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高扬的发明

1959年10月的一个天气晴朗的上午,在前苏联的一个空军试飞基地里,将要进行一次新式飞机的试飞试验。试飞员格·康·莫索洛夫穿着一身崭新的飞行服,信心十足地登上驾驶室。随着指挥台传来的命令,飞机发动了,几分钟后便像箭一样冲出跑道,飞向蓝天。只见飞机一会儿笔直地爬高,一会儿向下俯冲,一会儿翻转机身,形状可变的机翼一会儿舒展,变成后掠形,一会儿紧贴机身,如火箭发射。最后,试飞员又在超音速状态下关闭发动机,进行了几次发动机空中启动试验。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试飞,试验成功了,这次飞行试验创造了每小时2388千米的世界绝对飞行速度纪录。在场的人们无不为这一试飞成功而欢欣鼓舞,其中最为激动的就是这架飞机的总设计师米高扬。这架飞机就是著名的米格-21型战斗机。

童年的梦想

在前苏联亚美尼亚境内的埃里温和第比利斯市之间,有一条很深的峡谷,水势湍急的德别特河流经其间,河畔有一座名叫萨纳英的小山村。这里有过狂风暴雨般的历史,教堂和村庄曾经遭受过阿拉伯人、蒙古人、波斯人的蹂躏。1905年8月5日,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山村里,一位木匠家生了一个儿子,他就是未来的飞机设计师阿·伊·米高扬。

米高扬小的时候,家中生活贫苦,虽然在当地享有头等匠人盛名的父亲拼命工作,但作为5个孩子的父亲,他只能让全家勉强糊口。

度过了高加索漫长的夏日,便是人们开始收藏食物的季节。有一天,年仅7岁的米高扬对爸爸说:“爸爸,我也要到山上去帮你干活。”

父亲疼爱地看着这个最小的儿子说:“山上的活很累,那是大人们干的活,你还小,会累坏的。”

米高扬摇摇头说:“不,爸爸,我已经长大了,应该去干活。”

父亲看着儿子倔强的小脸,只得点头同意了,但他心里很难过,正是贫穷,迫使自己才7岁的孩子过早地体验到了生活的艰辛。

从此,米高扬用一头毛驴从森林茂密的山坡上运回一捆捆树枝,一堆堆野苹果、野梨、野石枣。山村里的这些果类是全家食品中的重要部分。

一天,村子里几个最勇敢、最灵活的大孩子找到米高扬说:“米高扬,我们上山采核桃好吗?”

“采核桃要爬到树上去,太危险了,爸爸不会同意的。”米高扬回答道。

“真是个胆小鬼,爬树都不敢。”一个大孩子轻蔑地说。

米高扬听后便不服气地说道:“去就去,我才不是胆小鬼呢!”

几个孩子来到山上,见到核桃树,便一哄而上,争先恐后地往树上爬。几个大孩子动作敏捷,只几下便爬到了树顶,而米高扬由于年龄小,却总是落在后面,因此总是遭到其他孩子的讥笑。孩子们最后来到一棵高大的核桃树下,只见这棵树高耸入云,上面果实累累。米高扬对小伙伴们喊道:“我们爬这棵树,看谁能够爬到树顶!”

“米高扬,你不要吹牛,我们一定比你爬得高。”

于是,孩子们开始爬树了。米高扬吃力地向上爬着,手上已磨出了血泡却浑然不觉,只感到蔚蓝的天空离自己越来越近,白云就从头顶上飘过,小鸟在耳边歌唱。米高扬真想生出翅膀飞到天上,在蓝天白云间自由遨游。米高扬暗想:“总有一天,我要飞起来!”

这时,忽然听到树下传来孩子们的呼唤:“米高扬,快下来,太危险了!”

