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苔夫人喜爱的东西

昨天早上,玛蒂苔夫人出门后,我跑到她房间里,看见了她钟爱的那只黑白毛的猫。猫叫玛司盖利诺。

桌上放着一只关着黄鹂的鸟笼子,这是玛蒂苔夫人喜爱的另一件宝贝。正如大家说的,她对动物非常好,却容不得男孩子。这是很不对的,也是无法理解的。

还有,我丝毫也不能理解她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例如,把一只鸟关在笼子里而不是顺着它的天性,放它到天空中自由飞翔。

可怜的黄鹂!它看着我,唧唧啾啾甜蜜地叫着,对我说着话,这种情景使我想起了二年级语文课本上读过的课文:

“让我也自由一下吧!我已经很多时候没享受到它了。”

门和窗都是关着的,不用担心黄鹂能逃走,我打开了鸟笼。黄鹂探了探脑袋,这边瞧瞧,那边看看,惊奇地发现笼门是开着的。于是,它终于决定走出笼子。

我坐在一张椅子上,把猫放在膝盖上,仔细地看着黄鹂的一举一动。

大概因为激动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这只鸟一出笼子就弄脏了铺在桌子上的那块漂亮的绣花桌布。当时我想也许不太要紧,因为玛蒂苔夫人很容易把脏处洗掉的。

但是,猫大概把这件事看得很严重,想狠狠地惩罚这只不幸的黄鹂,突然从我膝盖上跳起来,跳到靠近桌子的椅子上,又从椅子上跳到桌子上,把椅子都弄翻了。在我想阻止这场悲剧发生之前,猫一把抓住黄鹂,把它咬死了。

黄鹂被咬死了。从我这方面来讲,为了使玛司盖利诺今后遇到类似的情况不再犯错误,决意要惩罚这只残暴的猫。

玛蒂苔夫人房间的隔壁是她的浴室。我站到浴室的椅子上,把冷水龙头打开。接着,抓住拼命挣扎的玛司盖利诺的脖子,把它按到水龙头下面冲。我用力按着它,使它站不起来。

玛司盖利诺号叫着,在浴缸里乱窜乱跳。结果,打碎了靠墙放的一个威尼斯花瓶。

这时,我想关掉水龙头,但费了好大劲也没关住。浴缸里的水满了,溢了出来,流到锃亮的地板上,但我无能为力。水像条河一样地流着,流进了玛蒂苔夫人的房间里。

为了不使自己的鞋泡在水里,我连忙跑出浴室。

我在玛蒂苔夫人的房间里只待了一会儿,因为我看到玛司盖利诺蜷缩在桌子上,两只使人害怕的黄眼睛盯着我,好像随时准备像咬死黄鹂那样咬我。我害怕了,便走出房间并把门关上了。

在经过另一个房间时,我看到窗外有个金发的女孩正在下面的平台上玩玩具。因为窗子很矮,我就从窗台跳了下去,热情地想拜访这个漂亮的女孩。

“哦!”女孩叫了起来,“你是谁?我知道科拉尔托夫人家来了一个男孩,但还没见过。”

我对她讲了我的历史,可以看得出她对我讲的非常感兴趣。后来,她领我进入平台旁的房间里,让我看了她的洋娃娃,并告诉我这些娃娃都是在什么场合下得到的,是谁给的等。

突然,水从天花板上滴了下来。小女孩叫了起来:“妈妈,妈妈!家里下雨了!”

女孩的妈妈进屋见到我很惊讶,问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我告诉她我是从窗子上跳下来的。她是个很讲理的人,笑着说:“啊!你是跳到平台上来的!你真是一个很快就要干风流事的男孩子!”

我很有礼貌地同她说着话。后来,她对天花板上掉下越来越多的水感到不安。这时,我就对她说:“不要害怕,夫人,不是家里下雨……这水是从我姨妈浴室里溢出来的,因为我把浴室的水龙头打开了。”

“哎呀,那么你应该告诉上面的人,快!罗莎,快陪这位小朋友到科拉尔托那儿去,告诉他浴室里的水满出来了。”

罗莎是位女佣人,她陪我到楼上,敲我姐夫佣人的门。但已经晚了,因为玛蒂苔夫人正好回来,她都看到了。

科拉尔托的佣人叫彼特罗,样子很严肃,声音很低沉,从我到科拉尔托家那天起就对我很好。

“你看!”他对我说,他说话的严肃口气使我从头到脚发抖。“玛蒂苔夫人最喜爱的有5件东西,可以说,她认为这些东西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她养的黄鹂;她的花猫,这只猫是她亲自从街上找来的,我来时它还很小;那只威尼斯花瓶,是她幼年时的女友送给她做纪念的,这位女友去年死了;绣花的丝桌布,她绣了6年,是准备送到卡布切尼教堂的祭台上去的;她房间里的地毯,是她叔叔旅行时从什么地方买来送给她的。现在,黄鹂死了;猫奄奄一息,直吐黄水;绣花的丝桌布弄脏了;威尼斯玻璃花瓶打碎了;那块真正的波斯地毯也毁了,被水泡得褪了色。”

我为我遇到的不幸感到悲哀,没有答话。

姐姐把我推到她的房间里,她看到我这个样子,起了怜悯心,用手摸着我的头说:“加尼诺,我的加尼诺!你怎么一个人在几分钟里闯了这么多祸?”

“这么多祸?”我哭泣着,“我什么也没干,不幸的命运老是在作弄我,因为我生来就该倒霉。”

“你还坚持说你今天干的事是出于好意?”

“当然!我是为了使那只在笼子里被关烦了的黄鹂享受一会自由。难道鸟一出笼弄脏了马蒂苔夫人的绣花桌布是我的过错?猫要惩罚它,向黄鹂扑去,难道猫这么凶要吃掉黄鹂是我的过错?猫吃了黄鹂,我拎着它的脖子到水龙头下面冲它,难道它肚子里灌了水、打碎了威尼斯玻璃花瓶都是我的过错?由于我拧不住浴室里的水龙头,水漫到了房间里,把玛蒂苔夫人的波斯地毯弄褪了色也是我的过错?”

“什么?不是波斯地毯!”这时玛蒂苔夫人走进了我姐姐的房间。她像小孩子一样嚷嚷说:“这是污蔑!你敢污蔑我叔叔帕罗斯佩罗的人格?他是一个正派人,难道会送给我一块冒牌的波斯地毯。啊!这是亵渎,我的上帝!”

“我们走!”姐姐发火了,“我们不想听别人夸大其词!加尼诺并不想贬低你叔叔的人格!”

今天早上吃饭时,他们还是像昨天那样轮流看着我,吃完早饭,彼特罗把我领回房间里等爸爸。爸爸的看法肯定跟这里的人一样,以为事情糟透了。

彼特罗告诉我,从昨天开始玛蒂苔夫人和露伊莎彼此再不说话了。据说,这次吵架也是我的过错。好像我姐姐两颊红润,阿姨面孔蜡黄,都是我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