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文化与中华传统文化

文化既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西方将制度视作前进的框架,而中国人则将传统文化作为传承的血脉,这能够直接对比出东西方文化之间的差异,从而也决定了不同民族之间的发展轨迹.中国的传统文化是以中华民族为基础,在特有的背景下产生、发展和壮大的,这就客观上使这种文化的出现就具有鲜明的自身特征.作为民族文化,它既是民族的,又是世界的.因此,学习它不仅具有现实意义,也有世界意义.为更准确地理解和认识中华传统文化,我们首先要搞清楚文化的基本含义,据此来了解中华传统文化及其特征.

第一节 文化概述

一、文化的含义

在《现代汉语词典》中对于文化这个词主要有三种解释义项,即:第一,文化就是人类在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第二,文化是考古学的用语;第三,文化指运用文字的能力及一般知识.本文所讲中华传统文化中的"文化"即是第一个义项.《辞海》中"文化"词条的第一个义项也是:通常指人民群众在社会历史实践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也专指社会的意识形态以及与之相适应的制度和组织机构.在长期的社会实践中,人们对"文化"一词从不同的角度作出了多种解释.

广义方面来说,人类有意识在自然界或是社会进行一切行为活动与结果,其中的精神与物质生活总和就是文化.也正是由于文化的广义性,常常致使研究文化的人有无从着手的尴尬.美国文化及人类学家洛威尔说:我被托付一件困难的工作,就是谈文化.

文化的成分没有固定标准,因此在这个世界上,文化可以说是比较难以捉摸研究的东西,更不能够以标准的方式进行分析.文化无处不在,形式多样,有看得见的物质文化,也有摸不到的精神文化,如哲学文化、儒家思想等,因此对于没有固定形状的文化就难以去客观详细叙述,我们想用文字规范它的意义,这正像要把空气抓在手里似的.

当我们去寻找文化时,除了不在我们手里之外,它无所不在.这既说明了人们对"文化"一词难以下定义,更说明了文化一词内涵的广泛性.

狭义上讲,文化仅指人们的精神生活领域.它是排除了人类社会生活中关于物质创造活动及其结果部分的内容.狭义文化在逻辑上从属于广义文化,两者有不可分割的联系.

二、文化的分类与特征

(一)文化的类型

由于广义意义上的文化蕴含着丰富的对象内容,具有多方面、多层次的内容体系,针对于此,国内外相关学者在对文化进行研究的时候曾经对文化结构层次进行过分析,并以此细化出了四种层次的文化结构,即物质文化、制度文化、行为文化以及心态文化等.

(1)物质文化

物质文化又可以称之为物态文化,是人类从事物质生活创造活动以及劳动物质产品的总和.因此可以说,物态文化以满足人类生存发展所必需的衣、食、住、行诸种条件为目标,直接反映人与自然的关系,反映人类对自然的认识、利用和改造的程度与结果,反映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水平.这是一种可以感知的、具有物态实体的文化事物,是人类从事一切文化创造的基础.

(2)制度文化

所谓制度文化,就是人类在社会实践过程中所构建的各种社会规范的总和,如政治制度、法律制度、经济政策、宗法制度以及婚姻制度等,主要是对于人们日常行为的一种约束.也就是说,人类在社会实践中建立的各种社会规章制度、组织形式,构成了人类的制度文化.人类的物质生产活动是一种社会的活动,只有结成一定的社会关系才能进行.制度文化实际上就是指人类的社会组织法则.恩格斯在《私有制、家庭和国家的起源》一书中曾对此作过详细论述.

(3)行为文化

所谓行为文化,就是人类在社会实践活动中所形成的关于人际交往的习惯性行为模式.因此,行为文化具有一定的区域性与民族性,且行为文化会多以民风民俗形态出现,见之于人们的日常起居、婚丧嫁娶、礼仪交往之中.民族的、时代的文化既有物质的标识、制度的规范,又有具体社会行为、风尚习俗的鲜活体现.以民风、民俗形态出现的行为文化,首先不是个人有意无意地创作,而是集体的、社会的,即便有的原来是个人或少数人创立和发起的.但是它们也必须经过集体的认可和反复履行,才能成为民俗.其次,这种现象的存在,不是个性的,而是类型的或模式的.再次,它们在时间上是传承的,在空间上是播布的.

(4)精神文化

精神文化也就是狭义上的文化概念,主要是人类在社会发展过程中所孕育出来的思想、概念、意识等精神衍生品.精神文化由于民族的不同、地域的差异以及时代的演变,都会存在着鲜明的差异性,不同宗教信仰也会形成独具特色的精神文化.可以说,精神文化是文化的核心组成部分.细化而言,精神文化又可进一步区分为社会心理和社会意识形式两个子文化层.社会心理指人们的日常精神状态和思想面貌,是尚未经过理论加工和艺术升华的流行的大众心态,包括人们的情绪、愿望和要求等.社会意识形态是指经过系统加工的社会意识,往往是由文化专家对社会心理进行理论归纳、逻辑整理、艺术升华,并以著作或作品等物化形态固定下来,流行传播,垂于后世.