米高扬向下一望,天哪!太高了!别的孩子只爬到一半便不敢再往上爬了。此时的米高扬非但不害怕,反而得意起来,他一边爬一边挑逗性地问:“谁敢跟我比,看谁爬得最高?”树下的孩子们都张大了嘴巴,吃惊地望着树枝间米高扬小小的身影,却没有人敢回答。看来,谁也不可能比他爬得更高了。

米高扬7岁时,由他哥哥看管的两只小山羊交给他来放养。要看管这两只羊,精神要特别集中,因为稍一马虎,羊吃了别人家的庄稼,就得交出20戈比的罚金。

小羊倌米高扬只能整天跟在两只羊后,山羊走到哪里,他就得跟到哪里,一步不能离开,只有等山羊停下来吃草时,他才能稍微休息一会儿。米高扬的两条腿总是被荆棘扎得伤痕累累,磨破的鞋已是补丁贴补丁。

一天,米高扬想出一个办法。他对山区情况很熟悉,他设法使羊走最近的便道,并每隔十几米便在路上放一把事先准备好的青草。这样,时间长了,羊便学会了认路。米高扬不在时,两只羊也会顺着这条路走下去,而不会迷路。米高扬把自己养的羊赶到只有他一个人才熟悉的地方,然后就可以丢下它们自己玩。这并不是他的粗心大意和对农活的厌烦。机灵的小羊倌玩了一会儿后,来到他算定的地方,羊正好也在那里。这件事让邻居家的放羊娃们羡慕不已,都以为米高扬给他的羊施了什么法术呢!

米高扬8岁时进了村里的小学,从此,他产生了浓厚的读书兴趣。他喜欢绘画,酷爱算术。但这位模范学生也远不是处处都是好样的,他好动、淘气、贪玩,他和他的同学不止一次地跑到山洞里,一直玩到快下自习课时才回来。回到家里,便示威性地伸出自己早就被墨水染脏的双手。

米高扬9岁的那年,爆发了世界大战。一天,萨纳英高原上发生了一件使当地孩子们震惊的事件:一架“法尔曼”式双翼机在距悬崖不远的地方迫降了。

“法尔曼”式双翼机是早期航空史上一种典型的飞机:有发动机、板条式的骨架、用蒙布包起来的金属丝和机翼。看起来倒像个装有发动机的风筝。但是,对于这个小小的山区的人来说,这架会飞的机器像是从另一个遥远的世界上飘来的怪物。

在飞行员检查发动机和排除故障时,年幼的米高扬和他的朋友们一直围着这架飞机,摸摸这儿,摸摸那儿,长时间不肯离去。当飞行员休息时,米高扬走上前去问道:“飞机员叔叔,你真能把它开到天上去吗?”

飞行员看着这个天真的孩子,微笑着说:“那当然,我是飞行员呀,我开着它就能飞到天上去。”

此时的米高扬十分羡慕眼前这位飞行员,他心中暗想:“长大了,我也要当飞行员,我一定要飞起来!”正是为了实现童年时代这一梦想,米高扬为航空事业奋斗了一生。

勇敢的小布尔什维克

米高扬13岁时,父亲去世了,使本来就很贫穷的生活变得更加窘迫了。一天,母亲把米高扬叫到身边,说道:“孩子,我们家太穷了,我实在没有办法养活5个孩子,我决定把你送到图马尼扬姨妈家里去,并且也希望你能在那里得到一些教育。”

懂事的米高扬很理解母亲,他默默地点着头,但心里却很舍不得离开家。米高扬的姨妈是位心地善良、热爱劳动、举止端庄的人,在那里,小米高扬生活得十分舒适、平静。米高扬上了亚美尼亚学校,同时还上了“革命大学”。当时,很少有人知道,图马尼扬的家当时就是苏维埃共产党的第比利斯总部所在地,那里保存着地下出版物。米高扬正是在这种环境熏陶下,培养了一种坚强不屈的性格。

一天,几个宪兵叩响了图马尼扬家的门,图马尼扬姨妈镇定自若,她把部分材料扔进煤油炉子里一把火烧掉,而另一部分非常重要的材料却不知如何处置。这时,机智的米高扬对图马尼扬姨妈说:“姨妈,我躺下来装病,你可以把文件放在我的被子下面。”

姨妈觉得再没有别的更好办法了,于是她迅速把文件藏在被子底下。米高扬刚刚躺下,敌人已经破门而入了。宪兵们打着灯笼开始四处搜查,结果却一无所获。宪兵们不甘心,用枪指着图马尼扬姨妈吼道:“说!你把文件藏到哪儿了?”

图马尼扬姨妈从容地答道:“没有文件,就是有,也不会告诉你们。”

这时,他们注意到了床上的米高扬,一个宪兵冲上去不由分说将米高扬拖下了床。姨妈大声喊道:“别动那个病孩子!”

