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撒哈拉以南非洲的早铁器时代与班图人的迁徙

一、西非早铁器时代遗址与铁器的历史作用

已知的西非最著名的铁器时代遗址位于今尼日利亚的诺克地区。20 世纪40 年代,考古学家德·法格在诺克河谷几米深的地下发掘出陶器塑像、石斧

和古代冶铁遗迹,后又发现包括 13 座炼铁炉的村落遗址。发现这些文物的地

层属潮湿的纳库鲁时代,经测定约在公元前 1000 纪中叶。诺克地区位于尼日尔河和贝努埃河汇合处的东西向盆地上,连绵 300 英里,这里发现了大量“诺克祭祀小像”,其中有许多头像尺寸和真人相同或相近。这些陶像是诺克铁器文化的特征之一。

诺克文化在公元前 2—3 世纪发展到了顶峰。西非最著名的早铁器时代社

会或许是诺克人的社会。到公元前 500 年,可能还要早一些,诺克人无疑已经在冶铁了。尽管诺克人已经有了制铁的知识,但是在他们认为更有效的场合仍继续使用石器,包括磨石、石臼以及片状石斧。诺克人的文化不仅早在2500 多年以前就完全形成,而且,其影响显然是深远的。例如,达伊马的泥

塑小像就具有类似诺克文化风格的特征,而达伊马的制铁活动大约在公元 5

—6 世纪之间开始的①。

伊格博乌库遗址的发掘证实,至少在公元 9 世纪前,尼日利亚东南部已

进入铁器时代,掌握了铁器制造技术。考古学家认为,至少在公元 8 世纪前后,达伊马地区居民已经充分使用铁器。

在西非乍得湖地区的沙里河下游,发现了许多重要的古代村落遗址,并发现了一些与诺克文化相同的遗物,其中包括:精致的赤陶小塑像,石制装饰品,铜和青铜器、铁器以及数以千计的陶器碎片,其中萨奥文化最具典型性。萨奥文化所有的复杂性和多样化,只是在考古发掘的系统研究发表之后, 才真正为人们所了解。这项考古发掘已在该地进行多年,是由法国人类学家让—保尔·诺博夫自 1936 年开始的。

在低矮光秃的丘陵脚下,靠近今天当地居民举行原始宗教仪式的地方, 诺博夫发现了萨奥人的古城废墟。各式各样黄铜的、青铜的和铁的物件,石质的、骨质的、角质的和珍珠贝的雕刻品,证明萨奥人的艺术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然而,在 10 到 19 世纪的发现物中,具有头等重要地位的还是焙烧的粘土物件,其数量之大,种类之多,使萨奥文化可以称之为“粘土文化”。萨奥人用粘土建谷仓,砌炉灶,制陶器、纺轮、网坠、玩具和饰物。大的陶瓮用来埋葬死者。萨奥艺术主要是以硬陶雕塑为代表的,它们可以分成表现人物的和表现动物的两大类。然而这两大类很难截然分开,因为,人物常常动物化,而动物又常常拟人化。它们同诺克人的硬陶雕塑的主要区别是,前者几乎完全缺乏自然主义的表现手法。

萨奥人的硬陶头像,大多数具有一种独特的、装饰的风格。鼻子、嘴和眼睛好像是附加在一块扁平的或稍稍圆鼓的平板上,这种平板呈椭圆形、圆形甚至三角形。头像没有前额,双目紧靠一起。嘴是千篇一律的“咖啡豆”

① G·莫赫塔尔主编:《非洲通史》第 2 卷,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 1984 年版,第 475 页。

形式,这种形式在对眼睛的处理上也是典型的。

形式接近自然而较少程式化的实例,是塔果村发现的所谓祭祀祖先的头像。三叉戟式的胡须遮蔽住短短的颈部;一张大嘴横贯面部,直达两耳;在半闭着的、沉沉入睡的眼睑下,空黑的裂洞盯着人们。

诺克人的硬陶头像都有很不相称的高高的前额。而萨奥人的硬陶头像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前额;脸的其它部分都很大,并且塑造极其完美。“粘土文化”在 12 到 13 世纪时达到了它的顶峰。在这一时期,大型塑像占据显著地位。在尼日尔河中游地区,铁器时代遗址主要分布在尼日尔河和巴尼河汇流处的巴尼河谷,马西纳和塞古的北部和东北部,以及今布基纳法索境内。这三个地区都出土了一种以搓捻过的绳滚花为装饰的大型厚壁陶器, 并出土了大批铁器、磨光石器、青铜器以及家用陶器。这些文化的创造者一部分是种植粟类和水稻的农民,另一部分是以捕鱼为业的渔民①。

在塞内冈比亚地区,特别是在塞内加尔河河口地区及塞内加尔北部滨河地区,已发掘了不少墓葬,出土了铁制工具、铜手镯、珠子、黄金及各种陶器,年代在公元 750 年左右。在今尼日尔地区也发现了铜与铁金属冶炼的遗址。考古学家认为,阿加德兹附近的阿泽利克(Azi—Lik)的炼铜约开始于公元前 1360 年,德格佛·阿加尔(Teguef-N-Agar)的冶铁约开始于公元前

260 年;有人甚至推测在泰尔米特山区的冶铁开始得更早,大约在公元前 924 年(?)。在上述两地发现的两个炼铜炉和炼铁炉,是迄今为止整个西非最早的铜铁出土物。据尼日尔《萨赫勒报》报道,“尼亚美大学尼日尔人文科学研究所在阿加德兹南部发现了许多与早期金属冶炼有关的遗迹。主要是用于冶炼铜和铁矿石的熔炉,其中有一些非常特别。”经过碳 14 多次测定,这

