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蒙地区积极进行反“扫荡”

1941年,日本帝国主义在德、意法西斯承认其建立所谓“大东亚新秩序”霸主地位的策动下,在德、意威逼英伦三岛及希特勒发动侵苏战争的刺激下,决心乘机发动太平洋战争,占领东南亚诸岛。

为此,日军在巩固其侵华既得利益的前提下,结束对中国的战争或稳定在中国的战局,以把中国变成它南下夺取东南亚和南洋群岛的后方补给基地,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于是,日军一方面继续加紧对国民党的诱降、逼降,以迫其屈服;另一方面集中力量对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根据地进行更加频繁、更加残酷的“扫荡”。

1941年7月,以残酷毒辣著称的冈村宁次,调任敌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上台后,即加紧对我华北各抗日根据地进攻。

日军在大规模“扫荡”我晋察冀之北岳、平西和晋冀豫之太行、太岳,以及山东清河、鲁南等抗日根据地后,调集日伪军50000余人,于11月3日向中共山东分局、山东军政委员会、八路军的一一五师和山东纵队等党政军领导机关所在地——鲁中抗日根据地发动了空前规模的“扫荡”。企图以绝对优势兵力,以“铁壁合围”、“辗转电击”、“分割封锁”、“抉剔”、“清剿”等作战手段,一举歼灭我山东党政军领导机关和主力部队,彻底摧毁我沂蒙山区抗日根据地。

指挥这次“扫荡”的是日军第十二军司令官土桥一次中将。

敌人非常重视这次“扫荡”,把它看成是在山东推行第三次“治安强化运动”的重大军事行动,并作了严密部署:以第十七师团主力、第三十三师团一部,集结于临沂地区,向临沂以北及东北进击;以第三十二师团一部集结于大平邑、费县地区,向西蒙山进击;以第二十一师团主力和独立混成第五、第六旅团各一部,分别集结于沂水地区,向沂水西南进击,从而,对我鲁中沂蒙山区构成合围态势。另以一部协同临沂之敌抢修营县、临沂间公路,防我向东南转移;一部于沂水、东里店之线防我军向北转移;各县伪警备队分别参加各路日军的“扫荡”,并担负“清剿”、构筑守备临时据点、遮断壕沟,推行“治安强化运动”等任务。

在这种严酷的斗争环境中,早在1941年8月,为了解决山东军政领导和作战指挥的统一问题,中共中央书记处和军委就决定:

“(甲)分局、一一五师师部及山纵指挥都靠拢,以便经常开会,以分局会议为统一山东党政军民的领导机关,山东分局暂时由朱瑞、罗荣桓、黎玉、陈光同志组成,朱瑞为书记。

(乙)山东纵队归一一五师首长指挥,配合作战。

(丙)将山纵及一一五师两军政委员会合组为山东军政委员会。决定罗荣桓、黎玉、陈光、肖华、陈士榘、罗舜初、江华(即黄春圃)七人为委员,罗荣桓为书记。”

根据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的指示,山东纵队、一一五师军政委员会合组为山东军政委员会,山东纵队归一一五师首长指挥。

10月初,山东军政委员会根据日军对鲁中“扫荡”的动向发出紧急指示,明确指出敌有集中更优势兵力,以沂蒙区为中心,对山东进行长期“扫荡”的可能,要紧急动员起来,做好反“扫荡”的—切准备工作。指示要求全区党政军民紧急动员起来,开展全面的群众性的游击战争,采取内外线斗争相结合的方针进行反“扫荡”作战。

一一五师也发出反“扫荡”作战准备的指示,要求:军区、军分区立即划定地方武装及游击小组的作战地域;领导机关应有计划地分散,加强反“扫荡”斗争的领导;主力部队应灵活地袭击敌之翼侧和后方交通线与据点;我军后方兵工生产及各种机器应准备随时分散隐蔽。

当时我军在山东的情况是这样的,山东分局、第一一五师师部驻青驼寺一带;山东纵队机关驻马牧池;山东纵队第一旅在沂水——蒙阴公路以北抗击顽军的进攻,第二旅在滨海北部;第一一五师教导第二旅在滨海南部;抗大第一分校和蒙山支队分别在蒙山的西部和东部活动。

