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岭半山腰

马顺清 庞晓玲 韦熹

峰回路转,穿谷越岭。

在沟壑纵横的互助县东山乡寺尔村,在一道秃岭的半腰上,我们找到了主人公和他的什巴小学。

简陋的教室前,站着这位 57 岁的天津人:一身蓝布衣服已经洗得发白, 一顶灰布帽旧得帽檐塌了几道弯,布鞋上沾满尘土,黑褐色的脸膛爬满皱纹, 背微驼,挪动脚步时右腿有些僵直,说一口地道的青海话,朴实得像脚下的黄土,乍看去和当地人没什么区别。

山风轻轻吹过,校园里两排挺拔的白杨沙沙作响,平添了山野的清寂, 山外的世界似乎很远很远,越发让人难以把那么多耀眼的光环与这平凡叠加在一起。

这位平凡的山里人就是全国先进工作者、青海省劳动模范、全省特级教师、十大杰出校长之一、香港柏宁顿“孺子牛金球奖”十大杰出奖获得者—

—互助县东山乡什巴小学校长刘让贤。20 多年来,他先后 68 次受到国家。省、地、县嘉奖;这所穷乡僻壤里的小学,在他率领下,先后 57 次受到国家和省、地、县表彰,成为青海高原教育战线的一面旗帜。

1956 年,15 岁的刘让贤随母亲响应政府号召,从天津移民到青海,在互助县陶家寨村安家落户。土乡人伸出热情的手臂接纳了这家外乡人,并且筹措助学金,送刘让贤到县城念书。回报这片热土的夙愿。从那时起便深深植根在他年少的心田里。1959 年,思念故土的母亲决意带儿女们回天津,而刘让贤却执意留了下来。为了报答土乡父老的深情厚谊,他成了土乡的一名小学教师。1977 年,正是祖国摆脱浩劫、百废待兴的岁月,组织上委刘让贤以重任,派他到离家 15 公里的东山乡什巴小学担任校长。

东山乡,一百多个山头,三百多条沟壑,世世代代居住着土族群众。这里干旱缺水,自然灾害频繁,全乡至今还没有一家乡镇企业,40%的农户是贫困户。什巴小学所在的寺尔村缺水没电,不通班车,老乡们出门下沟,抬脚上山,连打麦场都是从山腰上削出来的,去一趟县城得 25 公里。刘让贤初来那天,老村长把他领到山头上一个简陋的院落前:“这就是我们的学校, 山里苦,你将就些,今后就靠你了。”刘让贤平静地审视着他的学校:几段残垣断壁围着 5 间破旧不堪的教室,四面窗户上没有一块玻璃,课桌是一排

土台子,4 名教师领着 5 个班的 68 名孩子。这晚他在支书家的土炕上蜷缩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下了山。山民们说:“外乡人就是外乡人,来了半天就吓跑了。”但是傍晚,刘让贤却出现在坎坷的山路上,背着行李卷,拎着干

粮袋。他回来了,住下了,而且这一住就是 21 年。

每天下午放学后,他揣把手电筒,匆匆奔上山路,找村干部了解情况, 挨家逐户动员土族群众送子女人学。学校附近有 9 个自然村,最远的十几里, 最近的也有四五里,刘让贤每天翻山越沟几十里。人们看见,土乡夜晚的山梁上,一束手电光常摇摇曳曳。山民们看出刘让贤是个实心实意替乡亲们办事的人,村委会主动配合,专门成立了“发动学生小组”。乡亲们出工献料, 拿钱出力,在县教育局的支持下,在山腰较平坦的地方修建了新的学校。越来越多的群众把娃娃送到了刘让贤身边,人学率从原来的不足 50%上升到86%,很快提高到 100%。

