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杜施先生

作品概览 塔杜施是立陶宛的一个年轻绅士，他在一个遥远的城市里念书，现在毕业了，乘坐马车回到自己的故乡。他的住宅座落在一条小溪边的山上，房舍全用木材建筑，地基却是石砌的。老远就可以看到那白色的粉墙在白桦林中闪亮。塔杜施在院子里下了车，带着一种离别多年、急于要把家里巡视一番的心情，开了门。家里没有人，家具、帘帷还是他儿时的模样，墙上挂满了波兰爱国英雄的画像。

塔杜施从小失去了母亲，父亲也在一次事变中失踪了。叔父便成了他的管教人。叔父是当地的一位有声望的法官，又是索柏利查家族的家主，广有良田资产。但为了争夺一座古堡，和霍勒须珂家庭打了多年官司。近来，在绅士们调解下，官司有获得和解的可能。

傍晚，法官和当地绅士们从林子里游猎回来了。侄儿向叔父作了问候，法官便用外衣袖子揩去流下来的眼泪。由于客人多，厅堂已显得狭窄，大管家便把晚餐安排在有争议的古堡大厅里。法官邀请的客人有监督、巡官、书记官、执行吏和一位俄国驻军的上尉栗考夫。

塔杜施身旁坐着一位身材窈窕、衣着华丽的法官义妹泰力麦娜小姐。她在俄国的京城彼得堡住过，见识广博，她的提问使塔杜施感到很窘，但他们还是很快地熟悉起来了，而且彼此都有了好感。

霍勒须珂家族的年轻伯爵，也被邀请参加打猎，但他没有在指定的时间到场。他睡得太迟了，起床后，便向仆人发了一通脾气。然后，他披上长而白的英国式外衣骑马出去。迎面他看到了那座古堡在阳光下显得神采奕奕，于是，他掏出了纸和笔，开始作起画来。在古堡另一边，走出一位身材高挑、头发花白、阴郁而冷酷的老人，他名叫葛尔伐齐，原霍勒须珂家的管事。他带着伤感而严厉的口气问伯爵，为什么不打官司了？而情愿把古堡让给索柏利查家族？！伯爵回答说，他已接受法院给他的和解条件，今后不再为这座堡垒争吵不休了。

葛尔伐齐听到“和解”两字，便恼怒地喊了起来。他把伯爵带进了古堡大厅，告诉他索柏利查家族还欠霍勒须珂家一笔血债，当伯爵还在孩提时代，索柏利查家的雅采克杀死了堡垒主人御膳官。虽说伯爵是女主人家的侄儿，但现在他是御膳官唯一的亲人了，他对财产享有继承权，怎么可以让仇敌的脚再踩进这血污的地方？葛尔伐齐还告诉伯爵，现在的法官正是暴徒雅采克的弟弟，而塔杜施是雅采克的独生子。伯爵听完了葛尔伐齐的讲述，便从心中升起一团怒火，他决定无论如何要从索柏利查家夺回古堡，拒绝一切和解的条件。

伯爵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片菜园子，他看到一位标致的姑娘，正在喂饲家禽。她头戴着草帽，身穿白衣，浸在五月的浓绿之中。她的名字叫佐霞，

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由法官供养，泰力麦娜小姐便做了她的管教人。正当伯爵要和她搭讪时，当地的一位神甫洛巴克路过，在他肩膀上轻轻地一拍，问他是否要去买黄瓜？伯爵才不好意思地走开了。

洛巴克神甫，是位人人敬重的老人，但他的行为带几分神秘。如果说他熟悉圣徒的言行，还不如说他更精通政治。每当他乘车到处募化的时候，他常常在市镇逗留。他所关心的事很多。有时他收了信，决不在生人面前拆开；他派人去办事，决不向人说明到哪里去，去干什么；他夜里去绅士们住宅，小声地同他们谈话。他在进行一项神圣的工作，这就是要把立陶宛从俄国人的统治下解放出来。为此，他经常传播波兰军人和拿破仑在国外作战胜利的消息。