5日黄昏,临沂、费县、太平邑、蒙阴、沂水、莒县等地日伪军出动20000余人,采取“铁壁合围”的战法,在7架飞机、10辆坦克配合下,分十一路向临沂以北的青驼寺、孙祖、留田一带进行合围,企图聚歼党的山东分局和第一一五师师部等领导机关。同时,在沂河沿岸和津浦路有关地段部署重兵,防止向东突围和向西转移。分局和师部机关于4日晚,由青驼寺转移至留田牛家沟,仅有一个营的警卫部队。

在危急关头,罗荣桓召开领导紧急会议,综合各种情报,集中大家意见,决定向西南方向突围。入夜,罗荣桓、陈光亲率警卫部队和机关人员5000余人向西南转移。利用夜暗,迅速而秘密地通过了第一道和第二道封锁线。由于组织严密,行动隐秘,机关部队于6日拂晓没费一枪一弹,就安全转移到了50千米外蒙山南端的护山庄。各路敌军合击留田扑空,随即以一部兵力在我们根据地内建立临时据点,主力反复寻我军决战。

8日,敌人合击卢山地区,鲁中军区司令部被袭,遭受一些损失。

12日,敌人转而对我军实行“清剿”。于是,11月12日至12月上旬,为这次战役的“清剿”与反“清剿”阶段。

当时,敌人将沂蒙山区划分为4个“清剿”区,在“清剿”区内遍设据点,修筑公路,挖封锁沟,捕捉壮丁,挨村挨户搜查,寻找主力决战。同时,敌人还在“清剿”区实行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基本区内许多村庄被洗劫一空或烧成废墟,根据地遭到严重破坏。

为反击敌人“清剿”,并考虑到我军留在内线作战的部队过于薄弱,根据地会遭受更大损失,山东分局和第一一五师首长断然决定,师部暂不向外线转移,改向沂蒙山中心区挺进。同时,调山东纵队第二旅一个营、抗大第一分校两个队、蒙山支队一个大队和分局警卫连也挺进沂蒙山中心区,协同地方武装和民兵反击敌人的“清剿”,坚持根据地里的斗争。

1941年11月14日,敌人集中7000余人的兵力,对山东分局和第一一五师所在地西蒙山区进行合击。

17日,师首长判断敌人主力在西面,决心出敌不意率部东越临沂——蒙阴公路,进入沂蒙山区。当晚,我军由西向东进发时,正遇敌人的大队人马由北向南,沿临蒙公路运动。我军即退至路旁的山林中隐蔽,严令全体人员不许高声说话,防止马嘶叫,凡易发出响声的东西,都要采取措施。当时,大队人马虽然挤在一个小山窝里,但万籁无声,人们手握刀枪、棍棒,随时准备战斗。待敌通过,我军迅速由西向东疾进。天亮后,正遇大雾,我军如同腾云驾雾般地越过公路,突破了敌人的重围。

山东分局和第一一五师师部重返沂蒙山区后,立即抽调大批干部分赴各地,加强反击敌人“清剿”斗争的领导。师部直接指挥特务营和山东纵队第二旅第四团第三营,在垛庄、旧寨、三角山、绿云山等地,用伏击、袭击、阻击等手段,连续给分散“清剿”的敌人以打击。

活动于东西蒙山地区的蒙山支队和抗大第一分校的部队,也多次扫击“清剿”的敌人,使敌人不敢轻易离开据点。由于内线部队力量的加强和积极打击敌人,有力地配合了地方武装和民兵的对敌斗争,鼓舞了群众的斗争情绪,逐渐改变了被动的形势。

这次反“扫荡”战斗中,第一一五师特务营和分局特务连的指战员,在保卫机关和与敌作战中,起了重要作用,特别是特务营,很值得称赞。

与在内线部队坚持艰苦斗争的同时,我山东地区各部队也都广泛展开打击当面的敌人:教导第二旅在滨海区南部多次进行了破袭战;山东纵队第一旅在鲁南及泰山区多次袭击敌据点,截击向沂蒙山区调运的敌兵;教导第二旅在滨海区北部攻克临沂——营县公路上的小梁家、塔墩、批石头等据点7处;第三旅在胶济线的张店、周村间多次伏击敌人;第四旅在新泰以东的上门一带阻击配合敌人向我进犯的顽军……这些斗争,都有力配合了沂蒙山区的反“清剿”斗争。

