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工商业的组织
在 1886 年和 1914 年之间,除开股份制和有限责任制的推广在商业和金融业基本组织方面所造成的变革以外,其他变革是如此轻微,以致在任何一般的观察中,很多都可以看作是察觉不到的和勿庸理会的。到八十年代,铁路、海底电线和轮船已经完成了它们高速度化和除旧布新的主要工作;电话、更多更完美的轮船以及无线电报的创始,不过是那项工作的延展而已。棉花和谷物的期货买卖已经完全成为定制。这类买卖的范围并没有大为扩充,象木材和羊毛这类已经证明是期货买卖难以处理的商品,还是一仍其旧。①英国银业的集中和日益发展的凝聚性已经提高了它的效率,伦敦金融市场那个全国经济生活的神经中枢的效率也随之提高;但是在这两者的本质或作用方面的重要变更却寥寥无几。规模更大了,动作更迅速、更准确了,但它们差不多还是同一些东西和同一种动作。经营外汇业务对于一个股份银行来说是一种相当新奇的事物。从伦敦方面进行的这种业务却不是什么新奇的。货币, 就狭义来说,依然如故。英格兰人时常说他们喜欢一镑头纸币:谁也不予采纳:苏格兰人则继续加以使用。英格兰的纸币发行几乎完全落在英格兰银行手里。这不过是七十年前皮尔所计划的事物,②对任何人都没有任何真正的影响。越来越多的人在银行开立了户头;英格兰银行并不比这时其他大多数银行更可靠了;英格兰银行纸币从来不大用于工资支付。虽然以现金结算的交易的百分率和缴进银行的现金的比例降低了,但是在业务活跃的地方早已是如此之低,以致到了八十年代简直再没有普遍降低的余地。存款银行的机构连同凭以将剩余资金吸收进首都金融市场的设在伦敦的往来行或总行虽然是因银行业务方面的大合并而变得更加有效;①但在 1873 年华尔特·白哲特编写《伦巴街》的时候在他看来似乎早已是异常有效了。在伦敦中枢最重要的变化,恐怕就是外国人在那里所存放或所可提取的货币总量的日益增长。② 在和平的最后几年中,存款终于超过了英格兰银行在外国户头上进行的垫付,结果有了一笔留供“对国内贸易——国内顾客——进行垫款之用的”余额——这是一种微妙的局势,如果国际风潮一旦发生的话。③
英格兰银行的确比它在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之初更加意识到它作为一个中央储备银行的地位和责任,也更加有能力来予以完成。④董事们在 1890、1906—1907 年的作法表明了这一点。《伦巴街》一书的接连再版发行,并不是无益的。在金融风潮时期,自由但按高利率的贷放——这是白哲特的政策, 虽然不是他的发明——已经变成一项经营原则。尤其是在 1902 年财政部证券
① 参阅中卷,第 382、409 页。
② 上卷,第 640 页。
① 这也导致了国内汇票的进一步减少。参阅中卷,第 428 页和金:《伦敦贴现市场史》(1936 年版),第
274 页。
② 参阅金:前引书,第 278 页。
③ 引证录自 1929 年代表米德兰银行所作的证词(《财政工业委员会》,1931 年,敕令第 3897 号,第 42
页),但事实见诸 1914 年。
④ 大抵是由于 1890 年威廉·利德代尔总裁的力量和见识。参阅本卷,第 19 页和金:前引书,第 301 页及以下。
的用途大为推广以后,“财政部在市场的重要性的大幅度增长”,⑤间接地加强了英格兰银行对信用的管制;因为虽然财政部通过岁入调查委员会从英格兰银行借款的旧习惯把货币投放到市场上,但国库债券的发行——由英格兰银行承受——却把货币存放在英格兰银行的财政部户头上,然后再随着所进行的各种不同支出而慢慢地发放出来。英格兰银行也一直发展着公开市场经营活动的技巧——借入市场的剩余基金,或以出售证券的方法吸收进来—— 以便增进它对市场利率和国际黄金移动的控制。它时时给予黄金进口商以直接帮助,或以其他方法引导黄金的流动。①这些事实和政策,连同外国银行和国库中在利率提高时所可供伦敦方面吸引的黄金貯存的大量增加,都有助于说明英国何以轻而易举地渡过了 1907 年的国际危机。当美国的银行关上了百叶窗、业务陷于停顿的时候,在伦敦方面只要来一下 7%就够了。在那次操纵裕如地渡过难关之后,各重要股份银行,正如上文所述,承认了它们负有帮同维持英国黄金储备的责任。所以金融市场的中央机构运行得更加平稳。一些有用的增补和一些零件已经增添起来。但主要的工作部件却仍一如既往。
在大约这个时候,据说银行“正以任由顾客随意利用它们的承兑的办法而在开立汇票方面〔起着〕越来越大,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这是商人银行家,即承兑商“深为怨愤的一种疾苦”。②但这在 1875 年并不是一种新的疾苦;③而且在四十年后,商人银行家仍然是实力雄厚的——很殷实,很体面; 继续承兑一切“好的”和差的商业票据以及商定金额的融通票据;甚至常常开给一个“著名的、资力雄厚的”顾客以一不填金额的信用单;④充任外国政府的经纪人,为它们发行债券;经营外汇;并间或供应英格兰银行以不少的董事和总裁,象他们过去常有的情形那样。
票据经纪人或贴现商的地位和工作一直没有重大变化。只是他们的活动范围,因国内商业票据的使用一连多少年的逐渐衰减,以及电汇同汇票的竞争和银行对于对外贸易方面其他票据的竞争,而受到了进一步的削减。在1911 年以后,这个贴现商集团包括有三个强大的公共股份公司和二十个上下的私营行号,后者用借自银行或公众存放的款项购买票据,或持有票据直至到期,或再转手出售。①再等而下之,则是久已作为流动经纪人而自成一格的单纯票据经纪人的残余,即撮合票据的买方和卖方而从中抽取佣金的居间人。十九世纪中叶的“货币经纪人”,短期金融市场的居间人,是一个几乎消灭了的类别。但是在 1900 年左右这个名称却有时用于另一个集团——能按照优厚的条件从银行借款,转手“贷给⋯⋯小经纪人而〔抽取〕厚利”的那些和证券交易所有联系的殷实行号。③他们是中间人,也就是说,不是真正的
⑤ 金:前引书,第 277 页。国库债券始行于 1877 年,是根据白哲特的建议创行的。
① 塞耶斯:《1890—1914 年英格兰银行的业务》(1936 年版),散见各页。
② 威瑟斯:《英国银行制度》(美国货币调查委员会,1910 年),第 39 页。
③ 中卷,第 443—444 页。
④ 《财政工业委员会》,第 41 页:关于二十年前的情况,参阅威瑟斯:前引书,第 57 页。
① 中卷,第 452 页注④。金:前引书,第 262 页中有详尽得多的记述。
② 威瑟斯:前引书,第 62 页。
③ 盖兰德:《银行和证券交易的关系》(Gellender,E.B.,“The relation betweenbanks and stock exchanges”),
《银行家协会杂志》, 1899 年,第 462 页。关于旧式货币经纪人,参阅中卷,第 450—451 页。
经纪人。
证券交易所的这种资金通融每年占去银行家一大部分的注意力。这是无可避免的,因为银行资力的日益增长和证券交易的巨大发展是和“寻求贴现票据数目的逐渐减少”偕以俱来的。“几乎全部‘职业性’投机”都是用银行的款项进行的;④因而在九十年代,银行很容易遭到物议。在罗茲、巴纳托和耶克斯时代,在劳森和胡利时代,证券交易所随着特许公司和金矿,随着啤酒酿制、橡胶、工业联合企业和电车等企业的越来越大而越来越大,越来越兴隆而越来越兴隆。最后,来得太大了,又开始缩减。最高峰是在 1905
年达到的,当时会员计有五千五百六十七人。在 1877 年的调查委员会时期,
一直有二千有奇;大部分的发展都是在 1886 年以后。①在达到最高峰的前一年,在紧接着布尔战争之后的那次公司发起和投机买卖的平潮时期,委员会已经商定把门关小一点,而同时给予已经在门内的人一点优待,规定凡以前和证券交易所没有联系而申请加入的候补者,非特须缴纳一笔手续费和觅取保证人,而且必须要由一个即将退休或新近退休的会员或新近身故的会员的代表提名。②提名是具有市场价值的——无疑,一般下院议员对这种同业公会的限制政策是抱批评态度的。
这项新规定和此后几年投机风潮的减缓首先使会员的发展陷于停顿,继而造成人数的降低。到 1914 年,数字已降到四千八百五十五人。
在高峰活动年月中,经纪人集团和股票经纪人集团之间旧有的斩截界限在他们的业务竞争中已经有点模糊不清了。③有些经纪人已不仅仅代客买卖而开始专门经营几种特定证券,并象股票经纪人一样给它们“订定价格”。另一些经纪人则从海外的行号——特别是从南非和美洲的行号——而不是从股票经纪人手中买进,如果他们这样作能对自己有利的话。股票经纪人则以不通过经纪人而同海外人士直接进行的业务,尤其是同华尔街进行的套利业务,或同地方交易所会员进行的同类的“岔道”业务来予以反击。但是整个说来,交易所的保守主义是和这些新办法不相容的,因而在 1908 年对章程加以修改,以便防止这两种侵权行为,虽则据说“大多数重要行号”,恐怕就是功成业就的侵权行为者,是居于少数的。①无论经纪人还是股票经纪人进行的直接对外套利业务都不予过问,虽则进行这种业务的特别许可制度已经建立;但是新章程尽可能地保存了固有的组织和分工的工作。
果然不出所料,地方交易所的数目和重要性已经大为增加。因而它们同伦敦的关系的重要性,也偕以俱增。在 1877 年的证券交易所调查委员会时期,只有利物浦、曼彻斯特和格拉斯哥是重要的;②虽则爱丁堡是和格拉斯哥一样悠久并且在其他几个小城镇中也有些小小的证券商集团。除爱丁堡外, 这些第二流的交易所甚至在九十年代也没有一个拥有会员达三十人之多,而
④ 科尔:《银行和证券交易的关系》(Cole,W.A.,“Therelationbetweenbanksand stock exchanges”),《银行家协会杂志》, 1899 年,第 409 页。关于票据,另参阅杰克逊,休思:《伦敦汇票和关税改革》(Jackson
F. Huth.“ The draft on London andtariff reform” ),《经济季刊》,1904 年。
① 阿姆斯特朗:《证券交易所全书》(1934 年版),第 39 页;和中卷,第 415 页。
② 参阅威瑟斯:《英国银行制度》,第 4 章中可赞佩的记述。职员申请加入,则给以某种特权。
③ 参阅中卷,第 414 页。
① 威瑟斯:前引书,第 119 页。参阅阿姆斯特朗:前引书,第 139、165—167 页。
② 《伦敦证券交易所皇家调查委员会》,1878 年(第 19 卷,第 265 号),第 9 页。
当时曼彻斯特已约有七十五人。格拉斯哥约有一百四十人,利物浦约有一百六十人。③但是,以利物浦为首,已经组织了一个证券交易〔地方〕联合委员会。委员会的目的是调谐它们的贸易章程和例行办法,给予它们以和伦敦相对照的重要性,并一般地照顾证券商及其顾客的利益。它在伦敦退缩不前的时候,因敦促和争取一项重要的法律改革,即 1891 年的伪造股票过户条例(维
多利亚,第 54 年和第 55 年,第 43 章)而立即赢得了声望。“由〔这项条例〕所产生的利益”,一位当代人写道,“将永远是和地方交易所,而尤其是和利物浦交易所分不开的。”①
在利物浦,若干年来一直存在有大量的英美业务,连同一个特别活跃的保险股票的市场。格拉斯哥有它的船舶、铁和培斯利棉线;曼彻斯特有它的铁路、它的运河以及从九十年代后期起它的纺织业企业联合。所有这三个地方都进行了大量的一般投资业务。随着脚踏车、橡胶和汽车的发展,伯明翰交易所声名大振。到 1914 年,在数目上它已列于爱丁堡之上,但仍居于曼彻斯特之下。其他各地——利兹、设菲尔德、布里斯特尔、加的夫等,共十四处——都依然很小,会员人数平均二、三十人。
但是在所有这些地方都存在有活跃的地方股票业务,其中除开有常常由地方交易所拍给伦敦股票经纪人事务所的私人电报予以处理的一般业务外, 很多都是思罗格莫尔顿街所难以知道的。如果一个地方经纪人能在当地交易所取得他的顾客所需要的东西,他自然是就地取得;但是因为专门经营于特定市场上的股票经纪人集团从来没有在伦敦以外得到发展,所以“地方上所招徕的业务的大部分”②都落到他们手中,虽则除专门的套利业务外,伦敦有时也认为在地方上代客买卖是方便的。佣金的标准和结算的日期都按伦敦惯行办法作了调整,所以基本上全国有了一个单一的买卖证券的社会。但是那个社会的伦敦部分的规模却是所有其他部分加在一起的四、五倍大小。
在证券交易的顾客之中,恐怕没有一个集团象保险公司那样重要,保险公司的业务虽然基本上没有变化,但是对于人民的日常生活和死亡却一年比一年更为不可缺少。这种需求自然是非常保守的,只与铁路和最好的工业债券所标出的安全标度的某一点以上的投资可以相提并论。它们都是保守的, 并且也善于自保。一个老牌公司有时被吞并,虽则不很常见:英国幸而还从来没有一个这样的公司倒闭。准备经营火险业务的公司的数目有从 1875 年的
六十六家到 1913 年的一百四十七家的大幅度增加;①但归根到底“所收的全部保险费和所付的全部损失事实上都是由三十一家公司均摊的”,②并且自1875—1880 年以来经营火险业务成功的家数一直没有显著的增长。在 1913 年拥有火险基金数目最大的六家之中,最年轻的一家——商业联合保险公司
——已有五十多年的历史;其余没有一家在九十年以下;最老的一家——太
③ 《政治经济词典》(1892—1893 年),各该条目。关于一般的地方交易所,参阅阿姆斯特朗:前引书, 第 8 章和前引《银行家协会杂志》中 1899 年的论文。
① 《政治经济词典》,第 1 卷,第 770 页。
② 阿姆斯特朗:前引书,第 138 页,描述了至今依然如此的这种情况。
① 沃尔福:《保险百科全书》,第 2 卷,第 515 页,《证券交易所年鉴》,1914 年。
② 《大英百科全书》,1910—1911 年第 11 版,“保险”条。
阳公司——已有二百多年。③这些小心谨慎、富有经验和非常稳固的老号并没有失去它们的活力,失去吸引和掌握新业务的力量。倒闭的却是新的和试办的;虽则即使在它们中间,倒闭率也非常之低。到八十年代,国内有遭火灾风险的大多数重要东西都已经保险了,大保险公司这时就承担起——并且久已承担了——很沉重的海外和外国的义务。其中很多在国外,主要是在美国设有子公司。在 1906 年的旧金山地震时——旧金山方面后来不称之为地震而称之为大火,倒是正确的;因为的确是一场很大的火灾——它们挺身承担了它们的损失,以殊可敬佩的敏捷和毅力支付赔偿,虽则年轻的公司简直不胜其负担。1891 年的国家保险公司那家拥有利物浦所有业务中常见的美国关系的较小的利物浦公司,所受打击尤重;但是它也照付了。较大的公司则几乎轻而易举地肩负起这个负担。当时有一位董事长说得不错,“全世界的火险业务已经连根动摇了”;①但正如也是他所说的那样,虽则他的公司损失了将近一百万镑,他的储备还有一半原封未动,事实上基础依然健在。储备原是为了应付意外的,而这样大的意外事件似乎不会马上又重新出现。其他两、三家公司的损失和他的公司不相上下,有一家却大得多。在灾害发生不到一个星期的时候,估计英国方面损失的总数应不下一千万镑。一年之后,清理和申请的索赔要求已有五百多万镑。②四年之后,在全部索赔要求都已加以处理时,初步的估计数得到了证实:英国公司(包括一些殖民地公司在内)已经净付出一千万镑以上。③没有一家破产,虽则有不少美国公司倒闭。这是当代火险史上最引人注目的大事。
