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中华传统器物文化

第一节 服饰文化

一、服饰与政治

封建阶级社会中,政治对人们日常生活以及社会生产产生了直接的影响.特别是长期受到传统儒家思想理念的影响,伦理观念同政治相结合,无论是伦理观念还是政治理念都深深影响了社会大众的日常生活与实际生产活动,其中服饰文化就有深刻的烙印,成为封建政治文化的一种表达形式.

(一)服饰表达政治的方式

儒家提倡"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依照传统儒家礼制观念的规定,人们服饰的选择应当同自身的身份地位相符合,不能出现任何僭越行为,无论是服饰的颜色上还是图纹款式上都是有着严格的规定.正是在"礼"的规定下,周代一系列直接影响人们服饰行为的完备的礼制确立了.体现抽象观念的礼的具体礼仪分为五种,即:吉、凶、军、宾、嘉.吉礼是祭祀日、月、星辰、五岳、山川以及四方百物的典礼;凶礼是对帝王诸侯丧葬以及天灾人祸的哀悼的礼仪;军礼是军事、军旅等场合所行之礼(如出师、田猎等);宾礼是诸侯对王朝见,以及各诸侯之间会盟的礼节;嘉礼是举行婚礼、冠礼时的礼仪.

与五礼相对应,古代中国对上述各种场合的着衣装束也有相应的规定.祭祀天地,在宗庙要着冕服;朝会之时着朝服;从戎要着军服;遭遇凶事时,只能穿戴象征凶事的服饰;喜逢嘉事时,相应只能穿戴嘉事的服饰.五礼的服饰从款式到色彩在诸多方面都有差别,即使是同属一个礼类的服饰,也会因为社会角色、地位的不同而有一定的差别.

人们在穿戴这些服饰时,绝不能越礼犯忌,否则"出礼即人刑","出礼"会受到"刑"的制裁.明代廖永忠以侯选用龙纹而被处极刑,便是其中一例.《明律》还规定越级选用服饰的,庶民笞五十,官宦则要重罚,杖一百.统治者把服饰和礼制严格挂钩,从统治者内部到其他各阶层,都在礼制的控制下选择服饰,服从这种制度,便是服从封建统治秩序.

图 6-1 明代宏大的“大射礼”场景，礼仪人员身着明代朝服 姚冠华摄

(二)古代服饰制度

中国古代服饰制度最有代表性的是对官服上等级标志的规定.这种标志一般是图案,其中最古老的标志是"十二章".十二章是十二种图案,主要是日月星辰、动物植物之类的图案,是中国古代官员官服的图案,据说自舜就已经开始,但历代有所不同.到明代,开始用补服区分官阶.所谓补服,是在官服的胸背缀上象征不同官阶纹饰的补子,侯爵和驸马用麒麟,文官用禽鸟,武官用兽.官服的底纹用蟒(似龙,比龙少一爪).清代虽在平民服饰上有大的改换,但官服大体沿袭明朝补服式样,只是图案有所区别.

传统服色,尤其是宫廷和官员服色,是中国礼制文化观念在服装上的集中表现.古时,服色在很大程度上是各阶层成员的社会标志,尊卑有别、等级森严,使用范围受到一定的约束.自隋代始,服色之制频见于史籍.隋文帝始制天子服专尚黄色,《唐书·礼仪志》记载:"唐高祖武德初,用隋制,天子常服黄袍,遂禁士庶不得服,而服黄有禁自此始."平民百姓只能穿黑袍和白衣.而"白衣"则成了平民的代名词,甚至连无功名的读书人也称白衣,于是,白衣、布衣和白丁成了同义词.自此,色彩纳入了礼制服装的范畴.最早时期还通过纹饰和图案来弥补服饰简单的形制,以区别等级之不足的,当属装饰于冕服之上的十二章纹.此外,从始于晚唐而盛于明、清的补子也是通过纹样来区别官衔的重要标志.

服饰的等级和政治意义,不仅限于官员层次,官与民,民与民,都有较明显的区分标志.一般来说,对皂、仆、役之类的社会底层,其限制是较为严格的,例如清朝规定,奴仆、戏子、皂隶不许戴貂帽,不许穿各色绫缎.在晚清,有所谓长袍与短褂之分,长袍是做官、经商、读书这些有身份的人的服饰,至于种田、做工等出苦力的人,则多穿短褂.因此,鲁迅笔下的孔乙己,虽然穷困潦倒,但代表身份的长袍是万万脱不得的.

图 6-2 长袍

二、礼服:政治伦理的表达

礼服,是礼仪型服饰.中国是一个讲究礼仪的国家,"礼"在中国古代是规范君臣、尊卑、上下的法则和仪式.礼服是"礼"的外在体现,孔子云:"见人不可以不饰,不饰无貌,无貌不敬,不敬无礼,无礼不立."人们在社交活动时必须穿戴整齐规范,才是对人尊敬有礼.

中国人讲"礼"的场合无处不在,大到国家政治,小到民间婚丧嫁娶.

礼服成为表达政治伦理的符号.

中国古代礼服大致有两类:一类是官员礼服,一类是民间礼服.

(一)官员礼服

官员的礼服有着严格的规范,分为朝服、公服、祭服三种.