在文化结构的四个层次中,由于外在的物质实体比较容易产生变化,因而物质性的文化往往随着生产力这一因素的变革而迅速变革;处于中层的制度文化随着社会革命或快或慢地发生、发展和变化,并由于统治阶级文化的改变而影响人们的社会行为方式;而行为、心态文化则长久地积淀于各民族文化深层,构成各民族的独特心理结构与行为准则,尤其是最核心部分如思维方式、价值观念和对生活意义的体认,它们是整个文化层面中最难发生变化的部分.比如,对于外来文化,人们最容易理解和接受的是外显的物质实体性文化,对中层的制度文化已有很大的选择性,而对于深层的精神心理文化则很难认同和接受.

(二)文化的特点

(1)人类共同性

文化是人类改造自然、改造社会的实践活动在物质和精神两方面取得成果的总和.物质文化以物质实体反映人对自然界进行的利用和改造,其人类共同性非常明显.即使是在不同社会环境中形成的制度文化、行为文化、心态文化,彼此之间亦有可借鉴性.文化为全人类所创造,又为全人类所享有、继承,因而,文化具有人类共同性.例如,具有永恒生命力的文学艺术作品,会受到东西方人们的普遍欢迎和欣赏,如英国莎士比亚的戏剧还有我国的四大名著等;科学技术发明、科技产品与设备、先进的管理方式等,已成为全人类共有的文化;一些维护公共卫生,净化生存环境等社会公德和行为规范也普遍为人类所接受.有了文化的共同性,才会有各民族文化的相互吸收、交融和进步.文化正是通过各民族之间相互学习、渗透才得以逐渐发展进步,因此文化作为全人类活动的结晶,必然具有人类共同性特点.

(2)时代性

人类活动必定是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开展的,也就是说任何文化的诞生都会带有深刻的时代印记,无论是政治文化还是思想文化都是具有时代性特点的.也可以说,文化是一定社会、一定时代的产物,是一个历史性的概念.每一代人都生活于一个特定的文化环境下,他们很自然地从上一代那里继承传统文化,并根据新的时代需要对其进行利用和改造,使其适应新的时代的要求,因此,文化又同时具有传承性和变异性.

(3)民族性

就文化的产生过程与存在形式而言,首先文化是源于民族的,然后通过文化交汇形成了世界的文化.人类与动物的显著区别就在于人类的社会性,因此人类的活动总是带有社会集团性质,以实现社会集团的利益为活动的目的和方向.当不同的社会集团分化,整合为民族的时候,反映这种以集团利益为活动方向的社会文化,便自然地带有民族文化的特征.特定民族所恪守的共同语言、共同利益、共同的风俗习惯和民族性格,是民族文化的突出表现.此外,当社会集团内部产生阶级分化的时候,文化就会带有一定的阶级性.

三、中华传统文化的观念

(一)中国文化与中华传统文化

所谓中国文化是相对于外国文化而言的,是指由中华各民族及其祖先在华夏大地上所创造的并传播到世界各地的文化总和.可以看出,中国文化不仅是历史与发展的概念,同时也是具有悠久的历史、博大精深的特点.之所以说中国文化是一个历史的、发展的概念,这是因为古代的"中国"一词,最初并不具有统一的国家实体的含义,而是一个地域的、文化的概念.中国的"国"字,本义是城邑."中国"一词,最早出现于西周铜器铭文,指的是以洛邑为中心的地区.早在龙山时代(距今4000 ~ 5000 年),我国南北各地都已经发生了由氏族到国家的转变,各地的社会首领都筑城而居,由于国君住在城里,因此城都是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龙山时代晚期,由于居住于黄河中游一带的夏人所处之地居中,所以,最早的中国指夏人所居之城,最早的中国人是夏人.《说文》:"夏,中国之人也."

中国文化主要是由中华民族创造出来的,中华民族是当下新中国境内由华夏族演化而来的汉族及其他55 个少数民族的统称."中华"的含义可以通过拆分进行理解,"中"就是位居四方之中,"华"则指代华夏民族.元人王元亮说:中华者,中国也.亲被王教,自属中国,衣冠威仪,习俗孝悌,居身礼仪,故谓之中华.(《唐律疏议释文》)中国文化是中华民族对于人类的伟大贡献.独具特色的语言文字,浩如烟海的文化典籍,嘉惠世界的科技工艺,精彩纷呈的文学艺术,充满智慧的哲学宗教,完备深刻的道德伦理,共同构成了中国文化的基本内容.

所谓传统文化,是指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保留在每一个民族中间具有稳定形态的文化.传统文化是一个民族的历史遗产在现实生活中的展现,它有着特定的内涵和占主导地位的基本精神.它负载着一个民族的价值取向,影响着一个民族的生活方式,聚拢着一个民族自我认同的凝聚力.

