呀呀”的歌声时,他心里充满了诗情画意。

在埃伦菲斯特的家里,小提琴也常常参加科学家们激烈的科学论战。埃伦菲斯特和爱因斯坦由于某个问题在激烈地争论着,埃伦菲斯特思路是那样的敏捷,那样的善于抓住问题的本质。如果他发现爱因斯坦的话语中哪怕有一点漏洞,也会一下子抓住不放。当然,爱因斯坦也不是一个次手。在唇枪舌战中争论得面红耳赤时,他们就想休息一会。

埃伦菲斯特和普朗克都是出色的钢琴家,爱因斯坦是一个小提琴家。爱因斯坦在这两位物理学家的伴奏下,拉出的小提琴旋律会增加许多特殊的光彩。

当他们的演奏正在进行的时候,爱因斯坦突然停下了。他不拉了,然后用小提琴的弓用力地打击小提琴的琴弦,他的意思是让埃伦菲斯特停止钢琴伴奏。爱因斯坦又开始了他科学的独白。

埃伦菲斯特手搁在钢琴上细心地听着他的独白。他犹如森林中的猎人,正在端着猎枪等待着爱因斯坦的漏洞。一旦让他抓住漏洞,埃伦菲斯特将像猎人那样射出一排子弹。

有时爱因斯坦的思想遇到障碍时,他就会着急地走到钢琴前,用几个手指弹出一个清澈的大和弦,坚强而有力,反复地弹这三个和弦。

“当!当!当!”爱因斯坦在敲“上帝”的大门,又好像在向大自然发问:

“怎——么——办?”

有时,弹着弹着,“上帝”的大门给他俩打开了,这两个朋友从论战中又温和地相对而笑了。

对爱因斯坦来说,音乐是另一种逃避方式,而且是一种永远不会犯错误的方式。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爱因斯坦应邀参加了知识合作委员会。这是一个专门技术性团体,隶属国际劳工局,活动范围适度,目的在于为恢复中断的相互联系做准备,促进学术活动。

有一天晚上,委员会在一个餐馆中聚餐。谈话围绕着当天的一些事情,大家都想使自己避免卷入争吵。在杂乱的谈话声和碗碟碰撞的铿锵声中,乐队演奏着轻音乐。爱因斯坦默默地听着,他完全忘却了别人在谈论什么。

音乐是他的最高级的庇护所。突然,他站起来,与小提琴独奏者说了几句话,从那人手里拿过小提琴并开始演奏。笑容又浮现在他脸上,他表情放松,就像沉入梦中一样。

他一点都没有想到他站在一个时髦餐馆的演奏台上时所产生的景象,这时所有的眼睛都转向他。他孤独地演奏着,像是要把所有积压的痛苦一扫而光。

成双成对的年轻人到来了,匆忙地抢占座位,他们是来跳舞的,他们不耐烦地盯着那位独自在台上徘徊、充满老派音乐家气质的小提琴演奏者。他们开始表示这个人比那些讨厌鬼强不了多少,而爱因斯坦仍在继续着他的演奏,对于周围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爱因斯坦在书房当有人壮着胆子去告诉他时间太晚了,我们该回去了时,他才把小提琴归还给主人,微笑着向人家道歉,就在离去时,他还像在梦游一样。

有一天,爱因斯坦接到了一封信。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教授:

有一件急事,第二小提琴手的丈夫想和你谈一谈。

这封信没有写地址,第二小提琴手又是谁呢?原来她就是比利时王后伊莉莎白,她在未出嫁之前是巴伐利亚公主,是爱因斯坦的老乡和好友,更确切地说她是爱因斯坦的音乐之友。爱因斯坦每次到比利时来都要拜访这位王后。

王后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她爱好科学、文学,更喜欢小提琴。她的生活朴素,思想开通,不摆架子,平易近人,比利时人都很爱戴她。不少人叫她为“红色的王后”。

