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关大捷

纸桥大战以后，法国政府立即加派军队，向越南发动了新的进攻。他们一边同清朝政府谈判，一边加紧攻势，终于攻占了越南首都顺化。1883 年 8 月，越南被迫同法国签订条约，接受法国的“保护”。

接着，法军又向驻扎在越南的中国军队挑衅。中国军队是清朝政府根据阮氏王朝的请求派往越南的。现在，法军直接向中国军队开火。中法战争就揭开了序幕。

光绪十年七月（公元１８８４年８月），清朝正式对法宣战。在这前后， 法国海军先后向台湾的基隆和福建的马尾军港（在福州市东）发起攻击。驻守基隆的清军官兵奋起还击，打退了敌军。可是在马尾战役中，由于投降派官员的腐败，中国海军遭到了失败，很多爱国官兵英勇牺牲。

不久，法军又在中越边界发动了更大规模的进攻，在光绪十一年一月（公元 1882 年 2 月）占领了广西通往越南的重要门户镇南关（今友谊关）。法军统帅尼格里狂妄地派人到关墙上写下标语：“广西的门户，已不再存在了。” 很明显，他们决心要以此为突破口，长驱直入，占领中国南部。

法国侵略者的嚣张气焰，激起了中国人民的强烈反抗。当地汉、壮各族人民在镇南关墙上写下了回击侵略者的话：“我们将用法国人的头颅，重建我们的门户！”他们纷纷投奔到清军将领冯子材营内，要求冯子材带领他们跟侵略者决一死战。尼格里知道了这个消息，十分恐慌，下令放火烧毁镇南关，退守到关外三十里的文渊城，准备寻找机会向冯子材率领的清军发动进攻。

冯子材当时已经是六十七岁的老将了。他部下的士兵多数是鸦片战争以后从广东招募来的，叫做粤军。粤军受广东人民反侵略斗争的影响，有保卫祖国边疆和反抗外国侵略者的愿望。到广西以后，当地又有不少人参加这支军队，粤军保卫乡土的愿望更加强烈了。法军烧毁镇南关以后，冯子材马上领导军民在关内十里的关前隘修筑防御工事。

关前隘形势十分险要，两旁耸立着高山峻岭，中间有一条狭窄的通道， 是个易守难攻的关口。冯子材率领军民在隘口前抢修了一道三里多长的长墙，把东西两岭围在墙内；在墙外还挖了长壕，使敌人不易接近。在山岭险要处构筑炮台，居高临下，准备随时轰击来犯的敌人。

在修筑工事的同时，冯子材还设法团结其他边境部队，同关外的中越人民取得联系，要大家同心一意，协同作战，一起歼灭敌军。

工事抢修完毕，冯子材又进行了周密的军事部署。他对各位将领说：“行军打仗，贵在稳健，不给敌人留下可乘之隙。克敌制胜，贵在主将不辞艰险， 自担重任。现在决定：我自己率军守卫长墙和山岭险要，担当中路作战任务。” 随后，他又命令王孝祺、苏元春、王德榜等将领分别率军驻守山口周围各处， 交战时相互接应。各将领见冯子材部署周密，又主动担当最艰险的中路作战任务，都很感动，迅速带兵进入了阵地。

法军探听到冯子材有了充分准备，想绕过关前隘，偷袭镇南关以西一百三十里的芄[wán]封，然后攻占龙州，从背后包围冯子材的部队。冯子材早已料到敌人的这一招，派出一支队伍前往阻击。法军的阴谋没有得逞，只好退回文渊城。

过了些日子，法军统帅尼格里在文渊城调集了分散在各地的士兵，乘天

降大雾向关前隘扑来。一路进攻东岭炮台，一路直奔长墙。他们凭借精良的武器，在五花大炮掩护下攻占了东岭炮台，然后在东岭炮台用大炮轰塌关前隘长墙。关前的法军持枪冲了过来。炮声震荡山谷，枪弹有如雨下，形势十分危急。冯子材向战士们大声呼喊：“如果让法寇入关，我们有何面目去见两广父老！”战士们在爱国热情的鼓舞下，个个奋不顾身，拚命厮杀，誓与关前隘共存亡。正在杀得难解难分的时候，王孝祺率领的部队从小路绕到敌军侧面，从侧翼猛攻法军。法军虽然几面受敌，气焰大减，但是并没有退下降去，仍然继续跟中国军队相持。苏元春率领的军队赶到，冒着枪林弹雨登上东岭，抢入没有被敌军攻占的炮台，向法军开炮轰击。法军在他们占领的炮台还击，一时间，东岭上炮声震天动地，双方相持不下。

驻守关东的王德榜听到隆隆炮声，就按冯子材原先的部署，率兵去围攻文渊城，截断法军后路。文渊城敌军几次派出武装运输队给关前隘法军运送食品弹药，都被王德榜的军队打退。法军的补给线被掐断了，人心开始慌乱起来。

尼格里暴跳如雷，指挥着法军发动更加猛烈的进攻。他们用五花大炮开路，全力扑向长墙。老将冯子材大呼一声，赤脚穿着草鞋，挥动战刀冲出墙外，杀向敌群。他的两个儿子也紧跟在后，勇猛杀敌。士兵们见白发苍苍的主将冲在前头，士气大振，立即大开栅门，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敌人，刀劈枪挑，跟侵略者展开肉搏。侵略军阵势大乱，很快失去战斗力，接着全线崩溃。他们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扔下武器，拔腿逃命去了。占据东岭炮台的法军还不甘心失败，企图固守顽抗。冯子材指挥部队发动猛攻，七次冲了上去，又七次退了下来，将领陈嘉身中四枪，仍然不离开火线，继续坚持战斗。不久，王孝祺率军绕到东岭后面，对法军发起夹击，终于夺回了东岭。东岭法军败下阵以后，还企图和从长墙溃败下来的同伙汇合一处继续顽

抗。突然，阵后杀声大起，原来，关前隘外边的中国和越南群众前来支援了。大家奋勇投入战斗，向法军冲杀过来。尼格里惊慌失措，急忙命令法军撤退。这时候，满山遍野全是手待武器的人群，各交通要道早被堵死。尼格里率领残兵败将拚命突围，才杀出一条血路，向文渊城逃去。他已经身受重伤，躺在担架上直哼哼，再也不敢回头看看镇南关了。

冯子材决定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率军冲出镇南关，人不解甲，马不下鞍，接连攻克文渊、谅山、谷松、屯梅，直指北宁。驻守在北宁的越南伪军见法军大败，不愿再为侵略者卖命，自行瓦解了。北宁越南人民组成两万多人的“忠义”团，打起“冯”字旗号，抗击法军。在中越军民的沉重打击下， 法军残余部队急忙把大炮等重武器和抢来的金银财物扔到河水里，向船头、郎甲一带跑去。直到这时候，他们才领会到，中国人民在镇南关墙上写的重建关门那句话，并不是说着玩的。

镇南关大捷使中越军民扬眉吐气，法军从此节节败退。然而，就在这胜利声中，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年四月（公历 6 月），中法两国政府签订了

《中法天津条约》。主要内容有清政府承认越南是法国的“保护国”；允许法国货物进出云南、广西，税收减轻等等，连中国要在这里修铁路，也必须同法国人商办。这不是屈辱的不平等条约吗？中国军民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胜利，就这样被葬送了。进行这个卖国勾当的，正是慈禧、李鸿章这些清朝当权者。

（刘德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