法官找泰力麦娜小姐商议，他要把佐霞许配给塔杜施做妻子。泰力麦娜心里一怔，她迟疑地对法官说，塔杜施还年轻，不忙于建立一个窠，应当让他去旅行，去增广见识，最好是去俄国京城彼得堡。今年冬天，她自己有点事，正要到那里去，他们可以结伴同行。

伯爵在一棵树背后，听着法官和泰力麦娜的争论。他被泰力麦娜的风采所打动，认为这正是他画中所要寻找的模特儿。他取出铅笔和纸（这些他总是随身带着），开始他的速写。待法官走开后，他跑到泰力麦娜的身边，把作品献给她，并请求她的批评。他们便热烈地交谈起来。分别时，泰力麦娜献给伯爵一朵相思花，伯爵把花吻了吻，别在自己的胸前。

同一天，泰力麦娜又交给塔杜施一把钥匙，约定他晚上相会。这位轻佻的姑娘，企图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

次日，法官和绅士们出发去猎熊。塔杜施由于夜里的约会，起得很迟，直到佐霞奉命前来把他叫醒。他来不及梳洗，便骑马跑进了树林。这天伯爵也参加了。两位年轻人并马同行，边走边谈，似乎他们忘了家族间的宿怨。突然，一只被追急的狗熊，迎面向他们扑来。他们同时扣动扳机，可是都没有命中。狗熊用后脚站起来，又一次向他们扑来。这时他们的枪筒已打空了，躲闪也来不及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洛巴克神甫从葛尔伐齐手里夺过枪来，把狗熊一枪射倒，他的枪法是那样准，不偏不倚地打在狗熊的脑门上。

猎熊归来，绅士们又到古堡大厅里用晚餐。泰力麦娜把佐霞打扮了一番，带她出来和客人们相见。她那温柔美丽和腼腆的神态，给绅士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塔杜施暗暗地把她那纯朴自然的美与泰力麦娜的涂脂抹粉作了一番比较，不由得对泰力麦娜产生一种厌恶的情感。同时，他也十分嫉妒伯爵对佐霞过分殷勤的态度。

晚餐正在进行，法官提议把熊皮赠给伯爵，作为今天共同游猎的纪念，绅士们都赞同。不料，这却刺痛了伯爵，他认为自己是霍勒须珂家的后嗣，却在自己的堡垒大厅里，接受索柏利查家的赏赐。于是，他冷笑一声，站起来回答道，除非法官把古堡一同让给他，否则他不接受任何赠品。监督忙进行圆场说，现在唯一的困难是古堡周围的一块地皮，它是属于索柏利查家的，他可以拟定一个调停的计划，用别的地皮来和伯爵交换。他要双方不要为这事再挑起争端。

这时，葛尔伐齐出现了。他撞响了古堡所有的钟，要求无条件地归还古堡，并粗野地把法官和他的客人比作是占人巢穴的猫头鹰。绅士们大怒，双方争斗起来。葛尔伐齐眼看寡不敌众，便用凳子护卫着伯爵，向小门方向退去。

伯爵气忿忿地回到家。葛尔代齐便提议用武力夺回古堡。他说他可以到陀勃琴、谢齐库夫等地方去，那里的绅士们世代和霍勒须珂家族友善，他可以去发动他们来支持他们的行动。伯爵同意了，葛尔伐齐便连夜出发。

次日清晨，法官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写状子，准备对伯爵提出起诉。正在这时，洛巴克神甫进来了，他打断了法官的工作，要他不要干出缺乏理智的事情。他自称是雅采克很好的朋友，他说，雅采克出走时，法官还很小，雅采克把一切都告诉了他：雅采克十分悔恨杀死御膳官的行为。他曾宣过誓，要归还霍勒须珂家那份产业，为此他花了很多钱，把霍勒须珂家的后嗣佐霞收买下来，托付给泰力麦娜教养，他还要自己的儿子塔杜施娶她，以消除两家的仇恨。而法官现在的行为正好加深了两家的宿怨。同时，他还谈到目前拿破仑正准备向俄国人发起进攻，为了祖国的利益，立陶宛人应该联合起来，不该记仇结恨。神甫讲得那样诚恳和动人，法官被说服了。

