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惧自由 伊甸
飞翔是鸟的天性,一只笼中的鸟无论被囚禁多久,一旦打开笼门,它就会展翅高飞,直扑蓝天。因此还可以说,自由是鸟的天性。一些诗人和一些囚徒,把飞翔的鸟儿看作自由的象征。
自由是不是人类的天性?
“自由”这个词充满魅惑,它神圣的光芒来自天堂,我们没有理由不对它顶礼膜拜。当它有幸来到我们中间,它就会成为我们的翅膀,让我们像天鹅、像犀鸟、像云雀那样去高远的云天纵情飞翔。
然而事实上,我们常常畏惧自由,甚至逃避自由。
我们有了恋爱的自由,再不需要冒沉潭活埋的危险去私奔,但我们又亲手把爱情禁锢在道德、名利和既定秩序的囚笼里。
我们有了写作的自由,再不会像布罗茨基那样被加上可笑的罪名流放,像“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的作者那样被莫名其妙地砍头,像胡风那样在监狱里遭受长期的非人折磨,像老舍那样不堪凌辱而死……但许多诗人和作家依然被自己的种种惰性、偏见和欲望捆绑,他们的思想和良知始终蜷缩在地上不愿自由飞翔。
自由固然是一种权利,但更是一种意识、一种素质、一种能力。在一个只强调共性、千方百计要消灭个性的社会里,这种自由的意识、素质和能力得不到必需的滋养,它勉强开出的花朵是残缺的和病态的。萨特和波伏瓦这两位现代伟人的自由精神,对于中国人来说,只能被看作神话和梦想。
我们的自由意识、自由素质和自由能力都处在先天贫血的状态,我们既渴望自由,又畏惧自由,逃避自由。因为在缺乏自由精神的环境里,自由赋予我们的不是尊严,不是幸福,而是牺牲、屈辱和痛苦。
我们的爱和思想,只能戴着桎梏趔趄前行。我们单薄的身子还承担不了自由的巨大翅翼。
假如三毛还活着,假如有幸相见,一定会结为知己。因为,我们有太多相似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