中华传统文化,是指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保留在中华民族中间具有稳定形态的中国文化.它包括思想观念、思维方式、价值取向、道德情操、生活方式、礼仪制度、风俗习惯、宗教信仰、文学艺术、教育科技等诸多层面的丰富内容.

由于中华民族以及中国文化多源一体的发展格局特点,直接决定了中华传统文化具有身兼百家长的特点与优势.而这个特点,不仅体现在它的形成之际,也保留在它的发展之中,所以,不论在哪一个历史时期,中华传统文化都能够及时地吸收时代精神要义,不断地实行自我更新、自我完善,以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数千年来,中华传统文化成功地保护和维系了中华民族的持续发展,并长期处于世界领先地位.

(二)中华传统文化的统一性表现

中华传统文化统一性主要体现在三大方面,即:其一,中华传统文化是统一性与多样性的对立统一.中华传统文化虽然在秦汉时期开始形成封建的大一统文化,董仲舒倡导的"独尊儒术"更是把这个统一性推向极致.但是,这样并不代表中华传统文化成了单一化的文化内容与形式,实际上中华传统文化还是多样化的统一.例如,就中华传统文化的内容上而言,既有对自然界的认知,又有关于社会人文的、政治的、经济的、科学技术的思考,其中无疑包含有或多或少的合理而深刻的认识,这是中华民族的共同精神财富,不能因为强调封建社会的意识形态的阶级性而对其合理性也加以否定.

其二,中华传统文化也是连续性与变革性的对立统一.统一性与连续性的概念有重合的关系,一个民族的文化若在空间上有统一性的特点,那么在时间上它就应该具有连续性,否则就很难保持它的统一,但又是相区别的.中华传统文化的连续性在世界文化发展史上是独一无二的.由远古文化到夏商周的三代文化,中华传统文化已表现为一个长期发展、不断积累的过程.

其三,中华传统文化又是独立性与融通性的统一.独立性的体现就是中华传统文化是由中华民族所独立创造出来的,同时也是代表该文化在历史发展过程中较早形成了独特的文化体系.中华传统文化作为一种本土文化源于远古时代,从这个时候起我们不仅有着独特的汉字语义和语音体系,而且还以这种方块汉字为载体独创了自己的哲学、道德、宗教、文学艺术的学术思想体系,形成了华夏民族独有的礼仪典章制度、风俗习惯和民族性格、民族心理,建立了独一无二的诸如中医学那样的医学理论体系.

(三)中华传统文化的现代意义

(1)提升人文素养,实现自我完善

改革开放之后,中国发展的大门向世界敞开着,特别是加入了WTO 之后,伴随着世界全球化趋势的深化发展,新中国的发展将面临世界多元思想与文化的冲击,这也使得文化软实力为内容的综合国力竞争显得越发重要.我们在打开国门与外界交往时,既不能无视我国与发达国家经济发展的差距而妄自尊大,更不能因学习和吸收世界各国包括资本主义发达国家所创造的一切文化成果而妄自菲薄.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地域的人们在不同历史时期所创造的文化,各具特色,交相辉映.认真学习中西文化,继承和借鉴人类创造的一切优秀文化成果,将知识化为健全高尚的心理品格,全面提高自己的人文素质和思想境界,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和审美观,不断地充实和完善自己,才能抵御高科技社会中的精神空虚、人格堕落、缺乏社会责任感等消极现象带来的负面影响.

(2)全面认知民族文化,增强爱国热情

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人类科技发展迅猛,进入了信息化时代,世界各民族之间相互交流的广度与深度也在进一步拓展,世界也越变越小,形成了"地球村".在这样的时代大背景下,中华民族及其文化以怎样的姿态参与"地球村"的合作与竞争,是每一个炎黄子孙都应该思考的问题.真切把握一个民族的文化特征,较之把握诸如皮肤、头发、眼睛的颜色之类体质特征要困难得多.然而,任何民族,其文化形态尽管纷繁多彩,但都可以寻觅到该民族文化的主色调、主旋律.

学习、研究中华传统文化,正是我们认识自己、把握中华民族精神的可靠途径.当代中国人面临的历史使命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完成这一千秋伟业的认识前提是切实认清中国的国情.国情不是空洞物,其实质就是文化的历史与现状.数千年传统文化给我们留下了丰厚的遗产,同时也带来负面的影响.外来资本主义文化的积极因素,我们吸取得还很不充分,但其负面的东西已对广大青少年产生较大影响.深入剖析传统文化与外来文化对今日中国的影响,总结我们走过的道路,是认清国情的必要工作.

(3)继承优秀传统文化,开拓创新发展

人之所以成为人而不是与其他任何动物相混的一般动物,人能成为万物之灵并统治着这个地球,不仅是因为人能创造,更重要的是人能记忆,能主观地继承.中华传统文化是我们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继承下来的,是影响中国人过去、现在和将来的传统.从一定意义上讲,传统是社会的一种生存机制和创造机制.借助于它,历史才得以延续和发展,社会的精神成就和物质成果才得以保存和实现.