些炼铜炉的历史已有 4000 多年,炼铁炉已有 2500 年。在此之前,许多学者认为西非的炼铁技术是从麦罗埃(今喀土穆附近)和卡尔他热(今突尼斯附近)引进的。“从阿加德兹南部蒂吉迪遗址新获得的冶金推定年代,比麦罗埃的和在卡尔他热的铁的贸易年代更早,可能尼日尔这一地区是一个冶炼铁的独立中心①。”关于西非的早铁器时代,B·丰·安达综合各种考古资料后作出如下总结:铁器时代的发展状况似乎和新石器时代的进程没有显著的差别。所不同的只是,西非最早过渡到金属(铁器)时代的实例出现在萨赫勒大草原地带的两端,而不是在南部森林边缘地区。在这方面,也像早期粮食生产的情况一样,所有文化上和年代学上的证据都有力地说明,进入金属加工这一领域在很大程度上是土著居民自己的功绩。西非早铁器时代,依照类型,在某种程度上还可以依照年代和地层,划分成以下几种组合体:(1)陶器、铁器和磨制石器;(2)陶器、铁器和(或)其它金属器具,有时和特殊的(陶罐)埋葬习俗联系在一起;(3)只有陶器、铁器制作和繁荣程度不同的石器制作混杂在一起的遗址,通常是铁器时代遗物组合体最古老的类型,多半反映了从石器时代到铁器时代的过渡①。

铁器的出现和应用在非洲历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恩格斯指出:“由野蛮转入文明是从铁矿的冶炼开始的。”“清除森林使之变为耕地与牧场,

① [原苏联]《今日亚非》杂志英文版,1979 年第 4 期。

① 郇心强:《尼日尔简史》,世界知识出版社 1983 年版,第 19—20 页。

① G·莫赫塔尔,《非洲通史》,第 2 卷,第 474 页。

如果没有铁斧和铁锹,也是不可能大规模进行的”②。英国历史学家戴维逊高度评价了非洲进入铁器时代的重大意义。他指出,铁的冶炼和使用,使非洲人在前人没有耕种过的土地上耕种,在没有人传授他们如何采矿的地方开采矿物;他们发现了有价值的药物;他们善于灌溉梯田和在陡峭的山坡上保持水土;他们建立了新的复杂的社会制度;他们把可能从北方传入的一切化为自己的东西。经过长时期的充实、修改、体验和创造,他们学会了一系列技术,创造了自己特有的文化艺术,发展起非洲特有的文明③。具体地讲,铁器的作用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 增加了人类对环境的控制,促进了农业的发展和人口的增长。根据阿拉伯人的记述,加纳王国最重要的生产领域是农业,种植的作物有高粱、黍和棉花。考古学家已在加纳都城昆比遗址发掘了大量铁器,其中有各种各样的农具。考古学家发现,在昆比,仅商业区的人口就达到了万余人。另据估计,公元初东非和中非人口不超过 100 万,至公元 1000 年已达到 200—300 万。

  2. 由于铁器的使用,促进了人类要求的多样化,交换和贸易得到了发展。现有的证据表明,从铁器时代早期,就存在着一个复杂而广泛的远距离贸易网,靠着当地的手工艺行业互相补充而繁荣起来(例如鱼和盐的贸易), 尤其是在沿海各族居民和内陆务农的各族居民之间,以及在南方务农的各族居民和北方畜牧成份较大的社会之间,互通有无。进入这一流通的当地的重要产品包括铁和石头(用于制造工具和武器)、皮革、盐、谷物、鱼干、布、陶器、木器、柯拉果以及石制和铁制的个人装饰品。在西非区域内发展起来的内部贸易和手工业,使西非和撒哈拉两大地区之间的各条商路得以形成并维持下去。这种内部贸易也在新石器时代晚期和铁器时代促进了较大村落和市镇的成长。关于西非森林地区,不断增多的考古资料表明,后来出现阿散蒂、贝宁和约鲁巴诸国以及出现伊格博乌库文化,基本上是由于使用铁器(也有些是使用非铁器)的早期居民非常成功地开发了他们的环境①。

  3. 铁器所引起的生产力的发展,导致了私有制的出现和阶级的产生,于是在非洲涌现出一系列文明古国。铁器的使用使中央集权的王国和帝国的出现成为可能。铁器制品与盐、黄金、谷物、陶器、柯拉果等,是贸易的重要物资,而西非诸国的立国基础与贸易往来的繁荣是有极大关系的。

  4. 铁器的使用和传播使得整个黑非洲大陆得以开发。考古发掘表明,撒哈拉以南非洲最早使用铁器的地区是西非,而铁的传播路线似乎是伴随班图人的迁徙而从西非传向东非、中非和南非的。从这些地区发掘的遗址存在的年代看,铁器传播非常快,是在短短几个世纪完成的。至公元 5 世纪前后, 整个撒哈拉以南非洲的铁器时代居民点已经相当广泛了。在卢旺达发现了公元 3 世纪的炼铁炉;在坦桑尼亚西北部、扎伊尔的基伍省即沿大森林的肥沃

