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都快一百岁了，还在做志愿者

1. 两个哥哥是抗日英雄

1921 年农历二月初一，湖南双牌县的一个家庭迎来了他们的第七个孩子，是个女孩，起名欧福秀。上面有五个哥哥，一个姐姐，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生她的时候，母亲四十九岁，当时已经做奶奶好几年了又怀上了她，福秀的侄女比她大四岁。欧福秀的妈妈认为这么大年龄了这孩子还是不要了，父亲不同意，要留下这个孩子。福秀的嫂子也说人来投身鸟来投宿，这个孩子得留下，由哥哥嫂子们带。因此，福秀岁数虽然小，但是辈分很大，哥哥的子女虽然年龄比她大，但是要管她叫姑姑。

后来长大后福秀给父亲做鞋子，有一次做了两双夹棉的布鞋，很漂亮。父亲还穿着给母亲看，说：“当时你说这个孩子不要了，你看这鞋子哪里来的啊，你看我能有这鞋啊全靠她。”

福秀对她小时候家乡的土匪记忆很深。曾经记得一年里边最多来家

里抄家七次。福秀的爷爷就是被土匪给打死了。记得有一年家里大哥和四哥也被土匪抓走了，还告诉需要多少钱来赎人, 在他们如数拿到钱了之后，大哥四哥被安全释放了。如果土匪来抄家，家里所有的东西，包括被子，连桶都拿走。一来就是一大帮几十个人。只要放哨的说土匪来了，大家都先全部躲进山里。有一回土匪又进村了，家里人来不及抱走她。福秀爸爸后来返回村里看到她，她还活着，还在睡觉呢，爸爸对她开玩笑说，“我的小女命真大，还帮我留了一床被子”。

后来乡里组织了抗击土匪的武装力量，叫民代团，每一位青壮年发了一支土枪，组织大家都行动起来，还规定如果万一被土匪打死，之后其家庭就由大家一起抚养。福秀的父亲是民代团团长，当时团里有四百多人，身为团长的父亲在当地非常有威望，因此欧奶奶小时候的生活条件比那个年代的很多同龄人略为优越。

因为年龄小，福秀在家中很受长辈和兄姊的保护和偏爱，父母亲也都非常宠爱这个他们中年才迎来的小女儿。她的五个哥哥中，有两位是抗日英雄，一位是医生。两位参加抗日的哥哥中，有一位在战斗中阵亡。另一位是她的二哥，在战斗中屡立战功，好几次炸弹都在离他很近的距离爆炸，但运气很好，没有受伤。有一次为了躲避炸弹，哥哥不得已跳入河中，才保住性命。因表现英勇，二哥在一年内连升三级，年纪轻轻就担任团长。

二哥在带兵打仗的时候，每次战役之前，按照军队的惯例都要给士兵发钱，有的部队是打完仗再发，二哥的团则是打仗前就发。别人问为什么，二哥说，士兵拿到钱，可以先寄回家里。打完仗，人要是没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了。

二哥的一个儿子在外地上学，有一次写信给他，让他不要把钱都给

爷爷，多留一些给自己。二哥看了信，大怒，不依不饶，把儿子叫回家来，反复追问他是谁教他的，最后确定不是别人教的，是儿子自己这么想的。二哥就罚这个儿子在祖先的牌位前磕头忏悔。这才算完事。

“小时候我哥哥教我骑马，我坐在前面，哥哥坐在后面，马停了，我却不敢从马背上下来，哥哥因怕伤了我，把我紧紧地从马上抱下来。” 已近百岁的欧福秀曾这样回忆几十年前的一些片段。

家里非常重视对福秀的教育。七岁时，曾给她请过三年私塾，在家里接受传统教育。在中国二十年代初期，一个女孩子能在家中念三年私塾，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只有足够富裕的家庭和足够开明的父母才有可能做到。

福秀从小就很聪慧，书念得很好，记忆力惊人。年至九十七岁时欧福秀竟然还可以朗朗背诵《增广贤文》中的句子：“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知己知彼，将心比心；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相逢好似初相识，到老终无怨恨心……”