但无济于事,他们已把文件从床上的被子底下翻了出来。宪兵们开始用皮鞭狠狠地抽打米高扬,边打边问:“快说,这些文件是从哪儿来的?”

米高扬任皮鞭抽打,忍住疼痛说道:“我不会说的,你们打吧,你们这群坏蛋!”敌人更加凶狠了,而米高扬咬紧牙关,再没有说过一句话。敌人走后,遍体鳞伤的米高扬已经昏死过去了。

还有一次,姨妈对米高扬说:“我们的一个同志被敌人抓走了,有一封很重要的信,必须交给他,你能帮我想个办法吗?”

米高扬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可以用一个很深的饭盒去给他送饭,然后把信包起来,放在饭盒底下,将饭盖在上面,盒里再装一个短勺子,这样就不容易被敌人发现了。”

姨妈觉得这主意不错,但又说道:“这个办法好是好,但派谁去呢?送信人必须又勇敢又机智才行。”

“姨妈,派我去吧,我保证完成任务。”米高扬自告奋勇地说。

姨妈拍拍米高扬的肩膀说:“好吧,但你一定要小心,要见机行事。”

米高扬来到监狱中,一个狱吏用勺子挖了挖羊肉饭,由于勺子太短,而饭盒又太深,自然挖不到那封信。从此以后,一封封信件都是用这个办法送进监狱的。

苏维埃政权建立后,米高扬的哥哥把他接到了罗斯托夫。米高扬在那里读完了技术学校,随后就在红色阿克赛农机厂旋床车间当学徒工,几年后,米高扬来到莫斯科,进入狄纳莫电机厂。米高扬在电机厂一直工作到1928年,这年的12月份,他应征入伍了,开始了他的步兵生涯。他入伍的第二年又被派到原苏联第一坦克学校学习。1930年退役后,米高扬又回到电机厂作党委书记的工作。然而,1931年他经历的一件事却改变了一生的命运。

1931年1月25日,苏联列宁共产主义青年团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通过了关于共青团加强空军工作的决议。在通过决议那天,团中央书记宣读了《我们要驾驶飞机》的号召书。从那天起,共青团员和共产党员参加空军和航空工业工作被视为极大的光荣。在被挑选的人当中,就有党的工作者米高扬,他被派到茹柯夫斯基空军学院学习,开始了他设计世界上第一流战斗机的历程。

神奇的“十月儿童”号小飞机

茹柯夫斯空基军学院是全国第一所高等航空技术学校,米高扬从学习的第一天起就受到学院的严格气氛的熏陶。

“我们需要这样的工程师,”开学时,空军司令员阿尔克斯尼斯对学员们说,“他们善于在部队和学校的实际工作中组织大家从技术上掌握新式武器;他们能够在这一工作中成为部队的指挥员的直接助手;他们在科学研究中,在最新工艺规程和最佳战役战术性能的基础上,能够提供最完善的飞机、发动机和武器装备的样品,他们应当在不降低飞机安全系数的条件下,为减少哪怕是1千克的重量而作出自己的努力。”

学院的指挥系培养高中级指挥员。工程系培养的对象更广泛一些,获得茹柯夫斯基空军学院毕业证书的航空军事工程师,都是各个行业的专家。学员中,除了飞行员、领航员、航空指挥员和具有工程技术水平的试飞员外,还有一大批滑翔机驾驶员的制造者。他们后来都成为卓越的空气动力学家和飞机设计师。在这个学校里受过工程技术教育的还有后来成了名的活塞式和喷气式发动机设计师、飞机制造厂和发动机制造厂的厂长、总工程师以及航空科学知识十分渊博的科学家……

1935年,米高扬被派到哈尔科夫参加生产实习,那时的哈尔科夫在飞机制造业中是新设计思想的中心之一。米高扬在工厂的设计室实习中,参与了许多种新式飞机设计方案的讨论,拜访了许多位飞机设计专家,对飞机设计和制造工作已有了一定的经验,同时也增强了他的自信心。

回到学校后的一天,米高扬对他的同学萨马林说:“喂,我可以得到一台赖特型的发动机,我们一块来制造一架小型飞机吧!”

