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有思想的学生

三年之内,田武的老师已经换了四个。最后找到了一位叫张凤飞的老师,倒真是一位明师。

张凤飞饱读诗书,出口成章,温文尔雅,每当外出,触景生情,总会与孙武吟诗做对。

仲春的一天,杨柳依依,柳絮如雪花般在空中漫舞。

师生二人乘船沿河水北上,河流弯弯,流水仅仅,清澈见底,鸟儿在岸上的柳树梢上歌唱着,小船在河中央婉蜒缓行,前面不远处有一座石桥。

当师生二人来到人桥下时,小船笔直穿过,张凤歧吟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田武立即脱口而出:“船到桥头自然直。”

张凤飞听到孙武的回答,抚摸着自己已经花白的胡须,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小船顺着河水的流向缓缓地前行,河岸边柳树的枝叶不断地摇摆,似乎在不断地冲着他们打招呼,阳光温暖地照在师生二人身上,一阵阵欢快的笑声从小船上传来。

又是一个月圆之日,中秋佳节的气氛笼罩了整个田府。高红玉准备了一份厚礼,让儿子田武给师傅送过去。

一年来孙武与张凤飞相处融洽,如鱼得水。所以,将礼物送到老师家里后,他又在那里跟老师聊天,非常畅快。

眼看圆月东升,老师想让田武自己在家中过夜。田武觉得未经过母亲的同意,不能擅自做主,执意告辞。

张凤飞恋恋不舍地相送,不料,当天晚上,张凤飞急火攻心,疽发于背而死。

孙武听到噩耗,伤心至极,大病一场。

还有一位老师,也给孙武留下厂非常深的印象。

这位老师姓方,名正,是一位老学究,脸终日拉得老长,不说不笑,坚守周礼,盛赞仁义,反对暴力与战争,要求自己的学生一定要服从自己,不得出言反驳。

这样古板的人与思想活跃的孙武必然产生了矛盾,两人相处期问,矛盾重重,师生关系紧张。

一次,方正老师大谈仁义道德,田武不同意他的看法,于是就极力反驳。

田武说:“仁义只是人类的一种理想境界,周公是一个不现实的梦想家,只有欲望和希望才是人的本能。”

方正听了田武的论述,怒火烧身,勃然大怒。他想:诋毁周礼,亵读周公,顶撞尊长,是可忍,孰不可忍!

方正也顾不得自己的老师尊严,也不顾学生的年幼,竟然与田武吵起来,而且还动手打了田武,并且骂道:“孺子不可教也!”

事情虽然过去了,但并没有结束。三天后,清明佳节雨纷纷,孙府上下都放假了,回家祭祖。

当温和的太阳刚刚露头,田武便一手牵着自己最喜欢的猎狗,一手拿着木棍,直奔老师家的羊栏。

在离羊栏还有十几米的时候,猎狗就闻到腥味,伸舌竖耳,垂涎三尺。

田武放开了猎狗,猎狗就如发狂的冲入羊栏,顿时,羊栏一阵骚乱,羊叫声人断。

正在于林中挤羊奶的老师见状,勃然大怒。

当田武气喘吁吁地赶到羊栏时,已经有几只可怜的小羊羔惨死,鲜血淋淋。

田武见状,急忙赔礼道:“真对不起,老师,这畜牲挣脱了锁链,跑到这里来闯祸。”

接下来,田武开始用仁义道德来教训那只猎狗。可那只猎狗不听教训,仍然追逐小羊羔。

教训完了,田武又向老师哀求道:“弟子用这些仁义道德来教训它,可这畜生全然不听,想必是弟子教学有限。求恩师可怜这些羊羔,向猎狗晓以大义,劝其改恶从善,切莫再施行暴力!”

方正气得浑身哆嗦,怒目圆睁,用手指着田武说:“你,你……”

田武一笑,又用木棍教训起猎狗来。棍棒之下,猎狗乖巧之极,就像一只小羊羔一样,温顺地卧在主人脚旁。

田武继续说:“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用说教的人法来教育好的,贪欲本是人的本性,必要的时候,武器是非常有用的。”

说完,田武不理会老师的愤怒,悠然自得地带着猎狗回家了。

聪明孩子主意多

方正老师受了田武的戏弄后,一怒之下辞职不干了。不久之后,家里又给田武换了一位新老帅。

这位老师叫高正荣,他高大,英俊,白皙的皮肤,举止文雅,说话和气,办事稳妥,深得孙府上下的敬重,也得到了田武的尊重。

田武与高老师相处融洽,情投意合,师生二人有许多共同的话题,每天都会有欢快的笑声从房间里传出来。

可是,最近几日,田武明显地发现老师心事重重,整日愁眉苦脸,沉默寡言,也很少与田武探讨一些平时两个人关切的话题,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沉默。

