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碎日军轰炸延安

1938年11月20日,这是一个星期天。初雪后两天的太阳温暖地照耀着延安市。结冰的地皮和一片片亮晶晶的雪开始融消化了,到处显得水汪汪的。

延安市泥泞的街巷里,坡道上,这儿那儿人们走着,照例在9时以后开始拥挤了起来。正在这时候,只见几架日军飞机呼啸着钻过云层,随着平地“轰——”的几声暴雷巨响,烟雾升腾起来,弹片疯狂乱窜,许多人倒在血泊之中了。

后来,延安抗日军政大学第一队队长曹慕尧在《日机对延安的轰炸》中记述了当时的情景:

第一批日本飞机15架,自东向西,直扑延安城,接着就看见飞机抛下一连串的炸弹,形状像黑色的棒槌临空而降。立即使延安城处于灾难之中,黑烟冲天,火光四射,轰隆!轰隆!连续的爆炸声,冲击着耳鼓,撕裂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心肺。

延安市被疯狂的日军飞机轰炸了。随着,整个延安市上空响起了紧急的号声,随即有人短促地叫着:

“警报!警报!”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山头高射机枪发出了怒吼,愤怒的火焰直冲日军飞机。日军飞机嗡嗡地震荡着延安市的空气,人们谎乱地奔跑着。

在延安市的大东门附近,只有三四十步泥泞的街道,在短短的街道上,人们四散拼命地奔跑着。人们都往城门洞里跑,后边从日机上掉下的炸弹就扑通扑通地跟着爆炸。随着炸弹的巨大声音,城门洞顶上的石屑和土末便簌簌往下掉,好像那城门洞马上要塌下来似地。

城门洞里人们挤得满满的,都充满了死亡的恐怖。这情景使人想起:一群野雉在头顶上有老鹰呱呱地叫着的时候,都想找到一个可以隐蔽的土洞。

一个老婆婆哭叫着,她的脸上血肉模糊的,扭住一个男的衣角不放。一个男孩挤在人们的缝隙间,他的一只腿已经没有了,他是痛得哇哇大哭。

飞机转头一圈的轰炸过去了,人们死命地挤出城门洞。有些人跑过延水的板桥,跃过稀泥汪水的河滩,爬上清凉山去,钻进一个大石洞里。

过了一会儿,日军飞机转了一圈又飞到了延安城上,扑通扑通地又扔下一些炸弹,使得整个小小的延安城都笼罩在一片烟火之中了。

人们躲在石洞里,石洞也被震动了。但是,当日军飞机声音渐渐远去的时候,人们就都凑在洞口,看看外面的情况,但都不敢走出洞来。

人们看见西山下的延安城,简直是尘土飞扬,都笼罩在熊熊的火焰与腾空的浓重硝烟中。延安这座古城,倾刻间就被法西斯们毁灭了。

曹慕尧在《日机对延安的轰炸》中接着记述到:

第—批飞机刚投完了炸弹,第二批第三批接踵而至,每批都是15架,持续轰炸没有喘息和救护的机会。延安属于不设防城市,当时的防空力量很薄弱,不但没有高射炮、而且没有高射机枪,只有步兵作战的重机枪来对付成群结队的大批飞机。

日本人有恃无恐、飞机飞得很低,投弹的命中率很高,数十枚重磅炸弹,投掷在小小的延安城里,倾刻间房屋倒塌,四处起火,到处断垣残壁,尸横街头。伤者乱爬乱喊,哀声震天,惨不忍睹。

城里跑得快的人,在城外的河渠里,荒草中避难。在大石洞里的人们,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一共有10多架飞机。人们开始惊讶地说着:

“西山上,你看,几个山嘴都落了弹,连山尖都炸平了啊!”

“那里!那里!光华书店被炸了啊!”

“南大街着火了,你看,烧得简直天都红了啊!”