2. 两代人都乐善好施

福秀从小深受父亲的影响，那个时候，村里常常有人乞讨，父亲告诉她，乞讨的人有可能是神仙下凡，每次都让她端一大碗饭给乞讨的人吃。

有一次，福秀看到一位乞丐身体很虚弱，就告诉了父亲，父亲把乞丐带回家，为他安排餐食，还安排了床铺给他住。乞讨的人在第二天悄悄地离开了，年幼的福秀认为他真的可能是仙人下凡。因为大山里进出很不方便，不知道这个人从哪里来，又去了哪里。从此以后福秀对于乞

讨的人总是心生敬意，从来不敢怠慢，努力去关怀和帮助。

在福秀十二岁的时候，天气非常干旱，小米和其他农作物全部都因缺水而干枯，寨子里的人因为没有了干粮，只好吃野菜度日。当时福秀的父亲已经不再担任团长了，但乐善好施的父亲根本无法做到袖手旁观地看着村子里的人受苦，更何况饿死。他便将他自己家树林里的树全部砍伐，卖掉后换得了三大船米。三大船米运到村里后，父亲开始在寨子里救济灾民。家里完全没有粮食的家庭救济四斗米，家里还有些粮食的家庭就救济三斗米。

当时福秀家里也没有多少粮食了，但她的父亲把粮食分发完以后只是给自己的家庭留了八十斤米，刚够维持家中长辈和七个孩子一小段时间的生存。耳濡目染父母的善良与慷慨，福秀也越来越善解人意。

福秀的二哥有一次带着警卫员回家探亲，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哥哥在家狠狠训斥了他的警卫员。在一旁目睹了事情经过的福秀害怕警卫员伤心，赶紧在背后安慰警卫员，告诉警卫员说：“哥哥脾气不好，不要往心里去噢。”

有一次，十几岁的福秀在县城的医院外见到一位妇女在哭泣，就问怎么回事，妇女说自己三岁的儿子病了，没有钱看。福秀就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给这位妇女。让她赶紧给孩子看病。

父亲在1934 年那一年连续得了三个孙子，家里喜气洋洋。孙辈们也都很聪慧，其中一个是搞艺术的，有着一副好歌喉，唱歌唱得很是好听。

有一次哥哥的孩子学习英文，在房间中大声地朗读英文课文。欧奶奶的父亲在门外听了半天也听不懂，错以为是孩子在骂人，于是就进房间教育小孩子，用烟杆敲孩子的脑袋。孩子虽然很疼，但仍然倔强地不哭，坚持称自己没有做错，是爷爷做错了。后来父亲了解到孩子在学习外语，

就赶紧跟孙子道歉，说自己错了，不应该因为自己没有听懂而误会孙子。

福秀的爸爸这样一个年轻时威风十足的人，在那个时候能够放下作为长辈的架子，对孙子诚恳地道歉，也足以见得老人的开明。这个性格影响了福秀的一生，晚年时，她回忆说：“父亲一生豁达，身心坦荡，错便是错了，就好好认错，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事情。”

父亲的开明与坦荡使得福秀家在村子里非常有威望，村子里的老乡家里或老乡之间若有了什么矛盾或者嫌隙，通常都会找福秀的父亲来调解。逐渐地，父亲成了村子里的义务调解员，他经常劝乡亲们，千万不要打官司，打官司赢了钱却输掉了人与人之间难能可贵的感情。

福秀的家庭是一个大家族，家教很严格，父亲尤为重视家庭的团结和荣誉。在父亲的操持下，整个大家庭越来越和睦，渐渐已是四代同堂。随着家族成员变多，家业变大之后，有的小家庭也就慢慢有了异心，想要分家。父亲听后坚决反对，说：“要分家，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街上买老鼠药给我吃了。”

家中的每一个成员都被父亲培养出了很规范的生活习惯。福秀小的时候，家里的饭桌分为四张，其中两张为男士，另两张为女士。在准备餐食时，家人分工合理，不浪费一点时间；而在全家人吃饭时，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严格恪守“食不言，寝不语”这样的家教。

1959 年至1961 年，中国经历了三年困难时期，粮食到了极度紧缺的状态。村里的人起初先是在大食堂吃饭，但因粮食不够，饿死了很多人。

由于福秀的父亲多年来对家产的精心打理与维系，使得家庭条件要比村中其他人好很多，再加上哥哥姐姐在食堂干活，被允许以地瓜为食，故而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欧奶奶一大家子人幸免于难。