到了八十年代海险已经成为定型,并且标准化了,就英国商业海险而言则几乎是普遍如此。④有更多的公司开办了海险部。公司和劳埃德保险会的私营保险商为所有各海洋上的一切海运业承办越来越多的工作;保险商则继续进行它们对各种新的非海上保险的试验,而举凡脚踏车、汽车、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中的其他一切风险的造因以及一部比较温情主义和琐细的立法所加诸个人和群体的新的和时间不确定的责任,却为这类保险提供了试验的机会。虽然大部分业务以及火险和寿险这两方面的一切最好的业务都集中在一
个比较小的公司集团手里,但是在 1913 年存在的各种各样的公司已达二百
四、五十家,其中有五十多家是 1886 年以来登记的。①很多家是专业化的。
专业化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哈德茲菲尔德互助玻璃板保险会远溯至 1854 年。
伦敦雇主责任保险公司是为应付一种新规定的风险而在 1880 年创立的。但是
在 1886 年以后的若干年却是这类试验最多的年份。创立的计有,举例来说,
1898 年的铁业雇主责任保险公司,1902 年的利物浦粮食合同保险公司;1907
年的国民牲畜保险公司; 1909 年的苏格兰联合捕青鱼漂网渔船保险公司;
1912 年的特许证书保险公司等。但是,就整个保险业来说,成为无论新、旧
③ 现在有从 1909 年起根据那一年的保险公司条例(爱德华七世,第 9 年,第 49 章)所编的《年度报告书》。
1913 年报告书见《英国议会档》,1914 年,第 74 卷和第 75 卷。
① 《英国火险公司和旧金山的劫难》(“BritishFireOfficesandthe San Fran-cisco Disaster”),《经济学家周刊》,1906 年 4 月 28 日。另参阅 4 月 21 日和 8 月 11 日同一标题的记述。
② 《旧金山的后果》(“The effects of San Francisco”),《经济学家周刊》,1907 年 4 月 27 日。
③ 前引《大英百科全书》。
④ 中卷,第 418—419 页。
① 《证券交易所年鉴》,1914 年。
有代表性的公司的标志的,却不是专业化,而是活动的日益多样化。从很多新公司的名称上可以看出,它们自始就认识到纵使它们采取某种特殊保险的商标,似乎也不会仅从此为满足。诸如美术品和一般保险公司(1890 年)、锻冶锅炉和一般保险公司(1896 年)、车辆和一般保险公司(1906 年)以及印染业和一般保险公司(1907 年)等。1888 年的英国法律火险公司是一个有代表性的新公司,二十五年之后它将为它的顾客承保火灾、意外事故、疾病、盗窃、玻璃破损、工人赔偿——1906 年的工人赔偿条例已将负有责任的雇主阶层大为扩充——和其他少数几种保险。新的可承保的风险总是不断被认识或计划出来;试验照例先在劳埃德保险会进行;②继而猎取业务的年轻公司予以采纳;然后生怕失去这项业务的较老公司再接办下去。
大火险公司都经营其他各种业务,虽则它们的活动范围各有不同。在二百四、五十个各种不同的公司中,有大约一百个甚至不打算承保火灾的风险。其中四十二个是专业化的人寿保险公司,包括所设的工业公司在内,工业公司的“工业”业务——它们也进行一些所谓“普通的”业务——是以每星期收自工资劳动者而大部分支供丧葬费用之需的款项为基础的。在这些工业公司之中为首的是现在巨型的慎智保险公司。它承办了所有工业业务的一半以上,计有保险单一千九百多万份,平均价值十镑强;而在负担不起大量保险金额但又无需每星期付款的人们中间的一大笔“普通”业务还不计算在内。在 1913 年,这种业务在它的帐上有九十万笔,平均价值为一百镑强——这些是小商人、办事员和或许一些殷实工人的保险单。①
包括工业公司所发的这些保险单在内,在 1913 年有效的“普通”保险单共有三百零三万六千份,保证价值的总额为八亿三千六百万镑,实际价值则大得多。当时在联合王国约有所得税纳税人一百一十万左右;所以,撇开工业公司所保险的为数约各达一百镑的小户不计——在一百万户以上——持有几百镑的人寿保险单的人远比所得税纳税人为多。但这些非同小可的数字的主要意义,既不是工业的,也不是商业的,而是社会的。②
在工商业范围内,保险的大为推广和多样化表明了对于妥为计算的风险的预防办法所能提供的最大限度保证和安心的日益滋长的愿望。这是一种最合理的愿望,虽则它的滋长或许是和风险及冒险已经丧失了它们的一点魅力的一种社会状况相联系的。英国商人,一个德国评论家想来会这样说,是不够 kampflustig〔以斗争为乐的〕。事实上这类意见是常常在德国表达出来的。但是不论一个人是怎样以斗争为乐,无备而战总是没有道理的。以保险, 以整个一系列的保险作为盾牌,本身并不证明什么。不过要说在本世纪之初英国企业的一般态度未免过于保守,那可能仍然是,或许也的确是实情。为斗争而好斗争的情趣肯定有了减退:这种减退从各种同业公会的迅速发展和很多同业公会的采纳比较合理、比较有限制性的新政策中体现出来。在和平的最后十年之中,很多大的股份合并、很多新登记的私营有限公司以及很多为数依然不胜其多的私人合伙和家庭企业都是在一个扩大了的同业公会的组
② 中卷,第 417—418 页。
① 《年度报告书》和《大英百科全书》,同上条。
② 这些数字一定是就联合王国而不是单单就大不列颠而言。参阅博利:《工业产品的分配》(1919 年版), 第 47 页。
织之中经营它们的业务的。
当代调查在 1919 年所作的报告说,“绝大部分”的同业公会“似乎”都是“自从十九世纪结束以来”①——也就是自从九十年代后期的合并运动失去它的第一次原动力以来——诞生的。无疑很多是早已诞生了;纵使有一些“似乎”是诞生很晚,但事实上不过是新近才公开出来而已。同业公会是合并的一个代替办法;很投合小企业的心意;并且在紧接着南非战争而来的贸易比较清淡、公司发起有很多顾虑的年月中,巨大的合并计划也已经过时。但是以同业公会来应付有组织的劳工;应付一个整个工业所共有的法律、技术和商业问题;以至应付在该项工业中所索取的价格,在 1900 年或 1886 年并不是什么新颖事物。②远不止于如此。历经整个十九世纪,在各种不同的工业中在没有正式同业公会的条件下悄悄的价格规定是不一而足的。“自由而公开的竞争”从来没有完全达到过,甚或没有普遍而诚恳地希求过。有一些十九世纪后期的股份合并,正如上文所述,是从同业公会发展而来的。但是在 1900
年以前,甚至在 1914 年以后,顽强而悠久的守密的传统都还是存在的。在战争时期的一次询问中,在许许多多企业家内心的秘密逐渐揭露出来的时候, 钢板制造业者会议(1904 年的)和钢钉联合会的那位非常坦率的主席不情愿把这些集团的成文章程提交委员会,“因为这样作会和它们的既定的惯行办法相背离,而那种惯行办法原来纯粹是因为过去这类联合会总为政府所嫉视而确定下来的”。①而另一位经营各种形式金属线的集团的富有经验的主席偶尔提到:“在这个国家中最为众所周知的组合形式”就是价格组合,据他解释说,由于它们的不得人心,以致不能不“以一种秘密的形式进行,仿佛有什么非保密不可的东西”。②在金属线行业中——而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演进
——自从 1884 年以来就有他所谓的一个“政治组合”。价格组合显然是在这个新世纪的早期从它发展出来的;而起初它并没有把金属线制造和金属线加工的所有行号全部网罗在内。
主要同价格和产量规定有关的这些组合大部分是以商品或一切有密切关联的商品为基础而不是以企业为基础的。同一个企业也许会制造金属线、金属线网和金属线编织物;但组合是各自不同的。一个多种经营的企业可能同几个组合有关,正如在 1918 年格斯特·基恩·内特尔福尔德公司所谈自己的情形那样。③1897 年的东北海岸钢板制造业者联合会并不是和 1905 年的东北海岸钢角材制造业者联合会全然无关的一个企业集团。只不过是钢板最低价格的订定比同列为一类的角材和各种形式的造船用辗钢的最低价格的订定容易一些,所以也出现得早一些。同样,瓷砖制造商联合会、普通砖制造商联合会和压型砖制造商联合会也不一定是排他性的,虽则因为普通砖和“压型
① 《托拉斯委员会报告书》(Report of Committee on Trusts)(1919 年,敕令第 9236 号),第 2 页。另参阅本卷,第 213 页。皮奥特劳斯基:《卡特尔和托拉斯》(Pio-trowski,R.,Cartels and Trusts) (1933 年版)对于这一时期并没有补充什么重要的东西。
② 参阅中卷,第 193 页及以下。九十年代的《劳工皇家调查委员会》搜集了七十份这类联合会的章程(1892 年,第 36 卷,第 5 编,第 22 页)。
① 录自托拉斯委员会的文件(未刊行),1919 年的《托拉斯报告书》即以此为据。我所得阅读的手稿, 没有编目,所以无法具体指出。下面引证这两种资料来源时简称《文件》和《报告书》。
② 《文件》。
③ 《文件》。
砖”的制造过程不同而且进行制造的地区也不同,所以在这种场合下一般企业事实上只分别参加某一个联合会。①
钢铁业和钢铁加工业是联合会的发祥地,正如上述事例所提示的那样。除开煤炭和精盐这两个可能的例外,没有一个行业价格规定和产量限制的历史更加悠久,更加耐人寻味;②凡是和南斯塔福德郡铁匠师傅联合会有接触的制造商所以采用并发展了那个联合会几乎自远古以来就或多或少成功地加以运用的政策,是最自然不过的。到 1914 年,在这些行业中,这一类或那一类的联合会总有八十个左右;③虽然其中有一些,诸如桥梁和建筑用铁材联合会
(1908—1910 年的)之类,只履行一个联合会的基本的,也就是一个旧派评论家未始不会称之为合法的职能——如规格的限制、设计的标准化、对法律发展的留意观察等等——但大多数都是规定价格或产量或规定这两者的。有一些在后来被问到宗旨和方法时,并毫不隐讳;另一些则依然保持其守口如瓶的传统,而止于说他们不过作了一些他们所能作的事情,”来防止价格被压低到无利可图的水平”。④有些则是对任何人都从不吐露只字,”存心尽可能秘密地进行下去”。①
最直言无隐和最耐人寻味的联合会之一就是床架制造业者联合会。它的章程在 1912 年 2 月方始订立;但是它似乎在这个日期以前就已经存在,并且
在吸取着这个行业在 1893 年和 1900 年之间所取得的经验。②当时其中以床架制造业者同盟为先驱的所谓伯明翰各同盟,在经济和政治讨论中都是占突出地位的。雇主和职工已经联合一致,并且为防范公众和潜在竞争者以维护他们的共同利益,还拟订了一个计划方案。为换取不错的工资和有利的工作章程,工人曾应允不为任何试图侵犯现存企业所拥有的垄断权的新企业服务。同盟的倡始人自以为已经找到了社会问题的锁钥。所以他进行了大量的宣传工作。他并没有找到锁钥;他却有助于使英国人重又睡在木制或半木制的床架上。大家俱零售商面临这种讨厌的垄断政策,“指导并发展了”③公众对木床架的新鉴赏力;不久之后同盟就崩溃了。
它的后继者避免了同工人订立这种冒风险的合同。它以价格卡特尔(姑且用德国的分类办法)为开始,进而实行生产联营。每一个组成企业都比例于各自在联合前一年中的产量和销售额,配给一份一年的需求——这种限额办法此后在国际实业界已经变得非常常见,而当时在英国实业界也并不新颖,不过比较罕见而已。为争取对分配商的控制,床架制造业者联合会采取了另一种也不是全新的办法,对于同意只从他们的会员手中进货的分配商给
① 《文件》和《根据非法牟利条例的价格调查审查委员会》(S.C. on the Investi- gation of Prices under the Profiteering Acts) , 1919 年和 1920 年(1920 年,第 23 卷,第 409 号),第 4 页。
② 参阅上卷,第 261 页;中卷,第 196 页。
③ 1918 年的修正名单上有八十七家;《文件》。
④ 《文件》。
① 希尔顿:《行业组织和结社的研究》(Hilton J., A Study of Trade Organisa-tion and Combination)(见
《托拉斯报告书》),第 20 页。
② 艾希利:《工业结社备忘录》(Ashley,P.,Memo.on Industrial Combina-tions)(见《托拉斯报告书》), 第 39 页。关于一个早期的评价,另参阅韦伯夫妇:《工业民主制》(1897 年版),第 2 卷,第 578 页。
③ 《文件》。
以扣存折扣。①促使分配商反对他们并鼓励实力雄厚的分配商公然反抗他们的,正是这类政策。同实力雄厚得多、综合性也大得多的糊墙纸制造商—— 一个企业联合,而不是一个联合会——相比,他们却处于大为不利的地位, 糊墙纸制造商,据一个大分配行号说,一直是通过他们各式各样工厂的聪明而有效的专业化来加惠于消费者,而且对于零售商也是照顾备至的。②
床架制造业者在组织和强制措施方面所达到的程度同当时的任何一个联合会都不相上下。中央推销处这个当代德国卡特尔中的一个通常的机构,还没有为任何联合会所采纳。③诚然,科茨兄弟公司有一个把英国棉线公司和利斯特的曼宁汉丝绸厂都吸收进去的管理得很出色的推销部;④但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联合会,而是一个同盟。这三个企业的货物说不上是竞争的,科茨和利斯特完全不是,科茨和英国棉线也只有一部分是竞争的。英国棉线专门制造各种杂色棉线。为和各种不同棉线的零售商往来而设立一个联合机构,是非常经济的,尤其是在所有这三家所大部分依存的出口市场上。⑤
在五金业和五金业以外有一些联合会把注意力集中于产量的限制,而任由限定的产量的价格自流。钢板制造业者联合会就是属于这一类型的。他们分别配给各组成行号一个限额。这个限额是“完全任便去扩大或缩小的”。⑥ 但是如果扩大,它就要付出一笔罚款;如果缩小,它就可领取一笔补偿金。向以补贴无企业心和不大讲求实效的企业这种办法是不是不经济和不明智, 这个联合会的发言人提出了一个不无理由的答复。他说他懂得“让老弱残兵自行淘汰是一项进步的规律,但是因为这批老弱残兵不愿自行淘汰,以致事实上阻碍了进步,既不想扼杀他们,所以认为莫若给他们年金让他们退职, 因为这样作花费要少得多⋯⋯越是讲求实效的人⋯⋯经营得越经济,很能摊凑一笔款项,让这批老弱残兵去支取补偿金”。①
这是一个说得委婉但不完全令人信服的案例。1896—1900 年的几个大合并起初由于不适当地照顾老弱残兵和不肯放弃旧厂而身受其害。②自然,往往以不进行合并而以保护小工业企业为荣的联合会原是这样宣传它们对于弱小企业的体恤的;但是这究竟在怎样程度上于国家有利或能行之多久,则是另一问题。这种赢亏比例分配制的倾向,正如一位评论家所说,是“要把不妨称之为这项工业的房屋平面图的事物加以固定化”。③还应该补充这样一句: 钢板联合会的见证人显然不是把他的联合会的政策看作为一笔老弱残兵的永久养老金,而是看作为他们的无痛苦死亡剂。落后者终不免于淘汰。
在床架制造业者联合会拟定他们的最后一套章程的前一年,也就是 1911 年,在供应建筑业使用的普通金属铸件——诸如漏雨管、锅炉、澡盆、炉灶等等——的号行中间,一个大得多、重要得多的组织已经建立起来。这就是
① 《文件》。
② 《文件》。
③ 《报告书》,第 22、38 页。
