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华传统思想文化

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具有深奥而丰富的思想体系,成为全人类思想宝库中的瑰宝.中国传统思想文化最显著的特点就是直觉感悟为特点,呈现出整体综合性,而西方思想则讲究个体原则同科学逻辑之间的关联.中国传统思想发展史能够折射出中华民族思想精神具有历史性的特点,其中蕴含着丰富的哲学知识与深邃理念,对治理社会、修身自省具有良好的催化作用.因此,学习中国传统思想文化,对于提高民族素质,弘扬中国文化都是很有意义的.本章主要介绍中国古代思想文化的主要代表——儒家思想、道家思想和佛教思想.

第一节 影响深远的儒家思想

一、儒家哲学的基本观念

儒家是由先秦时期的伟大思想家、教育家、哲学家孔子所创立,被后世尊称为孔圣人,和同为儒家学派的后期代表人物孟子合成孔孟.孔子更是被历代统治者尊称为"至圣先师",孔子的思想核心是"仁",主张"克己复礼为仁",仁者"爱人",并把"恭、宽、信、敏、惠"作为仁的内容,主张"见利思义".在天道观上,虽言天命可畏,但又重视人事,强调人为.在认识论上,他提出了"知"、"行"、"学"、"思"等范畴,开辟了认识论的新领域.孔子一生致力于推行其政治主张,并从事教育和整理古籍等工作.他逝世后,其弟子将其观点编成《论语》一书.在近些年所评选的世界十大思想家的文化名人中,孔子位居首位,足见孔子及其儒家思想文化对于全人类发展进程的影响之大.

儒家思想自先秦时期诞生,历经千年发展演化出了众多派系,更是构建了极为庞杂丰富的思想文化体系.就其发展而言,儒家哲学历经不同时期形成不同的理论形态.但是,儒家作为一大思想文化学派,其哲学思想又有着共同的属性和一贯的道统.其中最核心的基本观念,在先秦时期便已形成,概括起来,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贵仁

孔子思想的核心就是仁,在儒学经典《论语》中"仁"字就出现过高达109 次,可以看出孔子对于仁的重视程度,仁是孔子思想伦理的核心.孔子所阐述的礼乐制度都是为实现仁而服务的,但是关于仁的具体含义,孔子并未直接给出.孔子的六位弟子颜渊、仲弓、司马牛、樊迟、子贡、子张,先后向其问过"仁"的含义,孔子对不同的人作出了不同的回答.由此可见,"仁"很宽泛地表现在孔子的宗教天命观、哲学观、政治观、伦理观、教育观及经济、法律、美学等思想中,体现在孔子提倡的为人处世、为政治国的具体原则中,即仁政之要在于安民.在《论语》中,孔子只是对于怎样做才是"仁"和如何运用"仁"的思想提出了他自己的看法."仁"的境界,是一种高度修养的体现,就是要克服自己的妄念、情欲、邪恶的思想和偏差的观念.所以说"仁"是一个在思想和行为上都存在的境界,而不是一种抽象的理论,是一种内心实际的修养.

如何才能够实现仁,孔子提出了忠和恕的两大标准,其中所谓"忠",人之忠也,犹鱼之有渊,含有真心诚意、积极为人之意,包含着"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等一系列道德内容,以及由己及人,由父子及于君王以至整个社会、国家的多层次、完整的道德范畴,是一种以他人为重、以社会为重的人生观,是一种积极进取、无私无畏、与人为善的献身精神,正迎合了但愿苍生俱饱暖的思想理念.所谓"恕",是相对于做不到有利于别人的"忠"而言的,它的起码要求是做到不要有害于人,《论语》中经典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观点就是恕道的体现,忠于恕相结合形成了仁,实现忠恕之道就是仁者所必经的方式,也可以简单来说,仁就是对他人的爱,是一种泛爱与博爱的体现.

(二)尊礼

礼形成于奴隶社会,在封建社会发展成熟并成为封建统治者进行社会统治的一道工具,礼体现于社会典章制度中,同时也体现在道德规范与行为准则之中.礼的形成与发展过程中,孔子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孔子认为春秋礼乐崩坏的原因就在于不仁.因此,孔子将仁的道德内容渗透到礼制之中,从而使得孔子所完善的礼同原本的周礼具有明显的不同,深蕴在礼中的内在精神也因此被揭示出来.

在孔子的思想中,"仁"是最高的道德原则,而"仁"的主要内容是"爱人".孔子的仁爱既包含对人对己的态度,又包含对上对下的态度.对人要讲"忠恕之道",对己要讲"克己"、"内省",对上要讲"忠孝节义",对下要讲"爱民",这就是仁学的实质,也是被历代统治者广泛接受的重要原因所在.

孔子提出,仁的判定标准就在于是否合乎礼制,孔子认为,仁是本质,是内在伦理思想与情感道德;而礼是具体的行为规范,是体现仁的方式,所以说仁是高于礼的.正因为这样,孔子反对不注重礼的内容只讲究礼的形式的倾向.这在《论语》中有许多记载,如"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认为我们所说的礼,不仅仅是指玉帛等礼,我们所说的乐,也不仅仅是指钟鼓等乐器.孔子认为玉帛、钟鼓之类只是礼、乐的外形,应该追求礼、乐形式背后所包含的精神实质,这就是仁.所以,孔子又说:"人而不仁,如礼何?