有一次,比利时皇家汽车奉命去火车站接爱因斯坦。司机在头等车厢门口等着爱因斯坦下车,可是等旅客都走光了也没有见到爱因斯坦的影子。汽车司机只好空车回宫,向王后报告说教授并没有来。

可是,过了半个小时,爱因斯坦身穿一件旧雨衣,手拎着那把他最心爱的小提琴,来到了王后避暑的夏宫。原来爱因斯坦没有坐一等车,他坐的是三等车。教授从来最喜欢坐三等车,因为这样可以混在三等车的乘客中,避免被人认出来造成麻烦。

他从三等车厢下车之后,自由自在地走出了车站,边走边问路。等走到王宫大厅的时候,里面已经坐着三个人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他,第一小提琴手了。只要爱因斯坦一到,四重奏就立刻开始。爱因斯坦担当首席小提琴手,王后陛下是第二小提琴手。

终其一生,爱因斯坦没有停止对音乐的热爱与痴迷。爱因斯坦自己说过:如果不是命运使他走上了科学的道路,他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小提琴家。人们不怀疑这一点。他曾经在许多场合下,应朋友或主人的邀请,即席演奏过小提琴。

在白宫,他就曾经给罗斯福总统和夫人演奏过。还有一次著名的演奏,是在20世纪初柏林德国皇家科学院的年会上,他和量子力学的创始人、德国皇家科学院院长普朗克合作进行过一次小提琴、钢琴二重奏。普朗克弹钢琴,他拉小提琴。

相对论的创始人和量子力学的创始人的这次合奏,被称为世纪的合奏。

正是相对论与量子力学这两根伟大的支柱,构筑了整个20世纪物理学和科学的无比辉煌的殿堂。他们俩人的合奏配合得天衣无缝,演奏完毕,整个皇家科学院的大厅淹没在一片掌声之中。

凡是亲耳聆听过爱因斯坦小提琴演奏的人,都对他精湛的演奏技巧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即使在德国这个音乐的王国、贝多芬和巴赫的故乡,听过爱因斯坦演奏的音乐专家们也认为他的小提琴演奏是一流的。

爱因斯坦终生痴迷小提琴,直到他70岁以后,仍每天演奏。难道这只是一种偶然?这只不过是他的一种业余爱好?爱因斯坦自己曾经说过:音乐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科学与音乐,同样都需要最丰富的想象力!人类历史上每一项伟大的科学发现,如哥白尼的地球转动学说、牛顿的万有引力、达尔文的物种进化论等,它们所蕴藏的想象力都是那样惊人,地球上也许唯有伟大的音乐作品中所蕴藏的想象力可以与之相比。

1947年,爱因斯坦在他普林斯顿的家里科学与音乐,同时成为了爱因斯坦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在思维的领域中,这两者是完全可以相互影响、相互作用于对方的。

也许爱因斯坦正是借助于音乐的神奇力量,使他在进行艰巨的科学思索时,想象力能够永远保持在飞翔的最佳状态,能够永远使他的思维活动保持最大的张力。

普林斯顿大学校区梅塞街112号小楼,即爱因斯坦在美国普林斯顿的住宅的邻居们在回忆爱因斯坦时,有一个有趣的说法:每当听见小楼里传出了琴声,他们就知道那个怪老头又在构想他的相对论了。

小提琴决不仅仅是爱因斯坦的业余爱好,是他工作疲倦时的一种消遣,而且还是他在进行创造性思维时不可缺少的伴侣。不仅仅是在爱因斯坦身上体现了科学与音乐相辅相成的作用,而且在许多伟大的科学家身上也存在着这种现象。

经典力学的伟大奠基者牛顿,终生不渝地喜爱管风琴。

许多伟大的音乐家,本身就是优秀的科学家。不朽的《沙赫拉查德》的作曲家李姆斯基·柯萨科夫本身就是海军机械工程师。创作了优美的交响乐诗《中亚细亚草原》的鲍罗廷,也是著名的化学家和俄罗斯科学院院士。

如果真有一个上帝,在爱因斯坦发现相对论时曾经帮助了他,那么这个上帝就是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