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与电话

一位芬兰学生在来华前曾接触过一些中国人，在他的头脑里，中国人是和好学、向上、勤奋、礼貌、刻苦这些字眼连在一起的。因此，他想，到中国来留学会是愉快的。

K 学生怀着一种美好的感觉来到中国。但是一踏上中国的土地，他便发现，自己并不真正认识中国人，生活在他的祖国的中国人和生活在中国的中国人相差如此之大。

生活习惯先不说，单是行为举止，就使 K 深有感受。他说，生活在西方的中国人是那样彬彬有札，举止文雅得体，而中国国内的人却普遍没有礼貌。

就从中国民航的飞机说起，K 抱怨他们的服务水平太差；空中小姐的英语水平不过关，无法好好交流；飞机误点等等。据 K 说，有很多留学生坐了一次中国的飞机，便不愿再坐第二次了，他说他也一样。

但这位芬兰学生对中国的美好感觉并未因飞机上的经历而改变，他还是带着喜悦的心情踏上了中国的土地，一下飞机，他便习惯地向在机场内遇见的每一位服务人微笑着道一声“你好”。这在芬兰，是很平常的事。然而，在中国，K 学生发现，他的问候时常得不到同样的回报。大多数人是一愣，然后不自然地向他点点头。有的人则茫然地看着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K 在中国有几个老朋友，假日小聚必然是少不了的，但他在电话联络朋

友们时第一个发现就是电话总机小姐经常不在岗，他想打一个电话经常要等很长的时间。即使小姐拿起听筒了，耳边响起的也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两字：“要哪？”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时，K 一愣，他原先已到了嘴边的那句“您好”即被噎了回去，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总机小姐却不会发愣， 紧接着的话把 K 的情绪进一步推向深渊，她的声调提高了八度，说：“说话呀，干嘛哪？”K 感觉到一股冰从脚底直窜向脑门，他重重地坐到沙发上， 听到总机小姐叫道：“神经病！再捣乱就叫保卫了！”电话便被无情地挂断了。

坐在沙发上的 K 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那天他没有再打电话，许多天内他都没有勇气再打电话。一个星期后，K 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他预先在头脑里将可能出现的情况进行了排演。然后鼓足了勇气拿起听筒。

这天，K 整整等了 10 分钟才等到总机小姐接起听筒，小姐那“要哪”二字刚出口，K 便用不熟练的汉语飞快地说：“要外线！”

后来当 K 再说起电话时，总是调侃地微笑着摇摇头，对此，一个“老外” 已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