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抗菌药物受挫

我们再回过头来谈谈化学药物疗法曾遭受的挫折。最大的挫折就是细菌中能抗药的菌株迅速增加。例如在 1939 年,对脑膜炎和由肺炎球菌引起的肺

炎,医生给以磺胺药物后,疗效非常显著。但在 20 年后,磺胺药物只对半数病人有效。与此同时,人们发现,生产的各种抗菌素药物也慢慢地变得不那么有效了。

本来对某些病菌有奇效的药物为什么会渐渐失去它的效力,也就是说, 为什么那些病菌逐渐变得不那么害怕各种特效药了呢?这个问题引起许多方面科学家的重视,并展开了一系列的研究。

使研究得到突破的是遗传学。

原来,病菌不再害怕有特效的药物,并不是由于那些病菌掌握了抵抗药物的本领,而是“正宗”的菌株被杀死后,能抗药的突变型菌株昌盛繁殖起来了。正常情况下,突变是缓慢的,在真核生物中,特别是多细胞生物,在每一代里,靠着基因与染色体的突变和不断重新组合,变异速度有所加快, 而在细菌中,突变更为迅速,因为细菌繁殖非常快,只要少数亲代就可产生无数后代,尽管有效突变非常缓慢,但是突变的绝对数目仍然很高。

在医院里,抗药菌株的危害性最大,因为医院里经常使用抗菌素,而且病人对传染病的抵抗力也低于正常人。某些新的葡萄球菌菌株能顽强地抵挡抗菌素,例如妇产科病房中的“医院葡萄球菌”,就是严重的忧虑,这种菌在 1961 年曾成了重要新闻,因为,这种抗药的细菌在当时差点要了电影女明星泰勒的命。

值得庆幸的是,一种抗菌素无效时,另一种抗菌素仍能消灭抗药的菌株。新抗菌素和经过改良的“老”抗菌素,在和突变型菌株战斗时仍能守得住阵地。当然最理想的是找到一种连突变型也“望而生畏”的抗菌素,这样就不会有一种病菌能继续繁殖下去了。现在,已有许多具有这种效果的抗菌素被制造出来了,例如一种经改良的青霉素,叫“新青霉素”就是在 1960 年半合成的。因为细菌对“新青霉素”的结构很“陌生”,因此细菌中那种能分解青霉素的酶对新青霉素无能为力,这样,能破坏青霉素的突变型菌株遇到“新青霉素”时,无法逃避灭顶之灾。但是,能抵抗“新青霉素”的葡萄球菌也在逐渐变化出来,所以药剂与病菌间的斗争将永无止境。我们只能在与病菌作毫不懈怠的斗争中,希望顽强多变的医学科学对抗顽强多变的病菌能棋高一着。

人类在与另一类天敌——有害昆虫的斗争中,同样也遇到抗药性的问题。昆虫不仅与人类竞争食物,而且也会传播疾病。近代化学对昆虫的防御始于 1939 年,当年瑞士化学家米勒制造出“二氯二苯三氯乙烷”(DDT), 杀死有害的农作物昆虫以及蚊蝇具有“神效”,特别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 利用它大规模地杀死了潜藏在士兵衣服中的虱子,有效地控制了由虱子传染的斑疹伤寒,保证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盟国士兵的健康,不致于因斑疹伤寒的流行而影响战斗力立了功勋,DDT 的发明人米勒,因此项成就而获得 1948 年的诺贝尔医学与生理学奖。

但是,当大量使用 DDT 时,DDT 对苍蝇也失去了作用,似乎家蝇中产生出抗药性品系,因而,必须继续开发新的“杀虫剂”。

说到杀虫剂,美国女科学家卡森在 1962 年曾在《寂静的春天》一书中指出:人类在扑灭他想扑灭的种属的时候,不分青红皂白地使用化学药品,可能把一些无害的甚至有用的种属也杀害了。不仅如此,卡森女士还坚持说, 如不仔细考虑就毁灭生物,可能严重地打乱了种属之间互相依赖的错综复杂的体系,最后,对人类弊多于利。卡森的观点引起了人们对研究生物种属间关系,即生态学的重视。但是,人类也绝不会因此放弃杀虫技术或不再设法控制昆虫,而是应该去寻找一些更为专门的、对生态学结构损害最小的方法。譬如扶助昆虫天敌的生长、用声音和气味驱虫或诱杀昆虫等。总而言之,科学进步有时也会产生有害的副作用,但不能因此而抛弃科学的发展,而是应该加速科学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