萨马林当然愿意。于是,两人找到米高扬的朋友希季科夫工程师,从他那里弄到了一台生了锈的25马力的发动机。他们又找了几位工人,对发动机进行了大修和改装。

米高扬和萨马林开始设计小飞机不久,另一个同学帕夫洛夫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他们决定把自己的小飞机叫做“十月儿童”。在这三个“设计师”中,米高扬是最早的牵头者,于是他便成为这三个“不到5分钟历史的工程师”组成的设计组组长。他主要负责空气动力学方面的计算和外型设计工作,其他人负责装配。

米高扬对空气动力计算得很不错,他正确地解决了升降舵的数据和飞机的平衡问题。这对这位从未搞过产品设计的人来讲是相当不易的事了。他们一边设计、画图、放样,一边进行制造。

设计图纸终于完成了,三人请了一些专家对空气动力数据和装配图等进行了审查,并获得了批准。莫斯科州国防及航空建设促进会技术委员会在研究了呈报来的几份设计图之后,认为“十月儿童”是可靠的方案。因此,委员会决定:“把它作为最好的设计方案推荐给全苏比赛会参加评比。”为此,拨给一台发动机,立即制造样机,请求原苏联国防与航空建设促进会中央理事会准予成批生产。

这架小型飞机的设计显示了米高扬某些未来的才华。尽管“十月儿童”的发明者没有设计考验,但是他们已经考虑到了技术革新问题,考虑到了前人在设计中还没有采用过的机翼机械化,以及襟翼、缝翼和阻力板的系统化问题。这架飞机在起飞和下降时,只要通过机械操纵改变一下翼型形状和机翼的大小,便能根本改善飞机的飞行性能。

1937年,米高扬的论文设计答辩通过了。国家考试委员会授予他“工农红军空军军事机械工程师”的称号。一个月之后,又迎来了一件喜事:他设计的“十月儿童”完成了第一次空中飞行。

开创米格战斗机时代

米高扬毕业后来到前苏联国防及航空建设促进会一号工厂的设计局,任副局长。1940年任一号工厂总设计师。

当时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战之际,设计高空歼击机已成为一项迫切的任务。当时有人认为只要对旧式飞机加以修改就行了,然而国防工业人民委员部坚决不同意,于是一个新的组织——设计实验处就这样产生了。米高扬和格列维奇负责总体设计小组的工作。总体设计小组必须完成飞机总轮廓的草图、全部零件的细图和工作图样的全部设计任务。要完成这项工作,不仅分秒必争,而且还要有较大的创新性。因为要求设计一种多用途的飞机:一般方案是歼击——截击机,超载方案是强击机,带副油箱方案是护航歼击机……

然而,在设计中,远不是所有的许诺都能付诸实现的,有的方案即使经过多么精心的计算,也还难于实现。飞机设计是一项极其复杂的工作。在完成了空气动力学计算、飞机模型风洞试验和飞机组装配置工程之后,便开始探讨一种具体方案:先绘制一种总体设计图,再保证使新式飞机的各部件的性能正常,零部件安全可靠,空气动力数据符合要求等等。这之中往往会遇到许多矛盾。从机翼到底盘,从发动机到武器装备的每一部件的设计员,都想使自己设计的部件尽可能地装入飞机。要做到这一点,那只能是牺牲别人的部件。因此,必然产生分歧。

米高扬在领导总体图小组中,常常是几天几夜不合眼,有时几个小时都在一动不动地思索。飞机的配置要紧密,必须环环相扣,而设计过程每一阶段的紧密配置又会相应地引出一些有待解决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往往是设计师在其他条件下根本想象不到的。

新式飞机的样机制成后,在强度实验室里就经历了一场严峻的考验。

在试验飞机强度前,先要按照预先制定的计划做好准备工作。米高扬与他和同事们在机翼上画了许多圆点,然后在每个点上贴上一个帆布条。由这些布条来测量力的大小,以便看出飞机在飞行最危险的情况下由空气动力所产生的负荷情况。

在试验时,当负荷率达到70%的时候,辅助杆遭到了破坏。这时,许多人认为试验失败了,都沮丧着脸准备离去。经验丰富的米高扬并没有罢休,他观察一个仪器,发现仪器的指针表明,辅助杆的破坏并不影响结构主要部件的寿命。于是,他斩钉截铁地命令道:“继续增加负荷!”