葛尔伐齐赶到陀勃琴地方，就立即邀请绅士们开会。他在会上列举了御膳官在世时，给了他们种种的好处。他煽动说，雅采克是俄国的奸细、杀人犯，要他们起来支持霍勒须珂家夺回古堡。一个外号叫“普鲁士人”的巴尔德克和一个犹太人杨介甫起来替索柏利查家辩护，但多数绅士都站到葛尔伐齐的一边，发出“打倒索柏利查！”“打倒法官！”的可怕呼声。这时，伯爵骑着马在会场上出现了，于是他们又高喊“伯爵万岁！”伯爵和葛尔伐齐便把武器发给他们，率领他们浩浩荡荡地往古堡开来。

洛巴克神甫也赶到陀勃琴去劝阻绅士们，可是，他在那里被一位声望很高，绰号叫“嫩条”的马弁，认出他就是当年的雅采克。为此，他只好连夜跑回来找法官，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给兄弟。兄弟俩跪在地板上，抱头痛哭起来。最后，洛巴克说他必须马上离开，他的身份一暴露，将影响全盘计划，他要兄弟见机行事，他另外再去想办法。说完，他便匆忙地走了。

塔杜施被爱情所苦恼，他爱佐霞，但他和泰力麦娜之间的帐怎么了结？况且她一定会阻止佐霞和他结合。他在走廊上，遇到泰力麦娜。她哭得像泪人儿一样，骂他是负心人，违背誓约的下流胚子。塔杜施也感到对不起泰力麦娜，产生一种赶快离家出走的念头。可是，他逃到哪里去呢？他苦恼极了，便朝池塘的方向跑去。泰力麦娜判断他要去寻短见，便在后面追赶。

正在这时，伯爵带领大队人马来攻打堡垒了。他瞥见塔杜施站在池塘边上，便命令把他拿下。然后，他们高喊着复仇的口号，向堡垒冲去。法官的仆役们本想抵抗，法官却阻止了他们。佐霞吓得尖声哭喊起来，紧紧地抱住了法官。泰力麦娜跑过去向伯爵求情，可是话还没出口，她便晕倒了。伯爵和他率领的绅士们轻易地夺得了堡垒。他们为庆贺胜利，便肆意地宰杀索柏利查家的牲畜，并从地窖里搬出一桶桶的酒，他们又喝又闹，不一会儿，个个都烂醉如泥。

恰好开来了一队俄国兵，他们把醉醺醺的袭击者都缴了械。法官为袭击者说情，可是俄国人不答应，把伯爵和绅士们都关押了起来。紧接着，洛巴克神甫带领了一支犒赏队，赶着牛羊进了庭院，后面跟着四辆货车，老马弁和巴尔德克均装扮成农夫，坐在车子上。法官明白了自己做主人的责任，便站在门口，欢迎客人。洛巴克神甫向俄国军官献上甜酒和炖牛肉，邀请俄国人入席。领头的柏鲁特少校和栗考夫上尉，以为他们对自己尊敬，便欣然应允。他们吃得那么饕餮，喝得十分贪婪。少校醉饱之后，便抓住泰力麦娜和她跳舞，并在她雪白的肩上，印了一个大吻。

塔杜施见了，气愤地走上前去，啪地一声，打了少校一记耳光。少校一下子愣住了，他擦了擦眼睛，气得变了脸色，接着咆哮起来，大喊“造反，一个反叛！”他拔出佩刀，向塔杜施冲去。洛巴克神甫便从袖筒里，掏出一支手枪，交给了塔杜施。塔杜施放了一枪，但不曾命中。这时洛巴克率领来的立陶宛人和俄国兵乒乒乓乓地打起来了。索伯利查家的人抢先释放了那些霍勒须珂家的人，并从门外的货车上搬下了武器，分发给他们，他们便一同向俄国兵进攻。

