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杀人为灭口

红军在第四次反围剿中,经过激战,全部歼敌。分别俘虏、打死敌师长各一人,俘虏敌官兵一万多人。

不仅缴获大炮40门、轻重机枪300挺,无线电台一部、枪械1万多支、子弹80万发,而且得到两个师的3个月薪饷,共计光洋100万元和大批西药。

红军在草台冈、东陂地区向敌两个师发起进攻,全歼蒋军一个师又一个营,俘虏官兵6000人。

蒋介石得到消息,立刻捶胸顿足,大喊大叫:“此实乃蒋某有生以来唯一的沉痛!之后,又召他的英、美、德等国顾问,攒头一处,密谋一番,电令前线总指挥官陈诚出马,捞上一把。

为强调此行的重要,蒋介石特在电文中附加一句云:

“此举非同小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陈诚接到电令,诚惶诚恐,不敢怠慢,当即跑到广昌附近,制定计划,欲集中四个师,从永丰出发,与罗卓英部“南北夹攻”红军。

陈诚把此计划呈报蒋介石,蒋介石看了,连声称赞:“好,好!陈诚果然不辜负我的苦心培养。”并将计划给他的德国顾问审阅。

不料,被德国顾问全盘否定,蒋介石立时慌了手脚,急电陈诚取消计划,带领全部人马,日夜兼程返回南昌。至此,第四次“围剿”又告破产。

时光如梭,日月无情。

夏日的南昌,酷暑难耐,加之第四次“围剿”无功而返,损失惨重,蒋介石心中烦恼,欲上庐山避暑、去火。未上山之前,戴笠不免大忙一阵,在上庐山时各要道路口设立检查站,盘查山上人员;在庐山清点人口,逮捕可疑分子。

遵照蒋介石吩咐,他又特地跑到庐山军官训练团驻地巡视一番。此地是蒋介石训练军事骨干的组织。“九·一八”事变后,蒋介石为贯彻“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共政策,于1933年7月起在江西庐山设军官训练团,轮流调休军官,施以法西斯的军事和政治训练,并从事收买、分化地方军阀的军官等工作。抗日战争期间,该团迁至四川重庆、峨眉山等处。戴笠先跑来此地,告以委员长即将亲临视察,各位务必小心检点。

特别是正在新生活运动时期,烟要少抽,酒要不喝,寻花问柳小心脑袋。

行前,蒋介石作老谋深算态,问戴笠:“你知道我为什么办庐山军官训练团?”

戴笠故作愚痴:“委员长身为三军统帅,对国军成长关心备至,故设庐山军官训练团以培养各地、各军军官。”

“娘希匹!”蒋介石一拍桌子,竟破口大骂。戴笠赶快立正,准备挨打。

不想,蒋介石叹口气,重又坐下,说道:“你跟我多年,为什么仍然糊涂至此!你以为我会忘掉陈炯明、陈济棠、李宗仁、冯玉祥这些家伙通电逼我下野的事?忘掉我被桂系、晋军、西北军打败几至丧生的事?你是饭桶、酒囊饭袋,太不长进!当今世界,德、意、日是我们的朋友,他们之目的在于铲除苏联,日本更直接帮助我消灭共产党。所以,日本不是我们的敌人,是朋友。他要东三省,可以给;要华北,也可以给。只要他帮助我打共产党,还要什么地方也可以给。我们最主要的敌人是共产党,必须全力以赴,坚决消灭。那些杂牌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叫他们打共产党,人就矮了半截;和我闹磨擦,便气壮如牛。我如今办这个训练团的目的之一,就是要以给他们培训干部为名,调他们的将校前来受训,晓以大义,让这些将校不要赞同他们的官长,同我过不去,而是听我的调遣,为消灭共产党卖力。”

“是。戴笠一定为实现委员长的宏图大略效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蒋介石赞赏地点点头,连声称好,又问道:“你将如何效力呢?”

“报告委员长,我派手下人混入其中,多讲委员长为国为民的苦心,‘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还有,了解他们的言行,供委员长决定取舍。”

“好,好。”蒋介石又是点头,又是夸奖,“还有呢?”

