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行书——《韭花帖》

杨凝式的《韭花帖》，属行书，墨迹麻纸本，纵26厘米，横28厘米，共7行，63字。

《韭花帖》是一封信札，内容是叙述午睡醒来，腹中甚饥之时，恰逢有人馈赠韭花，非常可口，遂执笔以表示谢意。

《韭花帖》是杨凝式流传于世的代表作，是用行书书写的信礼，此帖的字体介于行书和楷书之间，布白舒朗，清秀洒脱，深得王羲之《兰亭集序》的笔意，是五代上承晋唐下启宋元及至而下千年逸清经典之作，被称天下第五行书。

杨凝式收徒收韭花赠礼札

早在五代时期后晋国的时候，有一天清晨，在洛阳城外小河旁边，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在树荫下，他手持一支特制的大号毛笔，饱蘸着旁边小溪中流淌着的清水，在脚下平整石块铺成的地面上信笔而书。

老人的旁边有一颗繁茂的大树，树叶浓密茂盛，点点阳光穿过树叶之间的空隙，有些光点洒在地面上，有些光点则是照在了树下写字的老人身上。

墨绿色的树叶、亮金色的阳光、清澈透明的溪水以及石路两侧那青青的草地，将这里装扮得那么具有诗情画意，简直迷人极了。

河边石块路上信笔而书的老人，在这样宁静祥和的环境中，信手舞动着手中那可以称为世间最大号的毛笔，好像如臂使指一般举重若轻地在地上写着字。

老人写字时的动作飘逸极了，时而如同龙飞九天，时而又似暮鸟投林。老人的动作给人一种无法判断预知的感觉，没有人能够想到老人在写下一笔的时候，他的动作会是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迅猛，还是如同处子一般的宁静。写字的老人与眼前的美景完美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副神仙写字的美妙场景。

太阳渐渐升到了正空，老人写在地面上的字迹很快被骄阳烤干了。但是，老人丝毫不在意这些事情，只是不断地用毛笔蘸着溪水，一遍遍将被太阳晒干的地面再一次写满了字迹。

远处的村庄渐渐变得喧闹起来，家家户户的烟筒开始升起缭绕的炊烟。在溪边通往村庄的小路上，一个顽童手中正抓着一只从草地中捉到的蝈蝈，兴高采烈地向家的方向跑着。

顽童远远地看到写字的老人，大声地打着招呼：“杨爷爷，您还在写字呢？今天您写的是大字还是小字呢？我爹爹说您写字写得非常好。”

顽童说着话就已经来到了老人身边，看着地面上被太阳烘烤而渐渐消失的字迹，用手摸着自己的朝天辫，用稚嫩疑惑的声音继续说道：“杨爷爷，为什么我爹爹说您的字写得特别棒，可是我一个都认不出来呢？不过虽然我认不出来，但是我也觉得非常好看，这些字就像是皇宫中画师作的画一样漂亮。只是可惜了，一会儿就被太阳全都晒干了，要是能一直留在地面上多好啊！”

老人慈爱地看着眼前的顽童，用手摸了摸小孩的额头说道：“小石头，你喜欢爷爷写的字吗？”

小石头眼睛转了转，摇了摇头说：“杨爷爷，我喜欢您写的字，但是又不喜欢您写的字。爹爹教我认字，可是您写的这些字我一个都不认识。要是让爹爹知道我有这么多字都不认识的话，回去肯定会打我屁股的。”

老人听到小石头的话，乐得开怀大笑，他继续说道：“小石头，爷爷写的这是草书，草书的结字方法非常特殊，很多偏旁和部首之类的往往一笔带过。等有时间了爷爷好好用行书或者是楷书给你写一副字。到时候你再看看，我保准上面的字你都能认识。”

小石头听到老人的话，兴高采烈地拍着手，连手中的蝈蝈被拍死了都没有发觉到。

老人看到眼前的小孩子对书法有这么浓厚兴趣，就对小石头更多了几分关爱，便对小石头说道：“小石头，咱们一起回村里。回去以后你告诉你爹爹，就说你杨凝式爷爷我想要教你写字。问问你爹爹同意不同意。”

小石头扔掉手中早已经被拍死的蝈蝈，来到杨凝式身边替老人拿起那支几乎要与他一般高的毛笔，高兴地回答说：“杨爷爷，我爹爹一定会同意您教我写字这件事情的。我爹爹说了，您是咱们洛阳城最有名的才子。谁要是能跟你学东西，以后肯定有出息。”

杨凝式听到小石头的话，拉着小石头的手，两人顺着小路，在一阵阵的欢笑声中向村子的方向走去。

天空中的太阳越来越小，但是地面上的温度却是越来越高，千多米的距离让杨凝式身上出了不少的汗水。

杨凝式与小石头分手后，独自提着毛笔走回家中，用凉水洗了洗脸，感觉一下子凉爽了很多。这种舒爽的感觉过后，一阵阵困意袭来，杨凝式走到床边，躺在床上闭眼休憩。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杨凝式在睡梦中梦见自己来到一张饭桌前，饭桌上摆放着新做好的馍，还有各种各样的菜肴和一壶美酒。在这些吃食旁边，有一个盖着盖子的小罐子，不知道里面放着是什么东西。