④ 本卷,第 231 页;和科茨公司的证词,见《文件》。
⑤ 《价格 审查委员会》,1920 年,第 5 页。委员会决定免科茨公司以非法牟利的空洞罪名。
⑥ 《文件》。
① 《报告书》,第 3 页。
② 本卷,第 281 页。
③ 希尔顿:《行业组织的研究》(Hilton’s Studyof Trade Organisations ),第 18 页。
全国轻铸件联合会。它是“在长期的严重萧条之后”④组织成立的,正如它的代表所解释的那样。照这样解释的萧条——在这个行业常常出现——一定是照例由竞争表现出来;但事实上建筑业从 1904 年到 1910 年几乎一连几年都
是清淡的。①在 1908—1909 年,建筑业的失业数字比前二十七年的任何一年
都大得多。在 1911 年有了显著改善,此后就业和需求也一连贯是很不错的。
②联合会侥幸在一个蒸蒸日上的市场上开始它的活动。它的纲领和它的大部分
工作是出色的。除办理一个雇主联合会的通常政治和劳工事务外,它还建议奖励标准化、专门化和研究工作,并建立中央情报交换所。所有这一切都是在 1914 年以前开始办理的。它也建议给予只以同它的会员往来为限的建筑商以扣存折扣。它没有举办生产联营,但对于价格自然不是闭口不谈的。在这方面没有滋生流弊的危险,它的代表在 1918 年解释说,因为总有外国竞争在那里使价格保持合理。③
其他无论制造者或商贩的联合会或组合都已经发展到了以各种不同程度的彻底性,控制除木材、木制品、石子和砂土以外的大多数建筑材料。④在糊墙纸和水泥方面有一些大的组合。砖,瓦、铅管和卫生设备方面也有它们的联合会。虽则有一些是地方性的,但另一些却是一般性的,而且其中有几个使用了扣存折扣办法。(联合会不管是怎样尽量搜罗,非联合会会员也始终没有绝迹。)在联合王国,“据了解只有两个〔玻璃板〕制造业者之间有价格协定”,⑤即皮尔金顿号和钱斯号。油漆、颜料和光漆制造商全国联合会并不正式控制无论价格或产量;但是它至少提供了合作的机会,并且正如亚当·斯密一度所说,虽则措词比较尖刻,制造商聚在一起而始终不提到价格总是很难的。英国电气和有关各业制造商联合会基本上只关心标准化和研究工作。它并不限定价格或产量,而“把这类问题留给这项工业每一部门的各别制造商的小组去考虑”;但是它却一直鼓励“产品分配和销售方面的”合作行动。①它断言结果是有益的,而这项断言也无疑是正确的。
在普通庐舍建筑方面所使用的材料,按价值计,共总大约四分之一是受到彻底控制的,另外远不止四分之一是部分或稍稍受到控制的。②彻底控制并不意味着有害的控制,不过是有这种可能性而已——尤其是如果外国竞争被隔绝,正如在 1914 年的情形那样。但即使如此,这个结论也不如听上去那样动人听闻;因为地基价值和控制也相当彻底的劳动价值在庐舍成本中占一极大部分。完全受控制的材料未必能占总成本的 10%;因为没有一个联合会会愚蠢到试图把价格人为地提高 20%,所以房屋成本由于联合会的政策而造成的显著提高的风险是很小的。最令人具有深刻印象的是,和家宅建筑这项古
④ 《文件》。
① 本卷,第 77 页。
② 本卷,第 82 页。
③ 《文件》。外国竞争后来受到了关税的遏制。
④ 参见《建筑材料业组合特别报告书》 (Report…on Combinations in Build- ing Material Trades),载《托拉斯报告书》,第 35—37 页。
⑤ 前引艾希利:《备忘录》,第 39 页。某行号的一个成员曾经向著者保证说,他们一直是“好朋友”。参阅《价格审查委员会最后报告书》(1921 年,第 16 卷),第 6 页。
① 《文件》。
② 《建筑材料业报告书》(Report on…Building Material Trades)。
老的全国性业务有关的各个组织的发展。
在房屋装修业中,除床架和糊墙纸制造业者之外,还有油毡和铺地油布制造商联合会。它的宗旨自称“是为了对于价格取得协议并一直作为防止削价竞争的手段”,③这种说法是既简明而对于同房屋建筑和房屋装修无关的许多联合会来说也是有代表性的。
几乎所有联合会都有它的政治职能,即对于影响到或可能变成为影响到行业利益的法律经常予以注意的那种职能。几乎所有联合会都会时常,并且有些会非常有系统地进行很多联合会原为此而成立的那项工作——即同有组织的或心怀不满的工资劳动者进行谈判的工作。①很多联合会都进行这类工作而不大顾及其他。对于质量的监督,象电气制造商联合会所实行的那样,则是一个新近采行但远非普遍的宗旨。然而在 1899 年的电缆制造业者联合会中却可以看到一个很早的实例。据说英国绝缘电缆的质量当时正在紧张的竞争下遭受着损害。联合会“规定⋯⋯标准和维持⋯⋯质量”;②在一般然而极其可贵的机械工程标准委员会成立之前,它必须解决它的特殊问题。它也统一了投标和合同的格式,并且可以说它已经把无人否认其优点的那一类高档的、质量高的产品的价格标准化了。③
大多数生产者的联合会所不能不直接予以考虑的乃是商人或零售商。消费者通常至少要隔一层。商人为保持另一供应来源,保持在国外进货的畅行无阻而进行斗争——正如轻铸件联合会说他们常常会作的那样——当国内联合会所订价格在他们看来不合理的时候。④在一个自由贸易的国家中,这是事实上的一个安全活门。有时联合会以给予商人以生产者所认为的不法行为以教训作为当务之先。细布制造业者联合会为应付同承接订货的裁缝有交易往来的商人,曾制订章程,限制制造业者以廉价和复制货样进行供应,制止以只能做一、两套“特制”服装的套头料作不经济的供应,制止商人对额外运费的要求——在这项奢侈品贸易中是一件非常必要的事情——等等。他们委婉地报告说,他们也曾从事于“稳定⋯⋯布价的工作,在由于原料成本变动而不得不有所变动的时候”。①一般说来,总是不免于此的,纵使不见诸一个联合会的公认不讳的宗旨中,也可见诸日常惯行办法的某些地方。但是应该补充这样一句:稳定价格可能是正当防御性质的,也是完全情有可原的。在象细布业这样一个行业中,一个通常商人的经济地位肯定比一个在自由而公开的竞争中单独行动的制造业者的经济地位要强大,在其他很多行业中恐怕也是如此。
在联合会以地区为基础的时候,正如在钢铁业常见的情形那样,它们之间就会有仿效帝国烟草公司和美国烟草公司之间所订瓜分市场的重大国际合同而订定的合同。所以东北海岸钢铁制造业者在他们的钢板和钢角材这两个联合会中都有同苏格兰钢铁制造业者联合会订定的有关各该“本区”的协定。在 1910—1911 年德国人对英国钢板和钢角材市场“进行坚决猛攻”时,东北
③ 《文件》。
① 参阅中卷,第 194 页。
② 《文件》。
③ 参阅本卷,第 173 页。
④ 《文件》。
① 《文件》。
人开始对于保证只以同他们交易为限的那些商人或用户——因为这类东西往往是直接销售的——实行折扣制。但是有些商人挺身出战,竞购买外国货, “攻打我们”,正如联合会的代表所承认的那样。②这类经验,尤其是在重工业行业中,曾经导致了以 1883—1886 年的钢轨联营为先驱而以烟草协定的成功最为持久的那些国际工业协定的死灰复燃。
英国轨条制造业者中间的价格管制从来没有完全绝灭过。在价格低的时期它就恢复起来,而在需求旺盛的时候则趋于消失。经过重轨条的平均价格仅仅三镑十五先令七便士一吨的三年期间(1893—1895 年)之后,行业报刊对价格管制都啧有烦言。当价格上升到 1899 年的五镑十五先令十便士和1900
年的七镑二先令六便士时,它暂时中止了,但于 1901 年跌风再起时又卷土重来。①当 时价格到处都在下跌。德国开始倾销:它的保护关税和最后它的stahlwerksverband〔钢制品联合会〕的作用使它能以按照据说低于它的国内价格三十先令一吨的价值在英国出售。②1903 年轨条进口猛增,虽则即使如此也还不到出口的八分之一。所以历经整个 1904 年,英国、德国、法国和比
利时的轨条制造业者之间一直进行谈判,并在 11 月签订了一项三年协定,继而美国制造业者也参加进去。③根据这项协定,英国方面得到了出口贸易的53.5%,连同在英国领地销货的优先权;但是美国方面要求,并赢得了进入加拿大和纽芬兰市场的许可,而且他们终于几乎垄断了这两个市场。在 1914
年以前,协定曾经两次更订。在 1912 年更订时,英国的份额已经降到百分之33.63%。它的一般后果是“逐渐把英国制造业者的活动限制在英国的殖民地市场”。④1904—1913 年这十年的平均年度出口比 1900—1903 年这四年还要少些。在另一方面,协定却保护了国内市场免于倾销。那十年的平均年度进口仅仅是 1903 年这个高峰年的三分之一,虽无足轻重,但仍时有烦言。
这些简单的、比较著名的和不难估计的轨条协定是这样一类的协定,这一类别是经常在发展之中,但对于其中大多数的情况所知道的却要少得多。协定制订人并没有把他们的协定汇存在任何通常可加以利用的地方。打开谈判的常常是德国人。在 1903 年,他们试图同英国钢管制造业者达成协议,但是失败了。⑤经过格斯特·基恩—内特尔福德那家斗志昂扬的公司对德国国内战线发动坚决进攻的那番世界螺钉市场争夺战之后,德国和英国的制造业者在 1905 年 9 月互相承诺不再接受来自对方国内的订单。①同年这两国的水泥制造业者同法国和比利时的水泥制造业者就荷兰市场供应问题达成了一项协议。②在 1914 年以前,那些几乎非德国铁丝不用的铁丝网制造业者已经同德国方面订有几年的协定了。③它的条件始终不得而知,现在恐怕已经遗忘了。钢板制造业者同美国同行订有某种“君子协定”,其中大概包括有“尊重彼
② 《文件》。
① 《批发和零售价格报告书》(Report on Wholesale and RetaiI Prices),1903 年版,第 28 页。
② 麦克罗斯提:《英国工业中的托拉斯运动》,第 65 页。
③ 艾希利:《关于工业组合的备忘录》,第 40—41 页。
④ 同上书,第 41 页。
⑤ 麦克罗斯提:前引书,第 78 页。
① 麦克罗斯提:前引书,第 79 页。
② 同上书,第 116 页。
③ 《文件》。
此地盘”的诺言。④糊墙纸组合在成立之初没有遭到外国竞争的困扰:进口的只有少数几种特制品。一开始竞争,它就在法国买下了一个厂,又在德国买下了另一个厂,“去从内部进行竞争”。⑤在 1914 年以前没有一件协定的纪录,似乎也不象有过一件,因为就情况看来并无必要。但可能还是有的。在1909 年,为规定售价和最后规定产量起见,铅和锌的国际协定分别签字。⑥
两者都为德国利益所左右。另于 1912 年,在法国、英国和也同加拿大及美国方面有接触的瑞士这几个欧洲主要产铝国之间缔结了一项类似的协定。⑦
据了解,一位贸易部的官员这样写道:“关于价格规定、产量限制或销售区域的划分等项,还存在有其他国际协定⋯⋯但是由于明显的原因,关于它们的确切性质和规模,几乎无法得到准确的资料。”①政府还没有插手其事。其中大多数都没有存在到足以提供证据来说明它本身的脆弱性;但是无论从一国或国际经济史中都可以看出,私人商约之易于遭受破坏、忽视和背弃, 至少和缔约国为维护世界和平而缔结的条约不相上下。
联合会、卡特尔和不那么正式的团体之间的国际协定比之烟草、石油或炸药公司之类庞大的统一势力之间的协定,效力要薄弱得多,时间也短暂得多;虽则甚至后者也会是比较短暂的。最最有力量的就是象科茨公司和利华公司之类的企业所缔结的协定,公司本身就分设在很多国家;能以在各该国进行糊墙纸制造业者所恰合机宜地倡行的内部竞争;并如此之强大,以致它们没有多大必要要防护本国市场,而且往往能以英国的总公司和海外的子公司之间的内部协定来瓜分其他市场。这类协定自然是不公开的;在设立于英国的巨型公司和它设有子公司的地方的竞争者之间的协定,如果有的话,也是不公开的。所有这类事情对于科茨公司来说都是最最重要的,因为它的国内贸易只占全部贸易的大约 10%。②
在和平的最后几年中逐渐取得相当重要性的一种协定乃是为限制决定性专利权的国际使用而设计的一种协定。③一举而在几个国家领得专利证是发明家的一个老办法。专利专家和专利律师是早经确立的形式。凡是当地法律不成其为一种障碍的地方,在甲国领取专利证而不在那里使用,却是身在乙国并在乙国使用专利证的制造商的一项有效的武器。英国因这种弊恶而深受其害,并且直到 1907 年都没有改变它的法律来加以防止:①现在在这个国家领得一项专利而在三年之内未在这里加以使用,就失去效力。但是没有任何法律可以防止在国外领得和运用的一项革命性专利权损害无法利用该项专利的国内生产者。因而有协议和协定的缔结,以期得加以利用。1906 年以后在玻
④ 同上书。
⑤ 同上书。
⑥ 艾希利:前引书,第 41 页。
⑦ 普卢默:《现代工业的国际组合》(Plummer,A.,InternationalCombinationsin Modern Industry)(1934
年版),第 68 页。
① 艾希利:前引书,第 42 页。
② 《文件》。
③ 利夫曼:《卡特尔、康采恩和托拉斯》(Liefmann,R.,Kartelle,Konzerneund Trusts)[他的原著《雇主联盟》(Unternehmerverbande)的第 8 版,1930 年],第 183 页及以下,作有一般的叙述。
① 参阅本卷,第 530 页。
璃瓶业出现了这种情况。②欧文斯式机这项美国发明,生产玻琉瓶的方便是闻所未闻的。持有专利证的这家美国公司打算从中尽量赚一笔钱。它要以六十万镑将这项专利卖给在 1907 年组织成立的英国玻璃瓶制造业者联合会。联合会筹不出这笔款项。于是包括英国在内的七个欧洲国家的玻璃瓶制造业者在1908 年组成了 Verbandder Flaschen-fabriken[玻璃瓶工厂联盟],筹足了六十万镑。它们于是进而按照它们的利益在欧洲瓜分市场和规定价格。欧洲以外的市场则由联盟和美国方面予以瓜分,后者为自己保留了加拿大和墨西哥,当然还有美国。Verband[联盟]这部粗陋的机器开始运转得非常缓慢, 部分是由于不顾排斥太多工人这一殊可赞佩的意愿,直到 1914 年把它倾复时,它还没有运转裕如。
在年轻的、挣扎图存的、然而在英国迄今还比较无效的制铅业中,国际协定和与电解专利的运用有关的争吵一直连绵不绝。在 1901 年这项工业到处都还年轻的时候,就有了一项协定。1905 年有效期届满。随后的一项协定在1908 年以一项争吵而告终。最后在 1912 年出现了国际价格卡特尔。在所有这类事务中英国由于本国工业的薄弱,只扮演了一个次要的角色。③
英国电气工业也是比较薄弱的。在这项工业中,专利协定具有头等重要性,因为新发展是和二十世纪偕以俱来的。电灯提供了最好和最著名的例证。
①爱迪生—斯旺的炭丝灯二十八年来(1878—1906 年)没有受到挑衅。在英国,虽则在没有一个其他欧洲国家中,专利给予原制造人以长期垄断权。到九十年代垄断权满期的时候,德国电气工业无疑已经走在英国前面。美国工业则始终领先,其他各国至少也齐头并进。在 1906 年,第一批锦丝灯泡是由一个德国公司和一个奥国公司生产出来的。钨是“喷唧出来”制成灯丝的。在 1907 年,伦敦通用电气公司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行销英国市场的权利。两年之后,纽约的通用电气公司采用了抽制的钨丝灯,1913 年又采用充煤气的灯。所以大约同时在英国理所当然地出现了一个“与专利权密切相关”②—— 与专利的取得、使用、管理和有利可图的利用相关——的钨丝灯联合会。由于谋取专利和其他具有企业心的经营的结果,英国工业在 1913 年生产了二千五百万只灯,所以仅仅另行进口了三百三十万只。在没有关税的情况下,这个结果是不能不归功于英国电气技师的制造和谈判方面的技巧的。