地带出土了砖砌炼铁炉,已存在复杂的高产的炼铁工艺,时间在公元 1 世纪

左右。肯尼亚西部铁器时代遗址存在年代在公元 3—5 世纪。坦桑尼亚和赞比

亚交界处的铁器时代遗址年代约在 4—11 世纪不等。在中部非洲的卡兰博地

区,出土了不迟于公元 3 世纪的铁器、铁渣,出土的铁器有矛头、刀尖、箭

②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人民出版社 1972 年,第 4 卷,第 21 页。

③ 巴兹尔·戴维逊:《古老非洲的再发现》,三联书店 1973 年,第 39 页。

① 转引自 G·莫赫塔尔,《非洲通史》,第 2 卷,第 480 页。

镞等等。在下扎伊尔也发现铁制器皿。上扎伊尔桑加和卡托的遗址出土的铁器,年代在公元 7 到 8 世纪。

南部非洲早铁器时代的考古发掘要丰富一些,根据南非著名考古学家D·W·菲利普逊的考察与研究,南部非洲早铁器时代遗址分布情况如下:①

赞比亚铜带地区和卢萨卡高原上可见到两个关系紧密的群。铜带区琼兑群的陶器的特点是口部或加厚或无差别,最常用的装饰花纹是交错三角形构成的假浮雕 V 字纹和以宽槽为边的梳齿印纹,发现有这种陶器的几十个村庄都位于大河小溪沿岸。以卢萨卡高原为中心的早铁器时代遗址属卡普维林布韦群,它的陶器和琼兑群陶器的区别是口部增厚的情况更明显也更多见,各种梳子印纹则极少见,而由各种阴文图案代替。这种文化在卢萨卡东 13 公里

的卡普维林布韦村显然只存在了一个短暂时期,其年代已测定为公元 5 世纪左右。这里遗留有许多倒塌的用非洲大麻建造的建筑物,其中许多似是炼铁炉。大量的废渣和铁块证明这一带曾大规模地炼铁。在赞比亚铁器时代的遗址,铁制工具比一般更为常见。在卡富埃河谷以南,赞比亚南方省富饶的高原地区发现了几处大规模的早期铁器时代村落遗址。利文斯敦周围的赞比西河谷大概是南部非洲勘察得最清楚的地区。这里的早铁器时代丹布瓦群兼有卡隆杜群与津巴布韦的戈科梅雷群的特点。

马拉维北部南鲁库鲁河上福波山旁的一个遗址,发现有早铁器时代文化长期存在的证据,其年代是公元 2 至 5 世纪。

在赞比西河以南的津巴布韦,同样存在着属于同一工艺体系的早铁器时代工艺,因地区不同而呈现出差异。津巴布韦其余大部分地区的早铁器时代文化,从根本上看有很多相似点。专家们一般都同意把有关的陶器区分为三类:济瓦陶器大致集中在以伊尼杨加为中心的东部高地,西向哈拉雷,南沿莫桑比克边界地区伸延到洛费尔德。日索陶器(以前叫豹子山一号器物)在西南部的布拉瓦约一带。戈科梅雷陶器广泛分布在中南部地区。

林波波河以南早期铁器时代工艺体系在第 1000 纪时期的分布情况现在已有眉目,但是实物证据不多,而且不完整。在德兰士瓦省北部索特潘斯山的马塔科马发现的陶器与在马拉帕蒂发现的陶器类似;该遗址的确切年代尚不得而知,但其陶器同已断定年代的马拉帕蒂陶器相似,所以它的年代大约为公元第 1000 纪后半期。在德兰士瓦省东北部察宁附近发现具有早铁器时代

风格的陶器,年代断定为 3 世纪或 4 世纪。这说明早铁器时代工艺体系在林波波河以南传播的时间,不比它传入津巴布韦晚多少。最近在比勒陀利亚以西的布鲁德斯特鲁姆发现了内容更为丰富的遗物。R·J·梅森发掘出 13 座已

经倒塌的小屋及炼铁的遗迹。该遗址中的早铁器时代陶器的年代已断定为 5 世纪前后。

铁器传播大大促进了这些地区的开发,在东非班图人迁入后,从事锄耕农业,大片开荒种植非洲蜀黍。南非几个早铁器时代遗址的发掘表明:拥有先进铁器的班图人,成功地发展了锄耕农业。根据 D·W·菲莉普森的研究,

①有几个早铁器时代遗址发掘出了可以确认为裁培作物的残余。它们是:琼杜

遗址(这里发现了南瓜和一颗豆子),伊尼扬加的“祭坛”(发现谷子和南瓜的种子)和豹子山遗址(发现豇豆)。在卡隆杜和伊萨穆帕蒂等卡洛莫文

① 转引自 G·莫赫塔尔,《非洲通史》,第 2 卷,第 27 章。

① 转引自 G·莫赫塔尔,《非洲通史》,第 2 卷,第 531 页。

化层中找到过高粱种子。卡里巴附近(文化上不属于早铁器时代)的伊贡比伊莱代遗址也发现有残存的高粱,其年代已直接断定为 7 或 8 世纪。这些零星实物证明,南部非洲早铁器时代的农民种植某些农作物,但不能认为这就包括了当时的全部农作物。家畜的遗骸方面,证据稍多一些。绵羊和(或) 山羊的骨骸在特威肯纳姆路、卡隆杜、库马祖洛、马布韦尼、戈科梅雷、豹子山、马库鲁和布鲁德斯特鲁姆等遗址都有发现。这些分布很广的遗址代表了南部非洲的整个早铁器时代。

二、班图人的迁徙

  1. 班图人的起源

班图人是非洲最大的人种集团,几乎占全非人口的 1/3,分布在赤道以南的广大地区。班图人从公元 1 世纪开始一直到 15 世纪的漫长时间内向南扩张的过程,被称之为“班图人迁徙”。迁徙大致分为东、南、西三路,足迹遍及撒哈拉以南非洲大陆,影响十分深远。迁徙造成了班图人的人口增殖; 农业扩散到其它地区,畜牧业成为重要经济活动;原始民族日趋瓦解,大部落联盟建立,一些地区出现了早期的国家组织。