在刘让贤一进校就建立的学校大事记上写着:9 月 3 日,报到完毕,一年级学生不会数数,不会说汉语,连“老师”也不会叫。刘让贤开出了偏方, 低年级由土族教师用土语教学,逐步学习汉语,自己担任五年级班主任和语文课教师。学校太穷,没有一本可供孩子们阅读的课外书。每次到县城开会, 刘让贤都将会议室里丢弃的烟盒糖纸仔细收集起来,细心展平,带上山去。有一回在县委收发室里见了半本没人要的《人民画报》,他如获至宝。凡是他能找到的有字有画儿的东西,包括人民币都成了他的教材、孩子们的课外读物。他给孩子们讲,烟盒上的“9.5”是青海解放纪念日;糖纸上的米老鼠是美国迪斯尼乐园的动画明星;壹元人民币上印的是万里长城;贰元人民币上有海南名胜“南天一柱”⋯⋯知识的甘露点点滴滴滋润着孩子们干涸的心田。几个月后,他从每月 56 元的工资中,攒下了 150 元钱,购买了图书和简单的文体器材,创办了少先队活动室,供孩子们学习、活动。

要让孩子们读到更多的书,刘让贤清楚,他那点工资毕竟是杯水车薪。靠山吃山,土乡的山野中生长着一种名叫冬花的药材,开在初冬,收购价格不错。每年冬灭,刘让贤便带领师生跑遍所有生长冬花的寒山深沟,刨开冻土,挖出冬花,再到刺骨的山泉中冲洗干净,玉米粒大的花蕾 5 斤才能晒出一斤干的。铁铲磨破了手掌,山风咬得他们满手背都是裂口,但这是土乡唯一的山珍了,所以刘让贤总在盼着冬天的到来。他用挖冬花卖的钱,给每个班订了几份少儿报刊,每天下午指导学生阅读一小时,仿写一段话。什巴小学“人人和书报交朋友”的读书读报活动,从那时起坚持至今,从不间断。人生聪明读书始,孩子们从书报中了解了山外的世界,学到了知识,增长了见识,开阔了视野,学习成绩特别是写作水平很快提高。昔日连句子都写不通顺的土族少年,有 13 人被 5 个省、市的少儿报刊聘为特邀小记者;25 人

的 32 篇习作上了《中国少年报》等少儿报刊;35 人的 41 篇作文在全国和省、地、县小学生作文竞赛中获奖。

有年开春,县农科站送来一车塑料地膜,免费供农民使用。村民们像看西洋景似地看着这一卷白闪闪、亮晶晶的东西,任科技人员怎么宣传讲解, 谁也不肯试一试。刘让贤听说后,立即组织学生开展了“种一块试验田,搞一次小考察,为家乡找一条致富路”的活动。他带领学生在学校后山开出六亩试验田,在全村第一个使用地膜覆盖种植洋芋,并请来农科人员指导学生学习小麦药剂拌种、合理施肥等耕作技术。收获的季节到了,试验田洋芋亩产比当地平均亩产高出近一倍,小麦亩产高出 80 多公斤,创下了当地粮食亩产的最高纪录。第二年春天,山乡的田地披上了银白的地膜。仍然是日出日落,春种秋收,但乡亲们的观念变了,耕作方式变了!

每年农历四月初八的庙会,是土族山乡的盛大节日。热闹的庙会上活跃着刘让贤带领的“红领巾科普宣传队”。他们“办一次科普图片展,发一批农科知识资料,演一台文艺节目”,给这一宗教色彩浓郁的传统的节日吹来了清新的春风,深深吸引着土族群众。几年来,这支宣传队在刘让贤指导下, 收集、整理、刻印了 2500 多份农村致富信息的科技资料,发送给农民;帮助

家中没有“文化人”的村民用药剂拌种 750 多公斤;为 25 亩农田喷药除害。前年,在省农科院的帮助下,什巴小学又成立了“红领巾气象站”,经过近 3 年的观察、记录,为气候多变的寺尔村编制了一份自然历,指导农事生产, 孩子们成了山乡科技兴农的小帮手。金秋,当丰收的喜悦、新粮的清香飘逸在山山岭岭时,乡亲们带着洋芋、青稞来到什巴小学:“刘老师,尝尝鲜吧, 庄稼收成好,有你和娃娃们一半的功劳哩!”