这些不过是英国和外国制造商之间所成立的许多“体现价格规定⋯⋯及市场划分办法的谅解、协定和联合组织”③中,其具体事实为人相当习知的一些事例而已。作企业梦的梦想家希冀更加有决定性得多的东西。这里有一个事例。棉纺师傅和制造商国际联合会在 1904 年组织成立。它是作为一个统计和情报组织而设计的,并且始终也没有变成为其他任何事物。但是它的最杰出的人物,查尔斯·麦卡拉爵士正在口头和书面上谈说如何对于棉花收成进行协同一致的国际购买和掌握,以消灭棉价的波动。可能是他在 1907 年乔治亚州亚特兰塔的一次棉业会议上对于这项政策的支持并没有引起产棉地带人们的共鸣。①虽然除开美国一些抱相同意见的梦想家外,对于他的真诚的工业
② 艾希利:前引书,第 41 页;《价格审查委员会》,第 7 页;另参阅本卷,第 162 页。
① 《价格审查委员会》,第 3 页。
② 同上书,第 11 页。
③ 希尔顿语,见《托拉斯报告书》,第 26 页。
① 麦卡拉:《让世界运转起来》(Macara, Getting the World to Work) ( 1922 年版),第 16、90 等页,
国际主义抱有同感的寥寥无几,但它是意义深远的。一、二十年前这个政策原是不大可能由一个实干家明确地提出来的。
如果国际棉业联合会真正打算变成为世界棉花的唯一买主,它肯定早会发现自己不能不对卖主和外界的买主使用强制措施了。它恐怕早会求助于“协定和联合组织”范畴内各处所涌现的扣存折扣制度的某种变格了。想来它很会给承允把棉花以卖给它为限的那些棉农或商人以回扣的;正如航运会议—
—是卖主而不是买主——照例保证不光顾外界航线的那些运货人以扣存折扣一样。
不管扣存折扣和相关制度的终极起源是什么,但显而易见,个别交易可以获有机会,许给进行大量交易而又可靠的主顾以种种优待,至于贸易集团对于这类办法有组织的应用,则是自从海底电报、复合机和货运轮船的定期航行之日起——也就是说,自从七十年代后期一个行情疲软的市场上的剧烈竞争已经无可避免地导致了各航运公司间的运费协定,亦即所谓的会议以来,在海洋运输方面就已经有了发展。②1875 年 8 月的加尔各答会议是第一个;在 1877 年 9 月参加会议的各航运公司许给同意只用它们的船只装运曼彻
斯特匹头货的商人以扣存折扣。①在 1886 年以前,已经分别为中国贸易(1879 年)和澳洲贸易(1884 年)成立了采行扣存折扣的会议。在 1886 年有西非会议;1895 年有南非会议;1895—1896 年有巴西和普拉塔河会议;1904 年有南美西海岸会议。到 1908 年,除北大西洋贸易外,这个制度已适用于“除煤和特殊货载以外的几乎一切[自英国]外运的货场”。②内运货物则只有一批挑选出来的品目受到了影响。这些都是,用会议的术语来说,“提庄货载”,因为象粮食和木材之类的散舱货载都是按竞争性运价用不定期航行的轮船进口的。来自加尔各答的茶叶是一种“提庄”货载,因为不定期航行的货船从来不装载茶叶;但加尔各答黄麻,象西贡米一样,却始终是一种“敞装”货载。
在北大西洋贸易方面所以不存在货载会议和折扣是由于那方面以客运占支配地位。大西洋定期船始终有很多舱位供“提庄”货载之用——此外简直没有什么可以越过北美的关税了——这些舱位是它们按低廉的正规运费出租的。给装货人租用舱位以进一步的引诱是毫无意义的。装货人既然不管什么时候装运都可以相当有把握地得到廉价的舱位,也就不会受引诱去特别照顾哪一个航运公司了。象旅客一样,他总归利用对他最适合的船期。
在二十世纪,有一些会议规定了船期,所以接受它们的条件的装货人保准在一定的间隔期间找到这一航运公司或那一航运公司的船舶。有一些特许的破例航行。任何一种需要有组织的劳务的贸易都不会不受到一个会议或类似机构的注意。③所有这些会议都规定出划一的运费和相当稳定的运费,以及
和普卢默:前引书,第 65 页。
② 《航运集团皇家调查委员会报告书》(The Report of the R.C.onShippingRings)(1909 年,第 47、48 卷) 是重要的材料来源。参阅欧文:《远洋贸易和航运》(Owen.D.,OceanTradeandShipping)(1914 年版), 第 66 页及以下。
① 《航运集团皇家调查委员会》,第 12 页。
② 同上书。
③ 同上书,第 76 页。
对大大小小的一切装货人一视同仁的运费。在会议时代以前,大亨们可以坚持特权。这种情况正是为这个制度进行辩护所提出的有份量的论据。另据力称,如果没有扣存折扣或对装货人同样有效的某种羁绊,这些利益是不大可能得到的,虽则这种说法并不是那么毫无争辩余地。但是显而易见,一个会议也会滥用它的地位,尤其是在它为单单一个有势力的航运公司所支配的时候。据一般的看法,在二十世纪的最初十年中,南非会议和联合卡斯耳航运公司就是这样滥用它们的权力的。南非贸易,连同它的黄金、钻石、鸵鸟毛、山羊毛等等的出口和它的制造品的进口,对于主要输出和输入“提庄货”的装货人来说,是处于不幸的地位的;所以贸易商在他们每日的生活中都意识到这个会议和它的威权,即他们所谓的暴政。
正如一个同业公会照例只单单涉及一种商品或一批密切相关的商品一样
——一个会议也只涉及一个地方和一个方向,从英国往加尔各答或从科伦坡往英国。所以在这两类组织中,一个重要的公司会同时属于几个会议,正如大英轮船公司和格斯特·基恩—内特尔福德公司的情况那样。在远洋航运公司很少不是英国公司的十九世纪的年月里,原来纯粹的英国会议,后来也接纳了一些大陆的航运公司,从而为国际协定所支配。汉堡—美洲航运公司同会议的航线没有多大关系;但是在 1888 年开始澳洲定期航行的北德意志—劳埃德航运公司却使用了几条航线。海运公司和大陆上的其他几个重要公司亦复如此。
到了 1914 年,没有一个某种联合会的行业是不常看到的。但是大多数联合会仍只办理劳工事务,必要时或照护各该行业法律和技术方面的利益。不要让想方设法限制竞争的那类活动的显见滋长掩盖了竞争的活跃一如既往的那个非常广阔的领域。“在英国的联合和组合之中”,一位官方报告员在 1919 年这样写道,“值得注意的,与其说是它们的罕见和力量薄弱,毋宁说是它们的谨慎态度”。①他所指的是那类限制竞争的型式。虽然多亏这种谨慎态度, 属于这类型式的要比名副其实的多,而且还有很多“工业、贸易和劳务部门, 联合组织在里面简直没有取得任何进展”。②这是在战争机构已经给联合以异乎寻常的刺激之后所写的。所以在 1918 年贸易部所知道的大约五百个限制竞争式的联合会之中有将近五分之一是在钢铁业,并不是偶然的。③在和建筑供应业相对待的建筑业中,这类组织是罕见的,虽则有些建筑师集团有串通投标的嫌疑并且还有几百个为对付工人的地方性建筑师联合会。④家具制造业, 整个说来是高度竞争性的,尽管有床架联盟。在电气工程业中虽比较强大, 但在一般机械工程业中,限制竞争的组合,的确除技术研究机构以外的任何种类的组合都寥寥无几,而且是力量薄弱的。在造船和海事工程业中,一个没有,虽则平均企业单位是巨型的。⑤在整个采矿和采石业中,直到 1914 年
① 希尔顿语,见《托拉斯报告书》,第 17 页。
② 同上书,第 20 页。
③ 《文件》。
④ 在 1914 年贸易部劳动司知道“插手劳工问题”的雇主联合会共有一千四百八十七个。其中建筑业有四百六十八个;糖果点心业有一百六十一个;印刷业有一百零六个。《第十八期劳动统计摘要》(1926 年, 敕令第 270 号),第 191 页。这自然是和第 316 页所引证的完全不同的一个一览表。
⑤ 这一事实在《托拉斯报告书》,第 20 页中有所评述。
为止,联合会除和工人交涉并留心法律之外,实际上没有任何作为。在纺织业中,大的组合是在纺绩业者和制造商的严格竞争性背景的衬托下进行活动的,其间联合会的罕见,适足以证明广大群众的顽强个人主义。⑥在呢绒工业中,甚至公共公司的数目都还是无足轻重的;而在贸易部呢绒区联合会一览表中,除地方商会的地址外,几乎别无所有。现在一个约克郡商会也不是一个反竞争的组织。
在靴鞋、成衣批发、针织和相关工业连同它们一整系列的分配业中,集中和联合一直是有的,但是对竞争的故意控制却很少。自设店面的皮靴工厂是人所共知的。但是它同其他工厂和商店有着真正的竞争。1918—1921 年的垄断和联合的官方侦查人员所能探索的那个行业集团中唯一的垄断组织,就是 1900—1901 年非常著名的英美联合皮靴机器公司,它的优异的机器是按严格而巧妙的条件租给几乎整个行业的。“80%的制鞋工厂”“就它们的机器而论[都无异是]特约店”;①但是它们彼此进行着不断的竞争,为给英美公司辩护而最经常使用的论证是:由于它的租赁制度,昂贵的机器落在小企业主手里,从而保持了积极的竞争。
在农业、渔业、纸张和印刷业,以及诸如脚踏车和汽车制造之类的新工业或洗衣店之类的新近革命化的工业中,也有差不多完全的竞争。印刷匠师傅虽有他们的联合会,但是印刷工人却是竞争性的。在洗衣店中间,战后调查委员会②在他们的权限内找不到任何控制价格的组合。在农业方面,全国农场主联合会和中央农会是不容怀疑的。在家庭服务业中也没有任何组合。全国就业人员四分之三以上所生产的货物或出售的劳务,其价格或产量一直没有显著地受到他们所为劳动的那些人们的联合会的影响,而联合会对于其余四分之一行业的影响,也是零零星星的。如果单单注意货物,单单注意栽培、捕获、开采或生产的东西,包括小麦、鱼、煤炭和皮鞋那些类的东西在内, 那就多半会发现在几近自由和公开竞争的条件下生产的比不是在这种条件下生产的要多得多。
不同于股份合并的同业公会本身虽不能根据公司条例或合伙 条例登记,但是自从 1876 年以来“加诸任何贸易或商业行为以限制性条件”和“规定雇主和雇主之间的关系”既是一个工会的可能法定宗旨之一,①所以它可以作为一个工会登记;而且它们往往就是这样登记的。但是虽然这样登记的同业公会享有相应的权益和 优免——例如它们不得为要求损害赔偿而被控告
——一个登记的工会对于会员却不比一个私人俱乐部有更多的权力,而一个私人俱乐部事实上就无异是一个未登记的联合会。一个工会会员可以随意退会,这就是说随意恢复竞争性活动,如果他的工会碰巧是一个同业公会的话。如果他破坏行规,他只能被开除,而这恐怕正是一个背叛的会员求之不得的。所有这一切使得甚至一个登记的同业公会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泛泛结合和不令人满意的事物。何况根据 1913 年的工会条例,除非一个工会的“主要宗旨”
① 《托拉斯报告书》,第 28 页。这个公司在战后的所有报告书中都以《托拉斯委员会的文件》中的材料为依据而加以讨论。参阅本卷,第 226—227 页。
② 即《根据非法牟利条例的价格审查委员会》。
① 法律上总是这样列述,例如 1912—1913 年的法律,乔治五世,第 2 年和第 3 年,第 30 章。另参阅《托
拉斯报告书》,第 18 页。
是法定的宗旨,登记处长将不予以登记;并且从那时起,一个以规定价格为其主要宗旨的联合会是否能期望取得登记,实已不无可疑。②然而这个困难, 纵然存在,但只要不过事声张,就不是不可克服的;而且事实上作为一个工会登记,尽管吸引力有限,似乎在 1913 年以后是和 1913 年以前一样常见的, 虽则价格规定是一个所谓的积极同业公会的极其寻常的活动。
甚至在二十世纪之初,一些同业公会还严守秘密并对舆论和政府深怀畏惧的情形,不禁令人想起一个世纪以前也是相当有效地暗中活动的那些工会所持的态度。在整个十九世纪的最后二十五年之中,中央政府以当时不曾给予同业公会的那种照顾和一贯的注意对这时已完全公开的工会加以照看和研究;工会的合法需要则由法令予以规定——规定得极其详尽,正如所设想的那样——而这些法令后来却多少有点出乎意料之外地为同业公会加以利用。在八十年代中期开始予以一贯注意的时候,全国工会会员的数目是非常不可靠的;但当时或许是一百万左右。①但是不到几年的工夫,贸易部新设的劳工司的统计数字的搜集已经相当完备;在九十年代之初,确知的总数依然稳定于一百五十万略强,1892 年至 1895 年微有下降。数字随着价格曲线的转变和 1896—1897 年的贸易复苏而直线上升;正如八十年代后期贸易复苏时上升的情形那样。
并不是说工会的发展只不过是商业循环一个函数,虽然它的这一方面应该受到比往往所受到的更多的注意。我们常常能够看到一个根深蒂固的工会直接反作用于贸易进程和它本行业的发展。在 1885 年和 1890 年之间,机械工统一工会自五万一千七百人增长到六万七千九百人;历史悠久的、强大的伦敦排字工人联合会自六千四百人增长到八千九百人;它的邻会印刷业联合会自六千六百人增长到九千人;甚至锅炉制造和铁船建造工工会,尽管在八十年代中期受到极其严重的打击,也自二万八千二百人增长到三万二千九百人。但一般扩大的主要原因是托姆·曼、约翰·伯恩斯、本·蒂利特和他们在工资劳动者队伍内外的同情者的新兴战斗性工会运动的有社会主义觉悟的宣传。①他们攻击主要工会的那种在他们看来自鸣得意的和愚蠢的友谊会迷。这些工会,据伯恩斯在 1887 年写道,因“它们轻率地担负起只有国家和整个社会才能履行的诸如疾病津贴和退休金那样的义务和责任”而渐渐被压垮。② 它们的真正任务,据他说,是为较高的工资和较好的工作条件而奋斗,直到它们能取得国家的管理权为止,有了管理权,其余将迎刃而解。约克郡矿工联合会的会员在 1885—1890 年这同一个五年中所以从著名的八千人上升到著名的五万人;所以比铁路员工联合会的会员不止于加倍,虽则甚至这时为数也不过二万三千五百人;③或者所以在比较非技术性工人中间凭空创造出以 1889 年的煤气工和一般工人工会为首的许多社团,而且其会员总数在 1890
—1892 年已超过十万人,④这并不是贸易循环的作用。1886 年的萧条;1886
② 据称,例如在《价格审查委员会》,第 4 页中,电缆公会既作为一个工会登记,“依照 1913 年工会条例”,不得规定价格。
① 中卷,第 204 页。这个数字包括爱尔兰在内。但是在爱尔兰工会运动是很脆弱的。
① 韦伯夫妇:《英国工会运动史》(1902 年版),第 369 页,并散见各页。
② 同上书,第 371 页。另参阅本卷,第 588—589 页。
③ 阿尔科克:《五十年来的铁路工会运动》(1922 年版),第 625 页。
④ 在 1889 年成立的工会之中,除煤气工和一般工人工会之外,计有煤气工、制砖工和一般工人工会,伦
—1887 年社会主义者之充作因政府干预其事而广为宣传的失业工人的问题的代言人;1888 年火柴女工的成功的罢工;以及 1889 年泰晤士河码头工人的规模大得多的罢工,所有这些,非但表明了工会,纵即只不过是临时性工会,可以为持久工会运动从来没有强大过的伦敦方面的经济上的弱者作出什么贡献,而且给全国工会运动增加了燃料和推动力。
但是在八十年代后期数字的上升已经停止而九十年代初期的微弱反应已经衰竭的时候,尽管在非技术性工人之中会员有所推广,工会队伍的大军差不多还是从十年前招募的地方招募而来的,还是募自建筑业的技术工人、煤矿工人、铁船建造机械工、一般金属工人和棉纺织工人之中。①这四支队伍占了全军的大约三分之二;全国工会女会员的 80%是棉纺织工会的会员,大部分是织工。下剩几千名工会女会员的大约半数是在亚麻和黄麻纺织业以及礼帽和便帽业;其余则分散在其他纺织和成农业;并零零星星见诸其他各业。总之,在兰开郡以外,工会女会员是比较罕见的。②