欧福秀这一生最伤心的事情就是她父亲的去世。那一年，父亲74

岁。那天，晚上他早早就睡了，还喝了一些酒，躺着的时候非常的安静，双手作揖。福秀大哥说，老人家一辈子做好事，可能大神大道接走了，好好让他去，就这样走了。福秀说，想必也是去了个好地方。

福秀当时赶了三十多里路来送父亲。她伤心欲绝，一直哭个不停，一整天粒米未进。福秀的大嫂看着福秀长大，对她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到福秀如此伤心，甚至有绝食的兆头，大嫂情急之下跪在福秀的面前恳求她吃饭，两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母亲也安慰福秀，告诉福秀她已经尽孝了，爸爸最爱穿福秀做的鞋子，如今能够穿着她做的鞋子离世，也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到了福秀的母亲离世时，因为已经经历了失去父亲的痛苦，福秀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平静了许多。母亲是知天命的，在离世前，将孩子们都叫到床前，告诉孩子们她快要不行了。当时哥哥非常痛苦，福秀安慰哥哥说，妈妈想走了，就让她离开吧。母亲离世后哥哥一直蹲在地上抱着妈妈，三四个小时都不愿意放开离去，腿都跪得青肿了。

3. 等一个人，等了整整一辈子

福秀长大后，天生丽质，常年素颜，有许多爱慕者。在村子里大家都知道她手很巧，当时一般的女孩子都要刺绣和纺纱，福秀的手很利索，别人纺二两纱的时间她足足可以织出四两。做鞋的手艺是跟着侄女学的，做了很多，鞋子越做越好。后来又学会了织花布、织帐子和插花。

当年的婚嫁还是比较传统，福秀从小深受身为国民党团长的哥哥的影响，所以在她的心中，她的意中人也要像哥哥一样，是骑着马，穿着制服，非常有男子气概的人。

后来，年近百岁的福秀回忆说：“我那时想，我非这样的人不嫁哟。”

二十三岁时，她终于碰到了她一生的伴侣，欧阳国旺先生。欧阳先生毕业于黄埔军校，后来在地方当官员，曾任县长，写得一手好字，住在当地的县城里，离福秀的家距离非常远。两人一见钟情。欧阳国旺每次来看福秀时，都需要跋山涉水，走很长的路。

婚后两人相敬如宾。先生不仅写得一手好字，画也画得非常好。福秀也常常跟着先生学习作画。还用她所画的画做插花。先将花的样子在纸上画出来，剪出形状来，再用线绷上，做成头饰。

欧阳国旺在县里口碑很好，在县里主管财政工作，有个弟弟在县里主管法院工作，兄弟俩都很清廉，为人也很好。弟弟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有人送礼，但他就是什么都不收，真正做到两袖清风，断案秉公执法。

婚后不久，时局变了，国民党败退台湾，欧阳兄弟很识大局，和其他官员一起，在解放军进城前，开门迎接解放军，和平交接了政权。

解放军进城后，也很注意保护投诚官员。

在福秀婚后的第五年，福秀二十八岁，欧阳国旺先生和其他人一起去长沙学习，一去就没有了音信，给福秀留下了一个年仅三岁的女儿。

之后的岁月里，福秀就开始盼望丈夫的归来，盼望丈夫的消息，盼了整整一生，都没有盼来。

后来，划成分，福秀家被划为官僚地主，这个成分很让人看不起，日子越来越艰难，丈夫的消失也更是让福秀抬不起头。好在，欧阳国旺的弟弟在当官的时候帮助过不少人，很多好心人悄悄给福秀家里送米、送蔬菜，等等，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当时，有很多的传言，其中的一个传言最能安慰人心，是说，欧阳国旺去了台湾。

福秀就这样默默地等。

等到八十年代，台湾和大陆恢复正常交流时，福秀的一个叔叔在一九四九年以前去了台湾，他返乡，大家都很兴奋，找回了一个亲人，但是，他也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欧阳国旺根本就没有去台湾。

大家知道，欧阳国旺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4. 经历了丈夫失踪的痛苦，但生活依然要继续

丈夫离开之后，依然要继续生活。和唯一的女儿在湖南度过了几十年，之后面对种种的人生境遇内心就坦然很多，一生的风雨一点也不少，但心却不再大起大落。据她自己表达，是因为自己信仰佛教的缘故。