人而不仁,如乐何?"他认为如果没有仁慈,即使行礼又有何意义可言?

因此,孔子主张应当把仁的内容和礼的形式密切结合起来,这样才不致使礼成为空洞的形式.

孔子将仁与礼相融合就是一种观念上的创新,目的就是改变礼制中不仁的成分,树立仁的精神内涵,这就是孔子改制之后的新礼.可以看出,仁与礼之间二者互为补充、互为表里,仁是礼的内容,礼是仁的展示,仁要求礼的外在形式向内在精神转化.而礼则通过具体的制度设置,把仁的精神物化、规范化,达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论语·颜渊》)的境地.这样仁、礼结合起来,转化成了一种伦理道德之礼.儒家主张用这种道德之礼来完成从外到内、从内到外的社会秩序构建工作,这样才能培养出安顺的民众,即所谓"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论语·为政》).

(三)重教

儒家是非常重视教育的,孔夫子认为教育能够改变一个人的素养与习惯,能够提升个人的修养与学识,并且通过接受良好的教育,将懂得知礼守节,从行为上做到克己复礼的目的.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的教育学习精神对后世影响深远,他说:"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枉.""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更是体现了对教育与学习的重视,这里的"学",就是指受教育.《礼记·学记》一文也指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因此,儒家提出了德育优先的教育原则.孔子说:"弟子人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而众,亲而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孔子认为,教育的目的,就是培养"圣人"、"君子"之类的理想人才."圣人"、"君子"应具备"仁、义、礼、智、信"五个方面的品质.因此,教学内容应首先是"四教"(即文、行、忠、信),然后才是"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

在孔子看来,教育的重要任务不仅是传授知识,而且更要注意品行修养.儒家的重教思想在本质上仍然是服从其仁学思想的.有教无类的教学思想也是由孔子所提出来的,该教育思想至今发挥着积极的作用,在当时打破了氏族等级的界限,使得教育在社会上得以普及,不再是贵族的专享特权.在教学实践中,孔子强调"诲人不倦","循循善诱",善于进行启发式教学,注意发挥学生的主观能动性,注意因材施教.这些教育思想在中国教育史上发生了深远的影响,至今仍有积极意义.

(四)中庸

儒家提倡中庸之道,"中庸"、"中和"之说由孔子首倡,到战国中后期,孔门弟子大加发挥,遂出现《中庸》一书.《中庸》借孔子之言,全面阐发了儒家的中和、中庸思想,在它的第一章便开宗明义地指出:"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这一章是《中庸》一书的纲领.它首先提出"中和"观念之所以重要,既在于"性"、"道"虽同,但气禀有异,所以表现在每一个人身上则会出现太过或不及的偏差,"是以君子之心,常存敬畏","遏人欲于将萌,而不使其潜滋暗长于隐蔽之中",此之谓"慎独".这就是说,人的喜怒哀乐的感情,在未发之前和已发之后,皆须达到既"中"又"和"的境界,没有一点偏向,没有一丝做作.人的心性修养能达此"中和",社会与天地万物相结合,使"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所以称"中"为"大本","和"为"达道".

二、儒家哲学的发展演变

儒家哲学是一个历史的发展的概念,在古代中国,历经两千多年的演变,在不同时期形成不同的理论形态,从来不存在一个一成不变的儒家学说.从其哲学思想的发展演变过程来看,它主要经历了先秦、汉唐、宋明、清代四个阶段,反映了儒家哲学从形成、发展、鼎盛到衰微的整个过程.

(一)先秦儒学

儒学形成时期是在先秦时期,创始人是孔子.儒学的主要内容就是以仁和礼为核心的思想体系,这也成为后世儒学最基本的思想核心.孔子之后,儒家分为八家,其中最具影响力的就是以孟子为首的"孟氏之儒"和以荀子为首的"孙氏之儒".

至战国时期,孟子和荀子是儒家的两位代表人物.孟子继承并发扬了孔子的思想,成为仅次于孔子的一代儒家宗师,有"亚圣"之称,与孔子合称为"孔孟".孟子学说的出发点为性善论,主张德治.孟子认为人与生俱来存在恻隐、羞恶、辞让、是非四种情感,即"四端",它们是仁义礼智的萌芽,善是人的基本自觉,人性是存在的而且是善的.孟子提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民本思想,认为政府要保障人民的利益,君主应以爱护人民为先决条件,"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因为"不仁而得天下者,未之有也,政如农功,日夜思之".

荀子所倡导的和孟子性善论相反,为性恶论,荀子认为人天生就有很多不好的欲望,如"目好色、耳好声、口好味、心好利",进而提出"性本恶",而借助礼乐教化则能够规范人的一些不良行为,逐渐向良善的方向转化;主张君主应"明礼义以化之,起法正以治之,重刑罚以禁之",讲求"救患除祸,则莫若明分使群矣".荀子从知识论的立场上批判性地总结和吸收了诸子百家的理论主张,形成了富有特色的自然主义天道观即"明于天人之分"、道德观即"化性起伪"、社会历史观即"礼仪之治",总结了先秦哲学,并对儒家思想有所发展.正是得益于孟子和荀子对儒家思想体系的发展与改良,使得儒家思想体系更为完整并且更加适应社会发展的需求,为统治者所接纳.这就使得儒家学派在战国后期在诸子百家中凸显出来,和墨家并称为当时的显学思想,但是儒家并未取得独尊思想的地位,对当时以及后世的影响深远.