“报告委员长,没有了。”

蒋介石甩戴笠一个耳光,刚才的一脸赞赏气,秋风扫落叶似地消失殆尽,代之以严峻、气愤,“你是木头,你是王八蛋,不懂人话。讲‘苦心’、‘道理’有个屁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祖宗训戒,你全忘光了?他们当兵为什么?还不是要钱。懂吗?有钱能使鬼推磨,要给他们钱!懂不懂?”

“是,委员长,要给他们钱。”

“错了,我的钱不能乱给,更不能白给。告诉你,你跟我上山的主要任务,就是摸清每个将校的基本情况,每个人有多少财产、几房太太、养了几个外室、开支多大,根据情况,在他们毕业时,分别处理。要知道,江浙的将校,腰缠万贯,给他个十万、二十万,根本看不在眼里,等于把钱扔进水中。要给他二百、三百,绝对不行。西北的那些杂牌,都是穷鬼,送他一万、两万、甚至三千、两千,他们就会感恩戴德。总之一句话,我的钱不是白来的,扔进水里,还要听声响。给他们钱,要让他们高兴得跳起来,……”

“是,一定遵循委员长教诲行事。”

“还有,对于不可靠的将校,不仅不能给一个铜板,还要报来名姓,该杀的你相机处理。”

“是。”

陈布雷幽灵似走进来,递给蒋介石一个文件。

蒋介石接过去,边低头看,边吩咐戴笠:“去吧。我说的事,只许办好,不许办坏。”

“是。”戴笠一个立正,双手紧贴裤缝,向后转,开步走去。

蒋介石把手上的公文扔到地上,狠狠地跺一脚,对着戴笠的背影大叫:“回来!”

戴笠急忙后转,奔过来,立正在蒋介石面前。蒋介石把脚下的公文踢给他,厉声喝道:“你看!”

戴笠弯腰捡起公文,始见抬头一行写着:“《申报》主笔史量才言行摘要”,下面开列着《申报》发表的几篇《剿匪时评》,其一文云:“今日举国之匪,毕黑暗政治所造成。一面造匪,……一面剿匪,匪既能不能以剿而绝,或且以剿而势日以张大。……所剿之匪,何莫非我劳苦之同胞,何莫非饥寒交拓求生不得之良民。枪口不以对外而以之剿杀因政治经济两重压迫铤而走险之人民。正如杨右佛氏所言:‘对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之日军,既委曲求全,礼让言和,请其撤退;独对于国内铤而走险之人民,竟动员大军,大张挞伐。’此诚吾人所不解者也。”

其二文云:“政治黑暗如此,蚩蚩之氓,如沦地狱,是正即所谓官逼民变。官逼民变,民安得不变?既逼民变,复从而围剿之,带之可悲,熟逾于此!”

其三文云:“今日之所谓匪者,与其谓为由于共党政治主张所煽惑,毋宁谓为由于政治之压迫与生计之驱使。政治如不改革,民生如不安定,则虽无共党煽惑,紊乱终不可免。历史上的黄巢、李自成,张献忠以至袁世凯时代之白狼之乱,即其例证。故今日剿匪为扬汤止沸;澄清政治,安定民生,乃为釜底的薪。”

其四为《申报》发表的《中大学潮评议》,文云:“……迩年来学潮所以愈演愈烈,初非偶然,要当以外患之刺激,政治之混乱,生活之不安,实在学潮之根因。挽救之道,与其责之学生,毋宁归诸政治本身。盖观中大此次学潮,依据事实之分析,则又不能独责学生。经费积欠拖久,学校当局索讨无着,教职员请愿无着,学生一再呼吁无着,以号称地大物博之国家竟到无法维持一最高学府之经费,此则政府不能辞其咎者也。”

“尤有甚者,据汪院长前日演说,谓某省政府不许人民种烟,而他一人独种独卖,烟苗遍全省,都为他一人所有,又如张贞在漳,横肆骚拢。陈调元所部四十六师在合肥等地方。更如陈济棠之攻琼。政府如欲整饬纪纲,树立威信,对此种烟之某省,祸漳之张贞,祸皖之陈调元,陈济棠之用兵独不应加以膺惩乎?于此重大问题则装痴装聋,置不闻问,独于中大之学生则有若奋雷霆之震怒,解散学校,雷厉风行,毫不假借,是毋乃为重其所轻,而轻其所重乎!……”

“看完了吗?”蒋介石问。

“是。”戴笠不敢正视蒋介石的眼睛。

“为什么你不报告?”蒋介石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戴笠心知不好,挺起胸脯,绷紧面皮,准备挨打。

陈布雷眼见老朋友要倒霉,急忙解救,翻开公文夹,拣出一份公文递给蒋介石。

蒋介石瞥一眼,神情松懈下来:“照我的手令办了吗?”

