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飞来了苍蝇

1952 年 1 月 28 日上午，雪花漫天飞舞，大地白雪茫茫。在朝鲜北部的平康郡上空，几架美军飞机盘旋了几圈，竟没有扫射，也没有投弹，又悄悄地飞去了。

驻守在这一带的志愿军第 42 军部队，以为敌机是进行空中侦察，没有在意。

这天中午，战士李广福在外出执行任务途中，忽然看到在金谷里山坡的雪地上有一片黑鸦鸦的东西。他走近仔细地瞧了瞧：原来是成群的苍蝇、蜘蛛昆虫，它们正在无力地爬着。

“奇怪，大雪天的，怎么会有苍蝇和蜘蛛呢？”李福广一边走一边想着， 不知不觉到了驻地。

到部队后，他立即向首长报告了这件怪事。不久，其他部队也相继发现了类似现象⋯⋯

中朝军队首长对此事非常重视，马上派调查组进行现地调查。经分析检查和化验发现昆虫地区，1952 年 1 月下旬的日平均气温是零下 5—6.7 摄氏

度，2 月上旬的日平均气温是零下 7.2—9.2 摄氏度，而 2 月份的日平均最低

气温则达 19—22.5 摄氏度。这种气温完全不适宜昆虫生存，同时认定，这些东西都是在美机过后出现的，而且身上带有鼠疫、霍乱、斑疹伤寒等病菌⋯⋯ 综合种种情况，得出一个结论：美军飞机投散的是带菌昆虫和带菌媒介物， 即对中朝军民实施了灭绝人性的细菌战。

朝鲜多年没有鼠疫流行，美国海军部印发的关于朝鲜流行病史的报告中肯定了这一点。朝鲜北方多年也没有发生过霍乱。然而，在美国实施细菌战后，这些烈性传染病在朝鲜北方复发，朝鲜北方的军民和中国人民志愿军均有人受到病菌病毒的感染而患病或死亡。仅朝鲜安州郡一个 600 多人的村庄，不到半个月因被鼠疫病菌传染而死亡 36 人。3 月，志愿军受病菌感染死亡 36 人。

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接到关于美国在朝鲜战场上布撒带菌昆虫的报告后，对此极为重视，处理也非常慎重，指示志愿军继续收集有关情况以查明敌人的企图，采集带有病菌的昆虫标本以培养化验，并采取有力措施迅即扑灭敌布撒的带菌昆虫等，以防扩散，总参谋部派了专家前往调查了解情况。从 1 月 29 日至 2 月 17 日，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又多次发现美机布撒的带菌昆虫。经多次化验查明，这些昆虫带有鼠疫和霍乱、斑疹伤寒等病菌。

据此，中央军委判断“敌人最近在朝鲜所撒放的各种昆虫显系进行细菌战的行动”。2 月 28 日。聂荣臻代总参谋长向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副主席报告了美军投撒带菌昆虫和我军化验情况。2 月 19 日，毛泽东指定周副主席具体负责处理此事。20 日，周副主席拟定了反细菌战要办的几项工作呈报了毛泽东主席。从此，我国政府和志愿军在政治外交和战场防疫两个方面同时展开了坚决有力的反细菌战的斗争。

细菌武器是违反人道主义、违反国际公约，大规模残害人类的禁用武器。早在 1925 年 6 月 17 日，由 40 余个国家签订的《日内瓦议定书》中就已明确规定禁止使用。但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不顾国际公法，利用日本一批细菌战犯，秘密研究和制造细菌武器。美国侵朝以后，1950 年 12 月向南溃退时，曾在黄海道等地撒布过天花病菌。1951 年，美军多次在朝中被俘人员中进行细菌武器的试验。

从 1952 年初，美国在朝鲜秘密实施了大规模的细菌战。据了解美国细菌战内幕情况的两名美国空军上校在被俘后供述，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莱德雷、空军参谋长范顿伯、陆军参谋长柯林斯和海军作战部长福雷斯特·薛尔曼都认为细菌战有效而便宜，应加以发展，并批准了在朝鲜使用细菌武器的准备工作计划，限令 1951 年底以前完成准备。

1951 年冬，参谋长联席会议决定在朝鲜发动细菌战。其企图是在中朝军队后方普遍造成疫区，瘫痪整个后方，窒息前方力量，以增加对朝中方面的压力。

据“美帝国主义细菌战罪行调查团”公布的材料，从 1 月 28 日到 3 月

1. 日，美军在朝鲜北部撒布带有细菌的动物即达 804 次之多，3 月以后，美

军撒布的范围日益扩大，遍及朝鲜北方的 7 个道 44 个郡。撒布带有细菌的动

物主要集中在接近前线的地带和后方重要城市及交通线。2 月 29 日至 3 月 5 日美军飞机还多次侵入中国东北地区领空，在抚顺、新宾、安东、宽甸、临江等地撒布了传播病菌的昆虫和鼠、雀，把细菌战扩大到中国境内。

