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阵地共存亡

敌人的“坦克劈入战”宣告失败后，1951 年 10 月 13 日以后，敌人将进

攻重点转向文登公路以西地区，南朝鲜第 8 师以两个团的兵力向第 68 军第612 团第一连坚守的 938．2 高地实施猛烈进攻。

938．2 高地是志愿军阵地防线上凸入敌方的一个楔子尖，东线制高点鱼隐山紧靠着它的脊背。敌人企图拔掉它以夺取鱼隐山，以便长驱直达元山， 实现“到元山过冬”的梦想。

10 月 15 日夜，第 612 团一营营参谋长开俊杰来到刚刚驻守 938．2 高地的一连。在掩蔽部里，连长高成山向参谋长汇报了到近日的战况，以及连队的情况。参谋长向一连下达了团的作战命令。

“团长命令你连坚守 938．2 高地！”参谋长下达完命令后对高成山说。高成山深知，一连担负的任务是十分艰巨的。敌人集结了两个团的兵力，

布置了数十门火炮。而一连又刚刚接替阵地，情况还不十分熟悉。但他相信自己的连队，能胜任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他代表全连官兵庄严表示：“请转告团首长，我们坚决完成任务，那怕战到只剩下一人一枪，也决不后退一步，保证做到人在阵地在。”

当天夜里，一连在掩蔽部里开了支部扩大会议，在会上，高成山宣布了具体的作战方案，干部和党员纷纷表示，一定要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坚守阵地，决不后退一步。

第二天黎明前，高成山到了前沿阵地，认真检查了战士们的准备情况， 鼓励他们要沉住气。当他来到 4 班阵地时，敌人的进攻开始了。

一阵猛烈的炮火之后，敌人慢慢向高地爬行着，机枪手孙金榜有点沉不住气。

“连长，开火吧？敌人离我们不远啦！” “等敌人靠近点再开枪。”

战士们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敌人的来到。

敌人距离我阵地只有 30 米时，高成山大声喊道：“打！”

几十颗手榴弹同时投向先头的敌群，炸得敌人鬼哭狼嚎。但是，后面的敌人继续向上涌来。敌人的机枪压住了 1 连阵地的火力。

高成山命令：“压制敌人的机枪！”

机枪手孙金榜将枪口对向敌机枪处，扣动了扳机，敌人的机枪哑吧了。“瞄准敌人的指挥官打！”

孙金榜的枪口瞄向了敌指挥官，随着一阵枪响，敌指挥官应声倒下。敌人慌乱逃走了，攻上来的大约一个排的敌人，除 7 人侥幸逃走外，其余都在阵地前沿的山坡上丢了命。高成山走到孙金榜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说：“小伙子枪法好准啊！回去给你请功！”

孙金榜乐呵呵地回答：“是连长指挥得好！”

黄昏，高成山向营长汇报了第一天的战果，这一天，一连打退了敌人的

7 次冲击，单是敌人拖走的敌人死尸就有 140 多具。营长向他们表示祝贺， 并告诫他们不要松懈，防止敌人进行报复，准备迎击敌人更猛烈的进攻。

次日清早，敌人猛烈的攻击又开始了。7 架飞机在上空轮番投掷炸弹和凝固汽油弹，数十门大炮的炮弹倾泻到阵地上。在不到两平方公里的三角形阵地上，敌人进行了毁灭性的轰炸，足足持续了三个小时。整个山岭被烟尘遮盖着，烟火四起，昨天抢修的工事被摧平，战士们的脸上全被烟灰熏得漆黑。

敌机的怪叫声消失了，敌步兵向志愿军阵地接近。战士们用步枪、冲锋枪、手榴弹，一次次把敌人打了下去。

高成山机智地指挥着战斗，哪里出现险情，他就战斗和指挥在哪里。敌人的进攻规模由 1 个排逐次增加到 1 个营，进行了无数次的冲击，但在 1 连勇士们的猛烈打击下，都狼狈地退了回去。

