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军陕南谱新篇

陇海西线取得的重大胜利,粉碎了敌人东西夹击解放军的企图,大大鼓舞了士气。这时候,毛泽东又电示陈谢大军抽出一部进军陕南,开辟陕南根据地。陕南、鄂北位于西北、中原两大战场的侧背,在军事上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早在这年7月19日,毛泽东就在一封电报里指出:“陈赓部队渡过黄河,首先攻占潼关、洛阳、郑州段,歼灭该区敌人,并调动胡军相机歼灭之。尔后,向豫西、陕南、鄂北进击,创建鄂豫陕边区根据地,作为夺取大西北之一翼。”

陈赓和兵团党委认真研究了毛主席的电报,非常细致地考虑了进击陕南的部署,以及可能遇到的困难,并确定第十二旅、第三十八军为进击陕南的主力部队。解放军主力于9月下旬乘胜进军陕南,一举解放商南县城、豫陕咽喉紫荆关和西荆公路上的重镇龙驹寨、商洛镇;继而渡过丹江,解放山阳、镇安及湖北的郧西县城;再越汉水,解放旬阳、白河县城。前后1个月,连续攻占十几座县城,歼敌一万多人。当部队沿着通往洛南的大道前进时,受到当地群众的热烈欢迎。

解放军在陕南的胜利,引起敌人极大的震动。当时为了迷惑敌人,第十二旅和三十八军所部用了十几个部队的番号,先前因为形势险恶,化整为零,一直隐蔽在深山老林和群众中间的游击队,也都重新聚集起来,迅速扩大,四处出击,确实搞得敌人晕头转向,失魂落魄。这个时候,胡宗南果然听从解放军指挥,把进攻豫西的部队调到第十二旅的周围,并把关中的兵力也调到安康一带了。兵力十倍于解放军。斗争环境虽然很苦,但指战员士气高昂,对敌作战节节胜利。到1947年11月间,在陕南解放区成立了两个专署和军分区,日后又成立了陕南军区及陕南行政公署。由于这一地区,直接威胁着西安胡宗南的老巢,还震动了整个汉水流域,设防区域包括三十多县,弄得敌人手忙脚乱。

1947年11月8日,陈司令员在南河店召开了前委扩大会议,研究如何执行中央关于开辟伏牛以东、平汉以西根据地的指示,同时讨论如何处置李铁军5个旅尾追解放军的问题。在黄河以北时,遇到这种情况,通常是把敌人摆脱掉,另选战场。因为有根据地作依托,来去自由。在黄河以南情况就不同了,这里根据地没有建立,群众没有发动,想把敌人摆脱掉就不是一件轻易的事。

二○四是个大个子,相貌堂堂。他以缓慢的语调,就陈司令员传达的中央关于开辟伏牛以东、平汉以西根据地的指示,谈了自己的意见。

“我们胜利地渡过黄河,部队士气正高,何不趁此机会和李铁军决一死战!这个胜利影响可就大啦!”

“不行。”司令员朝自己的座位上走着,边走边说。他走得很快,使得房间里的空气流动起来,停留在房间里的烟雾也飘忽不定。“我们刚到新区,立足未稳。和李铁军的兵力相比,我们能够集中作战的兵力也不过5个旅,不占优势,不能打这无把握之仗。”

“我们吃不了它,它也休想吃掉我们,退一步说,就是我们受点损失,伏牛山那么大,我们进去打游击,也饿不死!”

“我们这么多部队进大山去打游击?”陈赓使劲摇了摇头,“还是打运动战好。我们可以想办法运动敌人,把李铁军扯散,消耗了以后,集中兵力各个歼灭。”

“李铁军也不是蠢蛋,他能听你调遣?我们如果运动来运动去,只有把自己拖垮,造成被动挨打的局面。你们说是不是?”二○四问几位旅长和纵队领导。

“再讨论一下吧。”第九纵队司令员秦基伟的声音显得精力充沛,富于活力,“我还是倾向于司令员的意见。”