面对美国在朝鲜和中国东北地区实施的细菌战，朝中两国政府和广大人民及时地在政治、外交上展开了坚决的斗争。

1952 年 2 月 22 日，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外务相代表本国政府发表声明， 揭露和抗议美军在朝鲜进行细菌战，呼吁全世界人民起来制止这种暴行，追究使用此武器的国际责任。24 日中国外交部长周恩来代表中国政府发表声明，完全支持朝鲜政府的正义主张，并郑重表示：“中国人民将和全世界人民一道，为制止美国政府这一疯狂罪行而坚决斗争到底”。

此后，在我国各地掀起了抗议美国细菌战的罪行。中朝人民保卫世界和平反对美国侵略委员会主席郭沫若致电世界和平理事会主席约里奥·居里， 控诉了美国细菌战的罪行。许多国家的人民和世界和平理事会、世界工会联合会、国际民主妇女联合会、世界民主青年联盟、国际学生联合会等世界性的民主组织，也都举行集会或发表声明，抗议美国细菌战的暴行。

美国沉默了 10 天，直到 3 月 4 日才作出反应，由国务卿艾奇逊发表声明， 抵赖说：“我愿意明白地、毫不含糊地声明：这些指责是完全不真实的；联合国军过去没有进行过现在也没有进行任何种类的细菌战。”他还企图通过当时由美国操纵的“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和“世界卫生组织”到朝鲜进行所谓“调查”，以掩人耳目和为其进行情报侦察活动。这理所当然的遭到了朝中方面的拒绝。不久，当苏联代表在联合国安全时事会指出“号召各国参加批准 1925 年签订的禁止使用细菌武器的日内瓦议定书，”这一议案时，美国又无理予以否决。

为了揭露美国的罪恶行径，中国红十字总会、各人民团体和有关方面的专家、学者组成了“美帝国主义细菌战罪行调查团”，于 3 月下旬至 4 月上旬到朝鲜和我国东北地区进行了现地调查。接着，朝中两国政府又先后接受了“国际民主法律工作者协会调查团”、“调查在朝鲜和中国的细菌战事实

国际科学委员会”到朝鲜和我国东北地区进行现地调查。三个调查团先后公布了调查报告，在报告中都从事实上揭露了美国进行细菌战的罪行。国际科学委员会的调查报告指出：“朝鲜及中国东北的人民，确已成为细菌武器的攻击目标；美国军队以许多不同的方法使用了这些细菌武器，其中有一些方法，看起来是把日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进行细菌战所使用的方法加以发展而成的。”

在这期间，我国还在北京和沈阳举办了美国细菌战罪行的实物、图片展览。1952 年 5 月以后，我新华社又陆续公布了 25 名美军被俘飞行员关于美军进行细菌战的供词，其中三个上校军衔的战俘还分别供述了美国官方关于进行细菌战的决策情况，从而更好地驳斥了美国政府的无耻抵赖，取得了全世界人民的极大同情和支持。世界各国人民和国际性的民主组织都纷纷遣责美国进行细菌战的罪行。

在揭露敌人进行细菌战罪行的同时，志愿军协同朝鲜军民在战场上亦全面展开了反细菌战斗争。

当首次发现敌实施细菌战时，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就给予了高度的重视，从组织方面、物资器材和医药方面采取了许多重要措施。2 月下旬，中央军委连续发出两次指示，要求志愿军“各级领导和机关，必须把防疫工作当作目前部队和居民工作中的首要任务”，“不管有无病员发生，都必须迅速而坚决地进行防疫工作，不容有任何的犹疑和动摇。”

志愿军于 1952 年 3 月 1 日成立了以邓华为主任的总防疫委员会，领导全

军反细菌战斗争。在该委员会领导下，以国内派来的 40 余名专家和医务人员

同志愿军卫生部的医务人员组成了 4 个防疫检验队（其中三个分别配置给一线兵团）、1 个机动防治队和 7 个传染病医院。各军、各师及各后勤分部、大站亦分别建立了中小型防治队 92 个，负责本单位的防治工作。同时，根据部队任务及驻区范围，还划分了防疫责任区，建立了疫情侦察勤务，并在全军上下普遍地注射了鼠疫疫苗和五联疫苗，开展了捕鼠、灭蝇和保护水源、清理驻区的卫生运动。在驻地及交通线附近的朝鲜居民中，也普遍注射了疫苗（约 130 万人次），从而很快控制了疫情的发展。

至 1952 年冬，志愿军和朝鲜军民经过将近一年的斗争，终于彻底战胜了

美国进行的细菌战。在这期间，我军同美国进行细菌战有关的疫病患者 380

人，其中有 258 人治愈。美军实施细菌战，不仅未达到其预期的目的，相反在政治上、道义上遭到了可耻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