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仙鹤农场的快乐少年

沃尔特·迪斯尼曾回忆道：“我已经差不多忘却了在芝加哥的幼年生活， 但是在马瑟琳的生活我仍旧历历在目。”他回忆他的故居时说：“那是一处非常美丽的农庄。农庄前的一大片草地周围有几棵古老的柳树，柳树条随风吹拂。还有两个果树园，一个是老果园，一个是新的。园中有各种果树，其中有一种叫‘狼河苹果’的，果实异常的大，吸引了附近好几英里外的人跑来看。”

美国许多的小镇都是因为通了铁路而兴盛起来的，马瑟琳也一样。马瑟琳镇位于密苏里州中央的林恩郡旁。过去，这儿只是一个偏僻的小村庄，一条铁路从村旁经过，通往远在 120 英里以外的堪萨斯市。靠着铁路小镇逐渐繁荣起来，知恩必报的村民们以火车站站长女儿的名字“马瑟琳”作为这个地方的名字。

迪斯尼一家 1906 年 4 月搬到了马瑟琳，并买下了仙鹤农场。此时，马

瑟琳镇有大约 5000 个居民，他们都工作勤劳、朴实无华。仙鹤农场面积有

45 英亩。一到农场，全家人便开始了工作。迪斯尼的 3 个哥哥和父亲已经趁着春天开始耕地了，他们把大部分的土地用来种玉米，另外的就种小麦和大麦。伊利亚斯买了奶牛以便生产牛奶；又买了猪、鸡和鸽子养着，长大了便杀了吃掉。孩子们的母亲一天忙到晚，给丈夫和孩子们烧一些吃的东西， 帮他们洗衣服、缝补衬衫及外套，还要挖掘菜园，搅制牛油，以便到杂货店去换一些必需品。福乐娜做的牛油纯而且味道鲜美，以至于杂货店的老板特别开设了一个柜台来出售她做的牛油。

沃尔特因为年幼，就跟在母亲的身后帮着干点杂活。他又瘦又高，一头

蓬松的黄发，并且总喜欢好奇地看，眼睛转个不停，好象每个东西对他来讲都很新鲜。他的妹妹小露丝则跟在他后面转，形影不离。他在桥边自己玩泥巴时，如果附近的农人赶着四轮马车从旁边经过，他便会怯生生地站起身来向他们打招呼。他会赶着猪到没去过的地方找食物，猪也会让他骑在背上， 每见到人，他便表演一下骑猪的本领，他待猪很好，有只小猪发育不良，沃尔特就拿着婴儿用的奶瓶盛满奶去喂这只小猪，并给小猪起名叫“小瘦子”。“小瘦子”时时刻刻跟着他，就象一只狗一样。

一年年春去夏来，秋往冬至，小沃尔特也渐渐懂些事了。农活的不断更替，使他懂得了四季的变化。到了收获芦粟的季节时，他父亲与兄弟就把收割回来的芦粟的茎放在压榨器中，沃尔特就牵着拉磨的马绕圈子转，当看到芦粟茎压碎成糊状时，他便会高兴地跳起来，这些糊状物可以做成糖蜜装在大桶中，或者倒在薄薄的煎饼上当早饭吃，也同样可以加在蛋糕和姜饼中焙烧。如果收成较好，还可以用吸管把多余的糖浆收集起来，装在陶壶中，送到镇上的杂货店去换一些东西来。

丰收的季节，全农庄上的人都会高兴起来。麦子割下来后，农庄上便弄

来了庞大的蒸汽式打谷机，把邻居的蓬车系在打谷机的后面接装谷于。当男人们都在外面工作的时候，女人们也在厨房中忙碌。厨房里不断地散发着炸鸡、玉米面包和巧克力蛋糕的香气。到了中午，男人们劳动归来吃一顿丰盛的午餐，谈论着收成的情况，算计着能卖多少钱，然后就躺在大柳树下阴凉的草地上睡上一小觉，下午再去工作。

沃尔特长大了许多。他开始喜欢到远离农庄的地方去玩了，他的哥哥洛

衣就常陪他一起去。他第一次看到了附近树林中的胡桃树，山胡桃树、棒实树、柿于树、野葡萄及野樱桃，这些树结果实时，人们可以任意采食。沃尔特也开始学会了观察林中的各种野兽——兔子、狐狸、松鼠、臭鼠和浣熊。他也开始搜寻树上的鸟儿——美洲钨、乌鸦、鹰、啄木鸟、野云雀、北美红雀、鹤鹤、燕子和野鸽等等。炎热的夏天到来时，沃尔特又会和洛衣一起到几英里外的黄溪去，在缓流而又清凉的溪水中泡上一会儿。他玩得非常快活。

不知从何时起，沃尔特开始喜欢上了火车。圣大非铁路穿过离农场不远的乡间，他的叔叔麦克·马丁就是负责开马瑟琳到麦迪堡之间的火车司机。每次到仙鹤农场来时，沃尔特的叔叔都会带一大包糖果给孩子们吃，沃尔特经常趴在铁轨上用耳朵贴着听火车开来的声音，他也许是在盼望麦克叔叔的到来。