(二)汉唐儒学

儒学发展至汉代,在理论形态上与先秦儒学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汉代儒学逐渐向政治化、经学化、宗教化发展.汉代儒学家董仲舒对于儒家思想取得独尊地位发挥了关键的作用,成为服务封建统治者的思想工具.

经过汉代思想家的改造和完善,儒家思想发展成汉代的经学.经学的代表人物,首推西汉著名的哲学家董仲舒.他建立了一套"天人感应"的神学目的论体系,提出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开以后两千多年中国社会以儒家为正统的先声.董仲舒主张的"天不变,道亦不变"和"三纲五常"、"性三品说"等思想,为后世统治者所效法.董仲舒的学说,不仅接受和发扬了荀子"礼法并重"、"刑德兼用"的理论,而且还大量吸收了墨家"兼爱"、"尚同"乃至某些带有宗教色彩的思想.而更为突出的是,在他专攻的春秋公羊学中,充满了阴阳家的阴阳五行学说,并使阴阳五行思想成为汉以后儒家学说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董仲舒对于儒学的发展不仅在于学理方面,而更在于他把儒学推向政治制度化和宗教化的方向.董仲舒研究的春秋公羊学,是一种密切联系社会现实的学说.

东汉章帝时,由皇帝亲自主持召集大儒们举行了一次"白虎观"会议,会后由著名学者班固整理编辑,公布了一个官方文件:《白虎通德论》(又名《白虎通义》),这才真正完成了把儒家一部分主要学说转变为实际的社会政治制度的律条,以及社会全体成员必须共同遵循的道德规范的工作.从此以后,儒学已不再是单纯的伦理道德修养和政治理想的学说了,而是同时具有了一种社会制度方面的律条的作用.

魏晋南北朝时期,玄学兴盛,儒学式微,加之佛教的传入和道教的兴起,经学便失去了一尊地位,由此形成一个儒、道、玄、佛相互激荡又相互融合的复杂局面.

到了隋唐时期,中国再次得以统一,尽管统治者实行儒道释多元文化包容的政策,但是儒家思想的主流地位再次被巩固.隋唐时期的科举考试也是以儒学经典为题,这在很大程度上使得广大学士重视儒学,推动了儒家经学的发展.为了统一经学,唐太宗还令颜师古考订五经经文,颜师古对此多有订正.隋唐时期,儒学为适应社会变化,也需要有一个变化,在保存儒学基本思想的同时,也开始吸收佛、道的思想成果,初步出现了儒、道、佛融合的趋势,这为此后宋明理学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三)宋明儒学

宋明时期,儒学吸收佛道思想,从理论上进一步得到完善,形成一种新的理论形态:理学.可以说宋明理学作为一种高度哲学化与政治化的儒学思想,成为儒学发展的最高理论形态,也表明儒学思想发展到了最鼎盛的时期,宋明理学的出现对于后世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也成为统治者进行思想统治的重要工具.

宋代,是儒家思想发展史上非常重要的时期.以宋明理学为代表的新的儒家文化重新恢复其正统地位,并雄踞中国思想领域约700 年的时间.

从北宋时期开始,儒家学者继续展开了复兴儒学、抨击佛道的活动,同时又融合佛道思想来解释儒家义理,并最终形成了以理为核心的新儒学体系"理学".他们把"理"作为封建伦常的根据,把儒家的礼法纲常、道家的宇宙生成以及佛教的抽象与具体、本质与现象相融合,构建了新的哲学体系.北宋的程颢、程颐兄弟认为,天理是宇宙万物的本原,万物只有一个天理,主张先有理而后有物,这是理学的核心思想,认为人伦即是天理,而要达到对天理的认识,必须通过探究万物,"格物致知".南宋的朱熹在二程的基础上,形成了"理一分殊"思想,即"理只是这一个,道理则同,其分不同",认为三纲五常、忠孝节义等封建伦理纲常是至高无上的天理,是人性的最高境界,人们应该依照天理行事.朱熹同时认为"人欲"是万恶之源,提倡"存天理,灭人欲",以天理克制人欲.程朱理学适应了统治阶级的政治需要,备受推崇.

南宋陆九渊及明朝的王守仁提出系统的"心学"后,在以"理学"为统治地位的思想界掀起了波澜.心学以"心"为本体,提出"心"就是"理"的主张,即"心即理".在认识论上心学提出"致良知,知行合一"学说,认为良知是人所固有的善性,天地万物都在心中,穷理不必向外探求,"求之于心"即反省内心便能达到对万物的认识,用良知支配自己的行为,就能去除人欲,恢复本性.心学认为社会动荡是因为人心被破坏了,只有通过整治人心,才能挽救统治,因而受到统治者的欢迎并广泛流传.

