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农 业

农业是西夏另一个重要经济部门。继迁时,党项人多住在夏、盐等州荒僻地区,宋人说那里“地不产五谷”。后来发展到西南的洪、宥州,当地“多土山柏林”,住着自称为“南山野利”的党项野利部人,经营农业,“每岁资粮取足洪、宥”(《宋史·刘平传、宋琪传》)。十一世纪,继迁等占领了灵州、兴州,得到历代在此屯垦的沃野,农耕在西夏经济生活中比重逐渐增大。后来占领河西走廊,又扩充了凉、甘、肃州等地的农业区。

西夏的水利灌溉事业很发达。周春的《西夏书》提到共有六十八条大小渠道灌溉着九万顷土地。兴州是水利灌溉的中心,汉、唐以来就开始在这里兴修水利屯田。汉源渠长达二百五十里。唐梁渠长达三百二十里。其余支渠几十条,可以引黄河水灌溉。在灵州附近,有秦家、汉伯、艾山、七级、特进等五渠同兴州汉源、唐梁两渠相连。夏统治者很重视这些水利设施,役使民工整修了这些渠道,使它们互相沟通。甘、凉之间,也可乘祁连山雪水融化时,筑渠引河水灌溉。西夏文《天盛年改新定律令》载有夏国的灌溉制度, 并严格规定了使用水利设施和使用水的办法(据克恰诺夫:《唐古特史纲》)。

西夏领域的扩大,很多是占领了宋朝一些经营农业的州县。继迁扩地至灵州时,就“籍夏、银、宥州民之丁壮者徒于河外”。以后对宋战事不断, 凡俘掳的汉人,“勇者为前军”,“脆怯无他技者迁河外耕作”。所以兴、

灵州等处居民,多是元昊时掳掠来的汉人。汉人在西夏农业居民中占相当比例,他们同党项劳动人民长期接触,特别是“沿边地区,蕃、汉杂处”,可以直接交流生产经验,使部分党项人逐渐熟悉农耕技术,转牧为农。所以宋人记载说,西夏境内,“耕稼为事,略与汉同”。

夏人使用的农具同宋西北地区大致相同。《番汉合时掌中珠》载有犁、铧、子耧、镰、锄、、杴(音谦 qi1n)、锹,还有碌碡、刻叉、车、碾、碓、硙等。西夏长期使用宋朝颁发的农历,并根据当地的气候确定农时,在西夏文类书《圣立义海》中有汉族农作节令的记载,如八月桃、葡萄熟时, 就要收割大麻,烤麻子,榨油。⋯⋯腊月末,要为来年备耕修好农具等等(引自聂利山:《西夏语文学》)。

夏国人民,包括从事畜牧业的蕃部人民,大多以农产品为主食。兴、灵一带,土地肥沃,水利发达,尤宜稻麦。其余地区,还种植大麦、荞麦、■

(音迷 m0)、粟、豌豆、黑豆、荜豆、青麻子等作物。

西夏境内缺乏已耕的熟地,粮食不能满足食用的需要,因此夏国大力提倡开荒。由于可耕荒地多在宋、夏交界地区,往往要由西夏官方组织人力, 在它保护下开垦。如宋麟州屈野河西,“田腴利厚”,元昊时开始插木置小寨三十余所,发动开垦寨旁之田。没藏讹庞执政时,甚至在耕获时派军队保护,发动几万人用耕牛开垦。梁乙埋执政时,夏人又侵耕绥德城生地。元昊以后,夏、宋之间的战争常常因侵耕土地而起,原因主要是夏要扩大农田解决食粮问题。

西夏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除党项、汉人外,还有吐蕃、回鹘、鞑靼(塔坦)、交河等族,他们处于不同的社会发展阶段,经济和文化生活各不相同。一部分经过收编、迁徙,同党项族溶合。据刘涣《西行记》记载,贺兰山西北,回鹘么啰王子,邈拏(同拿)王子原来部落甚盛,自被继迁破灭,其地遂成沙漠。甘州、沙州的回鹘,有自己的“可汗”,可以直接向辽、宋两国朝贡,相当于附庸的地位。其他各族,有的比党项族落后,如鞑靼经常掳掠各部,继续向奴隶制发展。有的蕃部本来是汉族,如“西凉蕃部,多是华人子孙,例会汉言,颇识文字。”(《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十一)此外,长期从宋朝边州掠去的蕃部“熟户”,经济和文化也同汉族十分接近,他们同汉人一样,早已建立了封建的生产关系。吐蕃以及同吐蕃“风俗相类”的党项人,原是吐蕃王朝时期的奴隶或“奴部”。十世纪以来,吐蕃奴隶主受到奴隶起义的打击,“奴多无主,遂纠合为部落”。党项人迁往银、夏州等地后,在长期与汉族人民接触中,又发展了农业,不再以蓄养奴隶为主,而以剥削劳役地租为主了。

夏统治者经常发动战争,“一有征调,辄妨耕作,所以土瘠野旷,兵后尤甚”。为了事先备荒,夏人有“积粟”的习惯。宋元丰间对夏作战时,宋兵几乎每到一处,都发现他们有充足的“官、私窖谷”和粮草。这无疑只有国库和大地主才能有如此丰富的积储,劳动人民和士兵是没有份的。甚至战争发生时,士兵的粮饷也只是大麦、荜豆、青麻子之类。广大劳动人民遇有灾荒,常年吃不上粮食,要靠采集野生植物充饥,曾巩:《隆平集·西夏传》说:“春食鼓子蔓、碱蓬子,夏食苁蓉(音从容 c#ng r$ng)苗、小芜荑, 秋食席鸡子、地黄叶、登厢草,冬则畜沙葱、野韭、柜霜、灰蓧子、白蒿、咸松子以为岁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