他的话音刚落,会场角落里最后的座位上发出了很响的声音,虽然那声音沙哑:“我同意二○四的意见。”发言的是一位参谋长,“我们刚到新区,只有趁热打铁才可能击败李铁军。这里遍地土匪,别廷芳这个老土匪头子虽然死了,可他过去修公路、发大米,很有欺骗性。老百姓一口一个‘老别’,多亲热似的。时间长了,恐怕咱们吃喝都困难,落到不打自退的境地。”

“你说起别廷芳,我倒想起来了。”二○四说得很激动,脸色也红润起来,“现在不是有许多土匪部队起义投诚的吗,给他们换了番号,穿上咱们的衣服,让他们上台湾省打嘛!以前咱们不都是这么干的么。”

“嗨,这和战场上的俘虏兵可不一样。豫西的土匪,不少是惯匪,虽然有许多起义的,但是形势一变化,又会‘反水’。所以,对率众来归的可以给他们一定的名义,保证他们自身性命和财产的安全。但编制必须改变。”陈赓说道。

“派咱们的人进去嘛。”

“不行,必须打乱原来的封建建制,防止形势变化。”

“司令员你太过虑了。”

“不是我过虑,这里的土匪可不一般。”

“那么说,连别廷芳都该挖出来鞭尸!”二○四脾气倔强,忍不住挖苦起陈赓来。

“不对不对。”司令员也有些急了。他指指刚刚发言的参谋长,说,“他说的情况属实。这里的老百姓很迷信别廷芳这个土皇帝。在群众还没觉悟之前,提‘打倒别廷芳’之类的口号是不明智的。人民对他有好感,需要慢慢做工作。我们打击首恶者,虽不提别廷芳,实质还不是一样?”

“这也不能提,那也不能打,”显然,二○四火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责难,“没想到你陈司令员是这样懦弱、怕死!”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倾泻到二○四身上。

陈赓叹了一口气。作为会议的最高领导人,他本来是可以用自己的权威,或者表决通过决议,或者不客气地反齿相讥:“你这是无知妄说!而且太过份了!”

但他只是无可奈何地悄悄叹了一口气。

——要说懦弱,大概这就是懦弱,他怕自己出言不逊伤害同志。

陈赓一直有着一种期待的心理:大敌当前,不要再让争论延续下去了。可是“持不同政见者”却依然固执,他只有让“敌人”来说服了。

休会期间,他拿起电话机,要到四纵队联络部,叫把在郏县俘虏的敌第十五师师长武庭麟、副师长姚北辰、杨天明带到南河店来。

当俘虏走进来的时候,陈赓指指椅子,请他们坐下。在交待俘虏政策后,陈赓加重语气说道:“希望你们不要放弃每一个争取宽大的机会。这对你们的将来是有好处的。不用紧张,只叫你们说说你们部队的情况。”

武庭麟看了一眼同伴,然后抬起头,抱着脑袋想了想,说了一些情况,姚北辰又补充了一些。

陈赓顺势把话题引到李铁军第五兵团上。

“五兵团有几个旅?”

“七个。”

“武器呢?”

“大部分是美式武器,还有几架飞机。李铁军深得蒋委员长、胡长官的信任,自从1939年上半年,李铁军的第一军和陶峙岳的七十六军对调以后,他在第五兵团撤换了许多干部,大部分是第一军的,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不过李铁军对陈将军还是深表佩服,每每提到,总是称陈大哥如何如何……”

“噢,这些就不必谈了。我知道他是黄埔一期的。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正在练兵。听说贵军已开到豫西,李铁军几次声张要与贵军决战于伏牛山。”

“你看他有把握吗?”

“不敢说,”武庭麟尴尬一笑,仰起脸回想着,“从抗战时起,我就在李司令长官麾下,深知他治兵极严,出兵又极谨慎……”

“那你这位把门将军为什么丢盔卸甲了呢?”一个粗嗓门吼了武庭麟一下——是二○四进来了。

武庭麟急忙低下头:“共军攻势太猛。”

陈赓让二○四等坐下,接着问:“依你看,李铁军下一步将如何动作?”