朝服是君臣朝会时所穿的礼服.朝会时,无论是官吏还是皇帝,都必须穿朝服,否则会被治以"大不敬"罪,受到处罚.公服是官员们处理日常公务或在衙门坐堂时所穿的礼服,比朝服简单一些.一般来说,公服是官员执行公务时的"制服",无论何种情况均须穿用.公服的形制及佩饰,各朝都有不同,但都区分了官员的品级,如宋初规定三品以上穿紫色公服,五品以上穿朱色公服,七品以上穿绿色公服,九品以上穿青色公服.祭服是祭祀的场合所穿的礼服.在古代社会,天地、山川、社稷、神鬼及祖先都是人们祭祀的对象,在祭祀时,都必须穿祭服.

图 6-3 清代官服

(二)民间礼服

民间礼服有吉服和凶服两种.吉服,是吉庆的场合和时令所穿的服饰.比如,婚娶是中国人十分重视的人生大事,在这一场合必定要穿吉服.吉服一般颜色鲜艳,显示出吉祥喜庆的气氛,表达着人们喜悦的情感.明代朝廷正式规定,庶民结婚可以用九品命服为吉服,故此后凤冠霞帔成为新娘的通用服饰,新郎也能在新婚礼上尝尝九品官的滋味.此外,成人礼、过生日、过年等民间吉庆的日子,相关的人也要穿上吉服以表庆贺.

所谓"凶服",是指人遭遇丧亡、饥荒、病疫、灾害等"凶事"所穿用的服饰,一般都比较单调,色彩沉重,表达出人们哀伤的情感.

在中国古代,每逢凶事,必须穿凶服来表示,即使是皇帝也不例外,所谓"年不顺成,则天子素服",就是指天灾人祸时,皇帝也要穿素衣表示忧患和对天帝的敬畏心情.

第二节 饮食文化

一、中国人的饮食特征

中华民族在几千年的饮食文化中形成了独具民族特色的饮食特征.

(一)注重营养与保健

中国传统饮食文化核心在于卫生与养生,特别重视饮食对机体的调养.早在春秋时代的儒家大师孔子就提出了八不食的观点,即"食不厌精(质量好),脍(制作)不厌细.食壹(腐败变味)而曷(饭馊),鱼馁(腥臭),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未煮熟)不食.不时(一日三餐之外)不食,割不正(乱七八糟的肉品)不食,不得其酱(煮鱼不放芥子酱去除腥味)不食.肉虽多,不使胜食气(也不暴饮暴食).唯酒无量(不规定喝多少),不及乱(以不喝醉为原则).沽酒市脯(从市场上购买的劣质酒和肉干)不食.不撤姜食(经常吃一点姜),不多食."药学经典《黄帝内经》的《素问. 上古天真论》中说:"上古之人,其知(养生之)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身体)与神(精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今时之人不然也,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人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

《修龄要诀》上有一首关于饮食有节的歌诀,简明扼要,通俗易懂.

人寿百年不罕异,多因七情六欲起.修身要诀宜切记,君子之人能节制.常令充实勿空虚,日食需要少油腻.

大饱伤神饥伤胃,大渴伤血多伤气.饥餐渴饮莫太过,免致膨脖伤心肺.醉后强饮饱强食,未有此身不生疾.

人资饮食以养生,去其甚者自安适.食后徐行百步多,手摩脐腹食消磨.

(二)色、香、味、形、器、效并举

中国传统饮食讲究色香味俱全,同时对于器具以及形状也是极为考究的,即色、香、味、形、器、效并举.色就是饮食品的色泽看着要鲜艳;香就是饮食品闻着要香气浓郁;味就是饮食品吃着要滋味无穷;形就是饮食品摆放的形状或饮食品的外观形象要优雅;器就是饮食品使用的容器要秀丽;效就是饮食品食用后的营养保健效果要优良.

在许多特定场合的餐桌上,可以看到所摆设的各种菜肴,不仅仅是一道道营养与保健并存的美味佳肴,而且宛如陈列着一件件形象高超的艺术作品,会使人们感到垂涎欲滴,赏心悦目.因此,许多文人墨客,如唐代的韩愈、李白,宋代的苏东坡、苏洵、苏辙父子等,纷纷借餐饮活动,吟诗作赋.明代作家陈嶷赞美豆芽菜,就特作《豆芽赋》道:"金芽寸长,珠蕤双粒;匪绿匪青,不丹不赤;白龙之须,春蚕之蛰."许多饮食品,随着时代的变迁,还在不断优化、翻新,体现出适应时代进步的特征.

为了使各种各样的饮食品的色泽鲜艳,香气浓郁,滋味无穷,形象优雅,容器秀丽,营养保健效果优良,中国的先哲们都下了很多功夫.他们对于食物原料品种与质量的严谨选择;对于各种饮食品配料、初加工和烹调方法的精致操作,都表现出高超的智慧、独特的创造力.

(三)讲究色香味与时令时宜

中国人对餐桌上的菜肴,一直讲究"四性分明"、"五味调和"(四性指寒热温凉,五味指甜酸苦辣咸),可以看出四性与五味多少受到了中医养生理论的影响.伴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各地又讲究不同的地方风味,因而逐渐形成了湘、鲁、粤、川等许多种菜系.

