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欢笑卡通

沃尔特和洛衣及他们的大哥大嫂住在一起，兄弟俩常常到洛衣的女友艾迪娜·法兰西斯家去，而且常挑在吃饭的时间去，沃尔特谈论他在电影广告公司的工作，并以如何在广告影片上多赚一点钱为谈资。就这样，他们常一起谈到深夜。

这位年轻的艺术家正把他的风格逐渐表现出来。虽然，他说话欠缺修饰， 甚至有些时候，他还用到在军队里才用的话，但是，他能够把他要表达的意思清楚地表达出来；尤其是，当奇谈或笑话被列入他的谈话计划的时候，他更能够把它们说得次序分明。现在他的收入稳定，甚至质料、式样都较好的衣服他也能买到。当时在他的照片上，他戴着时麾的粗呢帽，穿着剪裁合身双排扣的黑西装，再配上那灰色的背心，打着活结的领带，真是又英俊又年轻。

沃尔特的创新精神使他在电影广告公司脱颖而出，并且很快补偿了他在绘画技巧方面的不足。当有一家帽子公司指名请他画广告片的时候，沃尔特明白：自己画的面孔并不比一般广告公司影片中的面孔更漂亮，要想想别的法于。于是他画出了一张滑稽的面孔，这使老板卡格很开心，观众也很欢喜。为了做一项试验。沃尔特向卡格借了一架慢照摄影机，这架摄影机是公司的， 一次可以照一张慢照，而后，他又请洛衣帮忙，把家里的停车间布置成摄影棚，从此，沃尔特用白炽灯做试验，每天工作到凌晨，一直到他的画被拍成最佳影片。

堪萨斯市市民对道路修缮不良很是不满，沃尔特于是决定借此来抓住当地民众的兴趣，他运用早期卡通影片特有的夸张形态，画出这样一组卡通： 驾驶员撞进暗沟碰掉门牙，整个卡车掉进路上大洞中。他想拍摄正在绘画的手，可是老是照不好，于是他先拍下一张手的照片，然后再在摄影机下移动这张照片，终于把他正在绘画的形象创造出来。

沃尔特完成了 300 英尺的卡通影片，就把它们送给纽曼戏院公司。这家公司在堪萨斯市拥有三家电影院，“我很喜欢这个影片，年轻人！”那家公司经理米尔顿·费尔德高兴他说：“每个星期我可以换演一部，你要多高价钱？”“每英尺 3 毛钱吧！”沃尔特略略估算了一下后说，费尔德很满意地同意了，沃尔特也很高兴，但离开费尔德个久，沃尔特便发现：3 毛钱一英尺根本没有什么利润。

白天，沃尔特在电影广告公司忙一整天，晚上，他还得在自己的车房摄影棚努力工作。费尔德为他提了许多有关卡通影片题目好的建议，如戏院开幕周年纪念、竞选、圣诞节等等。费尔特电影院中有些观众喜欢朗诵影片上的字幕，吵得四邻个安。为了解决这个难题，费尔德请沃尔特想想办法，于是，又一部卡通影片被沃尔特制作出来。这部片中有一个滑稽的教授，拿着木槌，到处敲打那些喜欢读字幕的人的头。或者索性打开一个活门，于是那些爱读字幕的人就被流放到街上。

沃尔特把他的影片命名为《欢笑卡通》，从一些保留到现在的影片中可看出：初期的卡通绘制己具有惊人的技巧，影片中画家的手在纸上滑过， 好象在以闪电般的速度画着滑稽的画。

当沃尔特进一步掌握了绘制卡通片的技巧时，一部真正的卡通影片——

《堪萨斯市春季大扫除》产生了。这部影片的体裁明显是指向堪萨斯市警察

的丑闻。片中，一大队警察雄纠纠地向警察局大厦里走去，接着就出现大厦里发生打闹的符号，紧接着抛出了一个个人体。到最后，从大厦里走出一个人，在大厦门口桂了个“征募警察”的牌子，毫无疑问，这部影片受到了不满警察丑行的堪萨斯市市民的热烈欢迎。