十八年之后,当 1913 年工会会员远不止于加倍(从一百五十万四千到四百一十三万五千)的时候,四个主要集团所占人数合计不到一半了,但是这种相对重要性的降低在当时还是新近出现的。③在 1910 年它们仍然保持它们旧有的地位,约占三分之二,而煤矿工人则是和向来一样的重要,占总数四分之一以上。自从 1900 年他们的会员总数首次超过五万人以来他们就一直保有这种突出的地位。他们的行业以不健全的速度扩大起来,而这时参加工会的工人比例又异乎寻常之高。1893—1902 年这十年矿井内和矿井周围的工人的平均数是七十三万二千人:1913 年的实际数目是一百一十二万八千人。④ 而在 1913 年,登记的工会会员有八十九万人。这的确是一个不正常的数字, 而无异是说几乎每一个适龄的人都登记人会了。特殊的情况曾经把数字从前一年的七十四万二千人推升了上去;但即使数字较低也足以暗示工会运动的异乎寻常的广度和力量了。
1910 年和 1913 年之间工会大军的四支主要队伍相对重要性的降低,主
要是由于在这些年中运输工人和一般工人队伍的兵员补充异常迅速。在 1910 年参加工会的运输工人,包括海员在内,有二十五万七千人。①构成这个总数的一部分的十一万六千名铁路工人的数字已经是 1890 年的二万三千五百人
或八十年代初期的几千人的一个显著的增加。但是到了 1913 年,铁路工人工会会员已达三十二万六千人,各种运输工人不下六十九万四千人——其中包括铁路工人、海员、港口工人、公共汽车工人和电车工人以及发展迅速的那个公路货运工人集团。登记的运输工人比无论五金工人或纺织工人都更多; 比无论单单棉纺织工人或建筑手艺工人则多得多;而仅次于煤矿工人。五年之后他们将超过煤矿工人;六年之后他们将超过所有矿工。在机动性扩大和
敦大菜市搬运工工会,劳工协会达拉姆分会,劳工保护同盟,全国统一工会,全国工会联合会,都柏林联合工会以及运河船夫和驳船夫的几个工会。《工会报告书》,1902 年(敕令第 1348 号),第 67、112 页, 附创立的日期,正如在所有这一系列报告书中一样,其中 1902 年的报告书是第十四次报告书。
① 参阅中卷,第 204 页。
② 1902 年《报告书》中的数字。
③ 数字录自各种不同的《工会报告书》扼述于《第十八次劳工统计摘要》(1926 年)。
④ 包括青工和兰开郡及坎伯兰的几千名井边姑娘在内。
① 较早的海员统计是很不可靠的。
加速了的一个时代中,这是适合的;虽然扩大和加速不是发展的有效原因。在这和平的最后几年中,一般工人队伍的兵员补充甚至更加成功。这支
队伍的兵员从八万一千人增长到了三十五万八千人,这个成功是不可靠的,正如在这方面的兵员补充过去不止一次证明的那样。诚然 1913 年所取得的进
展始终没有丧失。但是在 1920 年数字将上升到高达一百二十六万一千人,而
在 1924 年又下降至五十一万一千人。没有任何部分的工会运动对于贸易循环
的运转更加敏感了;而在 1912—1913 年贸易循环是有力地向上回转的。
在二十世纪发展异常迅速的其他两个工会会员集团是妇女和公务员集团。它们互相重叠,并且妇女集团又和其他集团重叠。在 1913 年四十三万三千工会女会员之中有教员或其他公务员八万八千人,纺织工人二十六万,其中二十一万四千人是棉织工人。的确这时纺织工会大约以女性占大多数,而棉纺织工会则以女性占绝大多数。①
在 1880 年以前中央和地方政府的职员就已经有了工会,但除开全国教师
工会外,都不是强大的。甚至在 1901 年,它们的会员总数,除教师外,也不过四万五千人,其中二万五千人属于邮递员联合会。十二年之后,在公务员中共有工会会员二十三万五千人,十一万三千名教师还不计算在内。这两个集团加在一起,为数之多已经和棉纺织工人(三十七万二千人)几乎不相上下,虽则远不是那样团结一致。在这方面不应忘记的是,公共职务本身已迅速扩大起来。在 1911 年,除开警察,中央政府的公务员有 1891 年两倍之多, 地方政府的公务员则远不止于两倍。②
在 1913 年的主要工会集团之中,煤矿工人,正如上文所述,已经从他们的行业中招募了很大一部分生力军。到处或几乎到处都有非工会会员的成年男矿工,但除在边远的地方外,他们都是少数,而且往往是被轻视和被丢弃的少数。在棉纺业,在男工中间工会运动也达到了几乎可能的最大限度;而且这并不是什么新情况。在 1911 年英国男性棉纺织工人计有二十三万六千人,男性工会会员计有十四万五千人。③既然一个通常男性工会纺工各使用两个接线童,既然大约三分之一的接线童是不到工会年龄的男童,另外还有少数女童,既然工会纺工约有二万三千人,既然这个行业的其他部分还有很多童工的工作,所以男工参加工会的最高额应该是几乎已经达到了。一个精纺机纺工不能不是一个工会会员;这是毫无问题的;而所有其他成年男工事实也几乎都是。①
在建筑手艺行,情况则全然不同,正如向来的情形一样。在 1911 年英国共有木匠和细木匠二十多万,而各种不同木匠和细木匠工会的会员却只不过七万三千人。在那一年全国十八万年满二十岁以上的石匠和砌砖匠之中,参加工会的不过三万六千人。在此后两年中,这两个集团的工会会员所以增加
① 1913 年纺织工会的会员总数是五十二万三千人;其中棉纺织工会三十七万二千人。1913 年纺织工会的女会员二十六万人,棉纺织工会二十一万四千人。关于 1886 年的工会女会员,参阅中卷,第 219 页。
② 《1911 年的人口调查:总报告书》(1917 年,敕令第 8491 号),第 268 页。
③ 为了便于以工会同人口调查数字进行比较起见,所以举出 1911 年。
① 参阅韦伯夫妇:《工业民主制》(1897 年),第 475 页。在 1910 年参加工会的纺工计有二万二千九百九十二人,连同男接线童二万九千六百二十一人,女接线童一千八百六十二人。假定每一纺工两个接线童, 这就剩有一万四千五百名接线童还没有参加工会:关于数字,参阅《1908—1910 年工会报告书》(1912 年, 敕令第 6109 号),第 27 页。这个第十七次报告书是 1914 年以前发表的这一套报告书的最后一件。
很快,一部分是因为 1911 年的失业保险条例使得迄当时为止持漠不关心态度的工人感到参加工会是相宜的缘故。②到 1913 年,可能有 50%的合格的木匠和细木匠已登记入会。但是登记的砌砖匠和石匠的百分比则肯定低得多。登记人数所以比较少是无需详加赘述的。石匠业已渐趋没落:正式的学徒制已将近绝迹。③整个说来,建筑业在二十世纪初期是清淡的。钢架、混凝土和机制细木工正打乱着所有各该手艺行的技术组织;而这种清淡和紊乱时期对于工会运动总是不利的。这些手艺行不能不分散于全国各地;而工会则殊不可能。在九十年代木匠联合会在四百个各别的城镇和乡村设有分会;④但是木匠、细木匠和砌砖匠所散在的地点远不止于此数。砌砖和木工都是很容易学的;虽则砌砖工会,如果足够强大的话,不会允许一个人砌一天砖,第二天就成为砌砖工人,⑤但事实上他们就是由这类工人来补充的,尽管学徒制并没有绝迹。凡是没有工会的地方,人们就胡乱地或者通过乡村简易的学艺而混进这个行业;这类人很会对于工会事务不感兴趣。油漆匠、石板匠和瓦匠的情况也大同小异;但水泥匠和铅管匠的主要工会却是强有力的,虽则不是处处占支配地位。
各主要工会。由于它们的历史的关系,建筑业颇苦于工会的各立门户、保守主义和竞争,这是在过去和在回顾中使工会理想家深感失望的。①八十年代的新工会运动忽视了这一切。它们为争取会员而彼此竞争。在它们本身之间和与外界之间都有一长系列的区划行业界限的争吵——诸如砌砖匠同瓦匠;铅管匠同卫生工程人员等等。它们墨守它们的手艺传统,墨守这样一种信念:认为这种工作永远是砌砖匠的工作,那种工作永远是铅管匠的工作, 认为唯一对于杂工适合的工作就是搬搬运运的工作,而没有作出任何坚持不懈的努力去组织它们非技术性的勤杂人员;然而它们的大部分补充人员却是来自这类人之中的。
尽管在任何一个建筑手艺行中工会运动同那一手艺行成员人数的扩张都远不是齐头并进的,尽管所有建筑业各工会的会员总数自 1901 年至 1910 年
都有所降低而且甚至在 1913 年还没有回升到 1901 年的水平,但是在大多数重要的地方,工会干部同营造师商定了工作章程,凭以管理整个工业的日常生活。整理和修改传统办法的这些章程涉及到工资、工时、假期、学徒制、进餐时间和许许多多在外行看来简直不可思议而在一个户外手艺行的古老集团中具有传统重要性的琐细问题。
参加工会的一般杂工在整体团体中占一很小百分比这一事实,是无需统计上的证明的。在金属加工业中,工会运动的比重因集团的不同而大不相同。以锅炉制造工和铁船建造工中间为最高,“事实上是和工业的扩大并驾齐驱的”。 1892 年他们的干事声称有 95%加入了工会;①纵使稍有夸张,但也
② 参阅波斯特格特:《建筑业者史》,第 401 页。
③ 波斯特格特:前引书,第 365 页。参阅中卷,第 206 页。
④ 韦伯夫妇:《工业民主制》,第 53 页。
⑤ 参阅韦伯夫妇:《工业民主制》,第 489 页;波斯特格特:前引书,第 355 页。
① 参阅建筑业的证词,见《劳工皇家调查委员会》(1892 年,第 36 卷,第 2 编),询问案第 17,200—18, 200 号;波斯特格特:前引书,第 331、376 页;科尔:《劳工世界》(Cole,G.D.H.,The World of Labour)
(1913 年版),第 265 页,中卷,第 208 页。
① 奈特语,《劳工皇家调查委员会》(1893 年,第 32 卷),询问案第 20,725 号。
没有理由认为这个百分比,不管它是多少,后来有所降低。②在象会员不到一百人并规定“非会员的儿子不得参加这个行业”的剃刀柄制造工这个刀具业的有排他性的小小的旧式手艺行中,比重也是很高的。③在伯明翰区和其他各地的错综复杂和始终变化无常的轻五金行业中,比重则较低,而且低得很多; 虽则除会员起伏于六千和一万一千人之间的黄铜制造工联合会外,全国还有大约三十个各别的黄铜和自然铜制造工的工会。在 1910 年的三十个工会之中,伯明翰黄铜锁精制工工会有会员五十七人,阿伯丁黄铜铸造工工会有会员三十六人。
五金加工业工会中最大的一个,机械工联合会——1886 年有会员五万二千人,1897 年九万一千人,1910 年十一万人——始终远不是和这个行业的扩大齐头并进的,其理由和建筑业的差不多。锅炉制造业和铁船制造业在地域上和工业上是集中起来的。这时到处都有这一种或那一种的机械工,并有若干和机械工联合会进行竞争的小工会,自 1824 年的历史悠久的蒸汽机制造工
工会至 1903 年的伯明翰热水和蒸汽机械工工会。但是机械工联合会的主要困难并不是这类劲敌的竞争——最大的蒸汽机制造工会的会员从未超过一万三千人——而是乖巧的青工或杂工可以很方便地,并且越来越方便地把手艺学到手,这些青工或杂工或者出身于一个大工厂中某种简单机器的操作工,或者出身于一个农村的小小农业机械工程作坊,一种新兴铁工厂中的多面手。然而到了九十年代之初,锅炉制造工工会已经能以在老一套的机械工学徒章程完全崩溃之际,同他们的少数雇主商定这样一项综合性的有拘束性的学徒约规,凡是没有经过正式学艺的人,都没有参加工会或从事于这个行业的工作的任何机会。①在整个一代之中,自五十年代直到八十年代,机械工联合会一直是徒然地试图排斥非学徒出身的工人。此后放弃了这项企图,并且在1900 年以前“对凡是按照各该城镇的标准工资率和等级受雇的成年男子,事实上就都欢迎作为新会员了”。②
工会运动对于铁路的征服终于不但是异常迅速而且异常彻底,正如下述数字所表明:③
从事于铁路工作的人
所有各铁路工会的会员
直到 1910 年会员总数仍只不过十一万六千人的时候,铁路员工联合会和司机司炉工联合会这两个主要的社团还没有通力合作。铁路员工联合会在它的早
② 在这方面工会和人口调查数字的对比是不可能的,因为人口调查的分类多少有点是人为的。1911 年的人口调查(《报告书》,第 121 页)将锅炉制造工和铁船建造工分列开来,似乎是认为所有锅炉制造工都从事于制造锅炉,并且完全按照锅炉的高压和低压讨论他们的数目。
③ 韦伯:《工业民主制》,第 458 页。
① 参阅韦伯:《工业民主制》,第 470 页并散见各页。
② 同上书,第 472 页。
③ 数字录自各种不同的《工会报告书》。
期无异是一个友谊社,最初由一位家财百万的国会议员创立起来,并且由他一直担任主席到九十年代,方始由另一位法学博士兼牧师会会员的国会议员所接充。各铁路公司始终拒不承认它有代表它的组成部分的权利,并曾试图以粗暴的手段胁迫它的成员。的确,甚至在 1910 年它在数量上还不是有代表
性的。在 1910 年已有会员一万人的司机司炉工联合会对它那个精选的集团却是比较有代表性的,并且具有一个不同的传统。它比铁路员工联合会年轻, 并也许稍稍有点倨傲。它无疑激起了愤懑。“我读完这部历史,”一位铁路员工联合会培养出来的编年史学家在十二年后这样写道,“不胜诧异地看到他们[司机司炉工联合会]一般是如何缺少智慧,如何本位主义,如何动辄捏造事实并提出歪曲的陈述,以照理所不能有的诡诈来支持一个主张”等等。
①直到 1907 年,整个说来各公司仍拒不允准希望陈述疾苦的工人“由本公司职工以外的任何人陪同”,②并且在那一年几几乎酿成一次铁路大罢工。在1911 年大罢工发生了,有十四万五千人停止了工作。但这次大罢工是“突如其来地”结束的。“听取了财政大臣的一次秘密报告之后,雇主和工人相互作出让步”;③因为这正是艾加迪尔危机的那个月份。从国外休假返国的英国人看到长列的运煤火车南开,去重新补给伦敦的燃料:这是一种新的壮丽景象。铁路工人继续征募会员和进行组织。1911 年的解决方案自不能不把他们斗争以求的对工会运动的完全承认包括在内;并且在 1913 年,铁路员工联合会,既经合并了各种不同的其他社团(虽不是所有的社团)并将“员”字删除,就变成了拥有会员二十六万八千人的全国铁路工人工会。④
一经充分发动起来,工会运动就顺着轨道迅速地奔驰了。铁路工人具有彼此经常交往和一个虽然异常强大和属于半公共性质但人数有限的雇主集团这两种有利条件。既经变成为多数,工会会员就能劝说或支配他们的邻人, 同煤矿工在矿井中的情形非常相似,这是散布很广的行业中的工会会员所作不到的。他们和在大公司或自治市服务的电车工人和公共汽车工人差不多。到 1910 年,他们的主要工会,电车和车辆工人联合会①已有会员一万七千人。但是伦敦出差马车夫由于其中有许多人为小所有者服务以及他们的行业逐渐从马车变成为出差汽车,所以在 1910 年比他们创立三年之后的 1897 年力量显见薄弱了。但是在如此机动,如此不容易得到工会组织的行业中,在后一个日期竟有三千多名马车夫和将近六千名汽车夫参加了伦敦工会,这却不能不归功于组织者,虽则参加工会的人只不过是潜在会员的一小部分。在 1889 年以前,在伦敦地区内外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公路运输工会。②
在新旧工会会员的主要集团以外,印刷工人和石印工人虽则有两个工会是强大的,正如多年来的情形那样,但是一如木匠和机械工,由于分散,也