由此,全国各地的饮食品的制作技艺,可谓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传承文明,开拓创新".总的来说,大致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在初步加工方面,合理成型,并保持原料的营养成分,保证原料的清洁卫生,合理使用原料,减少消耗.

在配料方面,对主料、辅料和调料分别进行合理的数量的配合,口味的配合,质地的配合和形状的配合.

在烹调方面,由于各种菜肴存在着不同的烹调过程,同一样菜肴在各地又有不同的形状与口感要求,因而便有了多种多样的烹调技术与方法,归纳起来大体上是八类:(1)氽、烩;(2)拌、炝、腌;(3)煎、贴;(4)炸、熘、爆、炒、烹;(5)炖、焖、卤;(6)烧、煨、煮、蒸;(7)烤、熏、泥烤;(8)拔丝、挂霜、蜜汁.

图 6-4 九转大肠

二、饮宴与礼仪

中华自古被誉为礼仪之邦,宴席则是体现中国人传统礼仪的重要场合.各种饮宴礼仪都受到了儒家礼制文化的影响,可以说饮宴的礼仪形式直接来源于儒家的"礼".儒家的"礼"是适应社会稳定结构的需要而产生的.通过在饮宴上讲"礼",增进了情感,创造了和谐气氛,也培养了尊敬老人的伦理道德.古代社会,君臣一起饮宴,拉近了君臣距离,是培养臣民忠诚的重要手段.当然,中国历史上也有杀机四伏的宴会,如项羽为刘邦所设的鸿门宴,在宾主把酒言欢的礼仪里,是钩心斗角,是笑里藏刀.

(一)乡饮酒和鹿鸣宴

乡饮酒和鹿鸣宴是我国历史上流行范围最广、延续时间最长的一种礼仪性饮宴活动,这种筵席由地方官员举办,具有宣扬礼教和团结地方绅士的意义.这种饮宴活动,从周代起一直延续到清代.

乡饮酒具有很多目的,有的侧重于尊贤敬老,宣扬礼教;有的侧重于社交,笼络地方绅士.最早的乡饮酒在周代产生,有两种形式:

一是欢送为国君效力的士人,一是乡里的行政长官在每年的腊月举行祭祀时的饮宴活动.这些饮宴古时都有固定的仪式,不仅各人的进出次序、座位方向有严格的规定,就连谁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都有规定,但这些规定无非是体现尊卑长幼、身份等级的不同.

"鹿鸣宴"是某些乡饮宴会的别称,主要是指地方官员设宴招待乡里的贡生、举人.这类宴会上必定奏《鹿鸣》之曲,诵《鹿鸣》之歌.

古人看到鹿发现美食,不忘同类,发出呜叫招呼同类共食,认为这是一种美德,因此,举行"鹿鸣宴",有着希望这些成功人士日后为家乡父老谋福利的意思.

(二)唐代曲江宴

唐代进士及第之后,同榜进士齐集曲江.朝廷特别恩赐这些进士游宴曲江,表示对他们的祝贺,也是让他们感恩戴德,忠于朝廷.曲江游宴,实际上是长安倾城出动的大型游乐活动.这一天来到曲江的,不只是几十名新进士,还有主考官和其他达官贵人,有时皇帝也携带贵妃们来观赏游宴盛况.曲江宴上的食品,必有樱桃,樱桃是当时时髦的贵重食品.有时皇帝还特命御厨制作一些精美食品赐给新进士品尝.唐朝很多著名诗人,都写过与曲江游宴相关的诗歌.唐代的曲江宴,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时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生活状况.

(三)宋代宫廷宴饮

宫廷宴会是皇帝生活中的一项重要活动,也是宫廷饮食文化的集中表现.为使这种活动有秩序、有条理地进行,必须有一定的礼仪规范来约束和指导.宫廷宴会通过盛大场面、觥筹交错的隆重气氛,体现了礼制的威严,是维护君臣、上下人际和谐关系的一种手段.

一次宫廷宴会,参加者数百人,另有厨师、侍者及艺人数千人,场面奢华.宴会上的等级区别十分明显,按照级别高低依次入座进食,所食各不相同,一望而知.通过宫廷宴会的规仪来体现"礼"的主旨,进而使参与者从中理解礼制的真谛,形成忠君爱国的情感,是宫廷宴会活动的主要目的.

(四)满汉全席

满汉全席是清王朝统治时期最高规格的宴席,其形成有着特定的历史原因.满族入关以前,饮食风俗和汉族差别很大.入关之后,出现了满汉杂处的局面.满族官员在与汉族官员相互宴请的过程中,尝到了汉族厨师烹制的各种美味佳肴,看到了餐桌上的豪华雅致场面以及隆重的礼仪形式.久而久之,汉族厨师和菜肴也进入清朝宫廷和满族大员家中,随同进入的,还有菜的规章程序、筵席的礼仪等,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满汉融合的饮食礼俗.

满汉全席以皇宫为最豪华,饮食仪式最规范隆重.清朝宫廷满汉全席所用

的餐桌样式、桌面摆设、菜品数量、餐具形状等,按地位、身份不同均有明确区别,在入座、出座、进汤膳、进酒膳时要奏乐.在宴前和宴中都有完整的礼仪程序,单就谢恩来说,就极为繁琐,除正式向皇帝三跪九叩外,在宴会时还要时时下桌叩头谢恩.满汉全席是清代各民族、各地区饮食文化交流与融合的一个缩影,社会上各个层次的民众都受到影响.