正因为如此,文化传统并非仅滞留于博物馆的陈列品和图书馆的线装书内,它还活跃在今人和后人的实践当中,并在这种实践中不断改变自己.每一个有志于为民族的未来贡献心智和汗水的中国人,都应该努力熟悉传统、分析传统、变革传统.而学习、研究中华传统文化,正是培育这种理性态度和务实精神的最好课堂之一.

文化是创造性的精神劳动,在继承的基础上不断创新,是文化发展的生机所系.一个没有创新能力的民族,难以屹立于世界先进民族之林.我们既要学习中华传统文化,吸取精华,剔除糟粕;与此同时,还要吸收外来文化中的积极内容,站在历史与现实、东方与西方的文化交汇点上,着眼于世界文化发展的前沿.发扬民族文化的优良传统,汲取世界各民族的长处,为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做出一代新人应有的贡献.

第二节 华夏文明的历史演变

一、中华传统文化的发端与奠基:夏商周

(一)中国原始文化的起源、特征和表现形式

伴随着中国原始人类活动的足迹而发展起来的中国原始文化,从一开始就体现出多元多样的特征.

(1)从时代和地域看,中华民族在远古不同的时期和地域创造了不同的原始文化.

主要体现在几个方面:夏族与仰韶文化及其延续龙山文化关系密切;西部地区民族与马家窑系统的文化关系密切;东部地区的东夷诸部族与大汶口文化和今山东的龙山文化关系密切;南方地区的诸部族中,古越人与河姆渡文化、马家浜文化、良渚文化的关系密切;荆蛮、百濮等族与大溪文化和屈家岭文化关系密切;东胡诸部族与新乐下层文化、富河文化、红山文化关系密切;北方地区的戎狄诸族与以细石器为主的新石器文化关系密切.

(2)从表现形式看,主要包括两个方面即原始物质文化与原始精神文化.

所谓的原始物质文化就是指中国远古时代人们所创造的各种物质财富和系于物质财富之上的各种文化内涵,主要包括反映社会生产力水平高低的生产工具发展状况、人类所需要的生活资料等物质条件的发展变化情况,以及满足人类精神需要所出现的物质成果.

距今约10 万年前,氏族公社开始形成,分为母系氏族公社和父系氏族公社.考古发现比较有代表性的母系氏族公社为:山顶洞人遗址、河姆渡文化遗址、半坡村遗址、仰韶文化遗址等.父系氏族公社著名的有:大汶口文化、龙山文化、良渚文化等.距今18000 年的山顶洞人已经能磨制骨针和骨、石饰物.在距今6800 年的河姆渡文化时期,中华先民已进入新石器时代,生产、生活用具已是精致的石器、骨器,手制的陶器,农业已有相当发展.公元前5000 年到公元前3000 年的仰韶文化时期,居民已过着定居的农业生活,家畜饲养已经开始,陶器已有了颜色花纹.距今4000 ~ 5000 年的良渚文化,稻作农业、竹木制作、养蚕、丝织、麻织等都有了重要的发展,并有较精美的玉器.

象形刻化符号、彩绘、岩画、雕刻反映了4000 多年前中华先民的经济、文化、艺术的发展.原始宗教在此阶段也已产生,崇拜自然,崇拜祖先、生殖,崇拜图腾,各种祭祀活动盛行.

再就是原始精神文化,主要是指中国远古先民在认识自然、改造自然过程中所创造的一切精神财富的综合.原始精神文化主要包含了原始宗教文化和原始艺术文化,主要表现为: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祖先崇拜、生殖崇拜等.同时,先民们在日常生活中,还充分发挥自身审美情趣,把各类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品,进行美化,创造出很多精美的玉器、陶器、绘画和雕塑.如新石器中晚期江苏连云港将军崖岩画,绘画手法全为清晰的长线条,或刻画圆圈,或画直线,图像中的内容为人面、兽面、花草、星云等,还另有一些含意不清的抽象符号,其内涵大抵是祈盼丰收与降灾兴族.

(二)中华传统文化的雏形和奠基

夏、商、周时代(公元前2000 年~公元前300 年),是中华传统文化雏形和奠基时期.这时期华夏族已成为一个稳定的共同体,中国许多传统文化的基础都是在这一时期奠定的,春秋战国时期的思想流派都能在这一时期找到渊源.

夏朝开始中国社会发展由原始社会进化到了奴隶社会,夏朝最高统治者是夏王,夏王之下会设置诸多的官职,百官为大小贵族,建立了刑罚体系,奴隶成为被统治、被剥削者.此时,农业、畜牧业、手工业有了较快的发展.随着农业生产的需要,天文历法也有了新的发展和提高,我国传统的六十甲子计日方法此时已经出现.到商朝,实行王位继承制,封君、侯、伯.科技文化发展方面,从发掘出的殷墟甲骨文看,象形、指事、会意、假借、形声等汉字结构规则兼具,中国文字已进入了成熟时期.文字的使用,使商人最先有了典册,形成了尊祖、重巫术的文化特色.