① 阿尔科克:《五十年来的铁路工会运动》(Alcock,Fifty Years of RailwayTrade Unionism)(主要来源), 第 372 页。参阅托马斯:《我的故事》 (Thomas,J,H.,My Story) (1937 年),他并没有提及他起初在司机司炉工联合会而后来才转到铁路员工联合会的经过,象阿尔科克所记载的那样。
② 阿尔科克:前引书,第 377 页。
③ 温斯顿·丘吉尔:《世界危机》,第 1 卷,第 64—65 页。阿尔科克:前引书,第 427 页及以下。阿尔
科克并未提及秘密报告。参阅本卷,第 610 页。
① 即原来 1889 年的电车、马车雇工和马夫工会。
② 参阅中卷,第 222 页。
由于有两个工会相抗衡,而受到损害。③凡是能称作为城镇的地方,甚至在一些村庄中都有一点印刷工作。因为伦敦排字工人协会不许妇女从业,所以在九十年代有些印刷匠师傅在不适用这项规定的伦敦附近各郡的某些地方设有附属工厂。④因为以总会设曼彻斯特并附有很多分会的印刷联合会试图厉行这样一项稀奇的规定:在任何印刷所中,不论其规模如何之大,排字工学徒不得超过三人,而雇佣工人不到六名的印刷所,则完全不得招收学徒,因此所有大企业和一些小企业都宁愿是非工会印刷所,如果它们但能做到的话;① 所以有很多印刷工人无可避免地是在一种非工会气氛中学艺的。在这个问题上,伦敦排字工人协会比较合理:他们对于每三个散工一个无论正式或非正式学徒的由来已久的比率,并无异议。但是学徒章程(即使在合理的时候), 连同妇女的被排斥和城市中的高工会工资,不但使小作坊,而且也使很多大印刷所都开设在工会运动力量薄弱的悄静乡间。在剑桥有大量的印刷业务, 但是在十九世纪印刷业联合会在那里没有分会。由于这种种原因,在 1911 年自称为印刷工的工人和青年参加工会的不到 40%;这是一个具有高度技术性的行业中的情形,一个最近机械变革仅仅部分地加以改变而工会或俱乐部传统既坚强而又悠久的行业中的情形。
在工会运动异常薄弱的那些行业中,陶器业是特别突出的。自 1924 年第一个工会成立以来,在陶工中间已经组织了很多工会,但都是规模不大的, 地方性的,并且照例寿命不长。“凡是不幸的陶工所碰到的东西,上面都有一个徒劳无益的印记”,一位老陶工在 1903 年这样写道。②前一年,贸易部曾经查报了十七个陶工工会。其中七个最近已经解散,其余工会的会员总数在 1901 年是五千一百人。③到 1910 年,工会的数目已经由于合并和绝灭而降到四个;会员总数降到四千七百人。全行业约有七万人。其中约有三万人是妇女和儿童;但工会是准许妇女加入的。如果查报的数字无误,象看上去的那样,那么妇女入会和退会的人数都是零星的。在 1909 年有一千零五十人,
在 1910 年有三百五十八人。在 1911 年,征求会员运动童又把她们中间很多人或另一些妇女吸收进去。①这个行业在技术上是旧式的。②件工很多。工作条件一度是糟不堪言的。一般讲来现在还是很差;恶劣的工作条件和软弱无力的工会运动的必然偕以俱来,已经差不多成为工会组织家和社会研究者的一项定论。工匠师傅和工人都同样在五大镇的社会隔绝之中各走自顾自的道
③ 参阅斯莱特(印刷业联合会)和鲍尔曼(伦敦排字工人协会)的证词,见《劳工皇家调查委员会》,丙组,询问案第 22,770 号及以下和第 22,916 号及以下(1893—1894 年,第 34 卷)。另参阅中卷,第 221 页。
④ 参阅韦伯:《工业民主制》,第 500 页。
① 他们的证人在《劳工皇家调查委员会》上承认(询问案第 22,799 号及以下)这对小雇主来说是讨厌的。关于这一点,参阅韦伯:《工业民主制》,第 466 页。
② 《我的童年》(When I was a Child),一位老陶工所写,转引自沃伯顿:《北斯塔福德郡陶器业工会史》
(Warburton. W H.,TheHistoryofTradeUnionorganisation intheNorthStaffordshirePotteries)(1931 年版), 第 176 页。
③ 《工会报告书》,l902 年,第 89 页。
① 数字取自 1912 年《工会报告书》,第 58 页;关于征求会员运动,参阅沃伯顿:前引书,第 215 页。
② 本卷,第 233 页。
路。工匠师傅并不比工人组织得好些,很多工匠师傅都是“最近”③从工人的队伍中跳出来的;而很多自己劳动的陶工则继承了雇主计件工的个人主义的兢兢业业的人生观。所以他们一有机会就很容易跻身于纯粹雇主之列。有时他们重又降下来。陶工的一个工会,空心器压制工工会,在九十年代有这样一条规定:“已成为雇主的会员,在重操本业后三个月之内得恢复其会籍,”
④这项规定当时在其他任何有组织的行业中都是乏例可寻的,虽则其中所提到
的已成为雇主的会员重操本业的情形在很多行业中未始不会看到。
在远不是那样与世隔绝或远不是那样在技术上迟迟未获发展的工业中也可以看到几乎和陶器业同样软弱无力的工会运动。毛纺织业是一个显著的事例。诚然,在染整这最后一道工序中,正如在棉纺的染整工序和相关的棉漂白和印染工序中一样,工会现在是异常强大的。在 1911 年,这四个相互关系的行业——交到染匠手里的很多织物是两种纤维的混织物——在棉纺织和毛纺织方面雇佣了八万四千人。在那一年年底有工会会员四万五千人,在这些行业的人数不可能增加很多的 1913 年,已有工会会员六万六千人。强大而有效的布莱德福联合会后来同它的会员——染匠、漂布匠、整理工和杂工—— 订有契约,给予他们以差不多一个工会会员所能希求的一切事物:诸如在录用新工人时工会有受谘询的权利;凡为联合会工作的成年男子均负有参加某一工会的义务;非有工会干部的书面许可不得进行任何工资变革的保证;为解决细小争议而建议的由双方干事所组织的谘询委员会;尽可能减少工人被排代的痛苦的计划以及很多类似的规定。①应该注意的是这四个有关行业基本上是男工的职业,虽则有六分之一的工人和一些工会会员是妇女。
这最后几道工序中的劳工组织和前几道工序,即呢绒和毛丝工业本身中的劳工组织之间的对比是占压倒优势的:在梳毛、纺绩和织造各业中共有二十二万三千人,其中工会会员在 1911 年只不过二万三千人,在 1913 年只不过三万二千人。工人的 57%是妇女和少女;但是棉纺织工会充满了妇女,而毛纺织工会则仅仅几千名。不过在 1911 年的二万三千名工会会员之中有三千多人是属于监督妇女劳工的监工所组织的社团的。减去布莱德福大约六千名机械梳毛工——新近登记的:在 1909 年只有一千八百人——然后再把其余的人数分摊在西莱定、兰开郡的若干地区、特威特河各城镇以及斯特劳德盆地和其他地方,毛纺织业中工会运动的完全不适当也就显而易见了。①
在其他的纺织业中,工会运动也并不更适当些,除非是在敦提的亚麻和黄麻工人中间,这方面的两个主要工会在 1910 年有会员一万一千名以上—— 同所有各地的全部羊毛工业的五千名妇女成一鲜明的对照。在敦弗姆莱因和福尔法尔,工会运动也蒸蒸日上。其他各地在麻纺织方面,工会运动是软弱无力的,但是这项工业本身亦复如此,除非在贝尔法斯特附近。在针织业, 工会运动的薄弱和毛纺织业不相上下:十四、五个各别工会的六千名会员分散于在 1911 年有六万八千人就业的一个行业中。在丝绸那个日益缩小的工业
中,直到 1906 年利克的女工联合会开始活动时止,一直是同样软弱无力的。
③ 沃伯顿:前引书,第 187 页;另参阅阿诺德·贝内特:《陶制约》(Arnold Ben-nett,Clayhanger)。
④ 1890 年的章程。沃伯顿:前引书,第 188 页注①。
① 布莱德福染匠联合会同染匠工会和煤气工人及一般工人工会之间的 1914 年7 月1 日的合同刊载于米尔恩
—贝利《工会档案》(Milne-Bailey,W.,TradeUnion Documents)(1929 年版),第 237—244 页。
① 数字录自《工会报告书》;另参阅克拉潘:《羊毛工毛丝工业》(1907 年版),第 204—213 页。
到 1910 年,单单这个联合会就有将近五千名会员,而雇佣了大约三万二千人的一个行业中的其他各工会共有三千名。就迄当时为止的情况来说,这是不错的。但是在象丝绸这样一个行业中却未必能长此这样下去。
在制帽工这个古老的手艺行中,工会运动是强大的,虽则机器和生产中心的转移妨害了它的发展和运行;②在裁缝的某些部门中,工会运动也是强大的;在成衣工厂工人和便帽制造工之中却薄弱无力;在几十万女裁缝和女衣制造工、女帽工和所有缝纫工人之中,企业单位既小,而楼上又整洁优雅、走廊之中更充满衬衫之歌的缭绕余音,工会运动自是无足轻重的。在分散的和没落的手工制靴匠之中,工会运动比较薄弱,虽则人数之少和技艺之精使地方集团颇有讲价能力,而不论它的成员是否正式参加工会;①但是在那个蒸蒸日上、唯一复兴起来的工厂制靴业中,工会运动却是异常强大和有效的, 而且照例是很能因应机宜的。1874 年的全国靴鞋工工会那个大制靴工工会, 在 1885 年和 1891 年之间人数增加三倍,高达三万人之数。在引起了一直延
续到 1906 年的一段人数下降时期的 1895 年的那次漫长的和多少有点失策的斗争之前,人数有进一步的增长。②但是在最坏的情况下,这个工会也有会员二万四千人;自 1907 年至 1910 年平均是三万零四百人;此后象其他大多数工会一样,增长很快。在斗争以前和以后,在它的行政方面变得比较有策略的时候,它一直有效地分担了机器制靴业的一般管理并拥有一个非常有效的行政组织。
在 1910 年年底全国工会会员约有二百五十万的时候,他们分布于一千一百五十三个不同的工会。三分之一的工会拥有会员不到一百人,其中很多远不到此数。这类小社团在设菲尔德以及在所有轻五金业中是常见的。共有会员六十六人的剃刀柄工工会和六十二人的伯明翰英国金属工人工会都不是最小的。在那些仍保有地方俱乐部而没有任何有效联合的旧式手艺行之中也是常见的:在三十个箍桶匠工会之中有十八个是这种类型的,诸如阿罗埃箍桶匠工会、设菲尔德箍桶匠工会和斯温西箍桶匠工会等。伯尔顿箍桶匠工会自然是一个大的和强有力的社团,为船舶工作的利物浦箍桶匠也是如此。小工会也可以见之于各种奇奇怪怪的行业之中,在那些行业中工会不可能是大的
——诸如伦敦的雪茄烟整理工和捲扎工工会和骨柄刷制造工工会;迪斯的椰子纤维织工工会;伯明翰马轭制造工工会以及布莱德福和地区扫烟囱工联合会等等。其中很多在它们的本行业和本地区中,在自卫和坚持己见方面,在实行工会运动一切公认的方法方面,其有效的程度至少是不下于一些全国性的工会或其中很多是 1886 年以后出现的那些广泛联合的工会的。①
② 主要的集中地现在是斯托克波特附近的登顿,“伦敦”的大多数大企业都在这里设有工厂。因为那是一个工会地区,所以这没有妨碍。
① 1862 年的靴鞋制造工联合会,他们的这个主要工会在 1897 年共有会员三千九百二十八人,1910 年一千四百四十八人。
② 关于斗争,参阅韦伯:《英国工会运动史》(1902 年版),第 16、393、495 页,以及《工业民主制》, 第 187 页。
① 1886 年以前存在的联合会计有:1874 年的累斯特和地区建筑业联合会;1872 年的诺丁汉和地区建筑业委员会;1882 年的诺森伯兰矿工、管理员和机匠联合会;1878 年的达拉姆矿业联合会;1873 年的煤矿厂机械工和锅炉工全国联合会;1882 年的鼓风炉工全国联合会;1866 年的黄铜铸造散匠等联合会;1885 年的伦敦金银业委员会;1883 年的纺织厂工人联合会; 1885 年的织机工联合总会; 1884 年的织工联合会;
英国,一位态度友好但性情急躁的工会评论家在 1913 年这样写道,“已经演化出一种紊如乱丝的工会结构”。②他发现联合会尤其紊乱,既与定义不符,又和当代的新思潮不相协调,但却不大见拒于革命的学究式见解。“不具体研究每一个案例,要发现联合会的纯粹事实所蕴涵的一切是绝不可能的。”③(而真的为什么会这样呢?)“有一些联合会是纯粹政治性的,有一些事实上几乎只关心行业界限之争;另一些被它们的发起人单纯看作是走向合并的步骤,还有另一些则是工业活动的真正中心。” 1898 年大不列颠矿工联合会在它的历史较久的竞争者全国工会解散之后,已逐渐变成差不多全行业的中央代表团体,它是 1888—1889 年工会活动突飞猛进时所组成而原来同诺森伯兰和达拉姆领导人的工业保守主义相对峙的一个左翼机构。④在拉纳克、达拉姆和南威尔士之间没有界限问题。一个联邦要制订对它的所有各组成邦都有吸引力的工业或政治工业纲领根本就是有困难的,对大不列颠矿工联合会来说,困难也并不略少。但这是所有联邦政府的一般情况;在联邦领导下的一些参加较晚和多少有点勉强的邦的桀傲不逊的情形,也是正常的。这个矿工联合会,这个在 1908—1910 年由拥有会员六十万人的各工会所派代表组成的全国最大的联合会,就是一种联邦形式的。
在建筑业中却有一种迥乎不同的形式。代表各式各样手艺行的共济会的若干地方联合会或建筑行业委员会在九十年代基本上已经组织成立。它们的数目并不很多;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活力;并且它们的名义会员,也就是说其中赞成联合会的会员占大多数的那些共济会的会员,在 1910—1913 年只占建筑工人的一小部分。①在一、两个地方,会员工会曾经从一个建筑业联合会转入一个一般的行业委员会。在很多地方,行业委员会的成立——这时有二百五十多个——已经使得部门组织多少有点成为多余的,并且在劳工战略家看来也是不足取的。地方性的建筑业联合会的行动并没有同全国性的木匠、砌砖匠和石匠工会的行动互相协调。不管原因是什么,建筑业联合会不但为数寥寥,而且正日趋没落。
评论家谈到“几乎单单[关心]区划行业界限之争”的联合会时所想到的主要就是象迥然不同的矿工联合会一样地创立于 1889 年的罗伯特·奈特的
大机械工程和造船业联合会。②这项职责也许是卑不足道的,但是在 1889—
1890 年却是当务之急。不幸这个联合会起初对于这项职责的履行却不太成功,主要是因为当时机械工联合会拒绝参加。这项工作究竟是机械工的,锅炉制造工的,还是铅管匠的?那项工作究竟是造船工的,还是木匠的?在1890 年和 1893 年之间因工会与工会之间关于这类问题的争吵而导致了太恩
1880 年的兰开郡皮尺上胶工联合会;1878 年的箍桶散匠互助会。总共十三个:在 1910 年有一百一十四个。
《工会报告书》,1912 年,第 116 页及以下。
② 科尔:《劳工世界》,第 211 页。
③ 同上书,第 217 页。
④ 韦伯:《英国工会运动史》,第 380 页;韦尔伯恩:《诺森伯兰和达拉姆的矿工工会》;杰文斯:《英国煤矿业》,第 480 页。
① 关于这些组织,参阅科尔:《劳工世界》,第 266—269 页。他的议论意在言外是说它们比现实情况更为重要。
② 参阅韦伯:《工业民主制》,第 132 页。
塞德方面的“无组织状态和紊乱”。①在二十世纪,机械工参加之后,这个联合会就把他们和锅炉制造工、造船匠、油漆匠、铅管匠、木匠以及其他很多都包容在内了。行业界限之争已经变得少了,但是这个联合会并没有改变本身的主要宗旨。无论是对于工会与工会之间的争端,还是对于工会会员与雇主之间的争端,它都是非经邀请不采取行动的。它没有强制力和充分的基金。会籍是花费无多的,可以毫不费力地承担起来。所以以赋有强大力量进行经济战为理想联合会的改革家对它殊为漠视。如果他们能为共同目的而通力合作,它将近四十万名的会员将何往而不成功呢?