图 6-5 满汉全席

三、饮食的艺术

《礼记·礼运》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饮食之事和生儿育女之事,不是一般的欲望,而是"大欲",应慎重对待.因此,可以说中国人特别会吃,讲究饮食,在中国人看来饮食既是一种文化,也是一种艺术.

(一)味的艺术

重视食物滋味,是中国饮食艺术的重要内容.为达到滋味无穷,中国人讲究烹饪艺术,并在味的基础上形成了各种菜系.

1. 讲究烹调

中国烹饪艺术的基本原则就是"五味调和",这也是中国传统菜肴的突出特点.中国人看来,食物要五味调和,烹饪技术非常重要.

烹调时要讲究技法,中国各地菜系的烹调技法如煮、蒸、烤、炒、烧、爆、煎、炸、熘、焖、熬、炖、熏、卤、腌、拌、涮等不下数十种.

这些方法的大部分在先秦文献和文学作品中已能见到,如《礼记》、《楚辞·招魂》等就有记载.有一些重要的烹调技术如炒、涮等虽在先秦文献中尚未发现,但在唐宋之际也已出现.

讲究调味.中国重视调味,最早可追溯到黄帝时期,这一时期的人们开始煮海水制盐,从此,中国人的食物滋味开始鲜美起来.在周代,天然调味品和人工制作的调味品显著增加,到春秋战国时期,茱萸、桂皮、姜、葱等植物性调味品是菜肴烹制中常用的原料,人工制作的调味品出现了醋、酱.当时的烹饪大师们对这些调味品的不同性质都很熟悉.

重火候.这对菜肴烹制的好坏是很重要的一环."火候"一词是借用道教炼丹的术语,用来描述加热制熟食物过程中的火力大小、时间长短.这个词用于烹饪最早在唐朝,唐朝以后烹饪陆续出现了"文火"、"武火"、"大火"、"小火"、"暗火"、"余火"等反映各种火候的词语.

运用这些烹调技术,厨师们制作出成百上千种中国特有的精美菜肴.南北朝时期,梁武帝萧衍的厨师,一个瓜能变出几十个式样,一种菜能做出几十种味道,烹调技艺的高超,令人惊叹.

2. 传统菜系

我国菜肴举世闻名,品种之繁多,口味之精美,可谓世界之最.在千百年的历史中,各地形成了各地的特殊口味,有各具特色的烹制程序,逐渐从民间风味发展成特定类型,形成了许多独具风味的地方菜系.其中较为著名的有鲁(山东)菜、川(四川)菜、苏(江苏)菜、浙(浙江)菜、粤(广东)菜、闽(福建)菜、湘(湖南)菜、皖(安徽)菜八大菜系.

图 6-6 传统川菜 江宏景摄

(二)味外的艺术

在进餐时,除了食物本身的色香味刺激人的味觉外,食物的形状和名称,餐具的品质和风格以及就餐的环境等,都会影响食者的心理,使之获得食物滋味之外的味道.

1. 食名优美

给佳肴加上优美的名称,使其具有艺术雅趣.中国食物名称,有的质朴,有的富含深意,有的与历史相关.质朴的食名,表明菜肴的色香味料等.如以料命名的"荷叶包鸡",以香命名的"五香肉",以烹饪方法命名的"熏肉",以数字命名的"八宝饭"、"千层糕"等.有些菜名,常含有祝福的意味.如"鸳鸯鱼片"、"鸳鸯豆腐"、"鸳鸯火锅"等,常用于喜庆婚宴,以增添喜庆气氛."松鹤延年"祝愿人们健康长寿,"如意冬笋"祝愿万事如意,"梅花云腿"寄寓不畏霜欺雪压,"三元鱼脆"借古代科举连中解元、会元、状元三元之意,祝愿人不断进步,节节高升."四喜汤圆"、"五福鱼圆"等更明显地表达了祝愿幸福圆满之意.

一些以人命名的菜如"东坡肉"、"太白鸡"、"陈麻婆豆腐"、"肖美人点心"等,或菜名因人名而流传,或人名因菜名而流传.油条称为"油炸桧",酥饼叫"大救驾",这些菜名蕴藏着历史故事,给人以历史文化的积淀之感.

图 6-7 传统鲁菜 郭绪雷摄

2. 食器精美

中国饮食历来重视食物与器具的配合.食器的恰当选用,可以创

造出良好的视觉效果,有较强的艺术审美性.我国的饮食器具以陶瓷最为常见.瓷器不吸收水分,不与食物起化学作用,表面光滑,容易洗涤.中国瓷器历史悠久,工艺水平很高,驰誉海外.以陶瓷制作的食器,有的像银、雪一样洁白,有的像冰、玉一样的晶莹,和精心制作的菜肴配合,给食者创造出赏心悦目的视觉效果.

3. 环境雅致

中国古代文人最喜欢在大自然中饮宴.东晋王羲之《兰亭集序》

记叙了在会稽山阴"兰亭"的宴饮."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他们一面观赏着"崇山峻岭,茂林修竹"等自然美景,一面饮酒赋诗,人生之乐,尽在于此.历代中国文人留下许多在大自然中饮宴的诗文.