警报解除了以后,人们还是不敢进城,有的人吓得傻呆呆的样子,有的人诉说着日军的罪行,有的人在哭喊着自己的亲人。

延安城里,前几天用石块铺砌成的平坦的南大街,已经变成了一条战争的壕堑。除了布岗的警察站立在每一个街口之外,除了救护队抬着受伤者的担架飞奔之外,许多人仍然急跑着,想要跑出城外去。

延安城唯一大的饭馆和旅馆在南大街,那里是并排着的“机关合作社”和“西北旅社”。要是平时的星期天,这是两个十分热闹的场所,而且,南边对面就是交通局,不时地有汽车停在场里。

今天,日军飞机来空袭,显然就是要把它们变做轰炸的牺牲品。但是,日军飞机弄错了,他们把炸弹接连投到了附近的骡马店、小茶馆和杂货铺。

有一个杂货铺被燃烧弹炸了,熊熊的大火燃烧了半个钟头,然后剩下了一片灰烬。有一个小茶馆加上后面的洗澡房,也被炸得一塌糊涂了。有一个骡马店里,几十匹大牲口被炸得血肉横飞。

在这个区域的街面上,房屋倒塌了,电线像麻绳一般缠绕着。街道上躺着没有脑盖的,没有腿和手臂的,五脏六腑流了出来的人。他们有的倒在血泊里痛苦地倦缩着,有的一半被压进倒塌下来的泥瓦中已经没有了气息。

救护队员们抬着单架,还有抢救的医生跟着,他们挨个地翻看着死尸,看看有没有可救的。一队穿着黑色棉制服的警察,由南边街头开了过来,穿过这一块死亡之地,开到市中心去了。

在南关,日本轰炸机投下了8枚炸弹。他们在这里的目标是柴市上的乡下人、牛、驴、垃圾堆、体育场和已经收割过的菜园。

日本轰炸机气势汹汹地狂轰滥炸,用8枚炸弹使得—个小商人没有了一条腿,一个过路的白胡子老人背着小行李包跑着跑者跌倒死去子,一匹小毛驴的肚皮裂开了,一只小猪从石坡上滚下来摔死了。

曹慕尧在《日机对延安的轰炸》中接着记述到:

大轰炸持续了1个多小时,才解除警报。我们随即参加了上级组织的抢救队伍,开进延安城。这座古城的外貌呈矩形,南北长约3里,东西宽不足3里,西城墙偎依凤凰山,所以没有西门,东城墙滨临延水河,有两个东门。从南门到北门的笔直大街,两个东门向西山的横贯大街是全城的主干。主干大街两旁到处是尸体,横七竖八暴露街头,有的被压在倒塌的建筑物下。两山脚下新华书店附近尸体最多,鲜血在街头横流。轻伤员向城外跑,被炸断腿脚的人向外爬,重伤员不能动了,只能哭喊呻吟。

炸得最惨的是西山脚下的光华书店,书店院内有书籍部、文具部、用品部等。在平时的星期天,这是一个最拥挤的地方。大多数来这里的是抗日军政大学的、陕北公学院的、艺术学院的学生等,他们来这里都是买书和学习用品的。

这些青年,他们即将奔赴抗日前线,打击野蛮的侵略者。因此,日本法西斯刽子手残酷地杀害了他们,真是恶毒啊!

日军飞机轰炸这里后,书店院子里横横竖竖地摆着男男女女的残缺的死尸。死尸有倒在刚刚从汽车上卸下来的货包上的,有倒在地下不成形的,有倒在烧成灰烬的书堆里的。

有三个抗大的女同志,大概是在日机轰炸时拉在一起跑的,此时,她们是抱在一起死于炸弹之下了。那些死尸的旁边,零落地撒着抗日的书籍和笔记本,而它们的主人,那些朝圣样远远赶到陕北来学军事、学政治的以及学艺术的蒙难者,怀抱一个灿烂发光的希望和民族最后胜利的信心死去了。

那些七零八落的死尸,被救护队和同学们翻看着,呼喊着,他们的脑汁涂在地上,血到处流淌着,手足四肢血淋淋地抛撒着。

许多人携家带口,慌慌张张地往城外跑,到了城门口,才知道城门禁止人们进去了。许多人聚集在延水岸上,许多人聚集在菜园里,许多人聚集在石坡上,路旁边,都茫然不知跑到哪里去。

在延安城的东关,一会儿就抬过去一副担架,一会儿就抬过去一副担架,抗大有一位女同志哭喊着,嘟嚷着说:

“我们八大队的同志在光华书店那里死了好几个,死得好惨啊……”

别的女同志则安慰着,悲伤地说:

“死就死了,不要哭了啊!”

“谁知道日本鬼子今天来呢?今天是星期天啊!”

