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解甲归田

马本斋离开了旧军阀的军队，回到了久别的家乡—一东辛庄。

东辛庄位于献县、河间、沧州三县交界的地方，西邻藏家桥，南靠子牙河堤。村子不算大，却是“鸡鸣听三县，十里走五乡”的地方。几天来，在

河间城的戏园子里，献县城的十字街口，藏家桥的集市上，沙河桥的馃子铺里，子牙河的摆渡口，到处流传着马本斋回到东辛庄的故事。

东辛庄的老老少少们，议论也不算少。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正在议论不休、马本斋轻轻搀扶着旧时学堂的先生走了过来，他咬文嚼字地说：“先生， 您教我读书的时候，不是说要与民同乐吗？难道忘乎哉；我则记忆犹新。我视天下穷苦百姓为兄弟伯叔，甘愿与之有福同享，有罪同受！”从这以后， 家乡的父老们，与马本斋的心贴得更近了。

外面的传说，就像一股关不住的风，在不停地刮着，一传十，十传百， 百传千，千传万，事情越传越大，越传越远，越传越玄乎。很快传到了献县淮镇街第六军司令周朝贵的耳朵里。他想把马本斋拉到自己的军队里。马本斋在他的军队里呆了一段时期，发现周朝贵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他让他的军队化了装去抢老百姓的粮食，而且还强占人家的女儿。马本斋毅然决定离开周朝贵。

1937 年夏天，碧波荡漾的子牙河和往年一样，自西向东，静静地流着， 在东辛庄正南四里路的地方，河道开阔了好多。

马本斋和母亲正在地里干活，听到“嗡嗡嗡”震耳的声响。他往西一看， 只见西边的官道上尘土滚滚，人喊马叫，汽车的屁股上插着青天白日狗牙旗， 刮风似地向南开去。不久前爆发了“七七”芦沟桥事变，日本帝国主义全面发动侵华战争，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爆发。马本斋站在河堤上，看着那如丧家之犬，拼命南逃的国民党逃兵们，心中燃起一股怒火，中华民族就败坏在你们这些没有骨气的家伙手里了。

马本斋刚要走下河堤，发现逃跑的国民党队伍中，窜出十几个兵来，肩上扛着几个长方型的木箱子，直奔子牙河堤。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好，他们要炸堤决口！他不顾一切地站在河堤上向地里干活的乡亲们高喊起来：“乡亲们！快回村，国民党要炸河堤了！快回去保护村子！” 乡亲们闻声，如受惊的羊群、拚命地向村中跑去。

“轰隆！轰隆！⋯⋯”腐败无能的国民党反动派，为了挡住日本鬼子的追赶，不顾人民的生命财产，竟然把子牙河北岸炸了个大口子。温顺的子牙河水，破堤而出，顿时变得那么任性，骄纵，横冲直撞，不断吞没着田野和房屋。子牙平川举目茫茫，一片黄汤。

马本斋和村里的青年们，把一批批百姓送上地势较高的地方。他破口大骂国民党：“这些狗日的，不打日本人，专祸害咱老百姓。这口气，咱一定要出！这日本鬼子和中央军，可真把咱老百姓糟蹋苦了。对付他们，就像行船一样，不怕风急浪大，就怕划桨不齐。只要咱们穷百姓齐了心，甭说是一个日本帝国主义，再来两个也不是咱们的对手。”乡亲们，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把目光又落在了马本斋的身上。马本斋看得出，这目光充满了对自己的期望和信任。

半个月之后，子牙河口子堵住了，河水也逐渐退去。子牙十八村的乡亲们返回厂家园。可是，水患刚刚过去，人患——日寇的魔爪又伸进了子牙河两岸，冀中人民又落入了日本侵略者烧杀抢掠的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