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

□ 唐娜·史密斯

你是否曾经邀请某人到家里吃饭,可是后来却很后悔?

10年前的一个晚上,有人敲着我家的门,开门一看,发现A.K站在门外的台阶上。他的脸刮得很干净,穿着惹人注目的红黑相间的格子衬衫,衣服很整齐地塞进烫过的卡叽裤里,他的身上擦着古龙水,手里拿了一包汉堡面包。

“我必须跟你谈一谈。”他一边说,一边走进玄关里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如果你听了以后不高兴的话,你可以叫我走,我以后就不会再来烦恼你了。”

他将面包放在玄关的桌子上,然后说:“我想我爱上你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我感到天旋地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守了两年半的寡,我和我先生的婚姻一共维持了30年,那是我惟一的一次婚姻。

我们结婚的时候,我才16岁,比尔则是30岁。婚后这么些年,我从来也没有自己出去买东西、付公益事来的股票、或是自己出门。我先生爱我、保护我、珍惜我,可是我若是需要钱,一定要找他要,我花了多少钱也要算清楚,然后把找回来的钱还给他。

比尔照顾着生意。除了在财务上我们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以外,30年的婚姻生活可以说是充满喜悦、安全感与爱意。

有一天,我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厨房有一张纸条:“我去钓鱼了,我会回来吃晚餐,把平底煎锅准备好。”可是他却一去不回,他溺水了。

我一直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我只知道接下来的两年中,每天对我来说都是阴影,每个晚上都是场噩梦。

初春的一个星期六早上,我一边在厨房洗碗,一边看着后院里的蓝背鸟儿啄着不会结果的桑树枝。我忽然无端的产生了一个想法:天父,这一天真是美极了。谢谢你!我很高兴自己是活着的。从那个时候起,我便开始痊愈了。

10个月前,A.K的太太去世了,她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我注意着他,偶尔也会为他做一些“拿手菜”,好帮他度过丧妻的痛苦时期。既然我现在已经活过来了,我便想要鼓励他,想要向他保证“这一切都会过去的。”所以我便自告奋勇地烤糕饼给他吃。

很快地,这位49岁的行善好人就变成害相思病的蠢少年。A.K一说到他喜欢吃什么,我就会为他准备,然后带去给他。我会去找他帮忙,也会请他给我意见,托他帮我修理一张我从来也不坐的椅子,请他帮我的房子估个价钱等等,其实我知道我是绝对没有勇气搬离这里,然后重新开始的。我在电话边放了一张话题的清单,这样当我们通电话的时候,我就不会结结巴巴地找不到话题跟他聊了。

当我下班回家经过镇上的时候,若是没有看到他或他的卡车,我就会很惊慌。我没有办法专心改学生的作业,因为我一直在等电话响,并且盘算着该讲些什么。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很快地祷告过后,便打电话给他,我说我有烤肉的用具,问他可不可以带面包过来。

现在我们坐在厨房里,“我想我爱上你了”,他刚刚说的那句话还一直在我的脑袋里回响着,他则一边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烤焦的肉,一边诉说彼尔和珍生前是多么好的人。

他忽然停下咀嚼的动作,问我:“你到底要不要嫁给我?如果你不想跟我结婚的话,我们就没有必要这样继续下去。”

我看着他——我认识他已经32年了,他一直是个独立、工作认真、唐突,而且有点令人害怕人的;就我所知,他是个好父亲,也是个好丈夫。我感到难以下咽,只想着:天啊,这都是由我自己引起的,现在我该怎么办?

我的回答真可被选为年度的机智妙答,我轻快地说:“如果我的孩子都同意的话,那就没问题。”

不到3个星期的时候,我们就结婚了。我们的5个孩子都参加了婚礼,他们都受了点伤害,有点尴尬,而且非常震惊。大家都笑得很开心、吃得很少,并不断地说(这是我后来听到的):“看不出来他们对彼此有意思。”

要合并两个家庭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要跟另外一个人分享亲密的生活也不容易,可是A.K和我已经结婚10年了。我们每天生活都像是突如其来的好运——光明、兴奋而紧凑,有时则是雷声大作。他坚持要我去付账,并且维持收支平衡。他还鼓励我去读一些跟保险以及医疗保健相关的文章。

有时当我撕下日历时,会发现上面有A.K写给我的话,有时当我打开书桌的抽屉时,会发现铅笔上有题字,有时则会在汽车的方向盘上发现用胶带贴着的便条,即使在睡梦中,A.K也会说:“宝贝,我爱你。”这些举动都让我不得不感谢上帝赐予我爱情的第二春。我感谢上帝给予我勇气邀请A.K到家里来吃饭,也给予我勇气去为他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