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大人”

雨果四岁多就开始挟着书包尾随着哥哥上学了。他学过拉丁语和希腊语的课程,八岁时就能流利地阅读和翻译贺拉斯的文章。他和欧仁还在马德里的学校读过书。十二岁时,他进了巴黎圣玛格丽特街的戈蒂埃和德高特寄宿学校学习哲学和数学。

他喜爱学习,嗜好读书,经常捧起一本书好几个小时舍不得放下。他对文学尤其感兴趣:十二、三岁时,他就尝试着写下了成千上万行诗,还写了一部喜歌剧、一部散文剧、一部史诗和一部五幕诗体悲剧的剧情梗概。他勤奋好学,经常到了废寝忘餐的地步。

雨果十二岁时,他的母亲和父亲正式分居了。两人的矛盾终于走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他们两人本来性格就不相融洽,政治信仰各异;而且彼此感情早已疏远淡漠,各自有了自己的情人。索菲不能容忍另一个女人趁她不在时取代她的位置,而雨果将军亦无法忍受自己的女人接受另一个男人——尤其这个男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的接济。约瑟夫国王曾几度从中调解斡旋,但终于不能阻止他们之间关系的恶性发展。

1814 年 9 月,雨果将军亲自去巴黎,利用做父亲的权利把两个小儿子送到科第埃和德科特的寄宿中学。这所学校坐落在“黑暗阴森的圣玛格丽达大街的僻静小巷,紧夹在修道院监狱和德拉古市场的高墙之间”。为了不让孩子受到他们的母亲的影响,他委托他的姐姐照管欧仁和维克多。但孩子们是不会忘记母亲的。他们痛恨姑母,指责父亲。家庭的不幸使维克多过早地结束了童年的生活。他后来在一首诗中写道:

父亲让我受的是什么样的罪!

童年突然结束了⋯⋯我召唤过去, 回答我的只是一片静寂。

为了摆脱我的痛苦我无路可走,

只有梦想,跑进森林和相信奇迹⋯⋯

母亲对维克多·雨果的影响是巨大的,母子分离的生活也无法抹掉母亲的身影。维克多生活十分简朴,这是他从母亲那里继承的良好习惯。他经常自己打扫楼梯,整理房间。每天早上,他夹着书本走出住宅,到街对角的小店铺里买几个子儿的牛排,然后一边吃着,一边去上学。他将这种简朴的习惯一直保持下来。但母亲对儿子的更大影响却是政治上的。青年时代的雨果是一个保皇主义者,这与他母亲的政治倾向相接近。

不少文学家都有早熟早恋的倾向,这或许与他们天生异质,感情格外丰富复杂有关。但这也可能是人类的一种普遍现象,不过常人没有胆量和机会宣诸于文字,而文学艺术家们更富胆识和激情罢了。不过,对维克多来说, 多少有些遗传的因素。他那几乎保持终生的旺盛的情欲似乎得益于他的父亲。据雨果后来在自己的诗中回忆,他在八岁时就曾爱上了一个十六岁的姑娘,那是蒙代·欧莫索伯爵的女儿,约瑟夫国王的情妇——荷比达。九岁时, 母亲带着他和两个哥哥去探视父亲,在巴伊沃纳等待运输队的那一个月里, 他又被房东太太的十岁女儿弄得心醉神迷。那小女孩给他念故事,但他却心不在焉,总是盯着女孩的脸庞,被她的呼吸弄得耳红心跳。

雨果后来谈起与那个房东小女孩的往事时,将它称作心的第一声,爱的晨鸡初唱。他说,每个人在他已往的生命里都能寻出这样的孩童恋爱,这种

恋爱之于成年的爱就等于曙光之于太阳。三十三年后,当他故地重游时,他特地去拜访了那曾给了他美好回忆的宅园。门庭依旧,但昔日桃花却已不见芳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