杨凝式坐在桌子边，好奇地看着小罐子，伸手打开，一股诱人的韭花香立刻充斥满了整个房间，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咕噜噜，一阵响声从杨凝式的腹中响起，杨凝式恋恋不舍地从睡梦中醒来，回忆着那诱人的韭花，感觉腹中实在是饥饿难当。

杨凝式无奈地从床上下来，推开门走到庭院中，想要给自己找一些食物。当他走到庭院之中的时候，看到在他的院子里站着一对父子，手中正捧着一个罐子在树荫下窃窃私语着。

杨凝式对小孩子招了招手，说道：“小石头。过来，让爷爷摸摸肚子，看看你吃饱了吗？”

这对父子看到杨凝式来到庭院，父亲赶紧走上前来到他的面前，躬身施礼说道：“杨老先生，今天中午石头回家告诉我，说您要教他写字，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杨凝式点了点头：“是真的，石头这孩子有学习写字的天赋。再加上和我比较对脾气，我喜欢他。”

父亲听到杨凝式这么说，赶紧对小石头说道：“石头，赶紧跪下，给你师父磕头。”

小石头赶紧来到杨凝式老人面前，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连连磕头。小石头的父亲这时候将手中一直端着的小罐子拿到了杨凝式的面前，口中说道：“杨老先生，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这是石头他娘亲手做的韭花，请您收下，算是石头的拜师礼。”

杨凝式听到石头父亲说到了韭花，心中简直高兴极了。梦中梦到的情景再一次浮现在脑中，口中不由得流下了口水。匆忙接过韭花，打开罐子贪婪地闻着那诱人的韭花的香味。

梦境与现实在这一刻完美的结合，这让杨凝式感觉到这一切仿佛是天意一般。感受着石头父子的深情，他略一沉思，对石头父子说道：“既然石头已经成了我的弟子，那么我这个当师父的也该给弟子一份礼物，这样吧，我就送给你们一幅字。”

杨凝式说完之后，带着石头父子二人进入了房间，来到了自己的书房，在取出毛笔，铺好麻纸的同时，不忘偷偷地沾一点韭花放在口中，品尝着那梦境之中出现的味道。

杨凝式在宣纸上刷刷点点地写道：

昼寝乍兴，輖饥正甚，忽蒙简翰，猥赐盘飧。当一叶报秋之初，乃韭花逞味之始。助其肥羜实谓珍馐，充腹之余，铭肌载切，谨修状陈谢伏惟鉴察，谨状。

七月十一日杨凝式状。

[旁注]

五代　这一称谓出自《新五代史》，也指唐朝灭亡到北宋建立之间的历史时期。五代是指907年唐朝灭亡后依次更替的位于中原地区的5个政权，即后梁、后唐、后晋、后汉与后周。

后晋　五代之一，石敬瑭所建，都开封，历二帝，前后12年。石敬瑭并以幽云十六州为代价，在契丹扶持下于洛阳登基称帝，国号为大晋，史称后晋。后晋的建立造成了燕云16州大片领土的丢失，为日后北宋边患埋下了祸根。

朝天辫　古代一些地区儿童的发型，在我国古代的时候童子未冠者头发自然下垂，到了八九岁的时候将头发梳起来绑成辫子，辫子直指天空，显得活泼可爱。

皇宫　我国历史2000多年间，产生了数百位皇帝，每个皇帝都在规模宏大、气派豪华、富丽堂皇的皇宫中居住。北京的紫禁城是明清两朝的皇宫，前后用了500年，紫禁城基本上没有大的改变，所以皇宫可以在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相沿承袭。

偏旁　是我国汉子中合体字的结构单位。又称部件，是由笔画组成的具有组配汉字功能的构字单位。从前称合体字的左方为“偏”，右方为“旁”；现在把合体字的组成部分统称为偏旁。

部首　我国汉字之中，根据不同偏旁划分的部目，部首的范围小于偏旁的范围。也就是说：是部首的就一定是偏旁，是偏旁的不一定是部首。部首，为东汉许慎首创。

韭花　是秋天里韭白上生出的白色花簇，多在欲开未开时采摘，磨碎后腌制成酱食用，农家多称之为“韭菜花”。韭菜花是我国南北城乡普遍食用的一种佐料，追溯吃韭菜的历史，当开始于春秋时代。

麻纸　是我国古代图书典籍的用纸之一，麻纸特点是纤维长，纸浆粗纸质坚韧，虽历经千余年亦不易变脆、变色；外观有粗细厚薄之分。有的横帘纹和竖帘纹相交，背面未捣烂的黄麻、草迹、布丝清晰可辨；可作为可靠的古籍鉴定依据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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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凝式喜欢遨游佛寺，又特别喜欢书壁，据说他居洛阳的10年间，200余所寺院的墙壁，几乎都让他题写遍了。而各寺僧人，也以能够得到他的题壁墨书为荣耀。

为此，寺僧们见有可题写的墙壁，就先将其粉饰一新，专等他到来。杨凝式或乘兴游到此处，见墙壁光洁可爱，即“箕踞顾视”，兴发若狂，乃信笔挥洒，且吟且书，直到粉壁书尽才肯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