夏朝之后便是周代,前期是西周,主要推行分封制度,并以血缘为基础构建了嫡长子继承制以及宗法制度,从而进一步确立了森严分明的尊卑等级制度,这就是最初的礼制雏形.中国传统的礼制文化始于西周.先由周公制礼作乐,又由敬天思想发展形成了"敬德保民"、"以德配民"等思想观念.配乐歌唱的诗歌《诗经》也在西周产生,有很高的艺术性.而具有阴阳对立整体哲学思想的《周易》一书,虽是最早的占卜用书,但体现出了事物的阴阳对立、交感互斥和发展变化.

二、中华传统文化的形成与成熟期:先秦与秦汉

公元前770 年周平王把都城从镐京迁到洛邑(今河南洛阳).从这一年起到公元前476 年为春秋时期.从公元前476 年到公元前221年秦灭六国为战国时期,这一时期"礼崩乐坏",出现了百家争鸣的学术齐放繁荣局面,战国七雄开始了相互吞并的战争,各国变法运动此起彼伏,整个社会处于大变革的特殊时期.

这个时候社会科技逐步提高,而奴隶制度逐渐没落,封建地主阶级成为社会核心,这为传统文化的形成奠定了必要的经济基础.而百家争鸣局面的形成则为中华传统文化的体系格局提供了框架,其中比较著名的有以孔子、孟子、荀子为代表的儒家;以老子、庄子为代表的道家;以管仲、子产、韩非子为代表的法家;以墨子为代表的墨家;以孙子、吴起等为代表的兵家;以邹衍为代表的阴阳家;以许行为代表的农家等.各学派著书立说,对宇宙、社会、人生等各个领域进行探索,发表议论,让中华传统文化从各个方面得以展开并升华,成就了中国古代传统文化发展史上第一批百科全书式的经典书籍.

秦汉时期(公元前221 年~公元220 年),是我国封建社会发展的第一个高峰时期,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统一局面初步形成,多民族之间的政治经济加强了联系,促进了中华传统文化的发展和成熟.这时期,中华传统文化的基本精神和内容都有了较为长足的发展进步,而且逐渐倾向于统一.

三、中华传统文化的曲折、鼎盛发展与定型发展期:魏晋至宋元魏晋时期,由于五胡乱华特殊时代的原因使得整个社会发展趋于停滞,十六国先后成立,政治上呈现出分裂割据的局面,统一的政权形式被打破.西汉中期已定型的以经学为主干、以儒学独尊为内核的文化模式土崩瓦解,出现了生动活泼多元发展的局面.总的来说是儒、玄二学及佛、道二教相互冲突、相互结合,意识形态结构激烈动荡,加上匈奴、鲜卑等北方少数民族入主中原,引发胡汉文化的大规模冲突与交融,使这一时期文化呈现出多元性、丰富性.

这一时期,官学屡遭毁坏,门阀家学成为典章学术传承的重要形式;佛道文化在动荡中相争相补,空前发达;玄学为填补世族心灵的空虚应运而生;由于各民族和中西方文化交融的促动,科技、文艺和史学奇遇般地得到进步;制度、风俗也在动乱中整合创新.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华传统文化在动荡的过程之中走向多元.

公元589 年,隋文帝灭掉陈国,结束了长达300 多年的四分五裂局面,重新建立了统一的多民族国家隋朝.隋朝的建立,结束了中国长期动荡不安的局面,华夏各族复归一统.隋文帝时,社会财富加剧积累,人民生活安定富足.虽因隋炀帝统治多行暴政,以致隋朝短命,但隋朝创造的科举制,为历代文人提供了入仕佳径.继承隋朝主要遗产的唐王朝国力更加强大,出现了贞观之治、女皇治世、开元盛世、玄奘西行、鉴真东渡等历史事件.周边的突厥、西域、吐蕃、契丹等少数民族归顺,与朝鲜、日本、印度以及中亚、西亚、北非等地的国家关系密切,交往频繁,形成了宽容开放、兼收并蓄、气派宏大的唐朝文化.儒、佛、道相互渗透,并存发展.以李白、杜甫、白居易等为代表创作的唐诗,无论内容、风格、形式、技巧都达到了炉火纯青、辉煌巅峰的境界,绘画、书法、音乐也是盛极一时.经济繁荣,社会比较安定,文化昌盛,令世界为之目眩.

宋朝活字印刷、指南针及火药的发明和应用,对人类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宋朝因为极其重视文教,学术文化的成就极高.理学以儒家思想为核心,吸取佛、道的思想建立起新的理论体系,成为南宋以后占据统治地位的官方学说.宋元时期,市民文化蓬勃兴起,成为民间文化的主流,在中国文化的发展中具有重大的影响与作用:戏剧表演开始出现,特别是元杂剧,作为一种舞台演出的综合艺术,已经具有相当的水平,为此后的戏剧艺术奠定了雄厚的实践基础.