班图人来自何处?近 150 年来学者众说不一①。

  1. 发源于大湖地区附近。最早提出此论点的是约翰斯顿(H·Johnston)。他认为早在公元前,班图人即从此向外扩张,他考察出原始班图人语中有小鸡一词。他认为鸡是波斯人在公元前 525 年入侵埃及后引进尼罗河的,由此传播到大湖地区的。另外,他根据对河马(hippopotamus)词根的研究,认为这个词不起源于非洲东部、南部以及西部。所以他得出结论:原始班图人起源于森林繁茂、水源充足的中西非地区,他标明的原始班图人起源地区在贝努埃(Benue)河和沙立(Shari)河之间。他后来修正了自己的观点,将其地区东移至北纬 3 度到 4 度之间。

塞利格曼(Seligman)也持这种观点。在他的名著《非洲的种族》一书中,他认为:班图人“源出大湖地区”,时间早在新石器末期。他勉强地对班图人早期的居住地划了一条界线,这条线西起分隔南尼日利亚和喀麦隆的里奥德尔雷河口的海岸,沿边界向东北,转而向南和向东,曲曲折折地到达喀麦隆的东南角。它从这里向东穿过法属刚果和比属刚果以及韦累河以南到达阿伯特湖的源头。它跨过基奥加湖,经过埃尔冈山南部,沿维多利亚湖的东部内地,到达它的东南角。它从这里弯弯曲曲地穿过坦噶尼喀地区向北到达蒙巴萨内地,那里有一道狭长地带,往西北到肯尼亚山。它又跨过塔纳河, 向北直到朱巴河口,只把这两条河之间的一条狭窄的沿海地带包括在内①。

  1. 发源于尼日利亚—喀麦隆交界处。远在 1889 年,迈因霍夫就辨认出班图语和西非各种语言有联系,各种班图语之间的差异远远不及西非各种语言之间的差异那样大。H·格林伯格把非洲语言作为一个整体进行研究。他从800 种语言中取得词汇和文法上的数据,从中识别出 200 个词素或称核心单词,如简单数字、人体称呼、日常生活动作,外部世界基本成份如大地、水和火等。在使用这类核心单词时,他发现班图语接近西非语的程度,大于英

① 参见 Jam Vansina,“Bantuin the CrystalBall”(《班图人的水晶球预卜》)。

① 塞利格曼:《非洲的种族》,商务印书馆 1982 年,第 133 页。

语接近原始日尔曼语的程度。他计算出班图词汇中 42%,在今天仍然存在于最接近的西非诸语言中。他得出结论:“班图语甚至不能算作单独的原始语族⋯⋯而是属于诸语族中的一支⋯⋯即贝努埃混合语或半班图语”。因此, 他作出了班图语的发源地在尼日利亚和喀麦隆交界处的推论。另一著名学者C·埃雷特在总的方面是支持 H·格林伯格的。他认为从语言学角度看来,语言上最纷繁的地区很可能就是最初的聚居地。法国学者罗贝尔·科纳万也持此观点②。他认为:由于在公元前 2500 年到 500 年之间,因沙漠干涸被迫移来了大批撒哈拉新石器时代的人,所以在公元前最末几个世纪,尼日利亚这个地区发生人口过多的现象。“原始班图人的最初核心”正是在这个时期向南方进行迁徙。但是在贝努埃河以南 200 公里就有密集的森林;因此,他们不得不北折向东,穿过现属喀麦隆和中非共和国地方的热带草原。大概在先后到达桑加河一带和乌班吉河由北向南流的那一段时,某些原始班图人便通过这些可航河道,顺利地穿过阻碍他们前进的大森林。他们先后在乌班吉河和刚果河畅行 700 公里以后,到达了远在金沙萨以北就开始的热带草原地带,形成了“西部班图人核心”,不久发展到现在的金沙萨省、安哥拉北部和刚果共和国。而那些不愿在水上航行的原始班图人则继续向东走,沿大森林的北端到达位于阿伯特湖和伊土里森林东端之间的、南北方向的、极为狭窄的热带草原走廊。于是他们沿西断裂谷的山边南下,抵坦噶尼喀湖北端以西的较为开阔的马尼马地区,然后顺着卢阿巴拉河谷这条进行迁徙的自然通道继续前进。另一条可能的道路是从阿伯特湖之北经卢旺达、布隆迪,穿过坦噶尼喀湖,那样也可以到达同一地区。

  1. 发源于扎伊尔森林以南大草原地区。M·格斯里是代表者①。他多年潜心研究班图语,长于班图语的比较研究。他从微观方法入手,分析了 350 种班图语和方言。他至少把三种互不相同的语言中意思相同的同源词汇的词根分离出来。从分离出来的 2400 组词根中,他发现其中 23%是“通用的”,这些词根分布在整个班图语中。另有 61%只是在“特定”的比较狭窄的地区才使用。他用这些组成通用词根,制成常用班图语索引,标明各种班图语中通用词的百分比。他根据这种方法,对各种班图语作了研究。在有关动物的语汇方面,他列举了鸟、昆虫 30 多种类。它们在整个班图人区域被广泛使用。这些词包括:狗、山羊、牛、猪、象、河马、野牛、食蚁兽、松鼠、鼓腹毒蛇、珍珠鸡、鹰、鸽子、扁虱、蜘蛛、蜜蜂、蚊子等等。一些家禽和鬣狗的词根在各个地区则完全一致。鳄鱼、狮子和蝙蝠的词根在东班图核心地区和西班图核心地区则有较明显的差异;扁虱和鹦鹉的词根局限于西部核心区; 而青蛙、虱的词根则在东部地区独用。相似的词根也见于对身体的各部位以及日常生产文化活动涉及名词的称呼,如罐壶、制陶、篮子、打褶、线、鱼钩、陷井、粘鸟胶、铁矿石、铁、冶炼、锤子、刀、衣服、缝、路程、头顶、拉风箱等。

食物的词根有一些为通用,如无花果、棕榈树、香蕉、蚕、蜂蜜、蘑菇等;其它一些词类则随地域而变化,如盐、糖。棕榈仁、棕榈油、柯拉果、粟、山芋、玉米以及胡椒等,只使用于西部核心班图地区。东部核心班图地

② 罗贝尔·科纳万:《刚果(金)历史》,商务印书馆 1974 年,第 51—52 页。

① Guthrie, M.:Some Developmentsin the Prehistory of the Bantu Lan-guages,in《The Journal of Africen History》1962,2.

