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蚊”,叫我们如何不想你
我们一班的学生很调皮。
董臣飞
主科老师不住地赞扬我们,哎呀呀,这个班的学生大自觉了,自习课, 老师不来都学得好好的,老师上课时,我们更严肃认真,一丝不苟,所以, 主科课的成绩总在班里排前几名。可在副科课上,就乱了套,干什么的都有, 同学们说,这是借此轻松一下,反正副科学不学也没多大关系。任凭老师怎么说,也还是老样子。所以,副科成绩一团糟。历史老师和地理老师都很年轻,在他们的课上,更加放肆。数生物课强点,那是我们畏惧于生物老师的资格——副科老师中,数他年龄最大,大约 40 岁。可我们又嫌他讲课时声小
(其实,是被我们的说笑淹没了),干脆叫他“老蚊”。老蚊的真实名字,谁也不知道。
老蚊的课,讲得很好。可我们谁也不愿听,有的干脆睡觉。结果,他费力写了一大黑板,说了一大堆,都白费了。这样,快到期末考试了,课后的习题还是一片空白,别人也是。无奈,只得去求救于老蚊。老蚊的办公室在学校最后一排房子的一间屋,只有他一人。当我敲开他的门时,他显得很兴奋——我可能是第一个来向他求教的学生。来时很窘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 恢复了以前的调皮相:“老师,这⋯⋯这题我⋯⋯不会。”他听后,就拿过我的书本,仔细看了看,接着,就很详细地给我解答起来。期末考试,生物总算及了格。没想到,老蚊还表扬了我。
班里的情况依旧。不过,同学们去老蚊办公室的次数多了起来。
上午下了第三节课,全校同学都要到 400 米的大操场上跑三圈。滑头刁钻的自然不愿去,于是就另谋出路。自然想到了老蚊办公室的优势,如果说到他那儿去逃避,他会毫不留情地把你轰出来,想了想,就佯装拿着生物书去请教他,老蚊自然很热情。于是,好像成了习惯,每天到了跑操时间,老蚊那寂静的办公室就热闹起来。我们班上体育课,他办公室暖瓶里的水,总是一会儿就没了。
渐渐地,大家对老蚊有了好感,也关心起他的事情来。以后闲着没事儿, 也爱溜达到他办公室去。调皮的男生,爱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他高兴地和他们耍嘴皮于,活像父子几人。
老蚊的家在哪儿,我们也不知道。就这样,我们和老蚊相处了半年多。有时在背后,也偷偷地骂他几句。
今天下午第一节是生物课。前桌的“千里眼”捅了我一下:“老蚊今天怎么眼皮睁不开,还泪汪汪的呢!”我急忙抬起头,我的眼睛不太好使,就借了邻桌的眼镜戴上,偷看老蚊的神情,可不!我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开完校会,我看见老蚊推着自行车,后座上绑了些行李。奇怪!回去问了问生物课代表,没想到,她竟抹起泪来:“老蚊⋯⋯调走了⋯⋯”大家听后,很是惊愕,然后又叹息起来。这时候,我们也都想起了他的好处,对他很是依恋。直到这时,我们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和他的家在哪儿,更不知他调往何处。
唉,我一边走,一边叹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自己的过错。可谁又能听到?我突然恨起教委的官儿们来,他们为什么对功课有主副之分?我又恨起自己来,为什么不把那些所谓的副科学好?也许,同学们也这么想吧。
(1995 年 6 月 10 日第 123 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