一个出色的教育行家总是善于抓住有利时机,因势利导。11 年前,当刘让贤得知《儿童时代》等 8 家少儿刊物号召为全国盲童捐款的消息后,立即意识到这将是一个最佳的教育契机。在他看来,一个人对祖国、对民族责任感和使命感的树立,正是从为他人送一份关心、献一份爱心开始的。他号召同学们“拣一斤废铁、拾一斤骨头,回收一只酒瓶”,把卖得的 15 元钱寄给了《中国盲童文学》杂志社,并通过《土族红领巾》发出倡议:“用千百颗水晶般的同情心,增强盲童与命运拼搏的勇气。”《中国盲童文学》主编、著名盲人作家徐白仑听说后,不等收到汇款就给土族少年来信:“我十分感动,你们的生活环境那么艰苦,还要千方百计为失明的小伙伴捐款,我们十分珍惜这份赤诚的奉献,谢谢你们,也谢谢培育你们的好老师。”

孩子们读着徐爷爷的来信,体会到了奉献的喜悦。刘让贤趁热打铁,将这一项活动拓展为“付一份劳动,做一件好事,献一份爱心”,11 年来坚持不渝。他们种植试验田,植树造林、回收废品,采集籽种,创收两千多元。用一分一角凑起的钱,为全县贫困山乡的 22 所小学订少儿报刊,给西藏的小朋友购买图书,慰问五保户,资助贫困同学上学,给四川、安徽、陕西等灾区捐钱,为抢救大熊猫、修缮长城、北京承办亚运会捐款⋯⋯回眸 80 年代以来我国历次大的赈灾和捐助活动,都有他们献上的一片爱心。土族少年和祖国大家庭同呼吸、共命运,成为新时代的“小雷锋”。

90 年代,当全国城乡小学生开始“手拉手”时,刘让贤早在 10 年前就

在什巴小学把这项活动搞得红红火火,有声有色了。从 1983 年起,他就组织全校学生开展了“写一封信、寄一份队报、交一个朋友”的“三个一”心连心民族大团结活动。这年 9 月,刘让贤用学生勤工俭学的收入和自己的一部分工资,创办了全省第一份少年队油印队报《土族红领巾》。14 年来,400 多期 7 万多份队报像一只只白鸽飞向了全国 21 个省市的 150 多所学校,友谊

的信使让什巴小学和全国 40 多所学校结成了友好对子,每一个学生都交上了刘让贤为他们联系的各地小朋友。孩子们放飞了理想,把彩袖衫的传说、白毡帽的故事和土乡的冬花、冰草传遍了全国各地。一封封热情洋溢的来信, 一件件珍贵的礼物从四面八方飞向了闭塞的土族山乡,汇成了温暖的云海, 乡邮员每一次到来,都会让孩子们欢呼雀跃。什巴小学的荣誉室里,除了红艳艳的锦旗,金灿灿的奖杯,还珍藏了 300 多件来自全国各地的珍贵礼物。民族团结的金桥飞跨万里河山,把土族少年带到了山外的世界,让他们增了见识,长了知识,激励着他们发愤学习,把家乡建设得更加美好。

十多年来,刘让贤深深根植土乡的厚土,紧紧追随时代的脚步,组织学

生开展了 150 多项创造性的班队活动,其中有 30 多项在全国少先队活动竞赛中获奖。特别是在全国创造杯少先队活动竞赛中,7 次夺得金杯,成为全国唯一“七连冠”的学校。刘让贤根据班队活动实践编写的《创造性班队活动50 例》已出版发行,成为省内各地小学学习的范例;他以自己的论文、学生习作点评为内容编纂的第二本书《大山里的冬花》也即将出版。一位山东来的教师在观摩了刘让贤的教学活动后,激动地说:“我简直不能相信,这么穷困的山沟竟有这样的好老师,他使教学、育人和为两个文明服务达到近乎完美的结合,他的教育实践已步入了科学化、规范化、序列化的境界,即使与大城市的优秀教师相比,也毫不逊色。”