李白诗:"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孟浩然:"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苏轼一边游览赤壁,一边和朋友在江船上饮宴,写下了流传千古的前后《赤壁赋》、《念奴娇·赤壁怀古》.欧阳修的《醉翁亭记》记的就是他和一群朋友在琅琊山饮宴的情景.这些诗文使中国的饮食文化染上了浓郁的文人气息.

第三节 建筑文化与什物文化

一、中国古代建筑的主要类型

中国古代建筑源远流长,发展很充分,主要类型有四大类:一是居住类建筑,有宫殿和民居;二是祭祀类建筑,有坛庙和陵寝等;三是宗教类建筑,主要有佛寺、道观等;四是一些其他实用建筑,主要是亭子、桥梁等.

(一)宫殿民居

宫殿是帝王居住和处理朝政的地方.宫殿历史非常悠久,河南偃师二里头商代早期的宫殿遗址,是建筑考古所发现的最早的中国宫殿遗址之一,距今大约3500 年.中国历代宫殿的布局和结构深受《周礼·考工记》的影响.《考工记》成书于战国时代,是儒家的重要典籍.它认为宫殿应区分为"三朝":举行重大仪式和政治活动的外朝;处理日常政务的治朝:起居生活的燕朝.整个宫殿应该是前朝后寝,左祖(宗庙)右社(社稷).

宫殿是中华民族建筑中技艺最高超的建筑.目前保存较完好的宫殿有北京故宫和沈阳故宫.礼性祭祀建筑包括坛庙祭祀建筑和祠堂建筑.这类建筑从一个侧面反映皇权或家族地位,其形制规模堪与宫殿一争高下.坛庙祭祀建筑,著名的如北京天坛、地坛等.祠堂建筑,著名的如曲阜孔庙、山西解州关帝庙以及各地的民间祠堂等.陵墓是安葬皇帝的建筑,是中国古代建筑中最宏伟、最庞大的建筑群之一,著名的有汉代茂陵、唐代乾陵、明十三陵、清东陵等.

图 6-8 天坛公园 陶冶摄

历代帝王对宫殿建筑的投入是非常巨大的.一个宫殿建筑群动辄覆盖五六十平方公里,大小房屋几千间,花费之巨一般老百姓难以想象.宫殿建筑是中国建筑的重要类型,代表了中国古代建筑技术和艺术的最高水平.民居即所谓住宅,是中国建筑最古老、最常见的建筑样式.从夏商周开始,中国的民居已有了等级的区别:奴隶是穴居的窝棚,而奴隶主贵族的住宅则是高大宽敞的官室建筑.西周最具代表性的民居是在陕西雏村发现的建筑遗址,它是一座四合院式的建筑,由二进院落组成,按南北中轴线对称布局,以堂为中心,前建影壁、大门,后建室、房,这是中国最早的四合院.

图 6-9 老北京四合院 邢广利摄

到了秦汉,中国民居建筑已初步定形.大型的民居基本上按中轴线左右对称排列,有完整的廊院和多层楼阁.由几个四合院式庭院组成的贵族宅第也普遍出现.当时的建筑材料除了木、石之外,又有了砖、瓦,这是中国建筑的一大进步.随着门阀制度在两汉之际的形成,从西汉末年开始,出现了坞堡式庄园住宅.这种建筑到南北朝时期发展到极盛,也成为后世南方客家人的住宅样式,今日的江西赣南地区还保留着不少这种类型的建筑.

唐代的民居仍然采用对称结构,但其华丽多姿已远非秦汉可比.宋代是中国古代城市及商业发展的繁盛时期,城市建筑打破了唐代坊、市分离的格局,居民住宅也打破了对称式的单调格局,呈现出多样化特点.从张择端的名画《清明上河图》可以看到北宋汴京城内的瓦房以及城郊农村的草屋.这些建筑许多都不呈对称状,其中有的还高达三四层,突破了唐朝"不得造楼临视人家"的规定.

明清时期,北方的四合院建筑和南方的园林化建筑,代表着官僚家庭住宅建筑的两大潮流.北京保存的四合院,苏州的拙政园、留园,分别是这两类建筑的典型代表.从建筑分类的角度看,拙政园、留园既是民居,也是园林,是私家园林,它们和皇家园林、寺庙园林、自然园林一道,共同构成中国的园林建筑.

(二)坛庙陵寝

坛是中国古代用于祭天地的建筑,最重要的、最著名的祭坛自然是北京天坛.天坛始建于公元1420 年,占地面积约为272 万平方米,有圜丘和祈年殿两处建筑,建筑为圆形,以象征"天圆"这一意义.

天坛的文化意义是祭天以祈丰年.与天坛相对应的是北京的社稷坛,意在祭奉大地.社稷坛的设计为方形,是根据"天圆地方"而来,总面积约5.6 万平方米,建筑物很少,但种植了大片的青松翠柏,象征着大地的辽阔.

宗庙是坛庙的另一种建筑形式,是为祭奉先祖而建.现存最著名的宗庙,是陕西黄陵县桥山的黄帝庙.修建黄帝庙的目的,为的是祭祖,是华夏民族在文化观念上而非家族意义上对"黄帝"这一祖先的祭奉.