欧阳国旺兄弟在“文革”结束之后被平反，欧阳国旺的弟弟还担任了当地的政协委员，后来去世。去世前，会跟福秀的女儿讲一些过去的故事。

欧福秀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与佛教的因缘始于她童年时遇到过的一个有趣的人。那时候家里有时会请裁缝来家里做衣服，来家的裁缝一直吃斋念佛，让幼小的福秀觉得很神秘，心里也很羡慕，就想跟着裁缝一起吃斋。但福秀的爸爸认为孩子尚小，还在发育，吃斋对身体会不好，所以反对孩子吃斋。福秀很敬重父亲，也很听父亲的话，所以就打消了吃斋的念头，却从那时起开始坚持念佛，至今已经持续了八十多年了。

福秀有一个不为外人知道的秘密，她说她从小心里就有观世音菩萨，而且观世音菩萨总在无形中帮助她。很小的时候福秀去放牛，连续跌了三跤，却安然无恙，福秀说是观世音菩萨在保护她。放牛也都是靠佛菩萨，菩萨把牛拦在那里，牛儿们就乖乖在那片地方吃草。后来村里的鸡都生

了鸡瘟，很多家的鸡都死掉了，但她自己家里的鸡却十分健康。

再后来，女儿家在盖房子时，抹好的水泥需要水养护时，天就会下雨。这些小小的幸运让欧福秀更加笃定，佛菩萨一定在暗中悄悄帮助她。她说，自己能够长寿，也全靠佛菩萨保佑。她告诉别人的秘诀：“念佛一定要专心地念，嘴巴念耳朵要听得到。如果心里在想别的就不要念，专心念一句比不专心念十句要强。念佛时要想着阿弥陀佛的形象。”

一生中不管遇到什么境界，就是念佛，白天念，晚上躺下也在念。奶奶还说：“念佛要念得清清楚楚，心里要听得明明白白。”

5. 欧奶奶第一次坐了飞机

女儿长大后，欧福秀也一直和女儿一家生活在一起。女儿和女婿都对她非常好，非常孝顺。家里吃好菜时，女婿一定第一个把好菜夹到欧奶奶碗里。

为此，她很欣慰。有了外孙女之后，就一直帮忙带外孙女。外孙女颜菲说，小的时候学生都是带午饭去学校吃的，奶奶经常给她和妹妹送饭去学校。那时候别人家的小孩子伙食都很简单，但她和妹妹的饭菜总是丰盛可口，让其他同学很是羡慕。而且每一次放学回家，奶奶早早就等在家门口。南方的冬天潮湿阴冷，尤其是女孩子要吃很多苦。因为心疼外孙女们，奶奶总是在她们一进门就打好一盆热水，让她们烫脚，保护好身体。

外孙女长大后，在上海工作，因为很想念她，要接她去上海时，女儿很不放心，觉得她一定会不习惯，会思念湖南家乡。可是福秀还是欢喜地去了，而且在上海住得很开心，跟着外孙女一起学佛。她每周和上

海的佛友们共学共修，全程参加，一点疲意都没有。老人家每天都和年轻人一样坚持定课。每年观音菩萨的生日她都会给菩萨煮长寿面。

平时乘坐出租车时，老人会带一些零食分给司机，觉得人家开车很辛苦。

老人近百岁高龄的时候，在上海外孙女曾带她去放生，有两大盆鱼。一直念着佛号，鱼被放进水里，还舍不得离去，排着队转来转去，还排着队倒回来。福秀认为鱼在感谢她，感谢阿弥陀佛，觉得心里很快乐、很感动。

2016 年11 月27 日，上海古刹千年的龙华古寺有六百多位传授三坛大戒的法师们托钵行脚，奶奶和外孙女带着600 多颗山核桃，一早没来得及吃早饭就赶去龙华古寺参加活动，给每位法师供养一颗山核桃。

2017 年3 月，老人有因缘来到了福建的蓬壶敬老院，让福秀更有条件潜心向佛。小的时候，她一直想吃素，父亲担心她的身体没有同意。跟女儿一起生活时，女儿也不让她吃素。在蓬壶敬老院住下后，终于可以吃素了，奶奶非常欢喜，说外孙女接她也不回去了，在这里跟很多学佛的佛友在一起非常开心。

有一段时间奶奶独自在养老院，家人都不在身边，担心她会孤独，但福秀却很开心，跟院里的老人相处得非常好。老人随遇而安，虽然非常重视亲情，但又不黏着任何人，使得她真正地做到内心非常自在，不为外境所影响。到哪里她都是念佛，她说她非常有安全感。后来外孙女放不下，赴福建照顾陪伴奶奶。过了一段时间，又接奶奶回上海。