接着,有许多男男女女的青年,他们都把拳头捏出了水,高喊着:

“打倒日本!打倒日本……”

延安当时缺少交通工具,不但没有汽车,而且没有马车,老百姓的驴车也寥寥无几。伤员靠人背,尸休靠人抬,工作量非常大。

在抗大学生聚集的东关,有一个抗大的同学在城里受了重伤,被抬回东关来。当受伤同学觉得他非死不可的时候,他挣扎着喊着口号:

“打倒日本!打倒日本……”

这是他简单的神圣的遗言。他尽他最后的一点点生命力说道:“同志们!加紧学习!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然后,这位学习战线上的英雄,就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他的眼睛还圆睁着,那是一双永不瞑目的双眼。在当天晚上,延安所有的机关、团体和学校都开了会。在这个会上,同志们向死难者致了哀悼。

正在开会的时候,漆黑的街上响起了敲锣声,接着有人喊叫着:

“明天防空啊——人们都赶早出城去啊!”

其实,在空袭解除后,中央机关的干部就全部出动了,挨家挨户动员延安城区的居民撤离,大家告诉老百姓:

“乡亲们,一定要走哇,明天日本飞机还要来!”。

在夜里,人们把箱子、行李等所有的东西打捆起来,第二天早晨鸡还没有叫的时候,人们就带着东西,趁着天黑出了城。男男女女的学生们,职员们,商户们,一群群向三条城外的大道走去,一会儿就消失在荒芜的山沟里去了。

太阳照例从东方升起,却破例照耀着延安市这座空城。这天,日本飞机来得更早,太阳升起不久,日机就气势汹汹地来了。但是,他们却扑了一个空,狂轰乱炸了一通后,就悻悻地离去了。

日机空袭延安的第二天,轰炸机的投弹更多,那些罪恶的炸弹炸毁了一些房子,还炸死了两个至死不离他们岗位的卫兵。大多数的炸弹,落在了东边的平日猪狗们游历到那里撒尿拉屎的里外城墙根,和光溜的延水两岸。狡猾的日本鬼子以为它们昨天炸了西山,今天人们一定躲在东边的城墙根,可惜他们的阴谋没有得逞,他们炸中的只是泥滩和粪堆而已。

陈云同志当时是中央政治局委员、组织部部长,他们机关当时尚未搬迁,住在西山半腰的若干孔黄土窑洞里。大轰炸的时候,西山脚下是重灾区,陈云同志的窑洞也被轰炸了。但是,窑洞没有完全倒塌,却炸开了一个缺口,因而幸免于难。

但是,组织部的招待所,住着许多过往的干部,有一孔窑洞全部塌坍,里面有数十人,埋葬在很深的黄土堆中,呼吸窒息,等到挖出来的时候,早已断气了。当时担任延安军事学院教员李德的翻译,也在轰炸中遇难身亡了。

抗大第七大队的大队长徐德操同志,戎马一生,爬过雪山草地,经过两万五千里长征,到延安后才找了对象,刚刚结婚。

徐德操的爱人张放同志,是从北平来到延安进了抗大的一名女学生,她端庄秀丽,漂亮大方,精通音律,能歌善探,能唱一口优美动听的京剧,经常在大型集会上表演节目,着实令人喜爱。

就在星期六的晚上刚刚结婚,度过了“洞房花烛夜”,第二天早饭后,大妻俩高高兴兴上街,准备去买些东西,哪里料到日本飞机投掷的炸弹,夺去了这位新婚妻子的年轻生命。

徐德操悲痛万分,他把爱人埋葬在宝塔山下,立了一块石碑,上写:“亡妻张放之墓”。徐德操和他的战友,经常路过这里,每次他们都在墓旁伫立良久,发誓要报仇血恨。

两次日机大空袭,延安市各级防空委员会与防空人员,严格履行防空纪律,尽职尽责,紧张而有秩序的疏散转移,把损失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保障了军民的基本安全,保障了中共中央与陕甘宁边区领导同志的安全。

如,在1938年11月21日敌机轰炸那天,毛泽东办公室秘书长李六如陪毛泽东清晨起就进了防空洞。在防空洞内,毛泽东聚精会神地读书、写作、记笔记,在书上写批语,整整在防空洞内安全办公待了一天时间。

两次日机空袭后,延安市公安局总结了两次空袭中损失的情况:

敌机二日共投弹159枚。我死伤人数140余名,死伤牲畜90余只,炸毁房屋380余间,商民损失货物约值五六百元。

自从1937年1月13日,中共中央机关在毛泽东、张闻天、朱德等率领下,由当时的保安县进驻延安城。那时的延安城,街市繁华,城墙巍然矗立。日本侵略者对延安进行大轰炸后,整个延安古城残垣断壁,一片瓦砾。延安城内,上至中央首长,下至普通百姓,都不得不迁徙山沟,远离城廓。