武庭麟重新抬起头,喉节在上下蠕动,寻思着:“我想他可能会带着整三师、第二十师、第一二四旅开进南召、方城一带,寻机与贵军决一雌雄……”

“好,今天就谈到这里吧。”

俘虏被带走了。

二○四首先站起来,吐着烟不说话。

没有时间争论了。陈赓根据大多数同志的意见作了总结,指出部队可以在伏牛山东麓展开的条件,决定放长线钓大鱼。派一部分部队伪装主力,面向镇平、内乡、西峡口,斩断敌人的西荆公路,与南下开辟陕南的部队呼应,迷惑敌人,引诱敌整三师等部西援,把李铁军这条“大牛”牵走,把它拖疲拖瘦;主力则改为向北、向东沿平汉路西侧展开,随时准备出击平汉线,策应刘伯承、邓小平率领的野战军主力在大别山的斗争,配合华东野战军的作战。一旦时机成熟,就一举歼灭李铁军兵团。这项决策,立即获得党中央的批准。

“牵牛”的任务交给了十三旅和二十五旅。

陈赓送旅长们出村。风,飘来了嘹亮的集合号的声音。旅长们牵着马,粉红色的泡沫从马嚼铁那儿冒了出来。陈赓转过那被太阳晒黑了的生气勃勃的脸,对着陈康旅长说道:“要想法把敌人牵进伏牛山去,为主力争取活动时间,为更大的战役创造条件;同时把‘牛’拖疲、拖瘦、拖垮,也为‘杀牛’准备好条件。你们2个旅总共不过五、六千人,要对付3万美械装备的李铁军的军队,困难不小!”

“司令员放心。”陈康使劲拽住马——它大概是听到了军号的声音,正惊恐地抖动着耳朵,准备疾驰,“我们不和它斗武,和它斗智。就凭这几千人,也要把这条‘大肥牛’牵走、拖垮不可。

“牵牛”的部队出发了,为了造成声势,部队分成许多路,浩浩荡荡地展开成一幅宽大的扇面向前推进。夜行军一反常态,可以放声说话,连拉大炮的马匹都通人性地高声嘶叫。有的部队专意绕路返回走过的村庄,沿途到处号房子,垒修锅台,霎时间,满村子烟火弥漫。

当天下午,敌人出动了。可敌人在半途吃了顿饭,又缩回去了。

第二天,敌人仍然没有来。

在指挥所,陈赓也焦虑起来。

他不时通过电报询问陈康:“‘牛’牵出来没有?”

陈康回电:“从审问俘虏得知,昨天跟上来的只是敌人的1个旅。李铁军老奸巨滑,我们一从南召出发,他就得到了情报,但却按住大兵不动,只派了1个旅远远地盯梢。”

此时,陈赓兵团主力正向方城、叶县一带移动,如果再牵不住敌人的话,整个意图都可能被李铁军识破。陈赓克制不住一种奇怪的、突如其来的想法,他把那条腿猛然一抬,转过身来,让部下急电陈康:请将不如激将!立即攻打镇平!同时又电告二十五旅,围取内乡。

11月17日晨,镇平县城及石佛寺被十三旅攻占,歼敌2个保安团,俘敌团长以下一千一百余人。20日,围攻内乡的战斗也开始了。

镇平是南阳西面的门户,是南通内乡、西峡口的通道,拿下镇平,南阳就完全暴露在解放军的铁拳之下。这样,李铁军明知其中有诈,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闯过来——“牛”终于牵上了。