激烈的战斗持续到下午，高成山回到了观察所。

“连长，5 班的阵地被敌人占领了！”刚刚到 2 排传达命令的通信员跑回来报告。

“你立刻到 1 排去告诉指导员，无论如何不能让敌人占领我们的阵地。

我马上到 5 班去组织反冲击。”话音未落，高成山已经冲出了观察所。

5 班守卫在一条被打得不成形的堑壕里。有的战士头部缠满了绷带，有的还穿着燃烧弹烧过的棉衣。但是他们的战斗意志丝毫没有减退，一个个仍像战斗开始那样。在这里，他们打退了数十倍于己的敌人的 10 多次冲击。

高成山跳进堑壕，战士们一看到连长，像增加了胜利的希望和力量，同时，又感到有几分惭愧。高成山没有批评战士们，他知道，战士们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他问了问当前的情况，决定从全班挑选出最精干的 5 名战士组成反击小组，由班长郭德志带领。为了加强反击小组的火力，除配给他们一挺机枪外，所有的人员都用自动枪，并从其他班里抽调给他们足够的弹药。战士们表示一定要把失去的阵地从敌人手中夺回。高成山布置完一切后就离开了 5 班。

高成山回到观察所的时候，5 班阵地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反击已经开始了。”

机枪手占据了有力地形，向失去的阵地上的敌人猛烈地扫射着，压住了敌人的火力，郭德志带着 5 名战士分两路绕向敌人的侧后。他们在敌人密集的枪弹中迅速前进，很快地从敌人的背后猛扑上去。突然，一阵手榴弹向他们飞了过来，郭德志又一次负伤。他支撑起身子，连续向敌人扔了几颗手榴弹，就往上冲去，战士们紧跟着班长，趁着手榴弹爆炸的烟雾冲了上去。

这一天，郭德志率领全班消灭了 100 多敌人。他自己身负重伤，从昏迷中醒来时，仍拒绝战友们送他下去，他要留在阵地上看着战友们打击敌人。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嘱

咐战友：“好好打，阵地要紧，胜利是咱们的！”

当日黄昏，师首长通过电话嘉奖了 1 连，并且告诉他们，上级已给带领

全班反冲击取得成功的 5 班长郭德志记一等功。这一消息由身负重伤的指导员王秉富传往前沿阵地时，全连战士倍受鼓舞，决心用更大的胜利回答领导的关怀。

第 4 天上午，当高成山正在指挥 1 排战斗时，8 班战士打完了最后一颗子弹后，在班长张占其的带领下同敌人展开了肉搏战。全班同志们全部壮烈

牺牲。高成山得知后，不禁心里隐隐作痛，但他更为勇敢的战士们感到骄傲。激战的第 5 天，高成山把各排阵地上的人都撤到连的主峰上。这时全连

仅剩下 30 来人了。他决心指挥这些从烈火中锻炼出来的勇士，坚守 938.2 高地。

天刚破晓，敌人向主峰发射了 1000 多发炮弹，敌人把两个团的残部拼凑

起来，全力攻取主峰。战斗从早打到傍晚，高成山带着 37 个战士连续打退敌人多次进攻。在山头周围堆满了敌军的尸体。数十倍的敌人靠着飞机和炮火的掩护，整整一个白天，不停地组织进攻，但始终不能接近主峰。

傍晚，敌人又疯狂地扑上来了，子弹打光了的战士，就用铁锹和拳头同敌人扭打。战士们一个一个倒下去，敌人一步一步攻上来。高成山看着敌人的疯狂气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战友，无比愤怒。他向无人守卫的重机枪阵地飞奔前去。但是，就在这一刹那，在他刚刚踏进了前面的一个步枪小组工事里的时候，一颗子弹击中了他。他倒下了。

正在激战中的战士余献荣，看到在血火中倒下去的连长，悲痛的泪花从眼眶中涌出来。“为连长报仇！”一股复仇的怒火在他身上燃烧着。他端起机枪向敌人猛烈地射击，几名刚冲上来的敌人被击毙，随后又跟着刚刚冲上来的增援部队，一起向敌人冲去⋯⋯5 天来，敌人以两个团的兵力，在每天40 余架飞机配合下，花了死伤 1800 多人的代价才攻到主峰阵地前的敌人， 又被英勇的战士们冲了下去。

高成山牺牲时年仅 29 岁，他带领全连坚守阵地 5 天 4 夜，毙伤敌人 1800

余人。1952 年 11 月 25 日，中国人民志愿军领导机关给高成山追记特等功， 追授“一级英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