宋明理学历经了上百年的发展,对当时及后世中国社会政治、文化、伦理道德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四)清代儒学

儒学发展到清代,"崇实黜虚"的学风开始盛行,宋明理学那种空谈心性,束书游谈的空疏风气开始受到鄙弃,从而形成了一代新的儒学思潮——朴学.清代朴学家们打着恢复汉代古文经学的旗号,主张从儒家经典中重新挖掘其意蕴.

明末清初,顾炎武等人在天崩地解之际开始了对宋明理学的总结与批判.顾氏针对宋明理学空谈性命的空疏学风,提出"经学即理学"的口号,倡导经世致用的"实学"之风.这一风气对朴学的影响很大.

随着清王朝统治的巩固,清政府加强了文化专制统治,一方面力图用程朱理学钳制思想,另一方面又大兴文字狱.学者们为避祸,又因厌烦理学空疏,反其道而行之,兴起了重考据、主实证的"朴学".朴学在治学上重视客观证据,反对主观武断,运用归纳法、演绎法,形成一种精确谨慎、朴实无华的治经方法和笃实学风,有一定价值.但是,朴学脱离现实,缺乏思想创新,因而在哲学理论上显得苍白和过于繁琐,缺乏建树.

就儒学发展历史而言,在整个封建社会的发展中儒学思想并未出现中断,并且儒学思想在不同历史时期都呈现出了鲜明的特点,演变出多样化的形态,从中可以看出儒学思想文化具有强大的生命力.

第二节 土生土长的道家思想

道家是中国土生土长的思想流派,主要是指老子与庄子为代表的思想学术派系.道家学派可以上溯到先秦时期,具有悠久的发展历史.

道家不同于道教,道教是在东汉时期所形成的宗教,其目的在于修道成仙.可以看出道教思想源于道家,道教的教祖就是老子,其理论依据为黄老之学.道家和道教对中华传统文化的形成和发展产生过重大影响,凝聚着中华民族独特的民族性格和精神.本节主要介绍道家哲学的基本观念、演变历程和主要特征.

一、道家哲学的基本观念

道家,是古代哲学主要流派之一,因以"道"为世界本原,故称为"道家".道家哲学强调以"道"来统摄自然、社会和人生三大层面,追求三者的自然平衡,其主要代表人物是老子和庄子,因此道家学说也可以称之为"老庄之学".

(一)道家学说的创始阶段:老学

老子是道家学派的始祖,道家哲学的思想核心就是"道"."道"原本的含义就是指道路,后引申为为人处事的方法与原则,继而引申为事物的规律与法则等.在中国哲学史上,老子第一个提出以"道"作为最高的哲学范畴.在老子看来,"道"是世界万物的终极本源,他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老子·四十二章》).即道产生元气,元气产生阴阳二气,阴阳二气交合而生万物.

老子还认为"道"是世界万物的普遍法则,它决定着天地万物的存在和发展.《老子·三十四章》说:"大道汜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有."大道无所不在,万物皆依凭"大道"而生存,由此可见"道"对万物的制约性.

首先,道是"无形"的.老子认为"道"是看不见摸不到的,所以说"道"是无形无象的;但这种"无形无象"又不是绝对的空无其形或空无其象.从"物"的观点来看,"道"有一种无状之状、无象之象,这就是恍惚",这才是"大象".在这"恍惚"中,它包孕着"象"、"物"、"精"、"气"等.总之,"道"虽看不见、摸不着,但它又的的确确存在.

其次,道是"无名"的.因为"道"是无形无象的,因此"道"也就是没有名称的.老子认为,道是"深不可识","不可致诘"的,它难以捉摸、思量.所以,老子说:"道常无名","道隐无名".

可见,"道"其实是"无名之名"."道本无名,不得已而强为之名.""吾不知其名,字之日道."

再次,道是"无为"的.儒家汲汲于有所为,追求"立德、立言、立功"等"三不朽",老子却认为"无为"有益.什么是"无为"呢?它义旨有二:其一是不恣意行事,不刻意追求.首先是不去妄为."无为"和"(有)为"是相对的,"(有)为"是指着

意的行为,也就是刻意强求的妄为.老子要求"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听任自然、大化的推移,不假私意,不去妄为,就可以"不为而成",也就是"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其次是有所作为而不恃人傲物,有所成就而不居功自喜."生之畜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其二是"无不为",即无所不能,无所不为."有为"并不足以治事、治世.老子说,"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统治者有所造作,励民图治,民智被开化,巧诈的机心一旦滋生,世间便充斥了罪恶和堕落.所以老子又说,"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可见,"无为"不但不会有什么疏失,而且还能补救"有为"的弊失,它是一个万全之策.总之,"无为"既有不恣意妄为之意,又有"无所不为"之意,这二者相得益彰,不能偏废.

最后,道是"无欲"的."无欲"即没有欲望,"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有所为皆因有所欲,要无为首先须无欲.

(二)道家学说的定型与发展阶段:庄学

老子之后道家学派的集大成者就是庄子,庄子名周,战国中期宋国蒙(今安徽蒙城县,也有认为是今河南商丘一带)人.道家哲学基本上为老、庄二型,庄学不同于老学之处在于庄子更详尽地处理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人的可开创能力,包括智慧上、认识能力上、身体能量上等.庄子同样站在天道自然的命题基础上,提出了从人的自我修养到面对整个社会、国家的处世之道.《庄子》一书七篇文章,就是他从世界观、到知识论、到工夫论、到社会哲学的内圣外王之道的理论.