区只有南瓜、落花生和粟等,还有一些词(特别是抽象词类)也常通用,如酋长、一夫多妻制、战争、弓、院子、壁炉、平台、床架、杵、勺子、日月、冷风等。

这些格斯里常用班图语的百分比统计如下:西部地区:刚果(Kongo)44%, 卢瓦那(Lwena)46%,卢巴—开赛(Luba—kasai)47%;卢巴—卡丹加(Luba

—katanga)50%。东部地区:奔巴(Bemba)54%,埃那(Ila)43%,隆迪(Rundi) 44%,斯瓦希里 44%,核心地区的南北地区,语言等高线递减下降,北部地区下降更为突然。统计如下:核心区向西:刚果 44%,卢瓦那 46%,由此向南: 姆班杜(Umbundu)38%,赫雷罗(Herero)33%,自奔巴(54%)向南:斯瓦希里 44%,埃那 43%,尼亚贾(Nyanja)和徭(Yao)35%,绍纳(Shona)37%, 芬达(Venda),索托(Sotho)28%,祖鲁 29%,科萨(Xhosa)26%;自奔巴向北:隆迪 44%,斯瓦希里 44%,苏库马(Sukuma)41%,刚达(Ganda),尼约罗(Nyoro)和尼扬科里(Nyankore)均为 37%,吉库尤(Kikuyu)为 32%, 昆巴(Kamba)30%,刚果以北:巴利(Bali)28%,特特那(Tetela)26%, 布班基(Bobangi)24%,布卢(Bulu)20%,杜那 14%。

通过以上分析与研究,格斯里得出如下结论:

  1. 根据上述研究得出的等语线(即连接相等的班图语指标线),表明班图语保持率超过 50%的核心地区,是位于赞比西和扎伊尔两河之间分水岭地带、扎伊尔森林以南大草原上的一个地区。他认为,原始班图语最初就是从这个核心地区发展起来并由此向外扩散的。

  2. 存在着两种原始班图方言,即东班图语和西班图语,这两种班图语中含有格斯里指出的那些同源词的 60%以上。格斯里利用考察词语试图说明班图人所处的地理位置。他发现这些原始班图语中有许多关于本地动物区系的词,但是没有西非萨瓦纳热带草原的一些动物名词,如狮子、斑马、犀牛以及驼鸟。关于植物区系的词很少,但有两个名词即棕榈树和无花果树值得注意。它们都生长在森林或其边缘地带,这两种植物在未开发的森林是不生长的。栽培的作物中有豆类、蘑菇、油类作物、蔬菜以及某些品种的薯蓣,令人惊奇的还有香蕉。与这些词并存和相关连的还有“莱园”、“栽培”和“除草”等词。在这些词中没有西非萨瓦纳草原常见谷类作物的词。另外,还有“钓鱼”、“独木舟”、“桨”等渔业方面的词汇。上述发现都表明这些班图人居住的地区地理环境是处于森林或其边缘地带。那里气候湿润,水资源丰富。格斯里判断:原始班图人生活在森林的南边。西北班图语(从格林伯格所认为的班图人发源地区)在他的班图语索引上只占 11—18%,因此,他认为这种语言只是原始班图语的遥远后代,而不是它的祖先。

  3. 操原始班图语的居民已掌握了冶铁技术,并有比较高的水上航行技能,文化达到相当发达水平。

  4. 西部核心地区方言的出现早于东部地区方言的出现。

  5. 语言等高线从核心地区的递减表明,目前班图人的先辈可能是从核心地区向北方和向东方、南方扩散的,在核心地区向北语言等高线的急减,正好与达到赤道森林边界吻合,显然赤道森林地理条件限制了移民。

  1. 近年最新研究成果和观点。H·格林伯格的学说在 1968 芝加哥召开的

“班图人扩张”讨论会上获得了胜利。但 1973 年后,由于新的研究方法(如计算机分析语法数据)运用到研究之中,这一理论受到极大挑战。近年来研究新动向和成果主要有如下几点:第一,班图母语应是一群而不是一个村社

共同体语言。而这些共同体的文化特征可能相异(有渔民也有牧人),社会组织亦不尽相同。第二,班图母语的存在时期尚未确定,约为谷物农业出现

(公元前 1500 年)和铁器文化出现(公元前 500 年)之间。第三,班图母语的起源地也不确定,几种语言和村社散布在贝努埃河、克罗斯河和萨纳加河之间。第四,班图人的迁徙首先是在森林带的西北部,然后扩展至东南部和西南部。这些观点或许已更逼近了历史真实,但要解决这一已争论已久的重大历史悬案,还需进一步研究。

  1. 班图人的扩张

本世纪初,H·约翰斯顿就认为班图人是从三个方向先后向外扩散的:首先是沿着阿诺维米(Aruwimi)至扎伊尔或乌勒—乌班基(Uele—Ubangi)河道向大西洋方向扩张;其次是越过坦噶尼喀湖两岸,然后向西,在沙巴