“办了。史量才除不同意中宣部派员指导《申报》外,对别的都大体同意。”

“他怎么说?”

“他、他、……”戴笠记忆不起,望着陈布雷。陈布雷会意,又从公文中找了一份文件,递给蒋介石。蒋介石不接,吩咐:“念!”

“史量才先生说。……《申报》是自力更生的报纸,从来没有拿过政府的津贴,倘若政府定要派员指导,宁可将《申报》停刊!”

“娘希匹,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都是我的,小小的《申报》,不拿津贴,也得唯我是从。这以后好象还发生过什么事。这个史量才真让人头痛!”

“报告委员长,你命令侍卫长王世和杀死邓演达以后,宋庆龄起草了一份英文宣言,责难委员长。该项宣言由杨杏佛译成中文,派人交给史量才。史氏未敢在《申报》上发表,却在另一通讯社稿件上发表了。”

“史量才和杨杏佛搞在一起,还敢发宣言反对我蒋某人,一定要杀个鸡给猴子看。戴笠,立刻干掉这个姓史的,要干得他妈的干净些。”

“是。请问委员长,以什么罪名?”

“混蛋,秘密干掉,还要什么罪名?要论罪名,宣传抗日就有罪,诽谤政府就是罪,反对围剿也是罪!”

“是、是。”

几日之后,蒋介石笑了,因为史量才已死。

原来,史量才自备保险汽车,同儿子等6人由杭州回上海,汽车开到距笕桥中央警官学校不远的沪杭公路上时,突然被一辆“京字72号”别克汽车横着挡住去路。

史量才的汽车刚停住,就见六七个身穿黑色短装、手持短枪的大汉从斜侧里冲来,开枪打死司机等2人。史量才等4人急忙下车,狂奔而逃。

结果,史量才被枪杀于涸水塘中。

蒋介石看着戴笠呈上的史量才遗体照片,“嘿嘿嘿”笑个不停:“你的工作做得不错,那一日,我给入闽剿灭十九路军的卫立煌打电报就便一笔,问他昨夜牌运如何,吓得他当即回电认罪。”

说到此,蒋介石脸一绷,“不仅要注意共党情报,也要注意高级军官的情况,大到他们的政治动向,小到吃了什么饭,同哪个女人搞名堂,一概要弄到手,送我批阅。明白吗?”

“明白,委员长。不过……”戴笠欲言又止。

“说!”蒋介石严厉地扫他一眼,命令道。

“是这样的:史量才死了,报界哗然,要究凶手。我担心……”

“担什么心?你做得干净不干净?”

“很干净。”

“好。我命令浙江省主席鲁涤平查。”

于是,鲁涤平奉命追缉凶手,立即查出那部别克牌黑轿车是警官学校赵文龙派遣的,而警官学校属于复兴社。

鲁涤平深知惹了祸,想捂又捂不住,终至于闹得全国风风雨雨,议论纷纷。

戴笠傻了眼,立刻请示蒋介石。蒋介石骂声“娘希匹”,一个手势劈下。

戴笠心领神会,退出执行。不出三天,鲁涤平“中风”而死。他的姨太太抚尸大哭,呼天抢地大叫:“你死得冤枉呀,不明不白呀……”戴笠又去请示蒋介石,蒋介石瞪起眼睛,回他一句:“这也值得问我!”于是,那位姨太太便以身“殉夫”。

随之,蒋介石发表谈话云:鲁涤平反共有功,积劳成疾,以身“殉职”;其妻响应新生活运动之号召,“殉夫”以实行“礼义廉耻”,其情可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