唐代宝塔为延安古城的标志性建筑。1938年11月前,宝塔与同矗山上的三圣娘古刹寺、龟王庙、嘉岭书院、东岳大殿等文物景观交相辉映。除了宝塔外,这些古建筑均被日机夷为平地,荡然无存。

日机轰炸延安两天后,边区政府即致国民政府《陕甘宁边区政府急电》,其中写道:

延安于本月号(20日)、马(21日)两日连续遭受敌机轰炸,共投弹159枚,死伤军民152人,毁房屋380问。边区人民在此残暴轰炸之下,益加激愤,誓死灭此仇敌。属府本中央政府与蒋委员长之抗战方针,紧张一切工作,领导全边区人民为动员民众,驱逐日寇,建立三民主义的新中华民国而奋斗到底。现对伤亡军民已给予抚恤救济,市面恢复常态,一切工作照常进行,刻正加强防空设备,以防敌机再次轰炸,惟边区向属疾苦,属府力有未逮,敢祈俯府予赞助,俾有所遵循。职林祖涵有叩。

日机轰炸延安两天后,《新中华报》发表社论《加紧防空与锄奸》指出:

边区为敌人最切齿痛恨的地方,而延安又为边区的重心,敌人要破坏边区,而首先从延安破坏起,亦是我们所意料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今天已为事实所证明。据说敌人将以60架飞机,来轰炸边区各地,屠杀边区人民,这一方面证明敌人滥施轰炸我不设防城市,屠杀无辜平民的残暴,另一方面证明敌人将以更毒辣手段来破坏边区,扰乱抗日后方的治安。因之,加紧防空与锄奸工作,是如何应当引起边区人民的严重注意呀!

在连续两天遭受敌机轰炸中,表现最英勇的是公安局的警察和救护队的人员,他们在敌机狂轰滥炸中,不怕牺牲,坚守自己的岗位,担负着维持治安与救护伤员的任务,涌现了许多可歌可泣的动人事迹。其中,有两位至死也不离工作岗位而牺牲的卫兵,他们这种不怕死亡的献身精神,实为全国警察人员与救护队员的楷模。

群众要求公安部门对在防空工作中有贡献的人员给予奖励。为了满足人们的渴望和更好地做好防空工作,延安市公安局长刘护平呈书边区政府,建议除给予精神表扬外,再给以物资奖励,并做了物资奖励预算。

经边区政府的审核批准,召开了表彰大会,除精神表扬外,还进行了物质奖励。通过这次大会奖励,既勉励了活着的人们,更加英勇顽强做好防空工作,也是对在敌机轰炸时,至死不离工作岗位而献身的英烈们的一种慰藉。

经过了日本飞机的大轰炸,大家的防空意识极大增强了。城外各山头的黄土窑洞也挖得更深了,几个窑洞之间,增加了人行通道。万一某孔窑洞被炸弹封闭了,人员经过通道,可以从其他窑洞出来,保证了居住的安全。

又过了几天,一群八路军的工兵来排除未爆炸的日军炸弹。炸弹钻进黄土,留下了黑洞洞的大窟窿,四周的黄土被挤出了许多裂缝。工兵们挖掘了一个一丈多深的大坑,整个炸弹暴露了出来。

在拆除引信的时候,八路军工兵们设立警戒线,清理现场。工兵们拆下来的引信像一只长长的冬瓜。然后,战士们在炸弹的尾翅上栓上大绳,几十个战士“嘿哟嘿哟”喊号子,一寸一寸地把炸弹拖拽出深坑。

炸弹长约3米,像大水缸一样粗,通体涂灰色油漆,印有几行黑色字母。有人辨认说,这炸弹是美国制造的,卖给日本人的。从炸弹壳里掏出数百斤黄色炸药,一筐一筐地抬下了凤凰山,并用马车运走了。以后,这些炸药当作了染料,染出了黄色的布匹,缝制了军衣。炸弹壳敲成碎块儿,打造了开荒用的钁和锄。

日本飞机从1938年11月首次轰炸延安到1941年10月最后一次空袭止,在这长达近3年期间,共空袭17次,出动飞机257架次,投弹1690枚,死伤人员398人,毁坏房屋15628间。轰炸最残酷的是1939年,总计空袭了10次,出动飞机187架次,投弹1189枚,死伤229人,毁房7882间。