庄子倡导泛神色彩的天道观,当然,庄子的"道"与神是不同的."道"不是简单地按照自己的目的来创造一切,而是把自己的精神融于一切事物之中去.他强调道"无所不在",甚至于"在蝼蚁","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当"道"独立存在时,它是某种精神、某种神奇的力量,而当它存在于事物之中时,又成了支配物质世界和现实事物运动变化的规律.

此外,庄子倡导逍遥自适的人生观,这在庄子的名篇《逍遥游》

里可以感受到这种闲适豁达的人生观念.庄子的人生观是一种谋求个体精神独立自然的人格理想.庄子认为,自然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人为的一切都是不好的.他说:"牛马四足,是谓天;落马首,穿牛鼻,是谓人.故日: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无以得殉名."因此,不要以人的有目的的活动去对抗自然命运,不要以得之自然的天性去殉功名.从这种自然原则出发,庄子认为真正的自由在于任其自然,具备了理想人格的人就是无条件地与自然为一的"至人".

庄子的人生哲学既有积极的一面,即对人生的达观态度,又有消极的一面,即颓丧、自欺,只求自身适己的虚无主义.

最后,庄子提出了相对主义的认识论.庄子论述运动变化的绝对性时说:"道无终始,物有死生,不恃其成.一虚一满,不位乎其形."他认为事物无时无刻不在变易,虚满、生死都只是一时的现象,其形态绝不是固定的.由于过分强调了绝对运动,由此导致否定相对静止,否定事物质的规定性.他认为,从道看来,小草茎与大屋柱、丑人与美人、宽大与窄小、狡诈与忠厚等等,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差别,从而提出了相对主义的理论观点.

庄子的哲学思想以相对主义作为其认识论的基础,因此自然不能够避免出现不可知论以及唯心论的思想偏差.但是庄子鼓励人开发自己的认知能力,敢于启发与质疑,反对思想束缚与主观片面,因此对于先秦哲学的兴旺发展也是具有积极意义的.

二、道家哲学的理论嬗变

道家哲学有其产生、发展和演变的历史过程.虽然道家学派在一些基本思想上有其承接延续的关系,但在漫长的发展演变过程中,其内部也并非完全一致,在老庄之后,道家思想主要有以下几个重要的发展阶段.

(一)黄老之学

黄老之学是指由老学与黄帝崇拜结合而形成的学说,黄老之学是借黄帝之名,宗老子之学,兼取儒、法、阴、阳各家而建立起来的,实质上是道家的一种政治哲学.其代表人物有宋琰、伊文、田骈、慎到等.

西汉初年,社会经济由于战乱影响一片凋零,汉朝统治者所面临的是如何恢复社会经济以及维护统治的问题.由于黄老之学所主张的是政尚简易、与民休息的无为而治的思想理念,这同西汉初年的社会需求相迎合.在统治者的倡导之下,黄老之学成为当时的主流思想,如汉文帝、汉景帝以及窦太后都十分推崇黄老之学,正是这种无为而治、与民休息的休养生息政策使得汉初出现了文景之治,国泰民安,很快就恢复了社会经济.而黄老之学在汉初政治实践中获得的成功,使其在当时隆盛一时.

汉武帝之后,统治者推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文化专制政策,道家黄老之学从此在政治上失势,变成一支时隐时现的学术流派,儒家学说成了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东汉之后,谶纬经学兴起,神学信仰主义弥漫当时,道家黄老之学乃向黄老养生术乃至黄老道信仰转化,在东汉末年,进而演化为原始道教.

(二)魏晋玄学

魏晋玄学,是指魏晋时期出现的一种崇尚老庄的哲学思潮.魏晋玄学的主要经典是《老子》、《庄子》和《周易》,合称"三玄".

魏晋玄学的主要代表人物有何晏、王弼、阮籍、嵇康、向秀、郭象等.

魏晋时期,道家思想便主要表现为玄学.

魏晋玄学以简约的、精致的思辨哲学著称,它一方面在政治上继承了汉儒尊崇孔子的思想,另一方面在哲学上抛弃了汉代的天人感应的神学目的论说教,而用改造了的老庄哲学对儒家名教作新的理论上的论证,从而调和了儒道两家的思想,弥补了汉代儒学的不足.

以玄风形式出现的道家思想,对于东汉因经学的烦琐和天人感应谶纬迷信的神学流弊而走向穷途末路的汉代正宗儒学思想,既是一种理论上的匡正,又是一种政治上的补救,也是风俗上的一种变易.和先秦单纯追求内心自由、清静无为的老庄道家思想不同,也和汉初寻求有为的黄老道家学说不同,魏晋以玄风形式出现的道学,以积极的态度、消极的形式(清淡)为封建礼教服务.一方面,它弥补了儒家以名教压抑人的本性,使人拘谨自守的缺陷;另一方面,它以恬淡自然的态度取代了儒家崇尚侈靡和繁文缛节的情趣.不仅如此,道家思想经过魏晋时期的政治风波的考验,表现出它作为一种思想意识,作为一种文化,不仅给统治阶级、士大夫们,而且给一般民众以精神力量.