伯爵从房间冲出时，俄国兵正对准他射击，洛巴克连忙跑上去掩护他，把他压在自己身子下，结果他自己吃了俄国兵一颗子弹。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有 23 个俄国兵被杀翻在地，30 多人受了伤，剩下的都逃到园子里，或躲到房间里，求女人们的庇护。

有一小队俄国兵退到干酪房附近，大管家和执行吏便用竿子推倒朽烂的柱子，房顶塌了下来，把俄国兵压得脑浆迸流。最后只剩下 9 个俄国兵了。

葛尔伐齐挥着削刀向他们冲去，于是 9 支枪筒向他瞄准，受伤的洛巴克冲上去绊倒了葛尔伐齐，枪弹在他们头顶上飞了过去。战斗到最后，上尉栗考夫成了俘虏，少校柏鲁特躲藏在荨麻地里，像死人一般躺着，等到枪声平息了，他才溜了出来，但同样成了俘虏。

法官的房间里，召开了一次重要的会议。洛巴克神甫躺在床上，苍白无力，他那流血的伤口痛得他眼前发黑。然而，他的神智十分清醒，法官在执行着他的命令。他们邀请了被俘虏的栗考夫上尉前来参加，要他在上司查问时，掩盖事情的真相。栗考夫是个正直的军官，同情他们的爱国行为，答应照办，但他不需要钱，要法官转送给少校，以便封住他的嘴巴。但人们告诉他，他们已把少校处决了，因为他是波兰人，但他的行为却证明他是民族的败类，要栗考夫把责任推在少校的身上。

栗考夫走后，洛巴克对绅士们说，这次暴动在时间上过于匆促一些，拿破仑向俄国发动进攻，还要过些时候。目前如果他们再逗留在立陶宛会有危险，要他们马上逃到华沙大公国去，其中包括塔杜施和伯爵，那里有波兰的民族军队在等待着他们，只要他们一走，就可以把这里发生的事推到他们和少校的身上，从而挽救留下来的亲人。绅士们都赞同洛巴克的意见，回去准备行装。

法官把塔杜施留在房里，要他在出走之前和佐霞订婚。塔杜施回答说，他很喜欢佐霞，但订婚礼不能在目前举行，因为他马上要离开家乡，也许这时间会很久。他不愿以订婚来束缚佐霞的自由意志。他的谈话被隔壁房中的佐霞听到了，她便大胆地走进法官房间，把一枚圣像交给了塔杜施，要他带在身边，不要忘了她。说完，她那美丽的脸颊上流下了晶莹的泪珠。

与此同时，伯爵和泰力麦娜也牵着手走进了法官的房间。伯爵说他要让爱情和友谊把两个仇恨的家族联结起来。他已爱上了泰力麦娜，本来他要正式提出求婚的，但看了塔杜施的榜样，在他为祖国效力之前，只好把婚事耽搁一下。泰力麦娜深情地，从衣服上撕下一条丝带，结成徽章的模样，别在伯爵的胸前。她说：“我的武士，在你打仗的时候，不要忘记望一望你爱人的颜色。”

法官也赞同他们的结合。但他看了看时间，便催促他们赶快离开。塔杜施流着泪，拥抱了叔叔，又吻了洛巴克的手，走了。法官原要洛巴克在离别时，向塔杜施说明自己的身份，但洛巴克不同意，他认为不要以罪恶去玷污

孩子。最后，洛巴克叫法官去请牧师来，他已经不行了。同时，他也请大家走出房间去，只留下葛尔伐齐一人。

洛巴克以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对葛尔伐齐说：“我是雅采克·索柏利查。” 葛尔伐齐听了，脸色全变了，他的半个身子向前倾着，像一只受伤的山猫，正打算从树上跳到猎人脸上去：它胀得像一个球，咆哮着，血污的眼球里闪出火花来，扭着胡子又摔着尾巴。