田武虽然年纪尚小,可他依然能感觉到老师遇到了困难,不忍心看到老师整日愁眉不展,于是就再三询问,高老师才最终说出了自己的困难。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高正荣有一个姐夫,是乐安城东的富户张某。张某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他的女儿嫁给东村果常山为妻。

张某的儿子福顺,刚满五岁。最近,张某的妻子忽然患有急症,撒手而去,留下体弱的丈夫。

张某由于丧妻,心火上攻,病倒在床,奄奄一息,眼看就要一命归西。

五岁的儿子福顺只贪玩耍,根本没有料理家务的能力,更何况还要照顾一个垂死老人?

于是,张某只好请女儿女婿帮助打理家务。谁知女儿女婿只是贪念父亲的钱财,根本没有孝心。

眼看着父亲的病越来越重,不是想着怎么为老人治病,解除痛苦,而是费尽心思,盘算怎样才能把这份家产弄到自己的手里,据为己有。

女儿女婿合谋着,突然就生出一条计策。

第二大早上,女婿果常山以请安为名,拿着早已准备好的“遗嘱”,来到生命垂危的岳父床前,逼着他在“遗嘱”上盖手印。

张某用颤抖的双手接过“遗嘱”,睁开昏花的老眼,仔细辨认帛上的字体,只见上面写着:“城东张某仅生一子所有家产全部留给女婿外人不得夺取。”

张某一下子明白了女婿的目的,这是他们想趁他年老体弱,预夺其全部家产。

张某当时只气得浑身哆嗦,语无伦次,费劲全身力气,指着果常山骂道:“你……你……畜生!我……”

话还没有说完,张某就吐出一口血,血染在了手上,滴在被子上,然后就离开了人世。

岳父的去世并没有给女儿女婿带来痛苦,果常山趁机拉着张某的手,分别在两张“遗嘱”上盖了手印。

有了“遗嘱”在手,果常山夫妻有恃无恐,根本没有把弱小的福顺放在眼里,而是千方百计地刁难他,打骂他,甚至于他稍微不对,便要赶其出门。

没有多久,刚懂事的福顺便被果常山夫妻赶出了家门,无依无靠的福顺只能靠乞讨维持生计。

乡邻们虽都愤愤不平,但果氏夫妻手中有张某的“遗嘱”,文字为证,无可奈何。

高老师非常心疼福顺地遭遇,又同情自己的姐夫,但面对果常山夫妻的横行,也是有苦难言。

田武知道后,气愤地说:“老师为何不去告果常山夫妻?”

高老师面露难色,痛苦地说:“告?如何个告法?他们手中有‘遗嘱’,文字为证怎么告?”

田武一时也为难了,思索片刻后,询问道:“福顺手中不是也有一份遗嘱吗?”

高正荣一会头丧气地说:“两份遗嘱,一字不差,都写的是家产全部留给女婿外人不得夺取。”

说着,高正荣还将遗嘱递给了田武,因为他作为福顺的舅舅,保管着外甥手里的这份遗嘱,这两天一直在带在身上。

田武接过遗嘱,认真地看了一遍,笑道:“老师不必担忧,我自有办法。”

高正荣看到田武这么容易就想出了解决的办法,觉得难以置信,充满疑惑地看着田武。

田武继续说:“恩师,您看,这遗嘱分明写着:将全部家产留给独生子福顺。”

高正荣听了,更加迷茫,没有说什么,听田武继续说下去。

“城东张某,仅生一子,所有财产,全部留给,女婿外人,不得夺取。”田武大声地将遗嘱朗读了一遍。

高老师顿时茅塞顿开,大喜道:“原来读法不同,断句不同,同一份遗嘱可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结论。”

第二天,高正荣带着自己的外甥,将果常山夫妻告上了大堂,喜逢县令是位“明镜高悬”的清官,一告便准,青天大老爷将张员外的全部家产判给了福顺,果常山夫妻各被杖责四十大板,即刻滚出张家,一日不得多待。

就这样,一件让老师都犯难的事情,在田武的帮助下,轻松解决了,这个仅可以表现其聪明过人,也表现了他处事的态度和做人的原则。

从此师徒两个人关系更好了,不过没过多久,高正荣老师也有病了,所以不能再带田武了。还好田武这个时候,也快要上学了,也不用家里再请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