沃尔特因为《欢笑卡通》而小有名气。当他在本顿学校的老同学遇到他时，大家都表示看过他的卡通，电影广告公司的老板也以他为荣，经常向来访的重要人物介绍他。卡格为了让分公司的人也了解在电影院放映的卡通影片可以做成什么样子，要求惜用《欢笑卡通》到他在各城市的分公司去放映。为了让工作人员学习纽约卡通影片的制作办法，沃尔特曾经要求卡格购买赛潞瑶的板子，他提出申请要 100 块赛璐珞板子，但采购部门却改买便宜的用过的赛璐珞板子，结果这些板于上面都是些伤痕和墨水污迹，沃尔特和他的工作同仁不得不用溶剂和软布把每一块板于擦洗干净。但沃尔特还是很兴奋，因为他终于能在赛珊咯板上绘制卡通了，就象那些纽约的著名卡通画家一样。他的眼光也因而更远大了，于是向卡格建议：“我们为什么不制作一连串的卡通故事短片卖给影院放映呢？”卡格没有批准，因为他认为，整个美国中。西部的电影院都买他的广告电影，这说明电影广告公司已经、很兴旺了，何必再去冒险尝试新的东西呢？

由于正直、可靠，洛衣·迪斯尼在第一国家银行很快获得赏识，并因而

得到加薪。于是，他能够考虑和艾迪娜结婚，但不幸的是，1920 年，肺结核病缠住了他，他因此被退伍军人管理处送到新墨西哥州圣大非的一所医院治疗。所以，5 年后他们才得以结婚。

伊利亚斯在果子冻工厂的投资因工厂破产而化为乌有，公司总经理也因行骗而坐了牢，因此，伊利亚斯的事业又失败了。但他还是想通过改变环境来改变他的运气。于是他和福乐娜回到堪萨斯市，想找份木匠工作，在发现沃尔特的新奇东西摆满他家里的车房时，他弄不懂儿子为什么要在那些东西上面浪费时间，但是，他还是允许沃尔特在每月交 5 元钱的租金条件下，继续使用那间车房。

伊利亚斯很少有工作做，因为战后建筑业很不景气。这时，赫伯特已经被邮局调到俄勒冈州的波特兰，他于是促请父母去他那里。伊利亚斯同意了， 于 1921 年 11 月和福乐娜偕同露丝乘火车离开堪萨斯市。沃尔特眼中含泪， 到火车站去送他们，但只说声“再见”就赶紧离开了。这一切露丝都看见了。

迪斯尼的老家住进了新房主，沃尔特只得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一套公寓中去。现在他租了一幢小楼房，因为他的事业已经扩大，不能一手包干了。于是，他登广告，以招募愿意学习绘制卡通的青年人。沃尔特在厂房设起教导班，教授来应征的 3 个青年人绘制卡通的要径，他告诉这 3 个青年人，他相信他的事业一定会成功，成功后即把赚的钱分给他们，但他目前付不起工资。

为了成功，要制作象纽约卡通影片公司制作的卡通影片。以突破只制作一分钟影片以供人家填空的情况，沃尔特提出了制作这种卡通影片的整体计划——根据传统的神仙故事，加插笑话使其具有现代感。这以后的 6 个月里， 沃尔特和他的年轻伙伴们，为了制作他们的第一部电影——《红帽小骑士》， 每天工作到深夜。

沃尔特对他的卡通影片非常满意，他甚至还把在电影广告公司的 60 元一个月的那份优厚工作辞掉了。

1922 年 5 月 23 日，他用 1500 元组成了一个“欢笑卡通公司”，这是

他向当地的投资者每人征集 250 元到 500 元而得到的。

乌比·衣维克因沃尔特的劝说而脱离了电影广告公司，因此“卡通欢笑公司”继承了衣维克·迪斯尼广告公司的剩余财产。他们租用了在 31 街和

森林街交叉口的麦克唐纳大厦第二层楼的 5 个房间与套房，因为除他们俩之

外，还增加了 5 位卡通画家，一位业务经理，一位在赛璐珞板上上色的女孩子，一位推销员和一位秘书。

按照《红帽小骑士》的模式，“欢笑卡通公司”开始制作一连串神话卡通影片，推销员到纽约去寻找买主，却带回一条消息，这消息使“欢笑卡通公司”的同仁欣喜若狂。因为他和一家公司订了一份合约。这份合约包括此公司开的一张 100 元的支票和一封信，信上说要花 11000 元购买 6 部卡通片， 而这家公司并不属于原先发行的图书俱乐部——也就是说，一个新的大订户！与此同时，沃尔特还另外制作了 5 部片子：《不来梅的 4 位音乐家》、

《杰克和豆茎》、《金发小女孩和三只熊》、《靴中的猫》和《灰姑娘》。“欢笑卡通公司”有一个令人愉快的工作场所：总经理才 20 岁，平易

近人，不仅参加卡通制作，而且操作摄影机，还清洗赛璐珞板以供再度使用， 职员中间有许多还不到 20 岁。当公司财务困难时，他们只能拿到一半丁资， 但他们毫不在乎，照样热衷于制作卡通片，而且常常工作到凌晨。一到星期天，他们就和沃尔特一起到乌浦公园或麦克唐纳大厦的顶楼去，进行他们所绘制的卡通闹剧的演出。