然而,“牵牛”并不轻松。

“牵牛”部队在前面走,敌人在后面跟。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相距远不过半天路,近不过三五里。有时甚至只有一河之隔。反正是,既不能让“牛”脱缰,又不能让“牛”咬住。常常是米刚刚下锅,又要前进;背包刚刚解开,又要出发。这样,每天黄昏前,陈赓就开始了解和掌握李军全天的活动情况,双方都进入宿营点后,他即通过各种渠道侦察李铁军第二天的行动计划或根据敌情作出判断,做出安排并下达到部队,一直忙到次日凌晨。还要密切注视李铁军的电台活动,防止敌人临时改变部署,直到敌人如期出动。接着,每天上午在伏牛山以东开辟根据地的各部队向他汇报的时间到了,各种内容的电报象雪花似地飞到他的案头。他看电报,打电话,同其他领导研究和处理问题,一直要忙到下午3点左右。然后,他还得把这一昼夜的情况汇集综合上报中央军委和刘、邓首长。当然,这些电报并不都是他亲自动手去拟定,但都要经过他阅后签字才能发出。做完这些工作,新的一轮活动又该开始了。他就是这样从11月9日坚持到29日,很少有连续睡4个小时的日子。有时他静躺一会儿,紧闭双眼,觉得大地在他下面转动,令人昏昏欲睡,他害怕一下子睡过去,便以极大的毅力强迫自己站起来,出去透透风,或者去冲个冷水澡。

他回来的时候,看见警卫员、通信员眼皮子打架,就招呼他们到室外,给他们表演吐烟圈,拿望远镜观看星星月亮,把瞌睡虫撵飞了,才回屋去。他常常在后半夜讲他许许多多神奇的经历。

“司令员,李铁军你见过吗?”参谋问。

“怎么没见过?1924年,他和我一起从陆军大本营讲武学校进入黄埔军校,这批人里姓李的特别多,还有李光韶、李文、李默庵……他是跟胡宗南跑的,没想到二十多年了,他还和胡宗南穿一条连裆裤……”

“司令员,”通信参谋报告,“敌人在电台骂你呢?”

“谁?”

“象是李铁军的声音!”

“来,我听听!”

“司令员,你别听他胡扯!”

“听听有什么关系!”陈赓把耳机套在头上,凝神屏息,“嗬,他敢用明语说话,真狂妄!”

耳机里传出李铁军声嘶力竭地喊叫:“我知道陈赓会在一旁听我讲话,就是他听到了也奈何我不得,我一定要歼灭他!……”

陈赓兴奋地格格笑起来。

不一会儿,国民党中央社也开始造谣:“国军已把陈赓主力逼进深山穷路,共军士气低落,逃亡严重,粮食困难……”

电台成了陈赓观察敌情的杂色纷呈的窗户,骂他的话反倒给他增添了力量。他又开始快速旋转了,整个指挥机构的工作节奏也在加快。电台嘀嘀达达昼夜不停,作战科的同志在作战科与电台之间来往穿梭,有的同志把腿都跑肿了,陈司令员还是不尽满意。他把参谋人员叫到一起,严肃、但还是很耐心地批评着:“现在情况紧急,大家不能怕疲劳、怕熬夜,不能怕跑路,搞‘金莲步’……”

事后,通信科长戴其萼问作战科长陈彪:“是不是通讯方面出了什么问题?”

“嘿,是批评我们作战科。”陈科长大声说话,但马上又降低了嗓门,“这两天你们没给电台架电话,可把我们整苦了!”

“怎么啦?”

“虽然就这么几十米的路,整天整夜不断地跑,可是不近啊!你还是给架个电话吧!”

“原来架了电话,你们不停地打电话,对电台收发报有影响,也影响司令员休息……”

“我求求你还是架一部电话吧。”

“你,你让他们摇电话轻一点,只摇一两下……”

“牛”被牢牢地牵住了。陈赓骑着马巡视战场。微细的、针尖一般的雪珠,向他迎面撒来。他的眉毛和眼睫毛上凝着霜针。大炮在远处轰射着,某个地区的炮声刚刚息下去,另一个地区的大炮又轰射起来。他看见战士们往后方押送着一车一车的物资,不由得唱起了由毛泽东诗词《沁园春++雪》谱的歌曲: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他的脸由于用劲涨得通红,他的眼睛快活地眯着。这是他在1946年去邯郸开会时学会唱的。“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此刻,指挥员们都是些最好的歌手,他们宽阔的嗓音,给鲜明的歌词添上了新的意义。

一个通信员递上一份电文。陈赓很快念了一遍。原来,李铁军已奉蒋介石之命,星夜“驰援”平汉线,企图与孙元良兵团重新夹击解放军。

陈赓马上命令陈康旅长:立即尾追整三师,由“牵牛”改为“赶牛”,务必将“牛”赶到预定地区。

十三旅把李铁军赶到平汉路后,陈司令员决定由第十一旅来接替第十三旅的任务,而让他们做准备参加“宰牛”的整顿工作。他风趣地说:“陈康‘牵牛’有功,应该让他参加‘宰牛’,慰劳慰劳他们。‘牛’是他们‘牵’的,不让他们吃点‘牛肉’,陈康可能要说怪话哩!”