所有联合会之中最饶有兴味的一个就是 1899 年工会代表大会所成立的工会总联合会。它的主要目的是以它的组成社团的捐款建立一项中央基金, 以便任何一个组成社团在发生劳资纠纷时都可以从中得到支援。在 1900 年年底已经有六十四个社团连同三十八万七千名会员参加;十年之后,数字分别是一百三十二个和七十一万。但一百三十二个却不到工会的十分之一,虽则七十一万占工会会员的四分之一以上。矿工、铁路工人和其他一些强大集团始终没有参加。这个联合会在财政上并不比数量上更强大些:最大的捐助是组成社团的每个会员的每季度四便士,作为交换的是它许给在它核准的争议期间每个会员的每星期五先令。在 1910—1911 年,它所付出的为它的收入两
倍以上,主要是付给锅炉制造工;在 1911—1913 年的动荡时期,它继续入不敷出,而它捐助人的增加并不象工会会员一般增加的那样迅速。它始终没有变成为它的创立人和它的干事阿普尔顿所设计的协调工会工业行动的那样一个中央机构——赋有专门的官方知识,分别对于明智的罢工予以赞许和资助,对于愚蠢的罢工则加以谴责和任其冻饿。在 1911 年国民健康保险会出现时,这位干事想使它成为整个工会集团的核准的社团,以期大大增强它的力量。但不出所料,他失败了,事实上只有少数工会同他的联合会有任何联系。但是它到底变成了一个相当大的薄弱工会集团的核准的社团。①
在思想有条理的人看来令人不胜其厌烦的英国工会结构的“紊如乱丝”, 乃是象英国其他紊乱情形一样地产生于工业成长的自发性和中央设计的缺如。②在德国,曾经有一个民主社会党来,不妨说,规划工会运动,在英国, 则工会会员在他们足够强大时,才把自己的代表选进议会。后来他们参加了一个劳工代表委员会和一个在当时和后来他们既成为它的优点也成为它的弱点的工党。工会的结构因它们的规模和资力不同而大不相同,但是保留了原来从小型自治地方俱乐部继承下来的那种过分简单化和权力混乱的倾向,在地方俱乐部中,一切事情都可以由全体决定,委员会可以每年改选一次,并有一名个个会员都熟悉的干事作为他们的大总管。这是小型友谊社或乡村板球俱乐部的模式。数百个小型地方性工会仍然属于这一类型的,而且也是非常适当的。全体剃刀柄制造工,如要在某一夜举行罢工,可以很容易地开会
① 《工业民主制》,第 513 页。
① 《工会报告书》,1912 年,第 58—59 卷,第 116 页及以下。韦伯:《英国工会运动史》(1902 年版), 第 13 页;科尔:前引书,第 243—244、280 页;米尔恩·贝利:前引书,第 27 页:它“不久就蜕化成为一个互助保险组织,它的力量和重要性此后日益衰落”。对于它十年的早期历史来说,这未免求之太苛了。
② 西特林:《工会组织报告书》(Citrine,W.M.,Report on Trade UnionOrganisation)(工会委员会年度报告书, 1925 年)和《大不列颠工会运动》(The TradeUnion Movement of Great Britain) (1926 年),第27 页;摘录见米尔恩—贝利:前引书,第 86、122 页。
表决。但是直到 1895 年为止,象锅炉制造工那样大的一个社团表面上也还是这样管理的。执行委员会每年变更,少数几个其他的有给干部只服务三两年就必须全体改选。他们总是连选的:格言说得好,没有一种公职人员的职位能象工会干部那样牢靠。罗伯特·奈特任锅炉制造工工会干事和主席达二十五年以上。虽然在理论上分会全体大会是最高权力机关,但事实上最高权力机关却是一年一换的执行委员会,而执行委员会自然为这个非常能干和正直的常任干部所左右。自 1870 年起这个执行委员会就变得比较稳定了:这时它的七名委员任期三年,每年有两名或三名引退。这样就奠定了某种连续性; 而且干事还保留不动。①
作为九十年代的一种政治经济变格而受到注意的是,“直到当前这一代为止”,②还不曾有一个工会把它的组织章程奠定在议会的模式上,由一个选举产生的大会来指派和管理一个有常任干部供职的内阁。小型地方工会以外的不完善的民主制已经培养出好的和坏的独裁式的干事,否则就会造成无纪律状态,从而导致无效率和经常垮台。甚至设有中央执行机构的强大工会, 也往往留给地方集团这些基层组织以那样多的威权,以致有周边控制中心的经常危险存在。建筑业的情形正是这样的,在机械工联合会那个十九世纪后半叶的模范联合会中,也非常显著。③在这个联合会中,在九十年代,五先令的罢工津贴由中央机构票决,十先令的失业津贴却由分会决定,但由总基金拨发。所以一个分会可以并且也的确自行其事,和自有争议,而硬拖着中央跟着它走,因为在罢工的时候自然是失业的。同雇主以及同其他工会缔结的协定毫无保障,从而助长了对机械工联合会的政策的普遍不信任。如果不是这样,他们在 1897 年不期而然地被牵连进的那次大罢工,未始不能避免,虽则鉴于争执的问题以及雇主和工人的战斗精神,也许未必。①至少它未始不会以更有利于工人的结果而告终。
但不应忘记的是,不管组织章程如何,彻底的集中管理的建立,在象机械工程业和建筑业那样分散而多样化的工业中比在诸如棉纺、印染、锅炉制造或机器制靴业之类集中的工业中,要困难得多,而且从全国的观点来看, 也不那么肯定可取,虽则在纺织各业中,其工会是如此加以组织,致使契约的缔订和契约的适用都变得相对地轻而易举。棉纺工是九十年代和以后的模范议会民主主义者。②他们是由“地方和区”选举出来的一个大约一百人组成的代表大会管理的。在它的决议中没有对全体大会和分会发出的号召,无论是表面文章的或是几近名副其实的,象在很多工会中那样。这个代表大会推
① 韦伯:《工业民主制》,第 28—31 页。关于这段时期的工会组织和功能的任何简明的叙述都不能不以这项深入的和近于详尽的分析为依据。这里所用的是 1897 年版(第 1 版)和 1902 年版;但是原文在第 3 版
(1920 年)中并无改动。
② 《工业民主制》,第 11 页。
③ 参阅中卷,第 209—212 页;《工业民主制》,第 48、49、97 页。
① 雇主“显然不失其为真实地声称,当时通行的雇佣条件[因一面坚持按时间计算的工资率而一面又那样阻挠新工序的采用]妨害了效率”;韦伯:《英国工会运动史》(1902 年版),第 17 页。这使他们对集体议价持敌对态度。“工人 至少是同样目光短浅的 他们没有自己的可供选择的建议来应付雇主的权宜办法”(第 18 页)。“伦敦分会以八小时工作的要求促成了决裂”(19 页)。工人全面失败;但是他们的损失既载在一项集体合同上,那么他们在原则上还是有所得的。参阅本卷,第 597 页。
② 《工业民主制》,第 38 页。
选行政组织,即由占微弱多数的纺织工人和占少数的地区常任干部所组成的一个小小的混合机构。代表大会也推选干事并规定他们的薪金。正如英王陛下文官中的任何成员一样,这个高级职位的候选人必须通过一次竞争的考试。一旦派定,这位干事在理论上以及在事实上,只要循规蹈矩,“只要能令人满意”,章程上这样写道,就可以象法官一样的供职。
纺工的干事拥有充分的办事人员:执行契约,与雇主代表共同解决细小的劳资争议并进行工会事务和基金日常管理的,正是干事和这些办事人员以及各地区的常任干部。
铁路工会以及煤气工人工会和码头工人工会及八十年代后期的其他新工会则是由地区代表的年度代表大会和各地区选出的执行委员会以虽不如棉纺工人但仍具有相当程度的议会形式进行管理的。地方性手工业的地方俱乐部在铁路工人的传统中没有多大地位。他们自然是按照各地域和长距离的条件考虑的。何况他们还可以很方便地来来往往。
棉纺是具有悠久工会运动传统的一个老牌革命化的工业,虽然联邦式的纺工联合会始创于 1870 年。靴鞋工全国联合会在 1874 年皮靴制造业的真正工业革命刚刚开始时方始登记。①但米德兰皮靴制造工却始终是有政治头脑和富于冒险精神的。在八十年代他们中间有一些不就是由布雷德洛和拉布谢尔来代表的吗?那时工会还比较小,它的组织也比较幼稚。在 1885 年和 1890
年之间它的人数增加了一倍(从一万到二万三千),并于 1890 年采纳了现代组织章程,连同平等选举区,一个修改会章和对政策进行一般指导的由各地区代表组成的全国协议会,以及一个由各地区代表和选出的常任干部组成的执行机构。②地区全体大会是许可的,但执行机构却通过它的全国协议会同它的组成地区发生真正接触。它的地位异常强大,因为这项组织章程已经使它在一个会员拒不服从所属地区分会的决议时成为最后的上诉机关。
矿工联合会对于代议机构也大加利用,虽然还不十分普遍。③很多郡和地方协会,或照其中某一些所被称呼的那样,联合会,在 1890 年以前就加以
利用了。另一些则采行较晚,如 1898 年最后成立的南威尔士矿工联合会。都设有推选执行机构和指派常任干部的代表大会,即通常所谓的代表会议。但是诺森伯兰和达拉姆,连同少数几处煤田,却墨守旧章,直至于二十做纪。一切权力名义上都属于分会和全体大会,重大的决议则由直接投票进行。在这两者的任何一种场合下,实权都是归属于执行机构和干事的,他们在代表会议制之下所发挥的作用,比之在粗陋的民主制之下,纵不更大一些,也一点不更小些。代议制并无补于防止因特定矿井的不满而发生的斗争,虽则北部煤田旧式组织章程的理论使这类斗争的平息多少更困难一些。典型的矿工对于代表会议的一项决议并不比对于一项繁难的矿工全体的决议更愿服从一些;所以在其他条件等同的情况下,和平到处都是取决于干部的机智和威权的。
矿工联合会的组织必然是代议制的。它的议会是郡协会或地区协会—— 也可能是南威尔士协会或卡讷克·恰斯煤矿厂协会——所推选的代表大会。代表大会制订章程,草拟政策,并至少在理论上能对各协会抽征无限制的捐款。既没有征求全体大会意见的规定,也没有全体会员投票的规定;代表大
① 中卷,第 129 页及以下,220 页。
② 韦伯:《英国工会运动史》,第 495 页;《工业民主制》,第 47 页。
会自行推选中央执行机构和常任干部。唯一的制约就是退会的危险,但并不很大。这个危险所以不大,是因为地方问题和习惯尽管各不相同,但矿工群众已经在政治经济目的方面取得了很大的一致性。在他们的老政治家指导下坚持反对联合会将近二十五年之后,诺森伯兰和达拉姆(在 1906—1907 年) 先后申请入会,①这只是因为它所为奋斗的原则——“生活工资”而不是按价格升降的工资;以法律为依据的矿工普遍八小时工作制;以及为达到这些目的的罢工武器的自由使用——已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矿工群众的缘故。
在八十年代后期和九十年代,在 1907—1908 年和再度自 1910 年至 1913 年,罢工的规模是如此之大,斗争是如此之激烈,而很多最著名的工会领袖在他们认为适当的时机主张和使用罢工的武器又是如此之坚决,以致当代人士很容易,而历史学家也会被诱,对于罢工在维多利亚朝后期、爱德华朝和乔治朝初期的英国工业生活和组织中所占的地位估计过高。从工业上比较太平的 1901 年回顾那看上去无异是狂风暴雨的九十年代,并凭由贸易部劳工司所提供的因工业纠纷而损失的劳动日的确凿数字,工会历史学家指出,作为一个统计的命题,罢工和停工加在一起所造成的“工时的损失”,在这一年中比我们以耶稣受难日和圣诞节作为星期日这一可赞美的习惯所造成的要少得多”。①甚至在暴风雨较大的 1910—1913 年,每年工作时间的损失,同样
地以全部工资劳动人口加以平均,仍然不到两天;②虽则在 1912 年——1921 年以前最最糟的这一年——增加到了四天左右。
再者,对在九十年代的一些重要斗争将近结束时伟大的社会人物——诸如罗伯斯里勋爵、韦斯科特主教、赫列福德的詹姆斯勋爵、考特尼·博伊尔爵士等——在工业舞台上戏剧性的出场,是不应有所误解的。固然,劳资协商会议的常任干事考特尼·博伊尔爵士的确草拟了解决制靴业 1895 年长期罢工的协议。③但是他并没有强加于人。他既不完全是仲裁员,也不完全是公断员,虽则他确是很有影响的。而其他公共活动家所起的作用,最重要最体面的作用,也不过是在隔河相持的两岸之间架设一道桥梁,引导走上理性、温和而光明之路并以心平气和、保持情面的姿态和言语进行谈判而已,既不是设计和平条件,更不是强人以和平条件。这些年的其他一些大罢工则是两造在没有这种帮助的条件下,在相持不下的谈判中得到解决的,正如 1893 年棉纺业劳资双方经过二十个星期的斗争之后,在布鲁克兰一次通宵达旦的会议中,达成了一项协议,使棉纺业得免于普遍性战斗达十五年以上。(小纠纷自然是有的。)布鲁克兰会议是一次文明的会议,双方代表是搭乘同一辆列车前往的。①
1897—1898 年机械工程业的大斗争也是由与争双方解决的。但当时其中的一方,既无组织而又轻率的一方被击败了。“在积累的基金大部分耗尽之