洛巴克镇静地说，他自己说出真姓名来，一来为了安慰良心，二来请求他宽恕。他必须在临终前把事情经过的真相讲出来。于是他回顾了以前他和霍勒须珂家多么友善，他和御膳官的女儿怎么恋爱，又怎样由此而引起对霍勒须珂家的仇恨来。

那时，御膳官门庭显赫，既骄横又狡猾。他有个美丽的独生女儿爱伐。雅采克爱上了她，她也爱他。论门第雅采克只是个司觞官的儿子，但他在绅士们中间很有威信，人人都喜欢他。他心地率直，而且有一手好枪法。当他骑马走出村子时，跟在他后面的人，比跟在亲王后面的还多，当他拔出佩刀时，立刻就有几千把佩刀在他周围闪耀。御膳官也十分看重他，经常邀请他到家里作客。但不是为了他女儿的婚事，而是他需要雅采克的佩刀，或议会里的选票。每当他向御膳官提亲时，他总是装聋作哑，把话题叉开。

后来，雅采克被折磨苦了，决定出国去，爱代知道后，当场晕了过去。雅采克便发疯似地伏在御膳官的脚边，请求道：“亲爱的爸爸，拿我当女婿，否则就杀掉我！”御膳官冷冷地，却很有礼貌地说：“索柏利查先生，媒人刚刚来过，司令官的儿子已向我女儿求婚了。”

从此，雅采克没有再跨进御膳官的家门，他找了一个穷苦的、然而并不喜欢的姑娘结了婚。不久，妻子死了，留下了年幼的塔杜施。爱伐也嫁了总督，上俄国去了。但她由于心情忧郁，不久也死了，遗下一个小女儿佐霞。后来，雅采克费尽心机，才把佐霞领出来抚养。

葛尔伐齐露出几分惊奇的神色，但他说：“你不该杀死御膳官的呀！”雅采克说，那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发生的。一队俄国兵攻打堡垒，雅

采克骑马经过，他原想御膳官如果战败，他准备去帮他一把。可是那次俄国人打败了，他们的枪瞄不准。御膳官成了无往不胜的胜利者！雅采克正要骑马走开。忽然他看到御膳官在露台上出现了，他捻着八字胡，骄傲地向四面张望，他那金刚石的扣子，在阳光中闪闪发亮，唇边挂着微笑。当时在雅采克看来，他那傲慢和嘲笑是针对自己的，他在晨光中一定认出了他。于是雅采克从俄国人手里取了马枪，一枪把御膳官打死了。葛尔伐齐那时也站在露台上，他急于要为御膳官复仇，向雅采克瞄准射击。雅采克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等候葛尔伐齐的枪子，可是葛尔伐齐没有打中。雅采克说，要是当时葛尔代齐打中了，倒做了一桩好事。

雅采克杀人后，由于心里难过，出走了。从此，人们就把他说成是俄国奸细。几十年来，他隐姓埋名，做的是要把祖国从俄国人统治下解放出来的工作。他以洛巴克神甫的化名，到处募化布施，以联络各地爱国绅士，传播拿破仑和波兰军团作战胜利的消息。他是奉了波兰将军的命令回乡开展这一活动的，他一直用自己的行为来补救以往的过失。同时，他也诚心诚意地希望索柏利查家族和霍勒须珂家族重修旧好，不再争斗下去。

葛尔伐齐听了激动地说：“雅采克先生，你的一枪流了我们多少血，遭了多少难呵！然而今天，当俄国兵瞄准伯爵时，你保护了他，当俄国人向我

放排枪时，你又绊倒了我，你是我们两个的救命恩人，我们的帐已经清了—

—其余的我们都交给上帝。”最后，他还告诉雅采克，他的主人在临死前也饶恕了雅采克的过错，叫他不要进行报复。

这时，酒店主人送来一封紧急信件要交给雅采克，雅采克便叫他弟弟法官大声宣读出来。信是波兰军团的参谋长费歇尔写的，他在信中宣告立陶宛和华沙大公国联合，拿破仑已向俄国正式宣战了。