花了 300 元钱，沃尔特终于买到了一架宇宙牌摄像机，对沃尔特来说， 这架摄像机的用处可真多。每到周未，沃尔特就在车上挂上一个写字的牌子： “今天所拍的电影明天晚上就要在艾锡士电影院放映”。在敞篷车的后座架上摄像机，然后就驾车通过堪萨斯市的闹区去拍摄街景人物，此时，沃尔特的鸭舌帽转向后面，就象好莱坞的摄影师一样存派头。

沃尔特还利用那架摄像机去拍摄新闻，担任塞尼克、巴塞和环球新闻片公司驻堪萨斯市新闻记者。如果纽约的公司通过电话给沃尔特指派任务时， 袄尔特就得把摄影机从架于上取下来，另拿一架三角架，暂停拍摄卡通的工作，匆匆赶去拍摄新闻。他先要坐车到一家汽车场，在那里租好一辆福特汽车，然后在挡风玻璃上贴上一张新闻记者标识牌，驶往新闻拍摄地点。一次， 公司给他一个重要任务——拍摄一个美国退伍军人协会大会。这大会很重要，因为美国副总统柯立芝、法国福煦儿帅，美国潘兴将军都参加了。恰好拍摄那些大人物和阅兵场面新闻影片的最好地点——阅兵式对面大楼是他同学父亲的，沃尔特就把摄像机弄到那座大楼的楼顶。拍这种影片对沃尔特来说真是太合算了，因为这种影片的价钱是 1 元钱 1 英尺，而在通常，他一次

就可拍 100 英尺，再说，就算新闻影片公司不采用这卷影片，他们也会把底片的价钱偿还给他的。

沃尔特请教一位摄影朋友，问他如何在空中摄影，那朋友要他“把快门弄得越小越好——限光曝光在最小的地方”。于是沃尔特说服了几个飞行员， 请他们表演飞行杂技，他自己则带着照相机，搭乘另一架飞机，摄下了不少惊险的镜头。因为他相信：如果能够拍到一些有关飞行的特技表演的影片， 一定能卖出去。可惜的是，底片冲出来以后，上面完全是黑的，只有引擎转动的地方有一圈小圈于，原来他把快门弄得大小了。

这架摄像机的用处远不止此，它还为堪萨斯市做父母的拍下婴儿的照片呢。有关这一点，曾由沃尔特送过的堪萨斯市《星报》做出这样的报导：

东川一街 1127 号的“欢笑卡通公司”除制作卡通影片以外，还为幼童拍摄影片。父母如果想保持幼儿天真、优美动作的姿态，只要知道这家公司的总经理，也就是首席卡通画家沃尔特·迪斯尼就可以了。影片冲洗好了以后，这家公司还提供放映机，到家里面来放映——每 100 英尺可以放映 3 次。

到了 1922 年的秋天，制片业务在这些年轻人手里越来越难维持了，因

为没有收到图书俱乐部购买神仙故事片子的钱，根据合约规定：签字以后 6 个月才付钱，虽然片子已收到。但是，6 个月后，图书俱乐部早已宣告破产， 这样，虽然六部 7 分钟的卡通影片已被制出并交付使用，“欢笑卡通公司”

却只得到 100 元钱的定金。

当“欢笑卡通公司”付出的工资越来越少的时候，工作人员开始陆续离开。最后连乌比·衣维克也回到电影广告公司去了。

11 月下旬，虽然沃尔特的主要资助人柯尔斯医生被说服再支付 2500 元以应付公司的主要债权人，但沃尔特自己连支付房租的钱都没有，有一两个星期他借住在衣维克的房间里，然后，就住在房租早已忖过的公司办公室里。办公室楼下有一家人开的“森林旅馆饭店”，他象其他同仁一样，以记帐方式在那吃饭。办公室里没有浴室，他因此不得不每）星期去一次火车站，花一毛钱买一块肥皂，一条毛巾，在那里洗一次热水澡，洗完澡后怔怔地站在月台上，看着载人的火车向其他城市驶去。自然地，不由想起在这里乘车西去的父母，妹妹，还有洛衣，不禁泪流满面，几年以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他不由得感慨他说：“那时候真是太寂寞了！”