宋朝文学成就中比较突出的是词的创作,词与歌的结合,使词得到了广泛的传播.词有婉约派、豪放派之分,婉约派的代表词人有柳永、李清照等,豪放派的代表词人有苏轼、辛弃疾等,可以说宋朝词人辈出,宛如夜空上璀璨的群星.欧阳修等人倡导的古文运动,宋诗的创作也有突出的表现.同时绘画领域,山水画、人物画展示了多姿多彩的时代风貌和美学意趣.因此,种种迹象表明,宋代文化空前进步,这是中国古代文明发展的高峰阶段.

四、中华传统文化的繁盛发展与危机发展期:明清时期明、清前期,商品经济继续发展,海上"丝绸之路"冲开封建统治者的重重束缚和限制,通向世界各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社会经济生活领域不断扩大,明清文化处于传统文化的衰落时期,同时又为传统文化向鸦片战争之后近代文化的转型准备好了历史条件.

明清之际,古老的帝国已渐渐出现夕阳西垂的光景,外国传教士的进入,带来了西方的科技、思想,中西方文化冲突显现.而大清帝国虽然创造了康雍乾盛世,但鸦片战争爆发,帝国被西方殖民者的坚船利炮击破.1840 年以后的百年时间里,中华民族历经沧桑磨难.

明清时期盛行文化专制,最明显的就是文字狱的兴盛,抑制人们思想的自由与开化,为统一专制思想服务.由于社会经济不断发展,在江南地区甚至出现了雇佣关系的资本主义萌芽,顺应出现了早期的启蒙思想,各类图书典籍出版,如《永乐大典》、《古今图书集成》、《四库全书》、《康熙字典》、《本草纲目》、《农政全书》、《天工开物》等.文学方面,小说的成就尤其突出,如长篇小说《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金瓶梅》、《红楼梦》、《儒林外史》;短篇小说《三言二拍》、《聊斋志异》等,还有汤显祖、孔尚任、洪昇等的戏剧.总的来说,明清时期可以说是中华传统文化由全盛走向衰落的时期,也是传统文化向近代文化转型的准备时期.

明清两代是中华传统文化的总结时期.明清戏曲占据了古代文化艺术的中心地位.明代编撰的《永乐大典》是世界最早最大的一部类书.《本草纲目》、《农政全书》、《天工开物》是总结性的科学著作.清代编就的《古今图书集成》则是我国现存的最大的一部类书.《康熙字典》是世界上最早的字数最多的字典.《四库全书》则是迄今为止世界上页数最多的丛书.这些都是传统文化的总汇和大成.

第三节 中华文化的特征

一、中华传统文化的延续性

人类文明发展历史上,古埃及、古印度、古巴比伦以及中国并称为四大文明古国.但是唯有中国文明延续至今,其他文明早已中断,这就使得中华传统文化具有了延续性的特点,呈现出强大的生命力.

农业经济的连续性是中华传统文化不曾发生断裂的经济基础.三代以来,王朝的兴衰更替不可避免,短期的国家分裂、军阀割据时有发生,特别是游牧民族的侵扰与入主中原,都曾在中国历史的不同时期掀起悲惨壮烈的一幕.然而,一个个王朝灭亡,取而代之的王朝仍然推行并重视小农经济,中国的农业经济依然向前发展,建立在这一基础上的中华文明亦未曾被割断.相反的,短期的战乱与分裂,更增进了中华传统文化的坚韧性和向心力.魏晋南北朝是"五胡乱华"的动荡时代,恰恰也是中国农业文化得到进一步扩展传播的重要时期.鲜卑族在中原建立北魏王朝,推行汉化政策,体现了中华民族无法抗拒的认同感和文化的向心化合力.辽夏金元是中国历史上又一个较为动荡的时期,但文化的传承一如既往,少数民族政权推行的汉化措施,为推动游牧文化与汉文化的融合,做出了积极的贡献.清朝也是如此,满洲贵族入主中原不久,便已学汉语,入汉俗,渐忘满洲旧制.在各民族的共同努力下,中华传统文化历经动乱与分裂而不断得到充实升华,这种文化传统是任何外来势力所无法割断的.

政治的连续性是中国文化不曾发生"断裂"的内在依据,主要指的是政治传统的继承性,中华传统文化中的政治传统直接可以上溯到夏商周的奴隶社会时期.夏、商、周三代是中国青铜时代小邦林立的时期,三代的王不过是不同规模的邦的联盟的首领.这三代在中国远古史上相启相承、相袭相革.周代商,即袭用商的政治传统.东周时期,北方的戎狄和南方的蛮夷(楚)逐渐强盛,曾一度威胁诸夏的安全.齐桓、晋文先后提出"尊王攘夷"的口号,代替周王继续推行原有的政治传统.中国古代政治的一体化至秦汉完成,承袭了春秋战国时代的传统,从政治组织形式上作了新的调整,以郡县制代替分封制,更适合当时中国的发展.