为了积极反击日本飞机的疯狂轰炸,保存抗日的有生力量和人民的生命财产,在党中央、毛主席的领导下,边区政府和延安防空司令部做了认真的具体部署,延安《新中华报》在1938年12月5日,发表了题为《加紧防空与锄奸》的社论,号召全体军民加紧防空,提高警惕,克服麻痹思想和恐慌情绪,做好锄奸和各项工作,以英勇顽强的精神,开展一场波澜壮阔的反轰炸斗争。

日本飞机几次空袭,都未达到预期目的。于是,变本加厉地对延安采取了更残酷、更频繁的轰炸,妄图摧毁抗日根据地。

敌机由开始的每天7架增加到10余架,最后达到71架。投弹每天由数十枚增至200余枚,轰炸时间由上午改到下午,最后发展到全天。轰炸次数由开始的1天1次,最后达到1天4次的轮番轰炸。

如1939年9月8日晨5时30分,当市防空司令部接到有敌机向延安飞来的报告后,立即发出空袭警报,不久,敌侦察机3架、轮番3次飞到市上空盘旋侦察。大概9时许,更有重型轰炸机15架,由东南飞来,投弹后向东北方向飞去,接着又有28架,由东面飞来进行第二批轰炸,直到11时才解除警报。

日本侵略者两批43架轰炸机,共投弹200枚,多数炸弹落在城内北街和西山上,共计毁房150余间,死伤58人。其中遇难的有晋察冀军区宣传部副部长钟蛟盘,他是奉命来延安汇报工作而被炸牺牲的。还有一二九师政治部第三科科长钟方申等人也牺牲了。

9月10日下午6时,延安各军事机关代表百余人,在八路军政治部举行“为敌机轰炸死难之钟蛟盘同志追悼会”。

参加追悼会的每个人脸上都笼罩着一层沉痛而愤恨的表情。会场布置得朴素肃穆,正中挂着钟蛟盘的画像,下面一张白纸上写着50名死难者的名字,两旁有很多花圈和挽联。由中央军委总政治部副主任谭政致悼词并报告了钟蛟盘的简历。他愤怒地说:

延安这个小小的地方,为什么日军会出动几十架飞机,频繁地进行轰炸呢?这是因为敌人对坚持抗日的人们,怀着刻骨的仇恨!敌人早就宣布了,要把延安炸平,把边区炸平,还要放毒瓦斯……我们今天开这个追悼会,一方面表示我们的沉痛、悲伤和义愤,另一方面要提高警惕性,下一次不要让一个人,在敌机的轰炸下牺牲。我们要继承烈士的遗志,踏着他们的血迹前进!用我们的伟大胜利来替他们复仇,化悲痛为力量,加紧做好防空、防毒的准备……

最后,追悼会在沉痛与愤恨的气氛中结束。不久,敌机又疯狂肆虐。于10月15日出动71架飞机轰炸延安。当天上午8时,市防空司令部接到有敌机向延安飞来的情报,当即发出警报,约一个小时,日机第一批36架进入延安市上空,盘旋投弹l03枚,即向东逃去。下午1时30分,敌机二次来袭,防空司令部再次发出紧急警报,约15分钟后,敌侦察机一架窜入上空,往返盘旋达一小时之久,于2时40分,轰炸机35架分三批相继窜入,轮流轰炸,总计投弹122枚,直到下午4时30分才离去。据统计,这次轰炸死伤60余人,大批房屋被毁,使延安城变成了一片火海和废墟。

直到1941年10月26日最后一次轰炸,日机共计空袭延安17次之多。延安与陕甘宁边区人民经受了血与火的考验,防空设施一次更比一次完备起来,终于制服了日本空袭的暴行,破灭了日本以飞机轰炸侵占边区的妄想。

后来1946年3月10日,延安《解放日报》刊登了《关于日寇轰炸延安损失》的文章:

延安市南关乡代表顾宗仁,提出要求日寇赔偿轰炸延安损失案,并请国内外救济机关、团体救济以重建延安市。兹将损失情况调查统计如下:

轰炸次数:17次(投弹1690枚);

伤亡人数:伤184人,死214人;

毁建筑物:公共房产1176间,石洞5座,民房14452间;

另有基督教礼拜堂1座,房室75间;天主教堂房屋75间;

死牲畜:197头;

毁粮食:34.4万斤。

此外,尚有其他损失,总计金额合边洋约28亿元。

日机对陕甘宁边区和革命圣地延安的狂轰滥炸,给人民带来的灾难是深重的。所公布的损失对那些矢口否认侵华罪行的日本军国主义,也是一种有力的控诉。事实胜于雄辩,历史不容篡改。日本帝国主义在历史上给中国人民带来的浩劫,中国人民将水世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