12月4白,敌人向瓮城子、大沟、王林一带我军指挥机关合击,我军指挥机关迅速分头向北和西转移,摆脱了敌人。

为了保证指挥的安全,山东分局和第一一五师首长决定向外线转移,内线斗争由山东纵队统一指挥。此后,敌人在我内外线密切配合的打击下,被迫据守临时据点,“清剿”计划宣告破产。

1941年12月上旬以后,为这次战役的撤退与反击阶段。

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伪军除留少数部队在根据地继续“扫荡”外,主力陆续从沂蒙山区撤出。12月23日,敌主力开始分路撤退。第一一五师、山东纵队各部一面截击、尾击撤退的敌军,一面袭扰留在根据地内的敌人,破坏交通,拔除据点,收复朱满、蒋庄、大桥、马牧池、岸堤、河阳等据点数十处。至12月28日,我抗日根据地军民基本恢复了沂蒙山区根据地,历时50余天的反“扫荡”战役宣告结束。

在近两个月的反“扫荡”战役中,八路军第一一五师和山东纵队共歼灭日伪军2200余人,连同邻近各根据地配合作战共歼敌4000余人,攻克据点160余处。同时,我军胜利地粉碎了敌人妄图消灭我山东领导机关和主力军,彻底摧毁我鲁中根据地的计划、并取得了反对敌人毁灭性“扫荡”的重要经验。这一胜利对于坚持和发展山东的抗日斗争有着重大的意义。

日军向山东根据地“扫荡”的主要目的是消灭八路军,摧毁抗日根据地,所以特别强调所谓“消灭战略和消灭战术”。他们以“分散配备,集中突击,分区围攻”作为“扫荡”最基本的方式。在此基本方针下,日军的战术随着敌我斗争的发展,又经常变换和改进,一般由“分进合击”发展到“铁壁合围”,又由“铁壁包围”进而发展到“拉网合围”。

日军对根据地的进攻,通常都是实行各兵种联合作战。在山岳地区,主要使用步兵,多轻装部队,重武器少,有部分骑兵和少数飞机配合;在平原地区,多使用快速部队,配备大量汽车、骑兵和坦克,重火器亦较山区为多;在沿海地区,则以海军舰艇和飞机配合陆地作战。日军在战争中还公然违犯国际法,施放毒气和细菌。

日军每次“扫荡”均有充分的推备和周密的计划,例如:事先修补公路,准备粮食、弹药和运输工具,实行据点戒严,隐蔽集结兵力,以保证其突然袭击;派出特务和利用奸细广搜情报,侦察道路,绘制地图,散布谣言,扰乱人心;采取各种手法迷惑八路军、或以小股敌军于次要方向积极动作,吸引与分散我之兵力,企图造成八路军之判断与部署的错误。

面对着拥有优良技术装备、有大量伪军配合的日本法西斯侵略军,山东八路军处于相当不利的地位。但是,日军也有兵力不足、野蛮侵略、丧失人心,等等,无法弥补的基本弱点,山东八路军利用敌人这些矛盾,在广阔的回旋地区内,紧紧依靠人民群众,组织各战略区互相配合,英勇奋战,千方百计地粉碎日伪的“扫荡”。

1942年10月,日军又准备对沂蒙山区进行“扫荡”。日军为建立华北兵站基地,进一传摧毁抗日根据地,聚歼八路军有生力量,在山东反复推行第四、第五次“治安强化”运动,实施其军事打击、政治欺骗、经济破坏、文化麻醉、特务统治等相结合的所谓“总力战”。

在军事上,日军综合过去“分进合击”、“铁壁合围”、“梳蓖式扫荡”、“清剿抉剔”等手段,发展成为“拉网合围”的“扫荡”战术,其特点是以强大兵力,多路出击,梳蓖式快速推进,在广大地区内先后构成若干合围围,边压缩边搜索,力图迫使八路军困于狭小地带,聚而歼之。