二、中华传统文化的统一性

中华传统文化历经数千年发展始终呈现出统一性的特点,从政治方面看,中华传统文化经历了持久的统一过程.在夏朝建立以前,中国和其他国家一样,也是有许多各自独立的氏族部落.经尧、舜、禹的苦心经营,以黄河流域为中心的中原地带趋于统一,但仍保留着小邦林立的局面."当禹之时,天下万国,至汤而三千余国"(《吕氏春秋·离俗览》)."春秋之初,尚有千二百国"(《晋书·地理志》).这些小邦与当时的奴隶制国家夏、商、周保持一种从属关系,每一小邦都受宗主国的保护,因此,虽然从形式上看是小邦林立,但它们都有共同的政治、文化中心.《诗经·商颂》:"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肇域被四海."自西周以来,大一统的观念更深深植根于中国人的心中.春秋战国时期,在经济和政治的变更中,出现了诸侯争霸的局面.这从表面上看是一种分裂,但仍保持着中国内在的统一.孔子说:"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论语·宪问》).也正是在春秋战国时期,中国出现了两件大事:一是小邦合并成地区性的王国;一是封建制(分封诸侯和附庸的制度)的建立.前者表明,国家的领土范围在扩展;后者表明,国家的政权在集中.这两者显然不是分裂的趋势,而是统一的趋势.正是在此趋势下,秦始皇统一了中国.继秦汉大一统之后,是魏晋南北朝的分裂,随之隋唐大一统,五代十国后的辽、夏、金、宋、元、明、清.在人类历史上,多次出现过因为异族入侵而导致文化中绝的悲剧,但是在中国,此类情形从未发生,并不是中国没有经受外族入侵,而是因为中国文化具有强大的同化力,多次"同化"了以武力入主中原的北方游牧民族,反复演出了"征服者被征服"的戏剧.

其次是思想上倡导统一,这在人类发展史上是较为超前的思想理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即是对统一思想的明确表述.从中国古代的帝王、贤哲,一直到中国的下层百姓,都有强烈的统一愿望.

再就是文字的统一,中国文字至少从殷周起就有一贯的发展.从甲骨文到现代的简化字,虽有很大的差别,但有一条清晰可辨的发展演变道路.尤其是经过秦朝统一文字之后,发展方向更加明确.统一的文字不仅为巩固国家政权的统一做出了贡献,更为中华民族经济领域的发展和交流,为文化领域里的"万里同风",以及形成同一民族心理提供了有利的条件.这种文字的统一,对中国人群的凝聚、政治的统一、文化的传承、民族间的同化,以及中华民族共同的道德心理的形成,无疑起着重大作用.

三、中华传统文化的伦理性

中华传统文化具有伦理性的特点,主要来源于古代封建社会中的宗法制度以及礼制.同西方社会有着明显的差异,古代中国是在血缘纽带解体不够充分的情况之下进入到阶级社会的,古代人们的社会活动都以家庭为中心,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宗法制度,由此血亲意识则构成了社会意识的核心,经过历代统治者及其学者的改良加工,逐渐演变成了明文的伦理制度,例如束缚女性的三从四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伦理观念等礼制形成,更主要的是形成宗法式的伦理道德,长久而深刻地影响着传统社会心理和人们的行为规范.

伦理道德学说作为对社会心理状况的一种理论升华很快就成为传统文化的核心内容,在多种文化形态中占有非常显著的位置.可以说,中国古代文化理论知识体系所呈现出来的就是一种典型的伦理体系.中国传统哲学,无论儒、道、佛,其核心部分都是伦理道德学说,这一点在儒学中体现得尤为鲜明.学者专注礼义,终日论道.与伦理教化无关的知识,往往被看作是"无用之辩"、"不急之察",或斥之为"奇技淫巧".中国的文学艺术也是以"善"为价值取向的,主张"文以载道",美善合一,强调教化功能.中国传统史学,往往以"寓褒贬,别善恶"为己任,围绕伦理纲常论定是非,而不以记录保存历史资料为基本任务.传统教育更是主张"首孝悌,次见闻","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以伦理价值的传授为首,知识的传授倒退居其次.其他如政治理想是"德治",经济理想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法律方面强调"德主刑辅",莫不以道德为基础.世界多元文化中,唯有中国文化将伦理道德提升到如此显著的位置,伦理道德学说甚至发展成为当下诸多学科的基础,从而使得中华传统文化呈现出伦理道德至上的文化精神特点与价值趋向.

四、中华传统文化的人文性

中华传统文化还具有人文性的特点,人文性同宗教性是相对的,主要包含了中国文化在内的人类文化.由于早期原始人类存在着自然崇拜的心理,因此那个时候出现的文化并没有体现出很好的人文性特征.伴随着人类社会阶级压迫的产生,人类对自然的恐怖感转向对社会、对人生的疑惑与不安.基督教和佛教在其初期,都是针对社会和人生问题而提出救世主张,其救世主张和方式是灵肉分离.中华传统文化以人为中心建构起自己的理论体系,将天、地、人三者并列,认为人是"万物之本","最为天下贵",向世人展示了其理性的一面.