陵墓建筑是专供安葬并祭祀死者而使用的建筑.由地下和地上两大部分组成.地下部分用以安葬死者及其遗物、代用品、殉葬品.地上部分专供生人举行祭祀和安放死者神主之用.汉代以后,通常帝王墓葬称陵,臣庶称墓.陕西临潼县秦始皇陵,是中国第一座帝陵.北京昌平北十三陵是一个规划完整、气魄宏大的陵墓群.

(三)佛寺道观

佛寺是中国宗教建筑的主要类型.从结构布局与建筑风格上看,佛寺包括一般佛寺和喇嘛教寺两大类.一般佛寺比较多地接受了中国传统建筑的影响.在建筑功能上,整庙寺院大致分为礼拜、传教区和生活区.佛殿是其主题建筑,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法堂与藏经阁,构成了佛寺的主要部分;僧房、香积厨、茶堂等构成了僧众的生活区.

佛教建筑是信徒供奉佛像、佛骨,进行佛事佛学活动并居住的处所,有寺院、塔和石窟三大类型.中国民间建佛寺,始自东汉末年.最初的寺院是廊院式布局,其中心建塔,或建佛殿,或塔、殿并建.佛塔按结构材料可分为石塔、砖塔、木塔、铁塔、陶塔等,按结构造型可分为楼阁式塔、密檐塔、单层塔.石窟是在河畔山崖上开凿的佛寺,起源于印度,约在公元3 世纪左右传入中国,其形制大致有塔庙窟、佛殿窟、僧房窟和大像窟四大类.中国石窟的重要遗存有甘肃敦煌莫高窟、山西大同云冈石窟、河南洛阳龙门石窟等.

道观,又称道教官观,是中国道教供祀神像和进行宗教活动的场所,也是中国本土宗教建筑的主要类型.从建筑风格上看,道教官观与佛教寺院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在建筑物的布局上却大不相同.以江西龙虎山天师府为例,天师府为历代张天师的住处,占地50000 平方米,有房舍五百多间,由府门、大堂、后堂、私第、书房、花园、万法宗坊等部分组成.大堂和后堂是天师接待官府使者及处理家务之处,也是公堂.万法宗坊供奉着三清、四圣、南北斗、二十八宿、三十六将等神像,是天师与上天对话、求雨禳灾、画符捉鬼之处.私第有大门、仪门、大庭院、三省堂等建筑,是天师及其家属的起居之地.府内古木参天,典雅幽静,既有宗教气氛又有世俗情趣.这种宫观、衙署、私第三位一体的道教建筑,与佛教寺庙是大异其趣的.道教官观大多修建在名山胜水之处,所谓"钟天地之毓秀,蒙道教之神奇",使得诸多道教宫观既是道教徒修身养性之所,也是普通人游览观光之地,更是文人墨客即景抒情之处.如辽东半岛的千山、江苏西南的茅山、江西贵溪的龙虎山、东海之滨的崂山,还有更为著名的泰山、华山、青城山、武当山等,都是集自然山水、宗教建筑和风景名胜于一体的驰名中外的道教圣地,体现出中国文化所特有的魅力.现存著名道观有北京白云观、武当宫观、山西芮城的永乐宫等.

图 6-10 龙门石窟 李安摄

(四)亭子桥梁

亭子又名凉亭,是一种只有立柱支撑顶盖,四周无墙体的空间通透的建筑物.亭子是中国建筑的一种特殊类型,其实用功能是供人休息,多设于园林、名胜之处,有时也建造在山顶、水边等地.中国传统园林是具有可行、可望、可游、可居功能的人工与自然相结合的形体环境,其构成的主要元素有山、水、花木和建筑.它是多种艺术的综合体,反映着传统哲学、美学、文学、绘画、建筑、园艺等多门类科学艺术和工程技术的成就.按隶属关系,可分为皇家园林、私家园林、寺观园林和风景名胜四大类.其中现存最有代表性的园林有苏州网师园、拙政园、留园,扬州个园,无锡寄畅园,北京颐和园、圆明园,承德避暑山庄等.

图 6-11 承德避暑山庄

中国桥梁技术发展较早,早在先秦,中国已经发明浮桥、吊桥等等.东汉之时,发明了拱桥.拱桥技术尤其令人称道,如公元605 年建成的赵州桥,是现存世界上最古老、跨度最大的圆弧拱桥,其跨径纪录在世界上保持了730 多年.

二、中国传统建筑的文化价值

古代建筑能反映一个时代的政治制度、经济水平和科学发展状态等.如在半坡遗址中看到母系氏族的社会关系、生产力发展水平,在明堂、帝陵中看到皇权和等级,在坛庙的布置中看到先民祭祖敬天的思想和宗法制度,在长城上看到大明王朝抵御蒙古的遗迹,在承德避暑山庄中看到清帝囊括四海、包举宇内的帝王雄心.

中国古代建筑设计反映了汉民族的心理和哲学思想.如古代建筑平面设计上追求对称均齐,皇宫、坛庙、陵寝、寺院、宫观以及祠堂,布局上均以南北中轴为主线,两边整齐对称地陪衬中轴建筑群,既体现了统治者的权威,也体现了中央政权在整个集团中的中枢作用及其追求中正的理念.宫殿或传统民居在造型、体量上平铺在大地上,体现了与天地合一的理念.中国古代建筑的设计均建立在顺应自然的思想基础上,这其中蕴含着汉民族"天人合一"的哲思.