1942年以来,日军在山东采用这种战法向根据地进行了较过去更加频繁的“扫荡”。在一年内,日军千人以上的大“扫荡”达40次,其中尤以1942年9月到1943年1月向鲁中、胶东、鲁西、清河、冀鲁边地区的5次万人以上的“拉网合围”大“扫荡”规模大、时间长。

1942年3月,日军1000余人奔袭莱芜西北的卞庄,山东纵队第十二团一营、十团三营遭日军合围,经激烈战斗,方摆脱敌人围攻。10月初,泰山军分区挺进淄河流域,先后拔除扬集、峨庄等10多处日伪据点。

1942年10月下旬,日军秘密将其山东的主力部队1.5万余人集结于沂蒙区周围的临沂、蒙阴、沂水、曹县等地,待机行动。

日军为了隐蔽意图,扬言要“扫荡”滨海地区,其特务机关还透露出所谓“扫荡”滨海区的计划,并派出2000余人向滨海区佯进。当时,活动于滨海区甲子山一带的山东军区机关误认为日军将“扫荡”滨海区,便率省战工会、抗大、一一五师一部分越过沂沐河,向沂蒙山区转移。

27日,当军区机关转移到沂蒙山区的南墙峪时,日伪军1.2万余人配以的飞机7架、大炮数十门和大量骑兵,分12路扑来。在日军包围圈尚未全部合成时,山东军区机关除一部分跳出敌人包围外,其余人员依托南墙峪的高山,顽强抗击敌人、直到深夜才突围成功。

28日,合围南墙峪之敌开始重新调整部署,组织新的合围。

11月2日拂晓前,日伪军8000余人在空军和炮兵配合下,突然向对崮山区进行“拉网合围”。正在行进的山东军区机关、鲁中3分区、抗大各一部在对因崮峪被四面包围。

军区命令部队抢占对崮峪附近的对崮山,准备抗击敌人。特务营和第二分区1个团的部队先敌进入阵地。

11月2日晨,日军首先以猛烈炮火轰击达40分钟;10时许,又集中炮火猛轰;最后,从三面向对崮山发起一次比一次猛烈的冲击;到午后1时许,坚守对崮山的八路军弹药打光,便用刺刀、石头与敌拼杀,连机关人员都投入了战斗,连续打退了日伪军8次猛烈冲击。

黄昏后,机关人员在特务营的掩护下分路突围,最后,掩护部队只剩下14人,日伪军组织大批兵力从3面向对崮山山头冲击,14名战士被敌人压缩到对崮山东端悬崖顶上,全体跳下绝壁,6名战士壮烈牺牲。

此次战斗共毙伤日伪军600余人,八路军伤亡、失去联系者300余人,省战工会秘书长李竹如、鲁中区第二地委书记潘维周等英勇牺牲。

11月4日,合围对崮山之敌又环绕鲁山山区,避开了国民党军队,专对八路军连续合围。

7日、9日、10日,日军先后组织了3次合围,都扑了空。15日,日军又以淄河流域之马鞍山(博山东)为中心,进行合围,被围于山上的有1个区中队和在此休养的副团长王凤麟及部分伤病员。

日军以5000之众,在大小炮数十门和飞机轰击掩护下,向山上猛攻,28名八路军战士坚决抗击,弹药打尽,就搬起石头抗击敌人,—直坚持了两天,打死了100多个敌人,终因众寡悬殊,大部壮烈牺牲。

当日军攻上山头时,活着的全部跳崖。被围在山上的群众冯老先生,见战士们如此壮举,深受感动,向全家人说:“我们不能让鬼子活捉了去!”也率其儿媳、女儿和4个孙女全家跳崖,壮烈殉国。

沂蒙区、泰山军民支持了这次反“扫荡”斗争。他们大破沂蒙、临蒙公路,大摆地雷阵,巧妙地杀伤敌人,广泛开展“麻雀战”,日夜袭扰敌人。山东各区积极配合此次反“扫荡”,从各方面袭扰敌人的交通线。115师教2旅还乘机进行了海陵反“蚕食”战役,教1旅一部乘机进攻垛庄敌据点,牵制敌人。到11月中旬,终于粉碎了日军此次“拉网合围”的大“扫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