转折点终于来了。12 月的一天，一位医生——堪萨斯市的牙医汤姆斯·麦克隆到欢笑卡通片公司去，要求公司拍摄一部增进牙齿健康的影片。出乎意料地，他发现整个办公室只有沃尔特一个年轻人，但他们还是讨论了拍摄这部影片的事，医生同意费用为 500 元。沃尔特几年后特别喜欢讲这件事，他说：“有一天晚上，麦克隆医生打电话来约我，我说不能去，并且向他但自我唯一的一双鞋子已送去修理了，而我却连修鞋于的 1 元 5 毛钱也没有。那位牙医听后就到我这里来了，不仅给我取鞋子的钱，而且给我拍摄牙齿健康影片的协议书。”

一些欢笑公司的人员又被沃尔特请回来，以制作《汤姆·杰克的牙齿》。对沃尔特来说，这笔出乎意料的收入是未来的又一希望，他于是寻找其他题目，借此恢复公司的业务。麦克斯·福来谷所制作的卡通片《出自墨水池》特别受他喜爱，片中的卡通人员是画家用笔在画板上绘出来的。“为什么不把这种方法反过来而把一些真实的人物放进卡通世界里呢？”出于这种想法，他设计了制作《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办法——让一个真实的女孩在卡通人物中演出。于是，维吉尼亚·戴维丝——这个头发卷卷的、可爱的 6 岁女孩成了模特儿，受雇在白色布幕前演出以便拍摄，然后再由沃尔特根据故事把背景和卡通人物画出来，并写信给纽约发行公司。1923 年 5 月 14 日沃尔特寄给曾经发行《出自墨水池》以及其他卡通片的一位女士温克勒的信内容如下：

在卡通影片方面，我们有了新的创举。日前我们正在制作一种完全不同的卡通影片，估计几个星期后即可完成。因为这种新的创举把真人和卡通合在一 起，与《出自墨水池》和欧尔·赫德的卡通影片大不相同，它由一群儿童在背景上和卡通人物一同演

出，所以这种新的创作必会吸引各阶层人士注意，获得他们的欢迎。

新的影片将是一全本只有一部，可按半月一期或全月一期发行⋯⋯

迪斯尼建议温克勒小姐看看欢笑卡通公司以前为图书俱乐部制作的卡通，以便了解欢笑公司产品的水准。他受到温克勒小姐回信的鼓舞，立即开始制作。只是，他的资金越来越少了，从柯尔斯那边勉强得到了 10 元钱，

又收到洛衣拿床的一张空白支票，用这张支票，沃尔特开了 30 元——这张支票所能开的最大数目。

几个钱很快又花光了，沃尔特欠希腊人饭店的饭钱有增无减。当被欠到60 元时，饭店老板告诉沃尔特说他的合伙人不允许他再欠了。2 天以后，老板来到欢笑公司办公室，看到坐在木箱上吃罐头豆子的沃尔特，大为感动； 忙说：

“啊，沃尔特，你还是到楼下吃饭吧！我不在乎我的合伙人会说什么。” 沃尔特苦恼地发现：《爱丽丝梦游仙境》才完成半，自己却已不名一文。

只得去找早期的投资人，请求帮忙再次维持欢笑公司。但是，这些投资人早已自认倒楣，宁愿不再收回以前的投资，当然更不愿再作无渭的投入了。百般无奈之下，沃尔特斗胆给温克勒小姐写了封信：

由于迁人新办公室时我们遇到许多困难——耽搁和挫折，因此，在预期的时间内，第一部人与卡通合演的电影不能完成。

不过不会耽搁太久，7 月 1 日左右，我将携带第一部电影及未来设计规划大纲到达纽约。

由于公司付不出租金，只得由麦克唐纳大厦搬到一处较小的地方，但还是无法维持下去。这些情况，沃尔特都写信告诉了洛衣。洛衣回信：“小弟， 我认为你再努力也没用，还是离开堪萨斯市吧！”于是在宣告破产好几年以后，沃尔特由于从接办”图书俱乐部”的人那里得到了部分的收入，他的整个债权问题才得以解决，债权人得到了 45％的偿付。

沃尔特得到堪萨斯市另一家卡通制片公司的聘请，但此时，他既想离开这个失败的场所，又想脱离制作卡通的行业，因此，他既没接受聘请，也不想去卡通制作业集中的纽约，而想去好莱坞当导演。对他来说，唯一成问题的是没有买火车票的钱。于是他挨门挨户地为婴儿照像仍然后把照相机卖掉，这才买到一张前往加利福利亚的单程车票。

7 月，沃尔特穿着一件花纹上装，着一条不相配的裤子，离开了堪萨斯

市。除了 40 元钱现金，一双假皮皮箱，里面除一件衬衣、两件内裤、两双袜子，以及一些绘画的用具外，他一无所有，但他还是买了一张头等火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