北京,1995 年 11 月的一个午夜,霓虹灯还在不停地闪烁,流光溢彩的宾馆已悄然睡去。刘让贤躺在床上,心潮澎湃,难以入眠。今天,香港著名实业家邓崇光先生为表彰优秀教师而设立的首届“孺子牛金球奖”在这里颁奖,他有幸和一批仰慕已久的中国当代教坛英杰汇聚一起,共商教育改革大计,共探教书育人艺术。他没想到,一个土乡的小学教师,竟荣获杰出奖, 得到 10 万元奖金。10 万元。对他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能办多少大事啊: 校舍得维修了,教师们的办公条件也得改善改善,还有那些可敬可亲的父老乡亲,曾圆过他少年的梦想,也该让他们分享这份荣誉。他披衣走上凉台, 仰望夜空。土乡的山月今夜可有这般明灿?日月如梭,人生易老,自己已是年近花甲的人了。想到这里,他心头一紧:我还能再做些什么?

20 年里他常常这样问自己。

1985 年,刘让贤被评为县劳动模范,得到 40O 元奖金,也恰在这时,妻子生病住院,负债 500 元。正是救急的时候,站在妻子的病榻前,刘让贤却心里翻腾着。他想起了自己的同事,那些和他一样清苦的老师们,工作辛苦, 生活单调,白天教学生,晚上数星星,看一场电影要跑十几里路。手,几次伸向胸前的口袋又缩了回去。妻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该咋用就咋用吧, 这债,咱慢慢还。”刘让贤感激妻子的理解,拿出 100 元捐给了她任教的陶

家寨小学,余下的 300 元给什巴小学的老师们买了一台黑白电视机。此后, 他又被评为全国先进、全省劳模,组织上先后给他晋升了两级工资。用这两级工资和自己的一部分稿费,他设立了 3000 元的“什巴小学德育奖励基金”, 奖励工作有成绩的教师。

女儿琳琳说:“我们家里就不能多个啥,爸爸的手最快,见了就拿走。” 孩子们的记忆中留着一幕幕这样的情景:

前年,爸爸拗不过他们的缠磨,买了一台 17 寸彩电。一个周末,兄妹们正兴致勃勃地看电视,爸爸带着两个陌生人来了,吃完饭,就抱走了他家原有的那台“小黑白”。

“爸,你把小电视卖了?多少钱?” “我把它送给岔尔沟小学了。”

爸爸望着他们不解的神情,温和而又有几分沉重地说:“你们不要有意见,那是全乡条件最差的学校,老师们吃的苦,你们想也想不出来啊。”

又是一个周末,爸爸赶着一辆马车回家来,打开高低柜,拽出衣服被褥堆在了炕角。妈妈急问道:“你干啥哩?”

“学校的档案成天堆在桌子上,丢了咋办?” “那这些东西咋办?”

“供销杜里不是有纸箱子吗?你去找几个来。”孩子们佩服妈妈,每次她总是淡淡一笑,由着爸爸。

事隔不久,一天,刘让贤又回来了。兄妹们惊呼:“妈,爸爸又赶着马车哩。”果然,他在妈妈耳边嘀咕了两句,就开始拆老二的床。

“爸,你拆我床干啥?” “席老师没床睡⋯⋯”

席杏英是什巴小学唯一的民办教师,工资很低,生了孩子后又请了一个小保姆,日子紧巴得连张小木床都置不起,晚上睡在拼起的课桌上,当教师的心思也就不免有几分动摇。刘让贤不仅给她送来了床头床板,还每月从自己的工资中拿出 10 元贴补她。前年,席老师的妹妹要去山西治病,临走时刘