中华传统文化中的人文精神,以礼乐为中心,它渗透于伦理、政治、社会规范等方面,成为统治者的统治工具与社会教化工具.经过长期的熏陶,使每一个人都能自觉地把自己置于现实社会的五伦关系中来考虑自我生存之道,明确政治上的君臣关系,家庭中的父子、夫妇、兄弟关系,社会上的朋友关系,以及应该遵从的道德规范.人生价值实现方面,中华传统文化主张内在道德修养同外在道德实践的有机结合,并非主张灵魂不朽,倡导立功、立德以及立言的契合,最终实现理想化的个人品格.正是由于中华传统文化所具备的人文性特点使得中国人普遍关注人世、重视人生,继而极大程度上推动了社会与文化的发展与进步.

五、中华传统文化的兼容性

中国幅员辽阔,区域差异明显,不同的自然条件中造就出了迥然有异的地域文化如西北的秦文化、山东的齐鲁文化、河北地区的燕赵文化、湖北地区的荆楚文化、四川重庆地区的巴蜀文化以及江苏的吴越文化等,使得中华传统文化具有了多样化的特点.秦汉以来,中国大部分时间是统一的,而文化也逐渐融合在一起,不仅包容了诸子百家学说和汉族不同地区的文化精华,还吸取了周边少数民族和国外的优秀文明.佛教自汉代传进中国以来,至魏晋南北朝隋唐时期形成一个高潮.中国固有的儒、道、玄等文化,通过与外来佛教文化的会通交融,获得新的营养而走上了一个更高的层次.明末清初时期,西方的耶稣会士东来,带来了西方的文明.虽然这时的中国已渐趋保守,文化的包容性有所减弱,但许多有识之士仍积极吸收借鉴耶稣会士们传进的科学技术,对当时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起了一定的积极作用.近代以来,面对西方列强的欺凌压迫,大批热血的知识分子仍然不忘吸取西方文化,从早期洋务派所提出的"师夷长技以制夷"到借鉴西方民主共和以及君主立宪制度,再到后期学习马列主义思想,都能够深刻体现出中华传统文化所具有的兼容性.

六、中华传统文化的变动性

传统文化具有稳定性并不代表是一成不变的,因为文化并非是僵化的,而是伴随着历史不断发展的,任何传统文化的稳定都是在其动态变化中实现的.针对于此,现代解释学者伽达默尔指出,"传统不单单是我们进入其中的某一先在条件,传统是我们自己创造出来的,因为我们理解,参与传统的演变,从而传统就由我们进一步加以决定".这种理解和参与传统的演变,当然包括我们当下的经验来理解和诠释古代的经典,但更重要的是人们在现实生活中的创造性实践对传统的改塑.在他看来,传统是流动于过去、现在、未来这整个时间性中的一个流动的生成过程,永远处于"制作"之中;传统是主客体之间的一种关系,传统并不只是我们继承得来的一宗现成之物,而是我们自己把它生产出来的,因为我们理解着传统的进展,并且参与到传统的进展之中,从而也就靠我们自己进一步规定了传统;传统只有创新,无法摆脱,不管人们愿意不愿意,传统都先于我们而存在,而且是我们不得不接受的东西,主体在与传统之间的理解、分析、互补关系中,体现了主动性.尽管他在这里过分夸大了传统的流动性和主体创造性的一面,忽视了传统的稳定性和滞后性因素,但他的确抓住了传统的最本质含义,即传统是一个自我否定、自我超越的变异系统.

文化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如实反映出社会生活,并且文化具有时代的特点,不同时代的生活也能够在文化上体现出来.伴随着民族群体社会生活的不断发展与演变,人们学会了创造新的文化来迎合时代发展的需求,从而使本民族文化不断增加新内容,以适应新的社会生活实践需要.另一方面,在这个创造过程中,以往的传统作为每一代人进行文化创造的起点和资源,只有在符合当代人要求的前提下,才有其作为"传统"的价值,通过不断地筛选、重组、整合为新文化的构成部分,赋予新的时代内容和新的表达方式,才可能被继承和传递下去.那些虽在历史上存在过,但却没有对后来的传承发挥作用的某些文化因子,不构成传统.凡是传统总会在某些方面、某种程度上对当代人的生活产生影响,总会以某种方式参与到新时代的实践创造中.传统是通过对现代人的制约和支配而获得自己的规定性的.这就意味着,传统不是消失在历史中的东西,不是仅仅沉睡在遗存下来的书面文献中的东西,同样也并非现代人的身外之物,传统文化应当借助现代化的多元手段与媒介进行创新与转化,从而起到服务现代人生活的作用.传统文化并非仅仅代表着历史与过去,同时也能够为当下与将来贡献力量,更是实现文化传承与创新的重要内容,所以说文化既是继承与创新的统一,又是稳定与变动的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