这次回上海百岁奶奶还第一次坐了飞机。孙女觉得奶奶年龄大了，在她小的时候她记得奶奶看到飞机从屋顶飞过，有的时候很难得，奶奶就会一直在外面看，直到飞机在视线中消失。奶奶跟她讲过，她小的时候有一架外国人的飞机降落在他们那个村落，可能是因为没有油了。后来因为言语不通，村里有人去找人帮忙，帮他们把飞机的油装上，之后他们也就开走了，那个外国人后来还感谢村里呢，所以奶奶对飞机有一种情结。孙女一直记着这场景，就想着一定要带老人去体验一下，这次终于有了机会。百岁的奶奶第一次坐了飞机。为坐这次飞机，奶奶还按照航空公司要求做了各项体检，血压、胸透、心电图、心率等等，指标都完全正常。上飞机下飞机都有工作人员接机，奶奶很感恩，说现在社会真好。在飞机上奶奶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她说很平稳，始终像小孩子一样脸上带着新鲜的甜甜的笑容。

欧福秀第一次坐飞机，右为外孙女（2017 年）

6. 快一百岁的时候，还在做志愿者

不仅信佛，福秀奶奶还非常热衷参与社会慈善活动。仁爱心栈是北京市仁爱慈善基金会的一个慈善项目，每天清晨，各地的仁爱志愿者走上街头向路人、社区居民免费奉送爱心粥。福秀奶奶是上海闵行仁爱心栈最年长的志愿者，每次外孙女休息时就跟她一起去奉送爱心粥，从不间断，而且每次都从头坚持到最后，整个过程需要持续一个多小时。奶奶也只是偶尔坐一小会儿，从开始到结束每一个环节都认认真真地参加。

欧福秀在参加仁爱心栈奉粥活动（2016 年）

志愿者们看到福秀奶奶都特别欢喜，总是说老外婆要来奉粥了，大家见者增福、见者长寿。福秀奶奶说她特别喜欢奉粥，因为那是在做好事儿，而且跟那些志愿者在一起很开心，这么好的一家人到哪里去找，她天天都想去。与年轻人相处，总是想着别人的优点好处，总是告诉年轻人为人处世要多付出、少索取。

2017 年12 月，奶奶坐高铁来到了北京。虽然感冒没有好，奶奶坚持在第二天一早就去北京的心栈奉送爱心粥。在北京最寒冷的日子，当欧奶奶把爱心粥奉送给路人时，不仅极大地鼓舞了路人，也鼓舞了很多志愿者。

年近百岁高龄的人，除了身体好，记忆力也很好，没有平常老年人的痴呆和意识退失的现象，表达清晰，逻辑完整。平时每餐都定时定量，说每餐只能七分饱，绝不多吃。老人还能唱歌，唱年轻时唱的：“上前来辞别了双亲年迈，大丈夫为国家理所应该，人人要去当兵并不奇怪，孔夫子他也曾打过仗来。一男子不当兵天良何在，已心中切莫要观望徘徊……”

欧福秀在做仁爱手语操（2016 年）

福秀一生对物质都很淡泊。以前，村里有个小偷，来偷她的东西，她的态度竟然是偷就偷嘛，不计较。她说，东西如果丢了或是被偷了，就不用找回来，找回来又能怎么样。尽量让着别人，做了好事儿不需要别人知道，佛菩萨知道。

采访福秀奶奶的时候，志愿者给她包了一个小红包，红包是现买的，只买到双喜的字样的，没想到老人非常喜欢。她只喜欢红包的皮儿，可能是那大红的颜色和鲜亮的喜字让她想起了开心的事儿。她拿着红包皮儿仔细端详，把里面的钱拿出来还给志愿者，红包留了下来，她说要钱没有用的，她根本不会花。

现在奶奶住在上海的外孙女家，在家里还要坚持劳动，热饭热菜、洗碗、晾衣服收衣服，生活完全自理，百岁的奶奶还能踢毽子。奶奶跟孙女说，一定要让我干活，能干的我都要干。每个周末她还是跟孙女去奉粥，参加环保活动。她特别愿意参加各种慈善活动，她愿意给别人力量，给别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