(Shaba)形成第二个扩展中心和幅射源;最后是从乌约卢(Unyoro)向东向南扩张。H·约翰斯顿的观点在非洲史学界直到 50 年代以前一直占据主导地位。50 年代后,美国人类学家墨尔达克首先对此提出挑战,他采用比较人类学方法提出了新的班图扩张学说。他认为在公元初,由于居住在喀麦隆地区的原始班图人获得了经东非引入的马来西亚植物群作物,如香蕉、芋头、亚洲薯蓣等,生产力获得大发展,引起人口爆炸,从而向外扩展。一部分人向热带森林纵深渗透,挤走了俾格米人,一部分人沿海岸向南到达加蓬,另一部分人则向东穿过森林到达今乌干达。向北扩张的班图人由于受到邻近部族的影响,向父系社会转化;向南扩张的班图人则依然如前保持母系社会特征; 向大湖地区迁徙的班图人,由于受到库希特人文化的影响,发展起比较高级、复杂的国家组织,开始种植谷类作物;向南非扩张的班图人,在迁徙过程中, 逐渐形成了新的复合文化;坦桑尼亚为从中非涌入的班图人占据,这些班图人后来又自莫桑比克呈扁形向北扩散,并与阿扎尼亚人(Azanians)相遇, 后者被迫退却,班图人则一直到达巴纳第尔(Banadir)海岸。涌入莫桑比克和津巴布韦的,则是另一批来自森林地区的班图人。

60 年代初,奥利弗综合当时学术界的成果,对班图人的扩张提出了如下

三点看法和结论:(1)在公元前 3000 年后,由于在萨瓦那及乍得湖地区人口增长的压力,引起了原始班图人向南迁徙;(2)原始班图人是一群已进入铁器时代的猎人、渔民,他们利用水路穿过森林,出现在森林的南部边缘地区, 并引进和生产来自东南亚的作物。(3)大约在公元初,他们由森林边缘地区开始向外扩张①。

70 年代初,海涅(Heine)则认为班图人是从如下三个中心向外扩散的: (1)最先的扩张中心在喀麦隆,由此向北向南向东扩散,第二次扩散发生在下扎伊尔的北部地区,所谓西部班图人,就是这次扩散的群体形成的;(3)第三次扩散在开赛(Kasai),这些扩散的人群,形成为东班图人。

关于班图人扩张的历史阶段,由于 60 年代后一系列重大考古发现,这方面的研究能够建立在比较科学和实证的基础之上。关于这个问题,奥利弗综合各学科成果,作出了比较令人信服的论述。他将班图人历史划分为如下四大阶段①:

第一阶段:首先是班图人从森林边缘地区穿过热带森林。他是从整个非

① Oliver,R.:The Problem of the Bantu Expansion,in《The Journal of African History》,1966,3.

① 前引 Oliver 文。

洲大陆食物生产的出现来论述这一问题的。他认为东北部非洲的作物如小麦、大麦等是从西亚引进的,在尼罗河流域开始了农业革命,这一历史过程大约在公元前 5000 多年前,这次农业革命导致了人口增长,城市出现;第二次农业革命出现在苏丹地带的撒哈拉南部地区,其范围包括西起大西洋东到埃塞俄比亚,培植了高粱、粟、非洲稻等一系列本地作物,引起了这一地区的人口增长,文明的进步,这一历史过程至少发生在公元前 2000 多年前。这两次农业革命,由于地理环境,其影响范围都受到了一定的限制:东北非的第一次农业革命的影响受撒哈拉沙漠的限制,苏丹地带第二次农业革命的影响受赤道森林及尼罗河沼泽限制。但这两次农业革命,特别是在苏丹地区的农业革命,导致了人口激增,由此推动了原始班图人从今尼日利亚和喀麦隆地区向森林地区的渗透与迁徙。

第二阶段:发生在公元前 50O 年前,班图人扩张范围包括赤道以南从大西洋到印度洋的广大地区。

第三阶段:发生在公元前 5 世纪后,此时期班图人扩张至坦噶尼喀、肯尼亚、南索马里海岸,以及大湖地区的北部。班图人此时期的大举扩张与他们引种香蕉及亚洲薯蓣有极大关系。班图人从而进入赞比西河低地,向北直到大湖地区酷热的赤道区域。

第四阶段:在公元 10 世纪前后,班图人从原来占据的地区向南、向西北、向东北方向继续扩张,扩张的情况可从语言学、编年史、口头传说和外部记载,特别是铁器时代遗址的考古发掘中,得到充分证明。

班图人迁徙的路线十分复杂,根据国内外学者研究,大致分为如下三条线:

东线 这条路线的端点为东非海岸,一部分班图人在迁徙过程中与含米特人融合,形成强大的部落联盟,在历史上建立布塔腊、布干达等国家;有些班图人则东迁至乌干达的东南和肯尼亚的西南;迁到东非沿海的班图人,与沿海定居经商的阿拉伯人、波斯人、印度人混杂,逐步形成为斯瓦希里人, 分布在蒙巴萨到德尔加多角沿海的狭长地带和桑给巴尔、奔巴、马菲亚等岛屿;还有一些东迁的班图人未与其它部族接触,移民于坦桑尼亚的西部和中部内陆地区,部分散居在鲁菲季河到鲁伍马河之间地区。