在场的人们都为他这一大胆的行动捏着一把汗。

试验以巨大的爆发力而告终,实验大厅天花板上的半圆形灯罩炸成了碎片。这并不奇怪,这是大梁和机翼的钢梁断裂了。这一声巨响犹如为以米高扬为首的设计师鸣放了胜利的礼炮。

为什么把这种破裂现象当作一种胜利的标志呢?原来在强度实验室里进行破坏性试验的飞机,在设计时要求结构的重量是最低限度的。任何一种过早或者过迟的变形都是不正常的形象。过早的破坏,是强度不够的表现;过迟的破坏,是重量超过限度的表现。因此,当结构在超负荷(即和计算数字接近)时被毁坏,强度试验师就算取得了胜利。而强度试验师总是在这架“牺牲品”被毁时取得了这种胜利。米高扬主持设计的第一架飞机正是在强度试验师们认为最理想的时刻破坏的。这时大家已经清楚,根本不需要什么辅助杆,新式飞机是可以飞上天的。

新飞机试飞成功了,它被命名为米格-1型。“米格”一词就是取自米高扬和格列维奇两人姓名的第一个字母。

当这种飞机由单一生产的试验品变为成批生产时,航空工业部门就以造船部门为榜样,采用模线样板生产法。工作图的设制以及检验图和工艺图的制作,主要依靠模线,即在胶合板上切下或绘制成图,然后再按它取下各种尺码。

模线样板法在制造大型飞机时显示了自己的作用,但在歼击机生产上并没有采用过。米高扬是最先把它用于歼击机生产实践的人。还由于结合采用了一种专门拟制的生产图,生产时间大大减少,人们对此感到十分惊讶:这难道可能吗?

米高扬领导的小组在三个月之内设计成功歼击机的事迹,引起了全世界的飞机制造者们的注意。他们对米格飞机的生产图和样机的结构竟是同时确定下来的事实感到不可思议。

不畏风险

1943年,制造喷气式飞机的任务被提出来了。当时原苏联侦察机关愈来愈多地得到有关德国喷气式飞机、炸弹、火箭的情报。德国人不顾一切地灭绝了那些修建地下秘密新式武器制造厂的劳工和战俘。因此,更需要有苏联自己的喷气技术来对付德寇。

苏联工程师们为了建立喷气技术,作了许多工作。几年的时间内,首先为航空兵研制了火箭武器和喷气发动机。

米高扬在第一批米格式飞机上安装了“埃雷瑟”火箭。接着便直接试验喷气发动机飞机。当时的苏联已经有人制出喷气发动机飞机,但发动机是靠最危险的氧化剂——硝酸进行工作的。这是一种能够很快穿透飞机的腐蚀剂。一位试飞员曾在试飞中牺牲。

最后,军事委员会决定放弃装液体燃料喷气发动机的飞机,提出制造复合式发动机飞机的设想。带有这种发动机的飞机头部装有活塞式发动机,尾部装有喷气发动机。活塞式发动机的部分功率用于螺旋桨,部分功率通过延长轴用来旋转压缩机。压缩空气进入尾部的喷气发动机的燃烧室,汽油也喷入燃烧室,油气混合燃烧,产生补加的反作用推力,它可使飞机的时速提高一百千米。

米高扬清楚地看到制造新式动力装置所带来的困难,但他认为研制压缩器式发动机不是多余的,而是必要的。他决定为实现设计意图扫清道路。

上级给予米高扬总设计师很大的权利,准许冒风险的权利,负有重大责任的权利。米高扬行使这一权利,终止了试制还是不试制的讨论,却为另一个争论开辟了更广阔的园地——怎么试制?负责试制飞机的米高扬多么希望早日为部队提供大批飞机啊!

米高扬比谁都清楚这种冒险性。形势紧迫,不可能按部就班地进行研究工作。设计师们权衡了所有“同意”和“反对”意见,决定冒险把新式发动机直接安装在战斗歼击机上,而不是安装在试验飞机上。米高扬感到自己无权采取其他办法。当然他对喷气技术的时代还不可能作出确切的设想,但他明确地认识到,这样的时代必将来临,因此不能迟疑不前。

米高扬设计生涯的第二阶段,即取得更大胜利的阶段,得到世界公认的阶段,是逐渐地、日复一日地形成的。

一般飞机的动力装置,其安装位置对喷气式飞机来说是不适宜的。喷气式飞机的喷嘴喷出的火流要求把发动机从机身的前部移到后部。但是这一方案却使各部机件的安装布局和飞机的重心问题变得复杂了。