沃尔特对于仙鹤农场的一段童年生活仍能很清楚地想起来。例如，有一年夏天的一个星期天，他在果园中玩耍，一抬头看见一只猫头鹰栖息在苹果树枝上，他想伸手去摸它，可是猫头鹰忽然尖叫起来，并用利爪去抓沃尔特。沃尔特上前狠狠地把猫头鹰摔在了地上，并用脚去踩。等他弯下腰去看时， 猫头鹰已经让他给踩死了。沃尔特心里非常懊悔，但猫头鹰已经死了，他只好挑了一个好地方，小心翼翼地将它埋了，还立个一个小墓碑。这之后的好几个月中，沃尔特都很难过，常在梦中看到那只猫头鹰。

在回忆沃尔特少年时代在农场的故事时，他们家人常会提到他第一次尝试画画的情形。他的妹妹露丝在回忆 70 年前发生的这件事时说：“当时， 我父母和哥哥们都去了镇上，只有沃尔特和我在家。我们在家里找到一大桶焦油，沃尔特产生了画画的念头，说：‘用这个画画一定很不错，我们在墙上面画些画吧！’我担心用焦油画画能不能擦掉，而沃尔特则肯定他说：‘一定可以擦掉。’于是我们就在面朝马路的白墙上大涂大抹起来。他画了许多房子，上面还冒着炊烟，我则画了一些弯弯曲曲的线条，画完之后，我们突然发现焦油根本擦不下来，于是开始紧张起来。父亲回来之后，看见墙上黑黑的一片大为生气，但是他也懒得想办法去除掉那些结实的焦油。因而直到我们全家搬走的时候，那些画还留在墙上。”

他母亲开始教他认字了。但是为了等露丝一齐上学，他到 7 岁才开始进学校。沃尔特总是喜欢一些课堂外的东西，因为他觉得那些东西比功课更有趣，这也是他成绩不好的一个原因。他对马瑟琳镇上刚刚开的一家电影院开始感兴趣了，于是放学之后，他说服了露丝与他一同去看电影。电影院的屏幕是用床单做的，即使如此，他还是很高兴地看了《耶稣十字架》和《复活》的活动影片。看完电影已经很晚了。他们便急匆匆地赶回家，心想父亲一定又要大发脾气了。但是回家之后却没有遭到处罚，父母看到他们平安回来也就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伊利亚斯是一个勤劳而又严厉的人，但有时也和蔼可亲。例如，星期天他常带着沃尔特乘马车去泰勒老爹家玩。在那里，泰勒的女儿弹着钢琴，而伊利亚斯奏着小提琴，一奏就是一两小时。小沃尔特坐在一边的高背椅上一动不动地聆听着美妙的音乐，仿佛陶醉了一般。他实在想不到严厉的父亲居然还能奏出这么好听的曲子来。

但是在其他时间里，伊利亚斯却很严肃，甚至有点专制。因为他曾经屡遭失败，而要在马瑟琳凭一个干旱的农场维持一家 7 口人的生活比他预料的还要困难，他担心再次失败。所以在对待自己的两个年长的儿子方面未免过

分严厉。幸亏在福乐娜机智幽默的调解下，才阻止了儿子们的公然反抗。 伊利亚斯租来了兄弟罗勃·迪斯尼的田地让两个年长的儿子赫伯特和雷

蒙耕种。他们俩在丰收之后赚到了 175 块钱，就各自花了 20 元买了一块带金链的手表。父亲知道之后，责骂他们过度浪费，并问他们俩怎样处置剩下的钱。

赫伯特说：“我们想买一头母牛和一匹小公马。”

伊利亚斯则厉声地说：“不行！我买这个农场时还欠了许多钱，你们应该替我还债。”

赫伯特和雷蒙再也不能忍受父亲的这种专制了。第二天中午赫伯特骑马去镇上银行取出了他和雷蒙的钱。晚饭之后，他们假装累了，便早早进他们房间了。一会儿之后，他们就从窗户跑了出去，搭上了 9 点半开往芝加哥的火车。

他们走后，密苏里州发生了一次大旱灾，井水也于了。伊利亚斯钻了一口新井，但水量也极少。等到果园里的苹果熟的时候，市场价格却大大下跌。于是他就决定把苹果存到冬天卖个好价钱。他的父亲在加拿大时曾经学过将苹果埋在一层层的稻草下面来贮存的办法，于是，到了冬天，他的苹果仍然很新鲜，一家人就沿街去卖苹果。福乐娜做的牛油本是给家里人吃的，可是由于生活的拮据，伊利亚斯不让家里人吃，而卖给邻近的居民，以换取有限的钱来维持生活。福乐娜这次却没有听伊利亚斯的话。而是把牛油涂在面包上，让有牛油的一面朝下递给孩子们吃。

1909 年的冬天是伊利亚斯家最不幸的日子。伊利亚斯患了伤寒，不久

又转为肺炎。因而全家的重担就落到了洛衣的肩膀上，而对于一个只有 16 岁的男孩来说，无疑负担太重了。福乐娜在多次劝说伊利亚斯取得同意后， 卖掉了仙鹤农场。4 年的辛苦劳动，最后换得的仍只是当年购买这座农场的价款。

沃尔特·迪斯尼对这一切难以忘却。

40 年后，他曾按照当时仙鹤农场所在的马瑟琳镇谷仓的样子建了一座

谷仓作为摄影棚。可见，仅仅生活不到 4 年的马瑟琳镇在沃尔特的脑中是多么的记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