南线 班图人向南迁徙大致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马夸人和尧人扩张至鲁伍马河和赞比亚河之间的地区;第二阶段,绍纳、卡兰加、聪加等部族越过马夸人和尧人疆域,占据赞比西和林波波河之间地区;第三阶段,茨瓦纳人、科萨人和祖鲁人越过先来的班图人疆域来到南非,占据了南非北部和东部广大区域。班图人南迁路线十分复杂,目前学术界对这问题有不同看法, 主要有以下模式①(见下页图)。

图一模式建立在埃里克对班图语言研究的理论之上。这一模式认为:赤道森林地区的从事狩猎采集的原始班图人向南扩展到热带草原地区,从而形成各种班图人集团,这一过程发生在公元前 600-400 年;同时中苏丹地区的原始班图人向南扩张并在坦噶尼喀湖的西北地区定居下来,然后渗透至赞比亚以南地区,这些班图人已是农业生产者和牧人,或许也掌握了铁器。大部分热带草原东部的班图人向东移动,与中苏丹班图人在坦噶尼喀湖的北部

① R.Inskeep,“ The Peoples of Southern Africa” (《南部非洲各族》),London.1979,PP.126—127.

■中苏丹语族

■原始班图语族

■讲其他语言的狩猎—采集人群

相遇,并采用了后者的生产方式,一些部落定居在坦噶尼喀湖与维多利亚湖之间,其它部落向坦噶尼喀湖南端迁徙,在此分裂为帕拉(Pela)和奔巴勒

(Pembele)两大集团,前者向东进入坦噶尼喀、肯尼亚以及莫桑比克部分地区,后者向南移动,进入赞比亚、马拉维、南莫桑比克、津巴布韦以及南非。

图二模式认为生活在赤道森林以北的原始班图人,拥有铁器文化后,移居维多利亚湖地区,并在公元前 300 年左右产生了乌赫瓦陶器文化。大约在

公元 100—400 年,其东部一支向南迁徙,形成早铁器时代东部陶器文化传

统;约在公元 400—500 年,其西部一支进入赞比亚,他们为畜牧部落饲养牛群。

西线 班图人西迁范围北起扎伊尔北部,南至安哥拉南部边界,西起大西洋,东邻大湖地区。西迁班图人按定居范围可分为北方部落和南方部落,前者定居在热带森林内,从事原始农业与采集狩猎;后者居住在南部辽阔草原, 从事锄耕农业,并形成部落或国家。西迁班图人主要有刚果人、隆达人、卢巴人、库巴人、赫雷罗人等等。

  1. 班图人迁徙的历史意义

班图人迁徙范围涵盖撒哈拉以南非洲大部分地区,持续时间达千年之久,对非洲古代历史发展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主要表现在如下几方面:

  1. 班图人迁徙给其移入地区带去了先进的铁器锄耕农业文化,大大提高了这些地区的农业生产力,促进了黑非洲的开发与发展。对班图语分支进行比较的研究表明:班图人很早就知道铁并掌握了炼铁技术。非洲东部和中南部许多地区的早铁器时代遗址(年代在公元 1000 年早期和中期)的分布范围,和现代班图各族分布的范围正好吻合,这表明班图迁徙与铁器传播是联系在一起的。班图迁徙导致铁器文化传播至整个撒哈拉以南非洲。

根据伊·基曼博的研究①,第一批来到坦桑尼亚的班图人把这以前只有猎人兼采集者居住的地区开辟为耕地。基本上可以断定,考古学家在历史遗址上发现的所谓“凹底”和“刻纹”的陶器以及其他同类的器皿等文物,应该是属于这些早期扩张的班图人的。这一类遗址遍布非洲东部和中南部的广大地区,从肯尼亚的东南部、维多利亚湖区、卢旺达和刚果东部,直到开赛、赞比西和林波波。这种陶器在坦桑尼亚东北部的帕尔和桑巴拉山区的边缘、中部的桑达维、西部乌干达边界上的乌文扎以及靠近赞比亚边界的卡兰博瀑布,都有发现。这种陶器是在公元 1 至 10 世纪间制造的。这些地方的居民不仅种地,而且还锻造和使用铁,拥有冶炼和打铁的技术。如果没有铁,要开发像农圭、布哈亚和乞力马扎罗南部坡地等地区,是不可想象的。

班图人占据南部非洲同样产生了划时代的历史影响,南部非洲由此进入铁器时代,关于这点,著名非洲考古学家 D·W·菲利普森认为:正是在早铁器时代工艺体系这一历史背景下,南部非洲第一次出现了许多极为重要的文化特点。这些文化特点主要是食品生产、冶金、制陶以及用枝条或木棍做框架,涂上泥的房屋构成的半永久性的村落四个方面。在地形适合及矿藏分布许可的情况下,这四个方面的文化特点似乎在这一区域的早铁器时代遗址中

① 伊·基曼博主编:《坦桑尼亚史》,商务印书馆 1973 年,第 23—24 页。

普遍存在。这里的早铁器时代社会的物质文化同先于它的“晚石器时代”的文化以及同时代的其他文化形成突出而鲜明的对比。从这种文化的不同组成部分以及作为一个独立存在的整体来看,都说明它传入南部非洲时就已充分发展。而当地原住民在班图人迁入前则完全不具有冶铁的知识。早铁器时代的家畜和农作物的品种也是南部非洲原来所没有的。鉴于这些情况以及这种文化在广大地区大致同时出现,得出这样的结论:南部非洲进入早期铁器时代是由于大量人口的迅速迁入,带来了一种外来的、在其他地方先已形成并充分发展了的文化①。

同时,班图人本身的生产方式随着迁徙与自然环境的变迁而变化。例如班图人南下林波波河与讲科伊桑语民族的融合即是例子。班图人的铁器时代的农业经济与科伊桑人的石器时代畜牧经济的交融,形成了南非社会前所未有的牧农混合经济结构,促进了南非人口第一次大增长。