让贤硬塞上 150 元。朴实的山村女教师把深深的感激之情埋在心底加倍工作,报答校长的关怀,打定主意要在山乡当一辈子“孩子王”。如今,她已是全乡优秀教师。

去年教师节,主管教育的副县长到刘让贤家中看望他。这天阴雨绵绵, 刘家的几间屋子都在漏雨,地上接了不少盆盆罐罐。而刘让贤却请了木匠在打家具,忙得团团转,衣服上沾着缕缕刨花,苍老的脸上,由于过度劳累而显出几分木讷。当县长知道他们夫妇是在给学校做书柜时,内心翻腾了,眼睛湿润了,他紧紧抓住刘让贤的手:“老刘,你不容易啊,抽空也该拾掇拾掇房子⋯⋯”见县长如此动情,刘让贤心头一热,泪水和着雨水刷刷地流下,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相信县长能懂他的心,面对那些可敬的老师、可怜的孩子们,他只恨自己所能付出的太少⋯⋯

他深情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每一个学生。孩子们头发长了,他给理;交不起杂费,他悄悄垫上;缺少文具,他给买;谁有个头痛脑热,他亲自送到十几里外的医院,用自己的钱给看病。久而久之,这一切似乎都成了他分内的事。

从 1993 年起,刘让贤先后资助 6 名土族学生上学,3 年来,已花去了 3000多元钱。

20 年来,他在学生身上花了多少钱,没人说得清楚,老师们粗粗一算就有 9000 多元。而那些年,他工资不高,妻子是民办教师,收入更低,3 个孩子都在念书,日子过得很紧。大儿子在东北上学时,他每月仅寄 30 元,孩子不得不靠打工维持学业。

这一回,刘让贤捧回了 10 万元的大奖,人们无不为他高兴:刘老师这回该翻个身了。了解他的人却料定,刘让贤肯定又有“不凡之举”。果然,12 月 1 日,他把一张 2.4 万元的存折送到了县教育局。县教育局拗不过执著的刘让贤,根据他的建议,用这笔钱设立了互助县学校德育工作奖励基金;随后,他又给什巴小学捐款 1 万元;给东山乡教委、县一中各送去了一笔钱, 用于改善办学条件;给东山乡所有小学和教学点都买了一座石英钟;慰问了寺尔村和陶家寨村的老干部、老党员和贫困户。现在,这笔奖金已捐出 4.77

万元。他还拿出 8000 元自费出版《大山里的冬花》一书,并打算从今年起,

每年再拿出 1000 元,用 6 年时间把县德育工作奖励基金增加到 3 万元。

在什巴 20 年,他对自己近乎刻薄,生活极其简朴。一个帆布干粮袋用了 21 年,已经看不出本色,几乎千疮百孔。1985 年他到北京领奖,县教育局领导见他衣服太旧,花 40 元钱给他做了一身“蓝的卡”,领奖归来他又把钱如数交给了组织。他说:“国家还困难我们不能沾公家的便宜。”1989 年

他到北京参加全国劳动模范表彰会,由于穿得实在太寒伦,几次大的游园活动,他干脆闭门不出。前年,刘让贤随全国教育代表团出访朝鲜,55 岁的他第一次“西装革履”。西装是借儿子的,革履是花 20 元钱在地摊上买的“人造革鞋”,不到一个月就开了口子。他担任的社会职务较多,常常外出开会, 为了不给学校增添负担,他从未报销过差旅费。前些年,他身体还硬朗,每次到县城开会,往返 50 公里都是骑自行车。⋯⋯

20 年里,什巴小学的老师走马灯似地换了一茬又一茬,先后分来的 38

名教师走了 32 个,最长的干了两年半,最短的只呆了一学期。而刘让贤,似

乎成了永远的守望者。从 8 年前他成为全省劳模起,每一次获得大奖,人们都猜测,刘让贤功成名就,这回该下山了。但每一次,人们都见他更加执著地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山里的村民和孩子们对他的热爱,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受到了一个人民教师被尊重、被理解的幸福与满足。他说:“我从来没有设计过离开他们的生活,那一双双充满着爱戴与渴望的眼睛,便是维系我生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