李铁军盘踞在最后一个据点祝王砦。

大雪纷纷扬扬,天寒地冻。指挥部在炮声里震颤。李铁军对当时的形势感到非常不安。他把自己的疑虑告诉了参谋长李英才。

“二十师为什么还不来?”

“顾祝同说来不了,共军主力已南下,让我们酌情处理!”参谋长丧气地说。

“炮兵呢,向我们靠拢的炮兵呢?”

“被游击队偷换了路标,引到山沟里……”

李铁军那宽阔的黑黝黝的脸显得很紧张,他不断地错动着牙齿,用茫然的目光注视着远方:“难道我半世英名,竟被陈赓毁于一旦!”

副官起来报告:“二十旅全体阵亡,祝王砦外围的七团八团也守不住了……”

“滚,给我滚!”李铁军愤怒地夺过文件夹,朝掩住脸的副官砸去。他在房间里不停地跺着脚,忽然怒冲冲地指示参谋长:“向南京蒋主席和郑州打急电,报告他们说二十旅情况不明。三旅两个团也已经打垮,只剩五十九团1个团和师部,兵团部是驻在寨子里,力量悬殊无法抗拒,且待援不及,决定突围!”

李铁军脱掉大衣,从士兵手里夺过一支冲锋枪,刚走到门口,又折回来问李英才:“电报发了吗?”

“正在发……”

“别发了!赶快把文件全烧掉!”他摘掉手套,从箱子里取出一百万元,交给李英才,“下令给重炮连,把炮弹一齐打完。你带上钱,到遂平附近集合。”说完,他就在副官的掩护下,走出门去。

李英才听到外面炮响,急忙冲出房屋,随着乱糟糟的人群,向东南寨墙跑去。师部和兵团部的官兵正争先恐后地从城墙上往下跳。李英才拉住一匹马尾巴挤上城头。上面人挤马跳,哭喊连天,把他挤了下来。他又跑到东寨墙,东面是一片杀声,跑到西寨墙,西边的炮火更密。没办法,只得又跑回东南面。刚爬上两丈高的寨墙,腿就发抖了。正犹豫着是否往下跳,后面挤来的人便一把把他推下城去,把腿跌伤了。两个卫士扶着他挣扎着向南跑,没半里路,就听见四面都是冲锋号声。李英才一屁股坐在泥沟里,呼天抢地:“我不跑了!反正也跑不出去了!”正说着,战士们追到了。

李铁军整天梦寐以求的“寻找共军主力决战”的时刻终于来到了。李铁军原想依靠他的美械装备挽回被歼的命运,结果仅仅一天一夜的战斗,他的兵团部和整三师就全部被歼灭了!在离阵逃跑、微服出走的时刻,李铁军再也神气不起来了,他像一个泄完了气的皮球,终于悔恨交加地说:“一世英名,被陈赓毁于一旦!”

战斗到12月26日20时,除李铁军率少数残敌逃跑,其余敌军全部被歼。经过这次战斗,敌第三旅旅长雷自修、二十旅旅长谭嘉范都被击毙;第五兵团参谋长李英才、副参谋长邹炎、整三师师长路可贞、第三旅参谋长饶亚伯、第二十旅参谋长沈炳宏都被生擒。李铁军的中将参谋长李英才,被俘后不胜感慨地说:“唉,说实在话,敝军这次惨败,一半是打垮的,一半也是拖垮的!”

平汉战役,陈粟大军和刘邓大军胜利会师。这次战役,斩断了平汉路,使平汉路东西两侧的解放区连成一片,并调动了敌十一师等部从大别山回援平汉路,有力地配合了大别山的战斗。从此,中原的战局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