  1. 班图人在迁徙过程中的互相流动和融合,加之战争的需要,促使原始氏族的逐渐瓦解,大的部落联盟从而建立,一些地区出现了国家组织。班图人建立的国家分布在以下四大区域:

刚果流域诸国。这些国家中以刚果王国最为重要,其范围西起大西洋, 东至宽果河,北抵尼阿抵河,南接宽扎河,拥有一套较完整的行政组织和赋税制度,以农立国。其它的国家包括隆达王国、卢巴王国、库巴王国等。

湖区地区诸国。13 世纪即出现了契特瓦那国家,以后先后又出现了布干达、托罗、安科累、卢旺达、布隆迪等。

赞比西和林波波河之间班图诸国。在这一地区产生了举世闻名的津巴布韦、乌篷古布韦文化。

  1. 班图人的迁徙奠定了今撒哈拉以南非洲民族分布的基本格局。黑非洲民族的形成及分布,其渊源基本上都可追溯到班图人的迁徙。

班图人与其它族互相融合形成一些新的部落和民族。如东班图人与含米特人、尼罗特人的融合产生了含米特—班图人、班图—尼罗特人,与波斯人、阿拉伯人、印度人的融合产生了斯瓦希里人等等。同时,各路班图人也互相融合,产生了新的部落和民族,例如恩戈尼人与尼亚姆齐人的融合,洛齐人与马科洛洛人的融合等等。

三、早铁器时代撒哈拉以南非洲的社会与经济

关于早铁器时代撒哈拉以南非洲的社会与经济,由于史料缺乏,很难给予详细论述。现仅根据有关考古资料,就以下经济发展水平不同的地区作一个概述:

西非地区

在最发达的塞内加尔河—尼日尔河中上游文明区、乍得湖盆地—豪萨族文明区、几内亚湾沿岸文明区,已产生阶级社会,产生了初步的国家组织。

中非地区

对赞比亚各处古代遗址,以及位于沙巴的桑加墓地和卡托托墓地的发掘,表明这一地区还未进入阶级社会,国家也未产生。一些墓地陪葬厚薄不

① G·莫赫塔尔,《非洲通史》,第 2 卷,第 522—525 页。

同,表明了有贫富分化和社会不平等,就其经济发展程度看,其地区经济是建立在自给自足的农业和畜牧业基础之上的,辅之以狩猎、捕鱼和采集。此时,这一地区也产生了贸易交往,存在着一个较为广泛的贸易网。贸易活动主要局限于河流地区。地区性贸易以金属、陶器、干鱼、食盐为主;远距离贸易主要是贝壳、玻璃珠子以及金属等。

南部非洲

一系列南部非洲铁器时代遗址的发掘表明,这一地区还远未进入阶级社会,部落是社会组织的基本形式。此时已有较为发达的锄耕农业,种植的作物有高粱、谷子、南瓜等,饲养的家畜包括绵羊、山羊、牛。一些地区由狩猎逐步转向畜牧业。南部非洲早铁器时代采矿与冶金达到相当高的水平,开采的金属有铁、铜、金。冶炼过程中看来采用了通风管,但这并不能证明当时已有风箱,因为通风管也用于自然采风的炼铁炉。铁制品一般属于家用, 例如刀、箭镞、矛头等等,当时可能很少有铁及铁器的远程贸易。铜制品在早铁器时代遗址上广泛发现,尽管数量不及晚铁器时代遗址的多。发现的物品不能表明在早铁器时代冶铜技术已像炼铁术一样分布在所有地区。例如, 在卢萨卡地区,铜看来只在早铁器时代的后一阶段才出现。在靠近铜矿矿床之处,譬如琼兑群遗址及津巴布韦的大部地区,懂得炼铜技术要早得多。当时显然把铜视为奢侈品,用途基本上只限于制造铜珠及细长薄铜条绕成的镯子等供佩带的小件装饰品。这种金属以铜条的形式进行交易①。在早铁器时代,南部非洲个别地区已出现对外黄金贸易。黄金是蕴藏在以下三个主要地区的:一个在马尼卡,一个在今津巴布韦的米德兰兹地区,另一个在北马绍纳兰。金矿石是从很浅的竖井中选取的,每当大潮泛滥期间,这种竖井就只好放弃不用,北马绍纳兰的砂金也是从马佐埃和赞比西河的其它支流得来的。黄金从上述产地运往沿海地区。有些商人从马尼卡循陆路前往索法拉, 有些商人经赞比西河顺流而下,前往沿海港口。马绍纳兰的黄金极大部分运销沿海地区,有一些则被酋长,也许还被定居内陆的商人留下自用。在现今卡里巴水坝下游约 30 英里的因冈贝—伊勒德进行发掘时,发现了 46 处墓穴,

其中 10 处藏有豪华的随葬品:若干金珠和镯子,铜、铁工具和装饰品,玻璃珠,以及各种衣料残片,有些衣料是舶来品。这个地方显然是赞比西河上游极富有的一个贸易村落。豪华的坟墓,墓主是村民中在沿海地区与阿拉伯人做交易的一些上层人物,也可能是定居在内陆的沿海商人。其他墓穴内所葬的无疑是从事狩猎和农业活动的较贫苦的村民。经碳 14 测定为 9 世纪的遗

物;如果正确无误,这就进一步证实了阿拉伯作家马苏迪大约在公元 950 年提到的阿拉伯人与中非进行黄金贸易的事实①。

① G·莫赫塔尔,《非洲通史》,第 2 卷,第 534—535 页。

① N·廷德尔:《中非史》,上海人民出版社 1976 年,第 58—60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