米高扬在复杂情况下果断作出了决定,这一决定是人们料想不到的:他决定安装布局基本上不变,载重位置也不变,但改变飞行方向。

被后人称作“鸭型”飞机的、水平尾翼放在前面的这种飞机,绝不是米高扬发明的。早在莱特兄弟所处的时代就已经按照鸭子的外型制造出一种飞行器。当时人们对飞行器利用水平尾翼向前飞行并不感到奇怪,因为还没有一种固定的看法:一定要求人们把方向舵和升降舵安装在后面。

不墨守陈规,这是米高扬的特点。他决定制造一架“鸭型”飞机。他善于花小钱办大事。他把发动机的位置由鸭子的头部移到尾部,不变重心,使喷出的气体火流经过飞机的后部,不损坏飞机的结构。总之,经过多方面考虑,制造喷气式“鸭型”飞机的想法是非常可行的。

表面看来尽管“鸭型”飞机是大家熟悉的,但实际上在许多方面都是空白点。从事飞机配置图的助手们详细研究了国内外文献,但都没有找到有关这方面的资料,于是便开始参考航空模型制造者的丰富经验,从中选择最佳方案,进行风洞试验,然后设计并试制飞机。但试制成的飞机看上去却很蹩脚。

当飞行员第一次准备驾驶这种飞机升空时,机场的战士坚决不让放飞。没办法,米高扬只好亲自与机场战士交涉。战士说:“这种飞机屁股朝前……违反飞行规则,不出事才怪呢!”

米高扬通过耐心解释,飞机终于被准许试飞了。然而,这种“鸭型”飞机第一次放飞时就发生了颤振,损坏了。

米高扬经过一番检查,终于找到了祸根。一个微不足道的、被忽略的小事竟使这些严肃认真的、学识渊博的专家们陷入了紧张忙乱的漩涡。原来颤振是前轮造成的,只要准确地保持前轮的平衡,颤振就消失了。

几年后,米高扬认识到这种飞机远远不是最完美的,飞机上带螺旋桨是多年形成的传统,为什么不能打破呢?一天,米高扬对他的助手说:“我决定重新改制飞机。”

他用一根树棍当铅笔,在沙地上勾画出一幅新的歼击机草图。虽然这架歼击机仍然使用两个发动机,但这一次是把发动机装在机身上。

助手听完说道:“米高扬先生,你想想吧!发动机会使机身受热到什么程度?发动机的热度对飞行员,对操纵,对各电器系统的电路将产生什么影响?你就不担心油箱爆炸吗?”

的确,米高扬对切实解决热交换问题,还没有提出过更多的办法。因此,防止机身受热的问题同原来的设计思想相抵触,这就可能成为某种凶多吉少的和非常冒险的事业。

然而,米高扬并没有畏惧风险,他们通过断级结构、改进冷却系统等办法,将可能产生的问题一个个地解决了。

1946年4月24日,米格-9式喷气式飞机第一次升空了。每个人都为这一天而感到激动,因为这是他们用无数个失败换来的。当然,米格喷气式飞机能够起飞就是一个胜利。那低矮粗胖的飞机,装在头部的像鼻孔一样的双叉进气孔,真有点像达斯狗。看上去并不美观,但它毕竟是一种前途无量的新式飞机。5年后,这种飞机正式投入批量生产。

在米高扬的指挥下,米格飞机的家族成员越来越壮大,除米格-9式外,他们还研制出带有后掠机翼和新式救生工具的米格-15式歼击机、突破音速的米格-19式歼击机和带有三角形机翼的米格-21式歼击机。

长期艰苦的研制工作,米高扬病倒了。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鬓发斑白。设计小组人员前往探视,他们送给他一个塑像——著名的人民英雄叶麦利亚的塑像。

米高扬知道自己的病情严重,他拿着小塑像说:“我要工作!”

然而,这已经是不可能了。1970年12月9日,米高扬在心脏手术后与世长辞了。

米高扬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航空事业,他是原苏联科学院院士,苏军工程技术勤务上将,两次荣获社会主义劳动英雄称号,6次获列宁勋章。他是为科技事业而忘我工作、勇敢献身的楷模。他生前有句名言:在困难难以克服、障碍日益增多之时,便是胜利即将到来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