中国传统建筑体系的框架结构和标准反映了中国古人"恒久不变"的思想,如院落群格局、木构架结构等从上古一直沿用到清末,成为中国传统建筑的正统.但不变中追求变化也是传统建筑中的观念,汉民族总能在外来建筑涌入时找到与本民族文化相契合的元素,构建出新的建筑元素,如将印度佛塔建筑融入中国寺庙建筑中,体现了古人兼容并蓄的思想观念.

中国古代建筑中贯穿着维护社会秩序的礼制.如北京故宫建筑群,严格界定单体建筑的等级和名分,明确主次和内外.屋顶的建筑模式不得僭越规定的格式:太和殿是重檐庑殿顶,级别最高;保和殿是重檐歇山顶,用于宴请重臣和举行殿试;中和殿次之,用单檐四角攒尖顶,是皇帝大朝的备用房.建筑等级反映在人的关系上,以别远近、长幼、亲疏、高下、尊卑、贵贱等.

中国古代建筑体现着政治和社会的双重功用.如坛庙建筑符合儒家倡导的敬天命、尊先贤的思想,建筑外观庄严雄伟.宫城建筑的规格是前宫后苑,前宫庄严肃穆,后苑山清风秀.园林建筑依山傍水,将个人情怀寄于山水中,体现了道法自然和外儒内道的生命观.

中国古代建筑具有风格独特的、变化多样的优美线条和形式.如屋顶不仅形式多样,而且曲线造型变化多端,从庑殿顶到歇山顶、攒尖顶莫不如此.古建平面、立面的形式也丰富多彩,有长方形、三角形、六角形等,还有圆形、半圆形、日形、桃形、扇形、梅花形等.中国古代建筑也有不同的风格,有庄重肃穆的祭坛,有雍容华贵的宫廷,有亲切宜居的民宅,有自由委婉的园林.通过中国古代建筑色彩的分配,不仅能够辨别贵贱、高低,还可感受中国色彩的审美情趣.中国古代建筑配色和谐、庄严,颜色遵循传统的纯色,在皇家建筑上基本采用黄、红两色,以突出皇家的华贵、庄严、兴旺和崇高.古代建筑上的彩画不仅增强了色彩对比,而且完成了各部件间的转换和过渡,使整个建筑更加和谐.

图 6-12 苏州拙政园 杭兴微摄

三、中国古代的什物文化

(一)家具

远古时代,人类使用的工具都是些粗糙的石器.在长期的劳动实践中,人类逐渐掌握了纺织技术,将树叶等原料纺织成席子铺在地上,席子大概是人类最古老、最原始的家具了.发展到后来,就出现了床,在中国古代的家具中,床和桌椅是最主要的物件.

1. 床

早期的床是矮床.1957 年在河南信阳长台关一处战国楚墓里,出土了一张保存完好的漆床,长2.18 米,宽1.39 米,床足高仅18 厘米.矮床是魏晋以前室内陈设的主要家具,一些别的家具都是围绕着床而陈设的,人们写字、读书、饮食,几乎都是在床上进行.床上放置几案,用时陈设,用完撤下.

魏晋南北朝以后,随着生产技术的进步,房屋不断增高,人们生活的室内空间日益扩大,床的高度也相应增加.晋代大画家顾恺之的《女史箴图》中所画的床,高度和今天的床已相差不多.尽管当时人们席地而坐的习俗尚未改变,但床的增高,使人们不仅可跪坐于床上,还可垂足坐于床沿.

2. 桌椅

桌椅在汉代就已出现,但当时尚未广泛使用.隋唐时代,桌椅得到广泛使用,桌椅的形象开始大量出现在唐代墓葬以及石窟壁画之中,敦煌莫高窟唐代壁画,出现了大型宴会时供多人列座的长桌和长凳,并有扶手椅、靠背椅出现.从南唐画家顾闳中所画的《韩熙载夜宴图》

中,我们看到所绘椅子、桌子、鼓凳、矮几等,其功能、尺度已非常适合于垂足而坐的生活习惯了.

3. 明清家具

高型家具在宋代广泛普及,到明清时期,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中国风格.明代的家具,造型大方、结构科学,达到了当时世界上的最高水平.

清代早期家具基本上继承明代风格,到乾隆年间,才逐渐形成了清式家具的风格.明清时代室内家具布置多以对称手法为主,大、中型家具都成对配放摆置.用于分隔室内空间的不仅有屏风,还有摆放古玩物件的博古架,使室内布置变化灵活.室内除家具外,还陈设有古玩、字画等,它们与家具配合陈列,造成了室内古雅的气氛和格调.

(二)雨具

中国古代的雨具主要有蓑笠、雨伞和雨鞋.

1. 蓑衣笠帽

上古时期,人们为抵挡风雨的侵扰,起初用野草裹住身体,后来人们发明了蓑衣.最初的蓑衣是用草编织而成的,而笠帽的制作原料是竹子,笠帽可晴雨两用,既可避风雨,也可防烈日.《诗经. 小雅. 无羊》"尔牧来思,何蓑何笠",记录了人们穿蓑带笠的情景.那个时代的老百姓,下雨天通常是身着这种草衣来从事劳作的.

大约在唐朝,蓑笠的制作材料起了变化,出现了用棕制的蓑衣.