无论遇到什么动乱和风险,都能从容对待,安之若素.这固然有消极的一面,但又岂止消极!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作为一种理论,作为一种过去与儒家相对立的一种学说, 挽救了" 洙泗之风, 缅焉将堕, 儒雅蒙尘, 礼坏乐崩"(《晋书·范宁传》)的局面.特别是当时"学者以庄、老为宗而绌六经, 谈者以虚薄为辨而贱名检, 行者以放浊为通而斥节信"( 干宝:《晋书· 总论》) 的状况, 更刺激了儒家学者发愤自强, 以图久远.同时,又得吸取道家思想的长处,以完善自身.尤为重要的是,政治风云的变幻、名教与自然之辩的曲折,使儒、道两家各施所长,发现了维护既存秩序的共同功用,并由此而开始了理论意义上的相互结合.应该说,儒道结合,是从魏晋开始的,这种结合为以后宋明理学融儒、佛、道为一炉创造了思想前提,提供了思想资料.

(三)道教与道家

宗教性的道教创立于东汉时期,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宗教,至今已有1800 余年的历史.道教内容包罗万象,它是在中国古代鬼神崇拜观念的基础上,以黄老思想为理论依据,承袭了春秋战国以来的神仙、方术之说而逐渐形成的.道教奉老子为教祖,把《道德经》作为主要经典,以"道"为最根本的信仰,一切教理、教义都是由此而衍化产生的.道教认为"道"无所不包,无所不在,是一切的开始.与"道"并提的是"德",即"道"之在我者就是"德","德"是"道"之功、"道"之用、"道"之现.所以道教规定信徒要"修道养德",追求与道合一,与自然、社会和谐.因此,"道"和"德"就是道教的核心和基本教义.

东汉末年,五斗米道创始人张道陵被学术界公认为是中国道教的创始人之一,道教后人尊称张道陵为张天师.到了魏晋时期,道教在教义、组织以及戒律方面逐步得以健全,后历经唐宋几代皇帝的倡导,道教发展到了鼎盛时候.

到了元代,道教形成了两大著名的流派,即:全真派和正一派.这在金庸著名小说《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中就出现过全真教,创始人为王重阳,被尊称为重阳真人.全真派的道士出家,在官观内生活,不食荤,重内丹修炼,不尚符篆,主张"性命双修",以"修真养性"为正道;正一派道士一般有家室,不忌荤,以画符念咒、驱鬼降妖、祈福禳灾为主要特征.

严格地说,道家与道教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是人生哲学、政治哲学,后者是宗教,但道教又脱胎于道家,道家的学说为道教提供了理论武器,道教又以特有的宗教形式,演绎、实践、发展着道家的思想和精神,应该说道教是道家学说的一种存在形态.

第三节 落地生根的中国佛文化

佛教源于印度,是典型的外来宗教.作为世界三大宗教(其他为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之一,佛教自从在印度产生之后逐步东传,并在东亚以及东南亚各国落地开花,得以兴盛.在中国的传播也是十分广泛的,佛教中国化之后对中国传统思想文化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一、佛教哲学的基本观念

佛教,是以"佛"为最高教主,以佛崇拜为基本特征的世界性宗教,与基督教、伊斯兰教并称为世界三大宗教,为公元前6 世纪到前5 世纪古印度北部迦毗罗卫国(今尼泊尔南部提罗拉科特附近)净饭王的太子悉达多·乔答摩所创立.作为一种宗教,佛教是由一个庞杂的系统组成的,包括了教主、教义、教团组织、清规戒律、仪轨制度等内容.

佛教哲学指的主要是佛教中的教义那部分,而且主要是指佛教教义中涉及人生观、世界观、伦理学和方法论等方面的内容.

佛教的根本宗旨就是如何帮助人们解脱苦海,据说佛法有八万四千之多的法门,根本的思想主要有四圣谛说以及三法印说,这也成为佛教哲学思想中最为基础的哲学观点.

(一)四圣谛说

"谛"的意思就是真理,所谓的四圣谛就是四条神圣的真理,包括了苦谛、集谛、灭谛以及道谛.苦谛指的就是现实生活中所遇到的种种痛苦,即包括了身体上的伤痛,又有情感与精神上的痛苦.佛教认为,一切都是变化无常的.大千世界,只不过是痛苦的汇集.由于众生不能自我主宰,为无常患累所扰,所以没有安乐性,只有痛苦性.

在佛教看来,人的出生是痛苦(生苦),年老是痛苦(老苦),死亡是痛苦(死苦),和不相爱的人聚合是痛苦(怨恨会苦),和相爱的人分离是痛苦(爱别离苦),欲望得不到满足是痛苦(求不得苦).

佛教认为,人生在世,一切身心皆是苦,处处是苦,时时是苦.唯有参透苦才能够获得生之解脱.

集谛,讲造成痛苦的原因和根据.集,是集合的意思.佛教认为,产生痛苦的原因,在于"无明",即心智迷惑,心智之所以迷惑就是因为人的欲望.世人所追求的就是金钱物质以及精神上的愉悦享受,正是佛家所谓的七情六欲,人们所有的痛苦皆来自于这些,如果不能够信守教义,那么将会永远堕入欲望的苦海,难以自拔,更不能够得到解脱.