雅采克听了这消息，静静地把圣烛抱在自己的胸前，眼睛里闪耀着希望的光辉，并流下了最后欢乐的眼泪。然后，他在太阳的第一道玫瑰红的光线中死了。

1812 年春天，立陶宛每一个角落都响遍了战争和波兰大公国联合的呼声，出逃的塔杜施和伯爵也随着波兰军队回来了。现在塔杜施已成了一个出色的骑兵。他由于作战负伤，被留下来作立陶宛骑兵团教官。监督在教堂做弥撒时，把雅采克生前的爱国行为，向大家进行宣传，并宣布拿破仑皇帝为了奖励他在立陶宛发动的反俄暴动，特地颁发给他荣誉团十字勋章，由于雅采克不幸去世，他把这枚勋章保存在教堂里，以供人们永远敬仰。

在堡垒大厅里，举行了盛大的订婚典礼。当地绅士和克涅谢维支将军及波兰军官都应邀参加了。订婚男女在乐声中先后进入会场。第一对是塔杜施和佐霞，由法官领着进来，法官穿着总督的服装，显得格外精神。佐霞以立陶宛乡村姑娘的打扮，显得朴素、大方、美丽。一位军官从衣袋里取出了画笔，开始为她作画，大家认出来这位艺术家便是伯爵，现在他已经是骑兵上校了。

第二对订婚男女是巡官和大管家的女儿泰克拉·赫勒契哈。第三对订婚男女姗姗来迟，因为新娘没有梳妆好，新郎一时又找不到订婚戒指。最后，他们终于出场了，大家一看都惊愕了，尤其是伯爵变了脸色，因为他看到这位新娘正是泰力麦娜。他从桌子边站起，去拔他身边的佩刀，大声怒喊道： “虚伪的家伙，无耻的东西。”泰力麦娜平静地把伯爵引向一边，低声地对他说道，她还未做书记官的妻子，如果伯爵准备和她结婚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伯爵犹豫了一会，终于苦恼地说：“我不了解女人哪！以前你的感情显得很有诗意，现在却完全成了散文。我看出了，除了只缚住手脚而不缚住精神的铁链，你的结婚还有什么呢？”他表示不干涉她和书记官的幸福。之后，他为了惩罚这不忠实的情人，便选择了监督的女儿，作为自己终身的伴侣。

订婚礼举行过后，塔杜施对佐霞提出，他想放弃贵族权利，把田庄上的土地交给农民耕种，自己过自食其力的生活。佐霞表示赞同他的意见。于是他们让教区牧师宣布了他们这一决定，农民们高兴得欢呼起来。这时乐队奏起了悠扬的曲子，新郎新娘、军官们和农民在绿茵茵的草地上，跳起了欢快的波兰舞。绅士们在喝酒，他们为拿破仑、将军们、塔杜施和佐霞的健康而干杯。

鉴赏与分析 《塔杜施先生》是密茨凯维支的代表诗作。前后写作经历了三年的时间，即 1832 年至 1834 年。这是一部伟大的民族史诗，立陶宛人

民生活的宏伟画卷。全诗共 12 卷，一万余行。1832 年 11 月，密茨凯维支在巴黎开始写作这部史诗，那时正是波兰起义失败后的第三年，诗人被迫留居异邦。对“儿时之国”的怀念，引起了他写作长诗的动机。本来他想写一篇

不太长的乡村牧歌性质的作品。在同年 12 月 8 日，他给友人的通讯中说：“我现在正着手写一篇乡村生活的诗，用‘赫尔曼与窦绿苔’的体裁。我已经写下了一千行了。”后来，诗人的构思有了变化，把乡绅生活的描写和爱国主义的主题结合起来，并以拿破仑 1812 年进攻俄国的前夕作为背景，描写波兰人民族意识的高涨，这样乡村牧歌就变成具有重大题材的民族史诗了。史诗题名经过几度变化，最初起名为《1811 至 1812 年的乡绅历史》，后改为《在立陶宛的最后一次袭击》，最后才定名为《塔杜施先生》。我们从以下三方面来谈谈这部史诗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