唐代的蓑衣已经制作得相当精美.宋元时代,蓑衣也成了军队士兵的防雨服.实用之余,穿蓑带笠也开始渗入人们的审美情趣.唐柳宗元诗"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是对寄情山水之隐士的传神写照.苏轼"一蓑烟雨任平生"成为旷达之士的人格形象.贵族们的蓑笠制作得精巧华美,如《红楼梦》中,贾宝玉在雨天披着用白玉草编的"玉针蓑",戴着"金藤笠"(用藤皮细条编成,刷以桐油,呈金黄色),引来大观园姑娘们的赞叹.

图 6-13 我国少数民族的传统蓑衣 赵颖全摄

2. 雨伞

我国远在夏商周时期就已出现雨伞,是用布帛做成.布帛在当时非常昂贵,不是平民百姓能用的,所以,此时的伞为皇帝贵族专用.发展到后来,伞成为古代宫廷仪仗的重要器具,称为"罗伞".在后魏时代,视官阶的不同,"罗伞"的色彩、大小、规格都有严格的区分.

与罗伞不同,平民百姓看中的是伞的实用功能.穿蓑带笠,解放了双手,便于农民劳作,而雨伞由于携带方便,成为城市居民的最爱.约在南北朝时期,民间出现了油纸伞,直到近代,油纸伞、油布伞还是城市居民的主要避雨器具.

3. 雨鞋

雨天路面潮湿泥泞,出行如果没有防护措施,会有诸多不便,于是出现了雨鞋.先秦时有一种双层底的鞋称"舄",在鞋底上还上了一层蜡.当时建筑物地面多是泥地,贵族在行礼时要长久站立,他们害怕湿气浸入鞋内,因此在鞋底涂上蜡防潮.当时的劳动人民所用的雨鞋是用草编织而成的.先秦时还有一种形似日本人所穿的木屐的鞋,鞋底有双齿,称屐."应怜屐齿印苍苔",诗人访友时穿的就是屐.

屐的穿着很方便,只需往先前所穿之鞋上一套,就可出行.明清时出现过一种钉鞋,跟木屐类似.古代也出现过靴子,只不过这种皮靴防雨水的功能并不怎么好,更多是雪天时穿.《红楼梦》中大观园的姑娘们雪天出游,有的穿羊皮小靴,有的穿鹿皮小靴,昂贵得很,显然不是常人穿得起的.

(三)灯具

1. 油灯

室内的照明,最早是用火把.但是火把不能持久燃烧,于是人们将油脂丰富的多根细木条绑在一起,用布缠紧,涂上油脂点燃后来照明,当时周代王官即以此照明.约在战国时出现了油灯,即在一种叫"豆"的器具中注上动物油脂,用细绳或絮捻成灯芯,用以照明.当时只有贵族才用得起这种灯,《楚辞》中的"兰膏明烛"就是一种加了香料的油灯.

油灯燃烧时会产生黑烟,污染环境.为了除掉这一缺点,在汉代,智慧的工匠们设计了精巧的灯具.他们把承托灯盏的灯座制成空心的人或动物形象,再在灯盏上加上圆盖状的灯罩.在灯罩的中央开一个洞,上接向下弧曲直通中空灯座的导管,于是灯点燃时产生的烟尘顺着灯罩,经导管吸入底座之中.灯座之中蓄水,可以去掉烟尘和异味.

有的灯具在罩与座之间有活动的瓦状活门,通过开闭活门,可以调节照明的亮度和范围.

油灯的使用历史漫长,是中国古代主要的照明器具.由于油灯所使用的油以食油为主,所以一般人非常珍惜.《儒林外史》中严监生临死时始终不肯咽气,只是伸出两个指头,小妾剔掉油灯中两根灯芯中的一根后,严监生才放心而死.作者虽是嘲讽严监生的吝啬,却也反映了古时人们的节俭习惯.

2. 蜡烛

蜡烛也是古代常用的一种照明物.早在两汉时期南粤地区已开始用蜂蜡制蜡烛,并向中原朝廷进贡.晋朝时期,北方人也学会了制蜡烛,不过那时的蜡烛非常昂贵.当时的贵族石崇和人斗富,用蜡烛烧饭,以此来炫耀自己的奢华.蜡烛由于清洁、明亮,一直是富贵之家的常用之物.官府还发放官员一定数量的蜡烛,用以办公,称为"官烛".

古代在寒食节这天是禁火的,但王侯有一定的特权,"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蜡烛能成为皇帝御赐之物,自然是照明物里面的贵族了.

3. 灯笼

我国古代另一独具特色的灯具是灯笼.它以纱或纸为笼,点燃其中的灯烛,所以称为灯笼.使用灯笼主要是为了防风.比较正规的灯笼,汉朝已经出现,以后使用逐渐多起来.中国古代的能工巧匠制作出令人称奇的灯笼.三国时期孔明用热气球的原理制作了孔明灯,将它放上高空做信号灯.还有一种走马灯,在灯的上部装上叶片,利用灯烛燃烧产生的热气吹动叶片,带动外部的笼罩旋转.古人一般在灯罩上画上戏文场画,使之成为古时庙会万人瞩目的物品.而最具中国特色的是宫灯,其典雅的造型、大红的色彩,是吉庆场面的重要饰物.

图 6-14 灯笼 张纹综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