灭谛,讲佛教最高理想的无痛苦状态.灭,指人生苦难的灭寂、解脱.

灭谛就是指灭尽贪欲,灭除痛苦、要脱离人生的苦海,就必须从根本上摆脱生死轮回,进入涅槃境界."涅者不生,槃者不灭",寂灭一切烦恼,圆满(具备)一切清静功德,就实现了人生的最高境界.

道谛,讲实现佛教理想境界应遵循的手段和方法.道,指道路、途径、方法.道谛就是引向灭除痛苦、征得涅檗的正道.从方法的角度看,道谛强调培养信徒坚定的信仰和精勤的态度,对信徒的思想、言论和行为,既有消极的防范,又作积极的引导,并采用神秘的直观,以克服一切不符合佛教的认识和思想,同时还十分重视调练心意,以形成一种特异的心理状态.从内容的角度看,道谛的要义在于道德变革,要求道德自我完善;在于心灵宁静,追求安息的境界.它强调通过个人的努力来实现人生的理想境界.

苦谛、集谛、灭谛、道谛四谛中,苦谛是关键,它是佛教人生观的理论基石.正因为佛教把人生设定为一个苦难重重的历程,从而奠定了超脱世俗的立场.佛教倡导的道德责任和奉献精神、去恶从善、约束自我,等等,都是由此生发开去的.

(二)三法印说

所谓"法",即佛法."印",即印证、标志."法印"即指佛法之印证、佛法之标志.因此,"三法印"是指认定佛教教理的三项基本标准,可用以识别经典的真伪,有如印鉴一样,这三项基本标准是"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三法印"包括的三大义理是衡量、判断佛教学说是否正确的标准,如在中国古代,如果某些经典和法印的思想一致,则被认为是佛的真说;如果与法印的思想相违背,则被判定为不是正确的佛说.可以看出,三法印说成为佛教思想有别于其他哲学思想的重要标志.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和涅槃寂静"三法印"说,是就一切事物、现象对人生的实际意义角度立论的,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学说.三法印的根本内涵是揭示一切事物和现象的绝对的真实,这一真实就是一切事物和现象的无有自性,即空性,也就是空.因此,"三法印"说一直被认为是佛教的三大纲领,整个佛学的理论枢纽,佛法中不可动摇的根本原则.

佛教的四圣谛说和三法印说,从根本上看是对人类自身的生存本质、价值和理想等人生哲学根本问题的深刻反思,它们排斥了人类、人生是上帝或天神安排、主宰的谬说,强调人是自己主宰、决定自己的命运的,这标志着一种觉醒.但是,佛教提倡的禁欲主义是对人生价值的否定.同样,佛教提倡的追求出世的理想价值,也无助于人生理想价值的实现.

二、佛教哲学的历史源流

佛教哲学有着源远流长的历史,它的基本思想在印度佛教中便已然形成.印度佛教自兴起到衰落,前后约为1500 年.其间由原始佛教到部派佛教,后来又发展产生了大乘佛教、密教,形成了不同阶段.

佛教传入中国后,其哲学思想又有了相应的发展.自两汉之际传入到宋代开始衰落,其间繁荣兴盛的时代是东晋、南北朝、隋唐时代,共约600 年光景.在此期间,中国佛教经历了由成立学派到宗派林立的过程.佛教哲学理论主要便蕴涵在印度佛教和中国佛教两大密切联系的系统之中,这两大系统虽有不同,但基本哲学思路却是一致的.

(一)印度佛教哲学发展历程

印度佛教主要经历了四个发展关键期,即原始佛教时期、部派佛教时期、大乘佛教时期和密教时期.

1. 原始佛教时期

原始佛教时期是指公元前6 世纪至前4 世纪中叶,释迦牟尼及其弟子传教的时期.这一时期的理论重心是四圣谛说,理论基础是缘起说.

缘起说认为,事物的产生和存在依赖于构成的主观和客观条件,如果离开这些构成事物的主客观条件,事物也就不存在了.

2. 部派佛教时期

部派佛教时期是指公元前4 世纪中叶以后至公元1 世纪时期的佛教.上座部是一些长老的主张,强调严守原来的教和戒律,属于正统派.

大众部是众多僧侣的主张,提出了教义的一些新说和开禁了部分戒律,是比较强调发展的流派.后来从这两部中又分化出18 部,形成一个部派纷争的局面.一般地说,上座部各派偏重于说"有",也就是认为精神现象和物质现象是实在的.大众部各派偏重于讲"空",或者只承认现在实有,认为过去和未来都是没有实体的.

3. 大乘佛教时期

大乘佛教时期是指公元1 世纪左右至公元7 世纪时期的佛教.大乘佛教思潮形成于1 世纪左右,至此印度佛教开始出现大乘佛教与小乘佛教的历史性分裂.

