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运转

1344 年,被爱情的烈火燃烧着的薄伽丘在单调乏味的佛罗伦萨实在困不下去了。他通过父亲的朋友的周旋,终于得到了父亲发放他离开“蛙窟”的允许。

薄伽丘再次返回那不勒斯时,正值国王罗伯特的孙女乔凡娜继承了王位。新任女王乔凡娜希望自己站在时代文化和地方文化的面前。这个时代高声宣布了文化的价值,特别是古代文化的价值,对古代文化热诚崇奉,承认它是一切需要中的第一个和最大的需要,已经隐然成风。在很多意大利城市, 不论个人和社会团体都全力以赴地支持人文主义,并保护生活在他们中间的学者。当时的通信中充满了关于这类私人关系的叙述,受过教育的阶级的感情强烈地并且是专一地倾向于这一方面。

乔凡娜女王年轻貌美、喜好诗文,常用她生活中的一部分时间来欣赏优美的拉丁散文和音调铿锵的诗歌。她希望做一个献身于文化事业的新女王, 笼络了一大批文人,奖励诗人们留下一幅幅那不勒斯宫廷欢快的、精神焕发的图景,她因此而获得了无数充满这种精神的讽刺诗、挽歌、颂歌和讲演词, 她所受到的崇拜歌颂、溢美之辞是意大利历史上任何一个妇女都难以望其项背的。才华横溢、风华正茂的薄伽丘自然受到了应有的厚待。他经常讲一些幽默讽刺的故事给女王听,成为乔凡娜宫庭的常客。这些故事大多成为后来

《十日谈》中的主要内容。女王待薄伽丘很好。的确,她不是一个有世界眼光的人,但在所有那些努力于保护和奖励精神事业的伟大人物中,肯定地说很少有几个人能象她一样地是出自内心深处的要求这么做的,帮助有学问的人和获得最好的书籍是她的最高目的之一。

薄伽丘也很忠于女王,他认为,君主的慷慨能够给每一种卓越的成就以报酬,他为女王写了很多近于夸张又确实出自真心的颂歌,在女王因谋杀丈夫之事而受到社会多方攻讦时,薄伽丘还同一些人在一起竭力为女王辩解。 1344—1345 年间,薄伽丘创作了长篇叙事诗《菲索拉诺的仙女》又译《菲

索拉的女神》,这部长诗描写了仙女和牧羊青年的爱情悲剧,仙女因追求尘世爱情的幸福,触犯了禁令,遭到了黛安娜女神的惩罚。这位冷酷无情极端残忍的女神,厉行禁欲主义,把这一对热恋的青年变成了两条河流,以便把

他们永远分开。可是这两条河流没有屈服,最后在亚诺河汇合到一起了。薄伽丘借此讴歌了勇敢、纯洁无暇的爱情,向教会所宣扬的禁欲主义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猛烈的抨击,提出了大胆的挑战。这部长诗是薄伽丘诗歌中写得最好的诗作,一些精彩的片段,语言清新、凝炼,而又自然。

薄伽丘一生都在为爱情写作,凝结进去的是他对玛丽亚(菲亚美达)绵绵不绝的思恋,吐出来的是一部部对女性的颂歌和关于爱的绝唱。尘世间徒然的守望被他用巨大的才情、持续的努力升华为艺术的结晶。当薄伽丘回忆这段生死不渝的恋情时,他说:“我这场恋爱,当初叫我遭受许多痛苦,现在痛苦解脱了,只剩下欢乐的回忆。到现在我的灵魂里只剩下欢乐的思念—

—这是爱情赐给那些未在爱河里灭顶的人的礼物。”

1348 年,一场可怕的鼠疫席卷了欧洲大陆,美丽的佛罗伦萨也未能幸

免,从 3 月到 7 月的四个月中,共死亡四万人,城市的居民去了大半。就在这场瘟疫平息后不久,当人们还记忆犹新的时候,薄伽丘开始了《十日谈》的创作。当然,如果就《十日谈》的创作过程而言,可以追溯到四十年代中期给女王乔凡娜讲故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