① 韦尔伯恩:《诺森伯兰和达拉姆矿工的工会》,第 308—309 页。
① 韦伯:《英国工会运动史》(1902 年版),第 15 页。
② 假定工资劳动人口是一千万,就得出 1.76 日。参阅本卷,第 609 页曲线图。
③ 《工业民主制》,第 241 页。
① 关于会议,参阅《工业民主制》,第 200 页。直到 1910 年,棉纺业不曾再有什么严重纠纷;贝利:前引
书,第 29 页;科尔:《工业世界》,第 54 页。参阅本卷,第 608 页。
后,机械工联合会连同他们较小的同盟者实际上等于接受了雇主的条件。”② 自六十年代以来在各种不同行业中建立的大多数常设和半常设的调解和
仲裁机构,由于这种或那种原因,在 1890 年以前都已先后瓦解。③诺丁汉织
袜和手套业劳资协商会议在 1884 年停止活动;累斯特织袜业劳资协商会议大
约在同时,陶器业劳资协商会议则在 1891—1892 年。在 1882 年以后达拉姆采矿业就没有任何一般的仲裁。在九十年代初期劳工皇家调查委员会开会时,虽然有一些仲裁法庭在建筑业运行得很好,虽然北英格兰钢铁业劳资协商会议也一般令人满意,但是工人方面对于米德兰钢铁业劳资协商会议未能将它的决定强加于未加入联合会的雇主,却啧有烦言,并且在机器制靴业中, 调解委员会的态度也渐渐激昂起来。①工人拒绝地方决定,有时甚至拒绝中央公断人的裁定。②雇主也同样不满意。在 1894 年,他们退出了委员会,拒绝
接受关于计时工资对计件工资问题的仲裁。③结果是 1895 年的罢工,这次罢工是极其不平常地通过考特尼·博伊尔爵士的作用“由贸易部半官方的影响力予以解决的。”④这就开始了一段长期的相对和平关系的时期,这种关系因机器制靴工工会在新组织章程之下日益增长的力量和效能而大为改善。⑤
双方的有效组织事实上在解决一切较小争议和某些重要争议方面比任何正式仲裁机构都更有价值。北英格兰钢铁业劳资协商会议运行得很好的原因之一,就是一切较小的和地方性的争议都是由一个常设联合委员会处理的。⑥ 只有事关工资的几先令几便士之争才交付仲裁员或公断人;而没有任何事关工资的经济基础的原则之争。在有这类争端的场合下——如制靴工人和机械工中间的计时工资对计件工资之争;又如在矿场上随煤炭售价的波动而波动的工资对最低限度工资之争等等——普通仲裁机构就全不发生作用了,直到已经试图以斗争解决而发现毫无结果或代价太高之后,双方似乎才会让调解员与问其事。在一切组织得最完善的行业中,自 1893—1895 年以来的倾向是让双方的专家把次要的争端消除于无形,直到照例只有经过一段很长间隔才会出现的对重大原则性问题发生争执或情绪大为激昂时,专家才不能不站开来以待烟消雾散。对工会的承认、八小时工作制、生活工资的原则等等—— 这些都是要末接受,要么拒绝的问题:没有客客气气的取或予的余地。但是如何利用一般人不愿损失一日的工作或一日的工资的心理,如何利用一般雇主和一般工人的自重的态度,乃是专家们的日常工作,而争端所造成的时间损失所以如此之低,也正是由于这种自重的态度。“单单全国协议和工厂立法的推广” ,1897 年这样记载说,“已经在最有系统管理的行业中把工会干部从地方罢工的领袖一变而成为熟练的工业调解员,主要专心致力于如何同雇主协会的干事和工厂视察员竭诚合作,以确保为各该行业所规定的章程
② 韦伯:《英国工会运动史》(1902 年版),第 19 页。
③ 中卷,第 226 页及以下。
① 一般参阅为《劳工皇家调查委员会》(1892 年,第 36 卷,第 5 编)所拟具的仲裁备忘录和阿穆尔里勋爵:《大不列颠的工业仲裁》(Lord Amulree,Industrial Arbi-tration in Great Britain)(1929 年版)。
② 韦伯:《工业民主制》,第 187 页。
③ 韦伯:《英国工会运动史》,第 16 页。
④ 同上书,第 17 页。
⑤ 参阅本卷,第 597 页。
⑥ 关于这一点,参阅中卷,第 229—230 页。
得以切实遵行。”①
除开日益增广的工厂法典外,1896 年又有一项新的调解条例(维多利亚,第 59 年和第 60 年,第 30 章)著诸法典。于是乘这个机会废除了诸如
1824 年的雇主和工人仲裁条例,1867 年的圣伦纳德勋爵调解条例和 1872 年的芒德拉条例等一些立意虽善但已成具文的法律。1896 年的政府,显然受到了和前一年解决制靴业争议有关的贸易部所取得的经验的影响,已经为一项仲裁条例准备了一个比较赋有雄心大志的计划。②但是这项条例的最后定本只规定了仲裁和调解委员会得自愿登记;贸易部得对无论通常的或工会与工会之间的工业争端任便进行调查;贸易部得采行措施促进调解;以及在与争双方的请求而不是在相反的情形下,得指派调解员或仲裁员。登记的委员会不多,因为它们正趋于瓦解。但这项条例仍证明是有用的,虽则是在有限的范围以内。在实施的第一年,依照这项条例处理的案件就不下二十八起。①
但是在 1896 年正式纪录在案的劳资纠纷共有九百二十六件。在此后十年之中纪录在案的计有五千六百一十四件。其中有一百六十一件是由仲裁解决的,一百八十八件是由调解和斡旋解决的。并非所有调解协议都是根据 1896 年条例达成的,虽然这样达成的占一个很大的数目。在这期间有四千零四件纠纷是由双方或他们代表之间谈判解决的,有一千一百八十二件以雇主方面的胜利告终——在没有谈判或以工贼取代罢工工人的情况下工人按雇主的条件复工。②在 1910—1913 年这风暴的四年中,纠纷计有三千六百八十六起, 比 1897—1906 年每年多 64%。其中有二千七百四十一起是由双方之间谈判解决的,比前十年的比例稍稍高一些;有九十二起是由仲裁解决的,比例稍稍低一些,有二百九十六起是由调解解决的,比例高得多;而只有五百三十八起(或 14.6%,而在 1897—1906 年则是 21%)是以雇主的全胜告终。③ 最后一项数字表明,正如在商情活跃、价格上涨和工会力量增长的年份中所可期望的那样,这时雇主不是不愿就是不能太压迫他们的工人。通过调解而取得的解决的暗暗滋长是殊堪玩味的;但即使如此,每有一件这样结束的争端,不论有无贸易部插手其事,就有一打以上是由与争者自行解决的。固然有一些贸易部调解员是名闻全国,为海内所敬重的,但通常的劳资纠纷却是由数以千计的默默无闻的工会和雇主协会的干事和代表予以消除或了结的, 因为他们对于这项或那项工业的专门性的而在外界调解员看来或许有点不可思议的具体细节具有得来方便的知识。
地方和中央工会干部的工作并没有随着时日的推移而减轻。他们继承并体现了原始行业俱乐部的那种权力的紊乱。工会很少或不大可能为它们的干事供备一整套班底。新的职责都加在旧干部的身上。他们不能不疲于奔命。健康和失业保险的举办增加了他们的负担。在举办保险之前,国会工党的成立已经把若干总干事送到成斯敏斯特,而他们干事的职责并没有解除。随着一个重要工会的地方干部被吸收进往往能起最有实效的作用的专门机构之中,随着中央干部担负起各种各样而又相互冲突的责任,一般工会政策的制
① 《工业民主制》,第 825 页。
② “赋予调解委员会和仲裁委员会以额外权力的”这项法案甚至没有付印。
① 《工业民主制》,第 243 页注①。
② 《第十八届劳动统计摘要》(1907 年敕令第 3690 号),第 94 页。
③ 同上书,1926 年,第 150 页,重新编制了以前历届的《摘要》。
定就有疏于详征博采审慎从事之虞了。
认识到这一点而将它们总部的机构加以改组的工会,寥寥无几。铁路员工联合会已经开始了行政权的转移,并且在他们改组成为全国铁路工人工会时,他们为他们的总干事配备了四名助理来处理各部门的工作。①但是这种有系统地改组为时既晚而又罕见,虽则因重要工会和它们的活动的蓬勃发展而早已成为当务之急。
甚至在 1913 年,地方工会委员会也不大能类列为英国工业组织的一部分。固然它们的数目增加了,通过工会而同它们发生关系的工会会员的数目也增加了。但是在九十年代早期以后,这样同它们发生关系的英国工会会员总数的比例并没有增加。而且在二十世纪还有下降。其数字如下:
工会委员会 的数目 |
所代表工会 的会员 |
工会会员总 数的百分比 |
|
---|---|---|---|
1895 年 |
163 |
702,000 |
45 |
1905 年 |
239 |
902,000 |
45 |
1910 年 |
252 |
1,009,000 |
40 |
1913 年 |
329 |
1,495,000 |
36 |
同地方工党有密切联系的这些工会委员会在自治市的政治中变得愈来愈重要了,尤其是在格拉斯哥、设菲尔德和诺丁汉这类工党势力异常强大的中心。它们当心市合同中的公平工资条款;鼓励 1900 年前后的那些年份中的所谓市社会主义;并一般地有助于工资劳动者阶级的发言权。它们通过了很多的决议案。但是它们没有任何明确的工业职能。它们会给劳资争议中的一方以它们的赞许,允许借它们的名义和影响力去筹募基金,如果争议拖延不决的话。它们也时常从它们自己的基金中拨赠小额款项,数额所以不大,是因为那类基金总是不敷用的。①但是正如数字所表明,它们甚至无权代表大多数工会会员发言。②很多大工会,特别是矿工工会,对它们毫不感兴趣,而且从来没有感兴趣过。它们对其地方分支机构参加该委员会的任何全国工会都不具有任何行政或财政上的控制权;虽然它们可能在劳资争议中提供援助,或者如果愿意的话,帮助最后调解,但因缺乏真正行政权而是处处受牵制的。③
象工会委员会一样,工会代表大会与其说是一个工业机构,毋宁说是一个政治机构——“每年只开会一次而每次开会不过一个星期的一个审议机构;它无法执行它的决议。”④自从它在 1868 年第一次开会以来,它的组织一直没有多大变化。⑤它是所属工会的代表的一个自愿的代表大会,正如工会
① 参阅科尔:《劳工世界》,第 283 页,这里提出了这类评论的大部分。
① 这些基金主要是得自派有代表参加的各工会的捐助,通常是每个工会会员二便士或二便士不到。《工会报告书》,1912 年,第 60 页。
② 虽则在地方上得到充分支持的时候,它们未始不会拥有这样一种权利。
③ 参阅中卷,第 224 页;工会委员会的纪录,见《劳工皇家调查委员会》(1892 年,第 36 卷,第 5 编);
九十年代时它们的弱点的记述,见韦伯:《英国工会运动史》,第 467 页;1902 年和 1912 年的《工会报告书》;以及任何一位对地方经济和政治稍感兴趣的五十岁以上的人的记忆。
④ 米尔恩—贝利:前引书,第 190 页。
⑤ 中卷,第 225 页。
委员会一样;但和工会委员会不同的是,它通常总争取到拥有全国会员总数大约三分之二的工会参加。代表所投的票数是按各该工会所拥有的会员计算的。原来虽然是由工会委员会招集的,但在 1894 年它已经决定把工会委员会排斥出会,理由是:一个工人既由他的中央工会代表,就不应该再二次经由他的地方支会来代表。①它的评论家说,代表大会委员会认为工会委员会的领袖们过分进步;因为在九十年代期间在代表大会天地中存在有尖锐的斗争—
—自由主义对社会主义或半社会主义的斗争。1890 年,代表大会已经为新工会运动者所劫持,并且根据决议,已经把八小时工作制和甚至更加革命性的建议引为己任了。
后来出现了一股逆流,继而又重整旗鼓。在 1899 年,它作出了自成立以来最具有创造性的事物,当时它成立了总联合会来同工会运动相配合,并且以号称代表五十四万六千对四十三万四千工会会员的票决通过了为现代工党奠定基础的那项决议。②代表大会的唯一常设机构就是它的国会委员会,这个委员会原来是为和劳动立法保持接触并予以影响而不是为组织劳工代表而成立的。这个委员会依然存在,并且随着时日的推移而根据 1899 年的决议同其他关心那个代表权的社团和组织进行合作。但是既经把工业组织工作移交给总联合会,代表大会,正如嘲笑者所说,在二十世纪的头十年中只自行保留了一个辩论会的各种职能。③要了解有组织工人的这个著名多数的看法,外界人士就不能不逐一弄清楚它的决议;一个公共事务家也不能对它们茫无所知。但是任何人和任何事他们都管理不了。总联合会,正如上文所述,始终没有取得它所设计的管理权;而代表大会依然是一个交换意见的会议而不是一个行动的会议。
① 米尔恩—贝利:前引书,第 27 页。
② 可参阅的资料不下百处,其中有比尔:《英国社会主义史》(1920 年版),第 2 卷,第 317 页和恩索尔:
《1870—1914 年的英国》(Ensor,R.C.K.,England 1870—1914)(1936 年版),第 265 页。这次票决导致了工代会〔劳工代表委员会〕的成立。
③ 米尔恩—贝利:前引书,第 27 页。米尔恩—贝利在 1929 年刊印他的著作时,是工会代表大会调查经济部的干事。