佛教从公元前5 世纪起到公元1 世纪的五百年间,是小乘佛教,修渡小乘佛教的目的是为了救度自己,独善其身.从公元1 世纪起,大乘佛教开始发展,修渡大乘佛教的目的,除了救度自己外,还要救度一切众生,兼善天下.对佛与菩萨的崇拜仪式、寺庙的建立以及关于极乐世界与地狱的说法等,都是随着大乘佛教的兴起而发展起来的.

大乘是梵文Mahayana 的意译,音译为"摩珂衍那"."摩珂"的意思是"大","衍那"的意思是"乘载"或"道路",意为能运载无量众生从生死大河之此岸到达菩提涅槃之彼岸.大乘提倡三世十方有无量佛,并进一步把佛神化;宣传大慈大悲、普度众生,把成佛渡世、建立佛国净土作为最高目标.大乘佛教的经典主要有《般若经》《维摩经》《大般涅槃经》《法华经》《无量寿经》等.

4. 密教时期

密教发展时期大约是在公元7 世纪至公元12 世纪,由于大乘佛教倾向于理论论证,难以为一般群众所理解和接受,佛教为了争取更大影响,便采用了印度教的方法,使佛教和印度教以及当时流行的迷信思想结合起来,形成为密教.密教以咒术、仪礼、粗俗信仰为特征,哲学思想十分贫乏.它的主要哲学思想是"六大"缘起说.密教宣传宇宙的本体和现象合二为一,两者都由地、水、火、风、空、识"六大"所构成,宇宙万有都是"六大法身"的显现,而"六大法身"就是佛的真身,也就是说,宇宙万有都是佛的产物.

(二)中国佛教哲学发展历程

1. 汉魏晋南北朝阶段

中国最早的佛家弟子出现在三国时期,那个时候佛教思想流行于上层社会,后来逐渐普及到民间,逐渐向多数人扩展,传播地域进一步扩大,由原来的长安、洛阳向南延伸.魏晋时期,门阀士族十分推崇玄学,佛教学者开始将其思想与道教思想有机结合,实现了佛教的本土化发展,从而出现了中国佛学的雏形,这样消除了文化差异在交流过程中产生的隔阂,易于佛教思想的传播.此后,佛教开始在上层社会中广为流传.当时的教义已经以大乘经论为主,并前后分为"般若学"和"涅槃学".至南北朝时期,社会动荡,普通民众希冀在佛教中得到解脱,统治者为维护其统治大力发展佛教,可以说南北朝时期是佛教传入中国后发展的重要阶段,杜牧有诗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但当时南朝士人信佛,"偏于谈理"即偏重谈义理;北朝士人信佛,"偏于教"即崇尚实行.这一时期佛教兴盛还表现在建造寺宇、凿窟塑像方面,如大同云冈石窟、龙门石窟、巩县石窟、天水麦积山石窟都在这一时期开凿.

2. 隋唐阶段

隋唐时期是中国佛教的鼎盛时期,特别是唐代,四大名著中的《西游记》所讲述的就是去西天拜佛求取真经的故事,发生的背景正是唐太宗时期,唐僧在历史上确有其人,可以看出唐朝统治者对于佛教思想的重视.就表现形式来说,隋唐时期的佛教是一种宗派佛教,南北朝时期的佛教学派逐渐形成若干新的佛教宗派,著名的有:天台宗、三论宗、法相唯识宗、律宗、华严宗、密宗、净土宗和禅宗等.其中三论宗和法相唯识宗的基本理论分别搬自印度大乘中观学派和瑜伽行派,理论创造不多,而天台宗、华严宗和禅宗则是中国化的佛教宗派,带有更多创新性的哲学思想.如天台宗吸取《大乘起信论》的真如说,以为真如即佛性,由此提出了无情有性说,强调一切无情的草木、山石、砾尘,皆有真如佛性.这与当时佛教心性论思潮相呼应,而把天台学重心转到心性上来.这里要特别提到作为中土佛教之代表的禅宗.禅宗的思想纲领是性净自悟,就是说,人人本性清净,只因被妄念的浮云所盖而不能自悟,一旦妄念俱灭,顿见真如本性,自成佛道.在悟道途径上禅宗提出"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要求排除一切杂念,不执著于外界事物的相状,不在任何事物上定住,执为实有,从而灭除妄念,顿悟成佛.禅宗的心性论和成佛方法论对此后中国思想史的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

3. 宋元明清阶段

宋代以后,佛教呈现出由盛转衰的趋势,进入到了发展的停滞时期.

但是佛教思想同中土固有的文化与民族得以进一步融合,从而在民间发展较为成熟,建立了相对牢固的基础,理论方面再无创新,主流依旧是禅宗,其次为净土宗.

佛教传入中国以后,大体上一直处于中华传统文化的附庸地位,只是儒家思想的一种补充.随着历史的发展,到宋元明清时期,佛教宗派内部融通趋势增强,对心性问题的认识愈见一致,心性问题成为此时佛教哲学理论的核心;同时,佛教调和儒道思想的倾向也日益明显.

佛教文化在长期中国化的过程中逐渐深入民间,并对我国的民间习俗产生了显著的影响,如农历七月十五的盂兰盆、十二月初八的佛成道节,早已是全民族的节日.另外,佛教的超度、拜佛、赶庙会、放生、素食等活动和规戒,也成为民间习俗,这对于普通大众的行为习惯产生了广泛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